踏歌

高英滿不在乎的說道:

“沒什麼,不過是和皇表嫂、表妹,鬧了些小矛盾。”

於後好不容易看到元恪,眼睛一紅,落下兩行清淚,委屈的道:“皇上,高英她無理取鬧,不光央人傷了臣妾手下的宮女,還侮辱了臣妾與長樂公主,望皇上與臣妾做主。”

元恪卻皺眉,看了於後一眼,礙着高平公主在,他不便發火,眉頭一緊道:“也還好,不過是傷了幾個宮女,沒有什麼大礙。”

隨即又面向高平公主道:“瑛兒年紀還小不懂事,皇姑就看在朕的面子上,不要與她們計較了吧!”

於後極度失望地看着元恪,臉上漫上濃濃的哀傷,他果然對她毫不在乎,她們母子在他心中究竟還有幾分重要。

所有人都是一愣,紫靈的眼睛微微眯起,元恪果然是將高家當做了依靠,即使本就是高家人的錯,他卻還是一味的袒護着。

元恪不以皇帝的架子壓人,而以謙恭,誠懇的話語,向自己賠不是,在高平公主看來,即使她在沉默寡言,卻不能再擺長輩的架子。高英雖是她最寵愛的女兒,可謂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但她肚子裡出來的是什麼貨色,她卻比誰都清楚。高氏兄妹做事毫無忌憚、胡作非爲、窮極奢欲在洛陽城也是出了名的,她也不能一直的護短。

隨即佯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道:“英兒還不跪下,向你皇表嫂道歉。”

高英在高平公主接連的眼神示意下,不情不願的走向前幾步,跪下道:“皇表嫂,都是表妹的不是,表妹對不住你,才鬧了這麼大的誤會,求你原 —— 諒。”

“原諒”兩個字,高英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恨着說出來的,她輕蔑的瞥了一眼於後,雙手在袖子下緊握成拳,她暗暗發誓,今日之恥,她銘刻心間,總有一天,她要凌駕於她之上,要讓她的族人向她跪拜,她要從她手中奪走屬於她的一切。

於後聽着高英言不由衷的道歉,知道對方根本沒有將她放在眼睛裡,她不由壓住氣,道:“高姑娘的道歉,本宮受不起,這園子沒辦法招待高姑娘了!請你儘快離開吧!”

於後平時雖然爲人和氣,向來很知道輕重,這樣生氣地下逐客令,可見已經氣惱到了什麼地步。元恪原本裝的很在意她這個皇后,有一段時間,她甚至覺得她在元恪面前還是有些地位的,可是現在他卻彷彿沒有聽見一樣,嚴肅的道:“皇后何必動怒,朕已打算在這裡召開一場宴會,現在更改地方,怕是不合適吧。”

於後面色大變,她沒想到皇帝竟然下了旨意要在這個園子裡接待高英,雖然她的那些話有些越矩了,但也是因太氣憤的緣故,當即眼泛淚光,當下想要拂袖離去,可是看到高英一臉看好戲的表情,不由強行壓下憤怒道:“既然如此,那麼你們請吧。”隨即帶着貼身宮女揚長而去。

紫靈見於後她們皆已離去,便要告辭離去。誰知還未開口, 元恪卻先開口,他望着紫靈笑道:“靈兒這是想離去了。”

紫靈不禁有些驚訝,但旋即笑道:“園中景緻雖美,公主一走,紫靈缺少了陪伴的人,而清河王殿下今天這宴會怕是不能來了,紫靈自然……”

她的眼睛忽閃忽閃,明擺着對元恪充滿了興趣。紫靈不由看了一眼元恪的臉,只一眼她便斷定,元恪在眼前對高英做出的“寵愛”與“柔情蜜意”,似乎是別有用心的。想到他對高肇的利用與拉攏,紫靈似乎明白了元恪的心思。他偏向高英,不僅是她比於後漂亮,或者說如果他日後娶了這個善妒的女子,也許是他覺得她比大臣們家的任何一個千金對他都要有幫助。

“誰說會無人奉陪呢?如果可以的話,朕可以隨時奉陪。”元恪的笑容十分和煦,簡直是從未有過的和顏悅色。

紫靈聽着他有些曖昧未明的話,在他的眼神中似乎看到了一抹戲謔的意味,他的那抹表情瞬忽即散,似乎是種錯覺。紫靈搖搖頭,她有些想不明白,若是元恪想要得到哪個女人,必定能夠手到擒來。但他對她方纔的一席話,又是何用意呢?看着高英剛纔還一副囂張跋扈的模樣,在元恪面前卻是無比嬌俏。紫靈不禁爲她的未來惋惜,這是一個有些小聰明,又有些笨的女人,她先時得勢時,欺負別人,處處欲置胡充華於死地,最後卻反死於對手之手,不過,這也是她必須爲她日後犯下的罪惡,付出的後果。話說,她來了北魏這麼久,卻從未聽說過胡充華的任何事蹟呢?

元恪說的沒錯,他剛纔不在,的確是去安排宴會去了。等他們到了園子的另一邊才發現,不少的人都已經到了。看到皇帝來了,衆人紛紛站起行禮。而先前與衆宮女一起走的元瑛卻坐在了座位上,她的面色始終是鐵青的,高平公主看不出喜怒。而一直面帶笑容的,就是元恪和高英。他們彷彿剛纔的不愉快並未發生似的,示意衆人免禮。

大家不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看着皇上唯一的妹妹卻是滿臉的不高興,

不免唏噓不已。紫靈逡巡了一圈,遍尋不着元懌的影子,見元瑛的位子與羅太妃相近,便挨着元瑛坐下,拍了拍她的背,元瑛看向她,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去多想不愉快的事情,元瑛眼圈一紅頭扭向他處,紫靈隨着她的目光看去,卻見到她一臉憤恨地盯着高英,像是恨不能上去給她幾耳光一樣。心下了然,這兩個人的樑子是徹底的結下了。

琥珀酒、碧玉觴、金足樽、翡翠盤,食如畫、酒如泉,古琴涔涔、鐘聲叮咚。四周擺放着的鮮花,被人別出心裁的擺放出一朵花朵的造型。中間的花萼潔白,骨瓷樣泛出半透明的光澤,花瓣頂端是一圈深淺不一的淡紫色,蔥綠的葉子點綴周圍,似染似天成。

“啪啪”幾聲掌聲過後,一攏紅衣,玄紋雲袖的男子抱着琴款款走上中央的高臺,席地而坐,他低垂着眼臉,沉浸在自己營造的世界裡,修長而優美的手指若行雲流水般舞弄着琴絃,長長的睫毛在臉上,形成了誘惑的弧度,人隨音而動,偶爾擡起的頭,讓人呼吸一緊,好一張翩若驚鴻的臉!那雙眼中忽閃而逝的某中東西,讓人抓不住,想窺視,不知不覺間人已經被吸引,與音與人,一同沉醉。無不 被那片耀眼的美麗所震撼。陽光打在琴上,渡上一層金色的光暈,他微仰着頭,看到了在臺下的紫靈,嘴角彎成微笑的弧度,如蒹葭玉樹,一隻手搭在支起的腿上,動作自然而瀟灑,就像美型的王子,那樣優雅而充滿陽光,吸引着宴會上所有貴婦、小姐們愛戀的目光。

當領舞帶領舞姬們魚貫登臺,一個揚袖,無數舞姬們爭先恐後地來到臺中央,組成了一朵鮮花,柔軟的身體,變成了在風中飄逸的花瓣。真如陽春三月,碧柳依依,翠裙垂曳,婀娜身姿,一行踏青的少女,聯袂歌舞,踏着春綠,唱這歡歌,溶入一派陽光明媚、草青花黃的江南秀色裡。

隨着音樂的變幻,音樂中散發出濃濃的江南文化氣息,節奏十分柔和,舞姬們踩着細碎的步伐,好似一行踏青的少女,哼着歌、掩袖半遮,完全溶入在江南秀色當中。

舞者時而“綽約閒摩”,時而“紛飆若絕”,時而“翼爾悠往”,時而“迴翔竦峙”軼態橫出,瑰姿譎起,交長袖,手足並重,委蛇姌嫋,雲轉飄忽。

舞至**,舞姬們快速的旋轉起來,雙臂的絲帶纏繞在身體外,就如同化繭成蝶之前的那一霎那後,變成了美麗的蝴蝶,白色的絲帶向前一拋,如同天女散花一般,無數亮片飄散在空氣當中,舞姬腰間的鈴鐺,隨着舞蹈丁丁作響,飄逸的裙襬,如同一朵花骨朵,慢慢向外綻放。

圓圓的月亮皎潔明亮,如一盞夜燈掛在天上,給黑漆漆的夜晚帶來了一絲光亮、一絲溫暖。銀河隱退,星星疏落,夜空像水洗過般潔淨無暇、月光如水,靜靜地灑在地上,給大地披上銀灰色的紗裙。

元懌抱着琴從別處走來,春末夏初衣衫薄,遠遠地,他便看到紫靈一身白色的襦裙,靜立在柳樹下,神情嫺靜而安詳,溫柔而大方。微風輕輕吹起柳樹的樹梢,搖動的柳枝緩緩落下一團團、一簇簇似鵝毛雪花般的柳絮,落在她的頭髮、衣服、肩膀上,她伸開手,飄蕩的柳絮落入她的手掌中,她微凝眸注視了剎那,輕吹一口氣,掌中柳絮被風捲起如蒲公英般越瓢越高、越蕩越遠,她的臉上漾起絲絲微笑。她那玉盤似的臉,透過柳梢,留下溫和的笑容,這一幕映入眼簾,難道這就是那夢幻般的美嗎?

紫靈今日穿了一襲素白衣裙,短襦被束在了裙子裡,袖子卻寬大蓬鬆。腰間繫着的五彩絲線結做的玉佩是全身上下唯一的亮色,如柳纖腰,在寬大的衣裙和袍袖襯托下,更美麗的似穿花蝴蝶,也讓人忽略了她會武的事實,不禁心生憐惜。

她猛然將廣袖甩出,長長的衣袖若靈蛇般盤旋舞動於空中。

清顏白衫,若仙若靈般的曼妙舞姿,水的精靈般彷彿從夢境中走來。天上一輪春月開宮鏡,月下女子時而擡腕低眉,時而輕舒雲手,手中彩帶似筆走游龍繪丹青般玉袖生風,身姿典雅矯健。手中彩帶如絲絃,流水行雲若龍飛若鳳舞。

極致的五彩繽紛,迷亂炫目,還有脆弱的悽烈,絲絲蔓延在每一個如“蝴蝶”飛舞墜落的柳絮。

時而“綽約閒摩”,時而“紛飆若絕”,時而“翼爾悠往”,時而“迴翔竦峙”軼態橫出,瑰姿譎起,交長袖,手足並重,委蛇姌嫋,雲轉飄忽。

驚鴻一瞥間,紫靈看到了元懌,他正面容含笑的看着她,身影越來越近,卻未開口。她嫣然一笑,伸展雙臂,身似飛旋的楓葉般飛翔旋轉,片片柳絮如彩蝶伴着她翩翩飛舞。

隨着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裙裾散開,半開的花逐漸變成怒放。

紫靈飛旋的身子在柳絮的環繞中,緩緩向百花叢中墜落,長袖垂落,團身落在了鋪開的裙裾上。

芳菲瓊花,柳絮飄雪都剎那消失,天地間的一切絢爛都變作了雪海,焰焰燭火、溶溶月光下只餘一個面若桃花,靜若靈素的美麗女子靜靜臥於一片素白中。

元懌放下琴、走向前,將紫靈扶了起來。目中充滿微笑,戲謔的說道:“沒想到我的靈兒真是深藏不露,舞竟然可以跳的這麼好。”手指輕點她的眉心,卻難掩滿滿的寵溺。

她豔笑,低頭,臉上漾出一絲嗔怪,嘴微微撅起道:“新學的。”她不過是覺得那些踏歌舞的舞姬們跳的好看罷了,就根據記憶裡的動作臨摹了一下,跳至興處,就加了現代古典舞的幾個動作,話說其實她以前從未學過舞蹈,僅會的也不過只是從前學的廣場舞罷了。

他搖頭佯裝出不信的樣子,她撇過頭去,面上微微有些不滿的慍怒。身子一旋,裙裾開始翻飛起來,雪白的擺裙,在幽深的光影裡帶出了一種令人窒息的暗影,熒熒地發着光。她的衣袖也在旋轉中顯出了奪目的風姿,腰收得挺直,下窩處的一道弧,是那種俏麗,並且明目張膽地有了一種誘惑。兩人交疊的身影左左右右地畫着弧,一個一個的圓圈圓滿地描出。

君若天上雲

儂似雲中鳥

相隨相依

映日浴風

君若湖中水

儂似水心花

相親相戀

與月弄影

人間緣何聚散

人間何有悲歡

但願與君長相守

莫作曇花一現

雖是清唱,歌聲卻悠揚婉轉,象潺潺的流水淌過心間,又似娓娓的絮語流進心河,即使沒有樂器的伴奏,卻幾翻迴盪往復,一直輻散到遙遠的地方。

她與他相對凝視,一個轉身又一個轉身,稍縱即逝的一回頭,眼睛還是四目盯着,就像被焊錫牢牢地粘住了一樣,公然的坦白的調情,忘記了世間所有的其他。

絲竹管絃聲愈來愈遠,高英與高平公主外出走在花園中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高英見高平公主面色不錯,眉梢眼角隱隱露出一點喜色,不由道:“母親,有什麼好事嗎?”

高平公主笑了笑,目光注視着高英的眼睛:“當然,一切我都安排好了,你就放心吧。”

高英的臉上露出一絲喜悅,她猜得到,母親是要解決掉紫靈這個小賤人了,她笑着道:“母親,我已經安排了幾個人,密切注意那個小賤人的一舉一動……”

“不,現在還不可以打草驚蛇,這個死丫頭太過精明,要知道,人貴在精而不在多,況且……”高平公主停頓了下,話還是猶豫的沒有說出。

“可是——”高英很想親手教訓紫靈。

高平公主卻淡淡道:“你看着我怎麼做的就行了。”她不預備將全盤計劃告訴高英,也不想她小小年紀就沾染太多血腥的事情,精謀算計這些事情由她與高肇夫妻兩人算計就好,高猛這個兒子她也指望不上,他能做出什麼讓她驚歎的事情來,她只是不希望她唯一的女兒多分心。“你的當務之急,是如何博得皇上的歡心,讓他更喜歡你,一刻也離不開你。”

高英皺眉:“你們整天把這件事掛在嘴巴上,誰知道皇表哥心裡怎麼想的呢?女兒就是嫁人也不與人做小。”

高平公主聽了直搖頭,手指點了點高英的額頭道:“母親和你父親又怎麼會虧了你呢,將來嫁給皇上,自然是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別忘了本朝立國以來的規矩,那於後即使現在佔着皇后的位子,但若生下的是皇子,那就……”

高英與高平公主對視,高平公主雖然沒有將話說完,但是兩人心照不宣。高英雖明白父母二人對她的期盼,可是心目中元懌英俊的面容卻一直在她的頭腦裡縈繞不去,她心中,着實對冷淡、不苟言笑的元恪,生不出什麼強烈的好感來。

高平公主神色一沉,道:“我知道你心裡想什麼,元懌看起來文質彬彬、英俊瀟灑的,你也總藉口沒事來到華林園中,你喜歡他,別以爲我看不出來,每次提到紫靈那個丫頭,你纔會恨成這樣。可母親不希望你去摻合進他們之間,不光因爲他的出身,也是因爲他們兩個本就是一對有情人,母親希望你能明白,你真正應該需要的,真正應該做到的,絕不僅僅是眼前的這些。”

不得不說,高平公主雖是女流之輩,可是生在皇家,耳濡目染,見慣了朝堂上的風雲詭譎、爾虞我詐,也頗有點眼力了。她的女兒只能嫁給身世顯赫的皇帝,名正言順登上後位,對於出身本不顯耀,母系又無有靠山的元懌,他們高家無有一絲興趣,放着陽光大道不走,爲什麼要走一條毫無任何前途的路呢?

高英深吸了口氣,緩緩道:“母親想得太多了,女兒……。”

高平公主冷哼一聲,道:“只怕是你不夠有腦子——論身世,元懌的生母出身低微,比之皇上差了許多,更何況你父親還是皇上的親舅舅,親疏遠近,誰纔對你最好,自己可要思量清楚。那個元懌小心謹慎、步步爲營,到如今皇上也奈何他不得,皇上表面也待他很好,表面上看起來他是一心一意爲皇上着想的,裡裡外外挑不出一絲錯誤,誰知道他是不是另有圖謀。”

高英心裡一跳:“若他果真另有所圖,那有一天若是他做了皇帝……”

高平公主冷笑一聲,道:“不過一個庶出,也敢癡心妄想。他心機、城府再深又怎樣,抵不過出身低賤、母族無人。”若他有元恪這樣的母族,恐怕今日做皇帝之人就有可能是他,她無論何時也忘不掉孝文帝臨死前的遺旨,可是寫了兩份,若非他顧忌元懌會遭人忌害,但偏偏他只是。隨後高平公主突然想起了什麼,凝眸怒瞪着高英,“你不會真喜歡上他了吧?”

高英“啊”了一聲,臉上不由一紅,嗔道:“誰說的,母親不要誤會女兒的心思。”高英說着低下了頭。

高平公主注視着高英,輕嗤道:“看來英兒還是沒有聽懂我的話,當今朝堂上只有我們家是與皇上連成一線的,王肅被貶、元勰被奪權,元詳被殺,這些事情可都是你父親做下的,將來無論怎樣,我們都是榮辱與共的。”

高英心裡明白高平公主的意思,口中應聲道:“是,我知道了,母親。”

高平公主眸中如蘊微光,聲音沉穩道,“放心吧,你即使將來嫁給皇上,也定然是天下無雙,至尊至貴的。”

盛雲館

元懷“撲通”跪在高肇的面前,雙手抓住高肇的衣服,仰視着高肇,臉上露出難過的神情,他一點也在此呆不下去了,這裡沒有絲竹管絃,沒有窈窕美女,沒有笙歌豔舞,每日裡面對的除了四門博士董徵那張千年不改的面癱臉外,淨是些

密密麻麻、看起來讓人頭痛的文字。

“舅舅無論怎樣,您一定要向皇兄求求情,外甥真的在這裡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在這裡再呆下去,外甥會憋悶死的。”

高肇皺起眉頭,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他將元懷扶起,面色凝重道:“這兩個月來,我想盡了法子,可皇上卻一定要關着你。不予外出。”

“怎麼可能!”元懷大聲冷笑一聲,“我是母親最寵愛的兒子,與他一母同胞,他怎麼能這樣對我!”他心中實在不願意相信,曾經疼他、愛他、護着他的兄長真的打算關着他一輩子不成,難以置信,可高肇的話,內心中卻深深的不安,就像一片馬上就要落下的枯葉,在秋風中不停地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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