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和蕭楠剛坐下,旁邊忽然閃過來一人,利索的坐在蕭楠旁邊的椅子上。

那速度夠快,好像我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這主兒就憑空出現了。

我擡頭看了看,是一個豔麗的女生。

她沒拿任何吃飯的傢伙,就抱着肩膀坐在那。傲然的看了看我,眼光像是在看一隻地鼠,輕蔑的夠暴露、夠層次。

把她倆眼珠子放在實驗室,直接可以當紫外線消毒燈了,任嘛細菌全滅!

她把我上上下下滅了一遍以後,我已成爲一隻無菌狀態的真空地鼠。

我往嘴裡塞了一口飯。

她撇了下嘴,轉頭又看了看蕭楠,最後,把目光定在蕭楠身上。

“蕭楠,你怎麼老躲着我?我可找你很多天了。”

嗯?

熟人?

蕭楠看了我一眼,“師哥,她是我英語口語班的同學,叫楊珊。二外的。”

“哦,”我點點頭,“小楠,吃排骨~~”

我夾了一塊排骨放到蕭楠的盤子裡。

“嘿!怎麼回事兒啊!你們當我空氣啊!我跟你說蕭楠,你別以爲你不理我就完了,我可從來沒失敗過,我就跟你對上了!”

蕭楠轉過頭,“我已經申請了,不參加競賽了。”

“我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什麼你心裡清楚,你傲什麼啊?啊?我還從來沒受過這個呢!”

“我沒傲,你想多了。”

“你沒傲?那你憑什麼拒絕我啊?”

“咳咳,”我乾咳了兩聲,“這位楊珊同學,我們正在吃飯。麻煩您不要在旁邊噴了好不好?吃飯說話是不健康的,所以,不要在吃飯的時候談論問題~~”

“你誰啊?我和蕭楠說話有你什麼事兒?”

“小姐,您爸是高幹吧?您爸脾氣很暴躁吧?”

“你……”楊珊“嗖”的轉過頭,“蕭楠,他是誰?怎麼跟個烏鴉似的這麼討厭!”

蕭楠看了看我,笑了,“他是……我拒絕你的原因。”

“呵~”楊珊上下打量我,“原來是你在從中作梗啊,你就是蕭楠的那個哥哥?管着他讓他好好學習的?”

我看了蕭楠一看,這孩子拒絕人的理由可真夠解放前的!

忒不負責任了,無視改革開放啊!

你想把小平同志氣得活過來啊~~!

蕭楠看我的眼光很熱切,充滿希望,好像在看奧運福娃。

於是我配合的點點頭,“怎麼了?”

“你看看你自己,長了一張花花公子的臉,你還限制弟弟談戀愛?!”

“你這不叫談戀愛,你這叫脅迫~~”

“你纔是脅迫呢!”

我聳聳肩,“隨便你怎麼說~~”

我其實沒把楊珊當回事兒,在我的判斷中,她充其量就是個驕橫的小女孩,沒受過挫折,目中無人了點兒。

但是幾天以後,她的舉動卻嚇了我一跳。

現在是冬季,開工的工地少,所以不怎麼跑外,閒着的時候,老頭就招我談概念設計。

見天兒的點式思維、線式思維的折磨我。

我在一張張紙上,沒完沒了的做引申設計。

從一個蘋果變形,延伸,加減元素,最後,紙上出現一隻張牙舞爪的小豹子。

老頭看着我的變形,一推我的腦袋,“猴崽子給我嚴肅點兒!春節過後,三月份就是大賽了,你還這麼不着調!”

我挺了挺腰,“嚴肅,我這就嚴肅~~!”

然後開始收集資料,大海、湖泊、小溪、山泉……統統弄過來,研究它們的奔騰,流動,滴落,噴濺……變形變形,最後在紙上勾勒出舒適的形態基礎。

老頭看了看,點點頭,“嗯~,這個系列不錯,很有感覺。”

“是啊,解老闆。我這組創意就叫做水之魅惑,怎麼樣?”

“俗不可耐!”

話說我正跟老頭聊天呢,蕭楠突然打電話來。

“師哥,楊珊在我的寢室不走了,我怎麼辦啊?”

“嗯?你在哪?”

“我在寢室門口,我……沒法進去。可是,一會兒,同寢的他們就回來了,我……”

“等着,我弄不死這小丫頭!”

我急匆匆的從老頭那出來,一口氣跑到蕭楠的寢室。

蕭楠正在門口站着呢。

這孩子太善良了、太仁義了。不行,我得教育他!

要適應社會你得夠毒啊,不然怎麼混?!

“小楠,還站着呢?怎麼不進去?這是你寢室,不是她的啊,你躲什麼啊?把她拎出來扔了就完活!”

我跳過去一腳踹開門,蕭楠抓着我,“等會兒師哥。”

他這話慢了點,我動作快了點,所以門踹開以後,我們定格了。

那位楊珊什麼也沒穿坐在蕭楠的牀上,我立刻低血糖了。

“啊~!你!”那位裸女看到我很激動,“怎麼是你?你進來幹什麼?出去!”

我把手捂在眼睛上,“麻煩請你先穿上衣服成麼?”

“哼!你裝什麼正人君子?!”

“我不是裝正人君子,我是怕你冷,現在是冬天。”

“哼,我告訴你,你弟弟蕭楠已經看過我了,他就得負責!”

我把手拿下來,“我也看到了,是不是也要負責啊?”

“用不着!我討厭烏鴉!”

我笑了笑,“楊珊,你是學外語專業的。不太瞭解我們。我們這個專業,專門有一門課,就是畫人體。所以,看看你這個……根本不是個事兒,你不要太認真了。”

“你……”

“還有啊,有些女人是穿上衣服很誘惑,脫了衣服很車禍。你……差不多就是這種,所以……”

“蕭楠!你爲什麼不敢看我?爲什麼不說話?!”

蕭楠小臉通紅的側着頭,“我現在就有人體課……”

“你,你們……你們得了便宜還賣乖?”

我揉了揉頭,“這個……那你還是別讓我們佔便宜,趕快穿上吧!”

“我就不穿,我等着大家來看看你這流氓的嘴臉!”

“呃……,”我轉過頭,“小楠,人家都形容,說看到某些女人就想自衛,我覺得這形容得不準確。”

蕭楠低着頭不說話。

我繼續,“想自衛說明還有生存的渴望,可是有些人,你看到以後,那簡直頃刻間失去了活下去的動力!

世界完全黑暗,直接想自盡了,你說這是不是更……”

“你這個虛僞的烏鴉!滾出去!”楊珊一個枕頭扔過來,她的聲音很青藏高原。“滾!滾!”

我和蕭楠出來了,面面相覷。

“呃……小楠,我剛纔是不是說得有點兒過分了?”

“不是有點兒,師哥。”

“啊……”

“不過說得挺好的……”

-_-|||||||…………

蕭楠,近墨者黑,果然如此。

我的教育還是可喜的。

楊珊事件之後,我對年輕女孩兒的處事越加覺得莫測難料。

除了接受老頭的洗禮以外,我大部分時間陪在蕭楠身邊。

這麼幹淨的孩子可不能受到毒害啊!

以毒攻毒,這是最好的防毒方法。

所以,我決定把自己這個人渣放在他身邊,以最快的速度教育他,鞭策他,培養他,以促進他成爲新一代的鶴頂紅教主。

然後可以完美的退休。

我把我的教育延伸到生活的各處,從晨讀開始,教育正式啓動。

而且,我一直思考的一件事,也必須和蕭楠談談。

清晨五點四十四分,我準時站在了蕭楠的寢室樓下,我還很困,但是爲了教育事業,我忍了。

一分多鐘以後,蕭楠精神的出現在我面前。

“師哥,不是約好六點麼?你怎麼這麼早?”

我點了點沉重的頭,“我就是要告訴你,辦事一定要準時。準時的意思就是——你看看,現在五點四十五分三十七秒,你整整提前了十五分鐘下樓,這不對呀!我就知道你會這樣,所以,如果你下次還敢這樣,我就四點鐘站在這兒!你要是折磨我你就繼續~嗯?”

“師哥,我是怕你等……”

“好了,”我一擺手,“我知道。我要教育你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太拿別人當回事兒,要照顧好自己,知道麼?”

“啊?”

我和蕭楠並肩慢慢的往操場走,“小楠,我要告訴你。在這個世界上,無論你做什麼,無論你何種選擇,都會有人不喜歡你。

所以,不要費力去取悅別人,那是很傻的。扔掉尊嚴,也未必有效果。做事,要自己高興爲主。還有更重要的,是……要講策略。懂麼?”

“師哥,在我這兒,你不是別人那個範疇的啊~”

“呵呵,小楠,對任何人。就算是情人,也要講戰法,這不是把那個人推遠的意思,這是……人際的一種手段,能記住麼?”

蕭楠側過小臉看着我,“師哥,喜歡一人……也需要手段麼?”

我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這很累。不過有些反應不是手段,那是本能的表現或者抵抗。小楠……”

我看着蕭楠,“你知不知道,其實,你在不知不覺中,也對我使用了手段……”

“我沒有啊,師哥。”

“小楠,你的善良和包容,鋪天蓋地的滲入。我……我想忽視你都很難,呵呵,不得不說,你的手段很成功。”

“師哥……”

“但是小楠,我很疲憊。我……很沮喪。我……心很亂,我害怕是因爲要尋找安慰而靠近你,我真得怕自己是如此齷齪,我……我想也許我應該一個人冷靜一段時間,小楠,你明白麼?我也不是想推遠你,我只是想……”

“師哥,不要。我……願意的。”

我們走到一幽靜處,我想了想,最終說,“小楠,緣分是很難形容的。我……想了很久,必須告訴你,我不想騙你,我……其實心裡有一個人,他……”

“師哥,我知道。”

“啊?”

“我知道的,他叫藍精靈,對吧?你……愛他。但是師哥,他……愛你麼?”

我低下頭,“……不知道。也許……不愛吧。他……很傲氣,有時候很無情,無情起來,決絕又殘忍。殘忍到,你感覺不到一絲情感。忽而又……溫柔起來,挑撥你的心。

但我不知道,那是因爲在意,還是爲了掌控。他是因爲喜歡,還是想體驗玩弄。這讓我身心疲憊。

我已經無法判斷,雖然我總覺得他其實喜歡我。

但也許,是我太想如此,所以自我催眠,過於自信罷了。

我深處其中,不能理性思考。我想試探一下,又覺得自己很傻,我……”

“師哥,你能給我一次機會麼?”

“………小楠,我不是說要離開你不見你,我只是說在感情上,我們……”

“師哥,我沒說讓你忘了他。我只是說……給我一次機會,讓我靠近你。你不要一個人,我想陪在你身邊。我……是不是也很傻?”

“小楠啊,”我把蕭楠輕輕的擁入懷中。看到遠處,是輪冉冉升起的紅日。

新的一天,來到了。

“好……,小楠……好吧。”

教育者,解惑也。

解惑者——我解釋,你誘惑,如此而已。

這樣的靜謐被一個男聲打破——

“呃……二位,說完了吧?能挪一下腳麼?不要再踩着我女朋友的頭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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