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濱城怒氣一散,殺氣也跟着涌動,那些奸商以前毀了他的心血,燒了他的房子他都沒有那麼氣憤,弈木淵受傷,他腦海裡只有大開殺戒的念頭,也可見弈木淵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何其重。
“濱城別衝動,叔叔沒事。”雲月困住像野獸衝撞的鴻濱城,一本正經的胡扯,“淵叔叔不小心吃了奇怪的東西,眼睛會發射奇怪的異術,看了他的眼睛會變成石頭,爲了不誤傷你們所以才把眼睛包起來,不過你放心,藥效過了就沒事,過一陣子就會恢復,叔叔看的見。”
鴻濱城聽到最後面那句頓時放寬心,他心疼的看着弈木淵,大大咧咧的罵了幾句,“該死!竟然敢給叔叔吃亂七八糟的東西,等我逮到那個人非好好教訓不可!”
雲月推了推鴻濱城使勁打眼色,“你先進去,我和叔叔隨後就到。”
“好嘞!”鴻濱城一個激靈,轉身拔腿飛奔。
雲月扶着弈木淵慢步移動,弈木淵愣了好長時間才反應過來,“小姐怎麼認識濱城?”
“也沒什麼,西塔域那裡有過一面之緣,後來在月牙閣那裡遇到了然後發生了一點小事就這樣認識了。”
“小姐鬧出來的事都不小。”
“承蒙淵叔叔誇獎。”
“小姐是要帶濱城一起去仙境嗎?”
“這個要看情況,叔叔先進去坐坐吧,待會再看要不要去仙境。”雲月巧妙的避開純姨在鴻府的問題,面帶微笑的扶着弈木淵往大廳走,弈木淵聽從雲月的建議閉着眼睛走好讓眼睛更快恢復。
鴻濱城把握好時機在兩人到達門口之際將純姨從膳房拖到大廳。
“城兒,孃親還要忙呢,你拉着孃親去哪呀?”一道仙泉般的聲音從內室中傳來,兩種淺重不一的腳步聲緊接着傳出。
“唰——”
一雙朗目瞬間睜開,弈木淵朝聲源處望去,身子早已僵硬到無法動彈。
純姨一擡頭就看見那名風姿高雅,手持算盤,風華傾世的男子,她呼吸一緊,小嘴微張,呆愣啞聲。
“咚——”
純善的視線觸及到那抹高雅的身姿,水壺落地聲響起。
“啪——”
朗雅的視線觸及到那抹如仙的身姿,算盤落地聲響起。
兩人對視久久,都沒有出聲,只是靜靜看着,沒有激動上前緊擁,也沒有高興的歡呼尖叫。
那抹交織的視線,如火般炙熱,又如仙泉般清涼,望穿秋水,直達彼此深處的一隅淨土。
她曾是被休棄的婦人,遇到他,她一世都感激他在她們困境中伸出援手,他常來助她們母子,沒有索取任何回報。
他們之間尚有一層薄紙,那層介於名於分之間的薄紙。
仙境再鎖時,她以爲那段上天贈與她的美妙緣分將要就此終結,她從未奢想着自己被等待,她早已不妄想什麼良人,只想着若是有一天還能見到自己的孩兒,就那樣將就着過一生就好。
可她被等了,那位與她無名無分,不求任何回報的良人一直等她,待她孩兒視如己出,她又何德何能。
純姨回神之後下意識的躲在鴻濱城身後,這個見面太過突然,一時間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孃親,你躲在後面做什麼,都這麼大人了,別不好意思。”鴻濱城閃到一邊,用力將純姨往前推,無奈的是,純姨是元氣境界,她不走,鴻濱城沒有辦法推動。
“叔叔還楞着做什麼,你不是一直想見你的仙女嗎?你的仙女就在那裡。”雲月也推不動弈木淵只好勸說他自己行動,他雖然做好去仙境見面的準備,但他以爲是隔着壁障見面,見完就走,從來沒想過仙女能從仙境裡出來,他此時的無法動彈不是因爲見到仙女而太過激動,而是他明白了一件恐怖的事情。
他對仙境也很瞭解,那裡的壁障無法破開,能從裡面出來的唯一辦法就是從機關重重的黑洞出來,他感覺的到雲月受過重傷,結合純姨離開仙境,她帶他來這裡見他的仙女這兩點他能確信雲月是在黑洞裡受了傷,他更加震驚的是雲月如此煞費苦心的帶他來見仙女,自己受傷還笑着和他說沒事。
丞相夫人讓他照顧她,結果卻是他備受照顧。
“叔叔不要再愣着了,這是真的仙女,你的仙女。”雲月見兩人都不動只好叫走鴻濱城和晝戈,讓他們兩人單獨相處。
純姨見弈木淵手忙腳亂的撿算盤才發現他眼睛蒙着,她以爲他的眼睛出了問題心驚膽顫的上前攙扶,“淵木,你眼睛怎麼了?”
雲月突然倒回來解釋,然後又消失不見,純姨聽到是用藥的問題勉強鬆了一口氣,她攙扶着弈木淵坐好,自己卻坐立不安,解決了眼睛的問題,兩人開始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話題維持這緊張的見面機會。
半個時辰過去,過於緊張的兩人還是沒有一絲動靜,話也沒說幾句,一問一答,問一句停片刻,趴窗觀察的三人開始有些心急。
“有沒有搞錯,都一大把年紀的人了就不能有話快說,該親就親,該抱就抱,該睡就睡,快速完事?”晝戈摸着餓的咕嚕叫的肚子,一臉嫌棄的埋汰。
“你個小混賬,怎麼說話的!小小年紀竟然滿嘴葷話,長大了還了得?”鴻濱城拎起晝戈到角落,擺起爲人師表的架子,嚴肅的教育。
“我哪說葷話了,我用詞已經素的不行了好嗎?再且這都半個時辰了,一句話都沒說,等他們說話時我都要餓昏了。”晝戈眉梢一挑,不屑的回道,小小模樣卻拿捏着中年大人的說話腔調,顯然是受仙境那羣大叔的影響。
“膳廳在那裡,你餓了自己先去吃。”鴻濱城放下晝戈,看着他小就不計較,好聲好氣爲他帶路。
“謝了。”晝戈拽酷的回了一句,徑直的走向膳廳,他都到臺階時,好心的回頭勸說了一句,“你們幾個別看了,大白天的不會合歡,要偷看有內涵的也得要等晚上,現在看也是白看。”
“咚——”
正在爲弈木淵着急的雲月聽到如此不正經的話直接從窗臺上滾下來,她實在難以相信這麼小的孩子知道合歡,而且還說的臉不紅心不跳。
恐怖!晝戈也這樣,難道人類的孩子都這麼恐怖嗎?
“月雲,這哪裡來的孩子?這麼缺乏管教,不好好管管以後還了得?”鴻濱城氣得眉毛快擰在一起,他恨不得將晝戈一把抓起,狠狠吊打,好好教育一番,他深知教養的重要性,他小時候要不是純姨管教的養,現在早不知道成什麼樣了,現在見到一個快要張歪了的苗,情不自禁的想要將他掰正。
“他和純姨一樣也是仙境裡的人,可能是仙境裡的大人比較多,受影響了。”雲月拍了拍快要暴走的鴻濱城,無奈的解釋道。
“仙境裡的大人怎麼能這樣沒大沒小不注意分寸,你看那孩子說話跟老大人一樣,動不動說葷話,不行!這得改,月雲將他留在這裡,讓我和孃親好好的管教,我就不信治不了他。”鴻濱城猛拍大腿,做好了教育的準備,他纔不允許一顆好好的苗子就這樣長歪。
“他跟純姨挺熟的,留在這裡也好。”雲月也覺得晝戈不能再這樣發展下去,否則還沒弱冠就變成老氣橫秋的年輕老者,他的父母要是見到肯定會氣昏過去,爲了晝戈的未來,雲月也同意讓純姨管教晝戈。
“好嘞,月雲也去吃點東西吧,叔叔一直都這樣不好意思,隨他們吧,你奔波那麼就應該餓壞了,走吧走吧。”鴻濱城拍了拍餓扁了的肚子,拉着雲月去膳廳大吃一頓,那兩位小隨從按照雲月的喜好做了一桌帶肉的家常菜,雲月胃口大開,毫不客氣的清空幾桌,兩名被雲月的胃口嚇哭,做完最後一桌後躲在角落瑟瑟發抖,鴻濱城和晝戈知道雪棕液這種東西,他們聽雲月說喝過後就不再大驚小怪。
不知不覺,幾個時辰過去。
“吱呀——”
黃昏之際,一道推門聲突然想起,在窗臺邊睡着的三人從夢中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