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羅克城,下城區東部,老闆正欲回來者是客旅館,剛回到莫羅克城中心,卻不料發現了一個意外的身影在一個十字路口等着。
“庫爾勒,你怎麼會在這裡?”老闆略微有些驚訝地問道。
沒錯,十字路口的燈光下,一個身材魁梧的人正囧囧有神地盯着老闆,正是來者是客旅館的老闆庫爾勒。
他筆直地站立着,雙手背在身後,看起來很像一位訓練有素的士兵,亦或是軍官。
見到老闆的那一刻,他問道:“可以告訴我,與你一起的那些人哪兒去了嗎?”
話音剛落,庫爾勒肩上雄健的肌肉鼓了鼓,充滿着威脅的意味。
老闆笑了笑,道:“不過是幾個看得順眼的臨時朋友,他們去哪兒了我怎麼會知道?倒是庫爾勒,你這麼關心他們的去向,不知道又是爲了什麼?”
庫爾勒臉上敦實的肌肉抖了兩下,看向老闆的眼神中滿是你在逗我,不過注視了幾秒,發現老闆神色如常,便不再對其行注目禮。
“嗯,好吧,既然你不想說,我也就不再問了,不過我聽說在莫羅克城下城區東部的某個地方,嗯……好像是以前廢棄的那一段吧?那裡好像埋着什麼東西,哎!人老了就喜歡嘮叨嘮叨,你別介意啊!”庫爾勒意有所指地說着,說完便朝來者是客旅館的方向回去了。
嘿,這人有些意思,之前的猜測或許有誤,不過身份特殊倒是真的,那埋着的東西若我所料不差,應該就是王國使者的屍骨吧?能知道此事,並且也沒聽到王國反應的消息,但又直言此事,會是刻意放出來的煙霧彈?
思考的過程不過瞬息,老闆已不再有刻意關注庫爾勒的打算,因爲他確定了一件事,從他主動來向他問話的行爲來看,無論庫爾勒是何身份,與莫羅克城最終的結局都已無關痛癢。
所以,從現在開始,老闆已不必過於關注庫爾勒,而且,照庫爾勒說得話來看,他也與約翰子爵有了相似的猜測,之後不必老闆刻意詢問,庫爾勒應該也會隱晦地說一些信息。
一條線索已經穩定,接下來就是克爾流斯那邊了,老闆有預感,克爾流斯肯定知道很多,只是如何從克爾流斯的口中得到信息,這是個問題。
一邊思索着,老闆一步步朝來者是客旅館走去,現在他是大概多方勢力眼中的王國使者,自然不能亂跑……
來者是客旅館,門照例半掩着,老闆橫着身體進了門,待經過吧檯時,便看到庫爾勒已經在吧檯後打起呼嚕來,看樣子是睡着了,當然,也只是看樣子。
沒理會或許在裝睡的庫爾勒,老闆直接上了樓,都開始在明面上攤牌了,他自然也要有‘王國使者’的傲氣。
第二天,老闆從沉睡中醒來,可能並不應該叫沉睡,畢竟若是有半點風吹草動,他也能在睡夢中做出反應。
整理了一下衣冠,老闆下了樓,一大早的旅館中,一樓人不多,只有幾名侍者在打掃衛生,沒見到庫爾勒的人影,老闆也不再停留,便出了門。
……
莫羅克城監牢,這是老闆第三次來到上城區,前兩回都有人帶,而這一回還是扯着約翰子爵的虎皮才讓守城門的侍衛們放行。
這時,不知道是不是感應到了老闆的到來,克爾流斯踏着響亮的步伐,從監牢那雄偉的大門裡走出,身上亮銀色的鎧甲依舊華麗奪目。
老闆嘖嘖稱奇道:“好像我就見過你將過這身鎧甲脫下來一回吧?”
克爾流斯笑道:“沒辦法,我很窮,換洗的衣服不多,只能用這身祖傳之物充數了,話又說回來,朋友你也不是一樣嗎?這一身農夫的打扮也沒變過,難道你也很窮?”
嗯?他也在懷疑我是王國使者?而且這話裡的意思……
這話不得不讓老闆敏感,或者說,克爾流斯應該是第一個如此懷疑的,因爲若非如此,之前克爾流斯對他的態度就說不過去。
不過現在還不是說實話的時候,老闆嘆道:“是啊!家裡窮,就只有這身衣服穿,當了遊俠後也不捨得換。”
克爾流斯露出同情之色,也不知幾分真意地說道:“噢!朋友,你的遭遇讓我同情,但可惜的是我並不能給你救濟。”
老闆搖頭道:“克爾流斯,我並不需要你的同情,但你能告訴我,如何掙錢的方法嗎?”
克爾流斯遺憾道:“可惜我並不是一個商人,不過我可以給你指條明路,你之前居住那間旅館的老闆庫爾勒在這方面比較有經驗,你可以問問他。”
老闆皺眉道:“可他好像並不想與我分享這份知識。”
克爾流斯笑道:“或許你可以告訴他,是我的意思,我想他不會拒絕的。”
老闆鬆了口氣,道:“那就好,看來不久後我就能換新衣服了。”
嗯……
克爾流斯提醒道:“朋友,我想你應該小心,或許有人並不想你換身衣服,比如約翰子爵,他在身爲貴族之前,是商人。”
老闆點頭道:“謝謝你的提醒,我想,約翰子爵應該不會介意我掙點小錢。”
克爾流斯搖頭道:“不,一點小錢可不夠朋友你換身衣服啊!”
老闆頓了一下,道:“這麼說來,約翰子爵對我的成見很深啊!”
克爾流斯道:“應該說,莫羅克城裡的商人應該對你成見都挺深的。”
“他們不許別人弄點小錢?”老闆道。
“那你就是在要他們的命!”克爾流斯道。
老闆沉默了一下,道:“好吧!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不過我想問,克爾流斯你就不打算換身衣服?”
克爾流斯輕鬆地道:“我挺自在的,不需要換身衣服,雖然約翰子爵他們可能認爲我想要換身衣服。”
老闆聳肩道:“看來在約翰子爵他們眼裡,是個人都想換身衣服吧!”
克爾流斯贊同道:“是的,這也是修建百花園林的目的,被美的東西吸引了,自然就會忘了自己曾經想要換身衣服了。”
老闆突然問道:“若是不被吸引呢?”
克爾流斯沉吟幾秒道:“不是還有我身後這座曾經的教堂嘛,總有吸引人的,再不濟,教堂改一改,一切都好了。”
老闆無奈道:“好吧,我會小心的,能和我說說教堂的事嗎?”
克爾流斯想了想,還是道:“這事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據說是曾經庇護這座城市的神祇,但後來好像發生了什麼,就這麼沒落了。”
老闆疑道:“一座教堂怎麼會突然間沒落,還是一座庇護一方的神祇,話說,這位神祇是莫羅克城獨有的嗎?”
克爾流斯點頭道:“是莫羅克城獨有,至於爲何沒落,好像是十來年前,有位受神庇護的商人突然暴斃,然後漸漸地人們就不信祂了,於是許多神官找不到收入來源,紛紛轉職,這座教堂也就這麼荒廢了。”
老闆感嘆道:“還真是遺憾啊!後來莫羅克城裡有類似的教會嗎?”
克爾流斯道:“不清楚,我來莫羅克城也並不久,不過城裡應該沒有公開的教堂吧。”
老闆道:“謝謝你解答我心中的疑惑,克爾流斯,我想,大概不久後我們還會見面。”
“是麼,誰知道呢?”克爾流斯隨意道。
老闆就這樣走了,沒有行禮,就如同他被認爲扮演的農夫一般。
看着老闆離去的背影,克爾流斯在門口駐足了一會兒,巨大的獸形黑影遮蓋了克爾流斯的影子,他卻沒有在意,而是轉頭轉向東邊的方向,眼睛一虛,沉默間似乎在想些什麼,腰間懸掛的長劍彷彿感應到了主人的心緒,在微微顫動着,也不知是激動還是什麼,劍身不停敲擊着劍鞘內側,發出一聲聲沉悶的劍吟。
等等吧!你出鞘的日子不遠了!
克爾流斯收回目光,看向腰間懸掛的長劍,口中低吟着,並且輕輕地撫摸着劍鞘,安撫着這口先祖傳下的劍,不過一會兒,劍身漸漸消停了,克爾流斯這才轉身,向監牢深處走去,一步一步,逐漸沒入獸形黑影之中……
莫羅克城,下城區,來者是客旅館,老闆不過一會兒功夫,便回到了這間旅館,剛一進門,他便發現旅館的老闆庫爾勒,他正拿着一塊抹布,在吧檯後的酒櫃上輕輕擦拭着,不過,那酒櫃似乎經常打理,庫爾勒應該只是單純的沒事幹或者手癢,亦或者有些輕微的潔癖,當老闆走到吧檯前,庫爾勒才突然轉過身來,先是詫異了一下,隨後笑道:“有什麼需要嗎?我這裡的酒可是特別釀製的,要來一杯?”
老闆聳肩道:“抱歉,我剛被人提醒,可能會被某些人盯上,現在沒有喝酒的心情。”
庫爾勒好奇道:“哦?那人是誰?”
老闆道:“那人你肯定認識,他叫克爾流斯。”
庫爾勒頓了一下,道:“是那座監牢的掌控者?”
老闆點頭道:“沒錯,他還告訴我,讓我找你給我出主意。”
庫爾勒猶豫了一下,道:“你確定是他說的?”
老闆肯定道:“是的。”
庫爾勒一張臉上五官開始微微有些扭曲,與他此刻的心情很稱,似乎是因爲想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
老闆沒有催促,靜靜地等待着庫爾勒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