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事情還是由一條短信引起的。

一天晚上,葉一蕊在短信中突然向林凡提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你相信一見鍾情,還是日久生情?”

起初,林凡並沒當回事,以爲葉一蕊只是閒得無聊,隨便發條短信過來聊一聊,所以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回短信道:“都相信。你對誰一見鍾情或是日久生情了?”

葉一蕊很快回信:“如果我說是你,你有什麼感覺?”葉一蕊好像很認真。

林凡的心不禁顫了一下,不會吧,又來!從上次林凡用話點明葉一蕊以後,他一直以爲葉一蕊已經“忘記”他了,可是,現在看來,隱患依然存在,而且現在終於引發了病症。林凡有些茫然,他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纔好,所以,林凡決定,乾脆什麼都不說,順其自然好了。

其實,一點也不好!

第二天上課的時候,葉一蕊從林凡的座位旁經過,狠狠地瞪了林凡一眼,林凡忽然覺得好冷,打了個冷戰。

從那以後,林凡手機中經常會收到葉一蕊發來的一些不知所以然的短信,有時候是幾句詩,有時候是幾句歌詞,而且都是“悽悽慘慘慼戚”的那種。有的時候,林凡也想給葉一蕊回短信,可是絞盡腦汁,還是想不出該發些什麼,所以,林凡只有置之不理,保持緘默。也許當初的齊佳琳也是這個樣子吧,林凡突然聯想起以前齊佳琳對他的態度,看來人很人真沒什麼區別,都是那兩筆罷了。

終於,葉一蕊不再忍受林凡的冷漠,她打電話過來直截了當地向林凡挑明。也就是這一次,最終宣告了這段迷離感情的結束。

像以前一樣,葉一蕊又發短信過來,她想要林凡的明確答覆。可是,林凡不想面對,他覺得逃避更輕鬆,所以,他仍舊沒有回短信。

五分鐘後,葉一蕊打來了電話,這下躲無可躲,避無可避,林凡只有接了。

“爲什麼不回短信,啊?”林凡剛接起電話,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葉一蕊忿忿不平的質問。

“沒什麼,只是不知道回什麼好。”林凡漠然地答道,很不在意的樣子。

葉一蕊急了,聲嘶力竭地吼道:“不知道回什麼好,是嗎?那好,那我就現在問你!爲什麼避開我,不理我?爲什麼對我那麼狠心?爲什麼不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爲什麼將我的一片心意隨意拋在風中?爲什麼……”葉一蕊還想說下去,可是,聲音越來越含糊。最後,嗚咽的聲音蓋過了她說話的聲音,話筒中只留下葉一蕊輕輕的啜泣聲。

林凡沒預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他明白了,自己的視而不見已經給葉一蕊帶來了心靈上的創痛,所以,他滿含歉意地說:

“對不起,葉一蕊。我本不想傷害你的,真的!其實,我的態度你應該早就明白了。我知道,你是一個好心的女孩,是我沒有福分和你在一起。請你不要難過,好嗎?”

葉一蕊還在哽咽,一句話都沒說。林凡只有繼續說下去。

“葉一蕊,別這樣,好嗎?我們都是成年人了,知道什麼是有可能的,什麼是不可能的。對於不可能的事情,我們都不應該去勉強,對嗎?你在我心中是一個善良、樂觀的女孩,又懂得體貼、關心別人,誰能和你在一起,一定會感到幸福的,我會祝福你的。可是我,我,我心裡已經有人了,我們是不可能的。”

林凡不知道說出最後那句話是對還是錯,不過,他還是覺得只有這樣說,葉一蕊纔可能對他死心。林凡從未想過要欺騙葉一蕊,因爲他認爲,欺騙一個像葉一蕊這樣善良的人,就是在作孽。不是有句話,叫做“天作孽,尤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嗎?林凡是絕不會“自作孽”的!他覺得最後那句話並不是欺騙,而是出於善意。再說,林凡心裡的確有人,準確一點兒說,應該是曾經心裡有人,就湊合着算是有吧。

聽了林凡的話,葉一蕊的抽泣漸漸停止了,然後,是一段可怕的寂靜,靜得讓林凡有些毛骨悚然。十幾秒以後,葉一蕊開口了:

“林凡,我明白了。我不會再騷擾你了,希望你能和你心愛的人在一起,我會默默祝福你的。‘

林凡感到幾分愧疚,也有幾分感動,他沒有想到葉一蕊,這麼一個嬌弱的女孩子竟能如此大度。他帶着幾許羞愧和幾分膽怯地問道:

“葉一蕊,我們還是朋友嗎?我說的是,好朋友,很好的那種。”

林凡在等待着葉一蕊的答覆,無論葉一蕊說出什麼話,林凡都能接受,也不會責怪她,因爲林凡覺得自己虧欠葉一蕊的太多太多了。

然而,葉一蕊給的答案很簡單,只有兩個字: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