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八十九章

送走了老大, 回B市的路上,顧亦和阿三興致都不高,紅着眼睛縮在座位上, 沉默的像是練了沉默大法。

氣氛確實太壓抑, 沈嘉年意圖開口緩解, 但每次他一張嘴, 顧亦就用紅通通的眼睛看他, 那視線裡蘊滿了譴責。看的沈嘉年一陣心神激盪,忍不住又多張了幾次嘴。煩的顧亦不要不要的,只恨這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賴。

到了學校, 沈嘉年把她們放下車,還未開口, 手機響了, 他說了聲稍等, 到一旁接電話。未幾回來,一臉抱歉, 說公司有事,他要趕着回去處理,然後,開車就匆匆的走了。

回宿舍的時候正好中午,顧亦和阿三換了衣服, 一起去餐廳吃了一頓, 回來稍作整修, 雙雙陷入甜美的夢鄉。

沒辦法, 昨晚上熬夜到凌晨四點, 這會子困得不要不要的,必須要補眠。補眠過多的直接後果就是, 晚上顧亦睡不着了,睜着眼睛就是沒有睡意,翻了個身掏出手機看小說。

只堪堪看了兩三分鐘,就把手機扔到了一邊,睜着眼睛看天花板,腦袋裡想的,全是昨晚上,老大和她說的那些話。

老大說,事情其實很簡單。只要問問自己,還愛不愛沈嘉年,就好。

或許就像老大所說,這所有的事情,看似無解,但只要細細的挑開那些蒙在表面的面紗,暴露在視線中的,就是最後,也是最根本的答案。

她這麼想着,心裡一陣陣的安寧。

她翻了個身,突然聽到阿三細碎的呻·吟聲,夾雜着痛苦和難受,顧亦愣了一下,從被子探出頭,試探性的喊:“三姐?”

半晌,傳來阿三虛弱的聲音,“小四,我肚子疼。”

她的語氣太過虛弱,一聽就不是簡單的肚子疼,顧亦一咕嚕爬起來,打開手機的手電筒,連衣服都沒有披,直接下牀開了燈,然後被阿三的樣子嚇了一跳。

她蜷縮在被子裡,臉色白的嚇人,透着難看的青灰色。一隻手緊緊的扣着牀上的欄杆,另一隻手死命的按着肚子,額頭上全是冷汗。

顧亦慌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撥通了沈嘉年的電話,幾聲嘟嘟聲之後,傳來他熟悉的聲音,“寶寶?”

“嘉年,嘉年。”顧亦語無倫次,“我···三姐病了,她肚子疼,怎麼辦,我······?”

隔着電話,沈嘉年的聲音冷靜而安心,“你乖,只看好了張雨晴。看她能不能下牀,找同學幫忙把她扶到樓下。我幫你打救護電話,立馬趕過去,你不要慌,知道嗎?”

顧亦彷彿找到了主心骨,忙不迭的點頭,“哦,好。”

然後,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去敲隔壁宿舍的門。

一場亂鬥,等到把阿三扶到樓下的時候,她已經疼的說不出話來。顧亦和幾個認識的同學急得額頭冒汗,一個勁的看時間,救護車還是沒有來。

黑暗中,一輛車子疾馳而來,猛地在顧亦宿舍樓前停下來,車上走下一個男人,踏着夜的涼意,匆匆而來。

顧亦看到他身影的那一刻,眼淚都下來了。他走過來,摟住她的腰,安撫性的摸摸她的臉,“別怕,我來了。救護車還沒來嗎?”

“嗯嗯。”

“算了,照這個速度,也不一定什麼時候來,上我的車。”沈嘉年言簡意賅的吩咐,幾個人幫着把阿三扶到沈嘉年背上,把她安置到後座,顧亦緊跟着上了車,緊緊的握着阿三的手。

一路疾馳,沈嘉年的脣線一直抿的緊緊的,路上一連超了好幾個紅燈,倒也沒有在意,畢竟,人命關天。

也不知過了多久,急診室的門轟然打開,醫生從裡面走出來,顧亦趕緊迎上去,急切的問:“醫生,她怎麼樣?”

“闌尾炎,已經做了手術治療,剩下的康復治療就好。”醫生簡潔的解釋道。

心裡的大石頭落了地,緊繃的情緒得到緩解,顧亦腳下一個踉蹌,沈嘉年眼疾手快的扶着她,“謝謝醫生。”

“不客氣。”

阿三被推進了病房,她麻醉還沒過,這會還在深深的沉睡中。顧亦看了她好久,直到確定她是真的還好,才走出病房。

醫院明亮的走道里,沈嘉年頎長的身軀靠着雪白的牆壁,緊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翕動。他好像很累的樣子,眼底有深深的青窩,下巴上,也冒出了胡茬。

這個時候,顧亦才發現。因爲太過匆忙,他甚至沒有穿外套,身上只隨意套了一件襯衫,領口的扣子還扣錯了一個,衣服的下襬一半也有一半掖在了褲子裡,另一半,毫不在意的在外面露出。實現下移,停留到他的腳上,深色的拖鞋格外刺眼。

這樣的沈嘉年,就像是這城市街頭最簡單不過的男人,邋遢而隨意,可顧亦覺得,這樣的沈嘉年,卻是最帥最好看,最讓她移不開眼睛的。

似有所覺,他緩緩的睜開眼睛,頭頂的燈光毫不吝嗇的全然落到他的眼底,與她視線交匯的那一刻,他眼底的燈火一層層的暈開,像是烈日熔岩,直直的映到她內心的最深處。

這一刻,顧亦聽到了有風在耳旁刮過,看到有花在心尖綻放。她終於找到了最後的答案。

她愛這個男人。

因爲深愛,所以苛責。若不深愛,何以至此?

她在人生最美好的時間,愛上了值得她愛一輩子的男人。縱然,這個男人曾經傷害過她。她用了那麼長那麼長的時間,只驗證了一個事實,她沒有力氣,再去愛上裡外一個男人。

她曾經勇敢過一次,那爲什麼不再勇敢一次?

再試一次,試着去相信他,試着去相信愛情。誰就那麼確定,這一次,還會是悲傷收場?

有眼淚一絲絲的在眼底蔓延,顧亦努力的抑制住喉間的哽咽,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仿若春曉,她長開雙手,“沈嘉年,你抱抱我。”

有一秒,他似乎是不可置信,甚至有些疑惑,眼底,有一剎那的凍結,可也就這一秒的時間,他瞬間反應過來,整張臉上上全是極大的喜悅。如高山之雪,偶遇春色,一湖冰霜,化爲春水。

一步,兩步,短短的距離,卻像是隔着一個世界。自始至終,他的眼睛都沒有離開她,緊緊的盯着她,一分一毫也不敢挪開,彷彿,要一下子看到她的心裡去。

終於,他走到了她的面前,咫尺之間,呼吸相聞,他顫抖了嘴脣,想要再求證一次,“寶寶,你說什麼?”

有淚在眼角滑落,顧亦卻聽到,花開的聲音,“你抱抱我,好不好?”

他小心的探出手,將她攏入懷中,像以前的無數次一樣。

顧亦伏在他的懷裡,臉頰貼在他胸膛上,隔着薄薄的衣料,清晰的感受到他心臟劇烈的跳動。鼻息之間充盈着的,是熟悉到極致的木樨香味,她滿足的嘆了口氣,雙手纏上了他的腰。

他卻是狠狠的收緊,似乎想要用盡全部的力氣,將她深深的融進自己的骨血裡,再也不分開。

良久,良久,頸畔有溫熱的液體落到肌膚上,燃起一層肌膚的戰慄,她聽到他在她耳邊,輕輕的聲音,“寶寶,謝謝你。”

兜兜轉轉,所有人敵不過的,還是一個情字。

解開了心結的兩個人,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從前。不,或者是說,比從前還要火熱。

沈嘉年一直眉眼含笑,潤着清朗的笑容,多日以來眼底的雲翳一掃而空,整個人是雲銷雨霽之後的疏朗開闊。

而顧亦,幾乎是每一個擡眼,都能落入他含笑的眼睛中,溫柔的像一汪春水,讓她忍不住溺斃之中。

阿三還在醫院,顧亦本來是打算要陪牀的。但是沈嘉年捨不得她一個人這樣在這裡,勸說她先回去,好好休息。折騰了大半夜,她眼底的疲憊一覽無餘。反正,高級病房裡有看護,會好好地照顧阿三的。他們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一大早再過來看她。

他溫言軟語哄了好一會,顧亦被他勸服,開車一路,回了沈嘉年住的地方。

關上門的一剎那,顧亦就落入了一個火熱的懷抱。他的脣帶着滾燙的熱意,毫不客氣的附上她溫軟的脣瓣,靈活的舌尖輕而易舉的撬開她的脣瓣和牙關,與她的脣糾纏在一起。

明明是清涼的薄荷味道,卻沾染了濃郁的火熱。他們之間已經隔了太久太久,脣齒交融,讓彼此喟嘆,忍不住要落下淚來。

她在他的懷裡,軟成了一灘春水,卻又固執的,攀附着他的肩膀,不願與之分開。

她如此的配合,讓他欲罷不能。那沉睡在身體最深處的渴望,就讓她這樣輕而易舉的被她全然撩起,身體某處有了最直接的變化。

顧亦伏在他的懷裡大口大口的喘息,清晰的感受到他身體某處的變化,身體僵硬着不敢動彈,半晌,擡起頭,媚眼如絲的瞪他,嫣紅的嘴脣吐出兩個字:“流氓。”

染了情的雙眸軟的能滴出水來,沈嘉年一個把持不住,只狠狠的又吻上去。他是個男人,而且是個正常的男人,有這種變化,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

當然,這一夜並沒有極盡火熱。雖然沈嘉年忍的極其難受,但也還存着三分理智,只能在衝了N個涼水澡之後,抱着軟玉溫香,一夜幾未成眠。早上起來,臉色比縱慾過度還要難看。

第二天顧亦雖然困得難受,還是鬧鐘一響就爬了起來,先是給自己和阿三請了假,然後又急忙忙的出門去醫院看阿三。

沈嘉年倒也配合,出門的時候還記得給顧亦買早餐。看着她在車裡吃掉了,滿意的伸手擦擦她沾了麪包屑的嘴角,這種養孩子的感覺,還是很不錯的。

急急忙忙趕到醫院,顧亦想也沒想的推開病房門,下一秒,一口氣梗在胸口,差點憋死她!!

老天,她看到了什麼?!

當年那個曾經在物理學院掀起過一陣粉紅浪潮的海龜禁慾系花美男——藍祁,正拿了毛巾小心翼翼的幫她們家親愛的三姐擦臉,那動作輕柔的,像是擦拭的是什麼價值連城的珍寶。

她開門的動作顯然是驚到了他,轉過頭,眼裡的深情款款就這麼大喇喇的暴露在顧亦的視線裡,她僵硬了舌頭,“呵呵,呵呵。”

藍祁不說話,好整以暇的看她。

顧亦:“= =,不好意思,打擾了。”我的乖乖,這是怎麼回事?

停了車回來的沈嘉年,踏出電梯就看到了他家可愛的小女友,一張桃花臉皺成了包子,十八道褶,褶褶都有懊悔。

他走過去,牽起她的手,“怎麼了?”

顧亦可憐兮兮的看他,“怎麼辦,我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不會被滅口吧?”

“滅口?!我看誰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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