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南山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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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老薛質問般的話語,方明微微一愣。

這條黑蟒是跟着方明而來的,這一點方明心裡清楚,但是方明之前並沒有要將此事主動說出來的打算,但是此刻,老薛竟然直接就猜到了。這一點是讓方明沒有預料到的。

顯然,方明還是年輕,剛看他與老薛那自以爲並不重要的話語交談中,卻是讓老薛推斷出了事情的真相。

“對,是因爲我。它是跟着我來的。”方明這時點了點頭,坦然承認。

既然已經被猜到了,方明也不會再去遮掩狡辯。

得到了方明肯定的答覆後,整個房間內,瞬間寂靜了。

那一直旁若無人的給老薛上藥的小櫻娘,也是在此刻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然後微微側頭,看向方明。

小櫻也是在此刻,雙眼泛紅的盯着方明的面孔,她的小夥伴,便是因爲這頭黑蟒而死。

老薛此刻面色也是有些陰沉。

“對不起。因爲知道黑蟒怕水。所以我並不知道它能夠跟過來。”方明此時能做的只有道歉。

這條黑蟒爲南山村帶來的創傷,方明是能夠理解的。先不說老薛他們四個漢子要進入長時間的療傷期外,而老洛那唯一的兒子小虎的死,也是南山村的一份沉重。

黑蟒的這一戰,雖然說最終是以黑蟒的死而告終,但是後續的壓力與影響,卻是無形存在的。

村中的勞壯力遭受重創,村中各個家庭的生活壓力自然也是加重了。

房間中,此刻只有沉默,沉靜的有些嚇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小櫻擦拭着眼淚跑出了房間。而在小櫻離開後,小櫻娘則是又開始繼續的爲老薛清傷上藥,不過能夠看出,小櫻孃的手開始微微的顫抖。

老薛在此刻,則是再沒有了之前的多話。他依靠在牀頭,然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站在一邊,方明的心裡有一股說不出的堵。

今天的事情,雖非自己有意爲之,但卻因自己之意而起。面對老薛他們的反應,方明無從反駁。

猶豫了一下之後,方明也是緩緩轉身,然後離開了房間。

站在院子中,方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着已經欲暗的天色,方明感覺有些茫然,有些無措,感覺無所適從。

這是方明第一次走出太倉原林,南山村的被救相遇,也是方明第一次與老方之外的人相處。這一切的感覺,讓方明覺得似乎是那麼的不真實,那麼的陌生,那麼的不自在。在這一刻,方明隱隱有了一種自己與南山村格格不入的感覺。

人,在習慣了生活的孤單之後,就很難再融入人羣。

低着頭,邁着腳步,方明緩緩的朝着屋後走去。此時此刻,方明只想要找一個安靜的地方,靜靜的坐着,靜靜的發呆。

屋後的櫻桃樹,依舊垂掛着它那本已不多,但卻殷虹的碩果。遠遠的芳香之下,方明看到了樹下此刻竟然有着一個身影。

羸弱的身軀,顯得無助。她那原本紅撲撲的臉蛋上此刻盡是哭花了的傷心淚痕。就那麼背靠着櫻桃樹,小櫻抱膝而哭,淚流無聲。

看着小櫻,方明頓時停下了腳步。目光歉然於難過中,方明感覺心中似乎堵了什麼。

躊躇片刻後,方明還是再度邁開步伐,然後朝着櫻桃樹下走去。

站在小櫻的面前,方明低頭靜靜的看着這難過的女孩兒。他緩緩伸手,摘下了三顆櫻桃,然後遞到了小櫻的面前。

“小櫻,給。”方明輕輕的說着。

小櫻此刻擡起她已朦朧的目光,恍惚的看了一眼方明後,卻是繼續着哭泣。

“是你害死小虎的!是你把災難帶到了我們南山村!”小櫻這時候突然開口,哽咽的說到。

方明的手,停在半空,他無法反駁,他神色黯然,三枚櫻桃,在方明的手中此刻顯得是如此的刺目亮眼。

如果方明不承認黑蟒是因爲自己而來,那麼此刻南山村的破壞只能算是天降之禍。但方明在房中已經承認了後,這兩番的性質便已經完全不同了。因爲一切的一切,都可以歸咎到方明的身上。

所謂冤有頭,債有主。

當很多事情有了人的承擔,人們的情緒就會更加強烈的釋放。

地震來臨,毀家毀人。但是沒有人能夠去責恨自然,因爲這就是自然的生存法則與生存環境。但,若是人爲的破壞,那麼人們悲傷的情緒就會有了一個宣泄口,人們的憎恨就會有了寄託。

“對不起。小櫻。”方明現在所能夠做的,就是一句道歉。

“小虎總欺負我,我特別討厭他,從來都不想跟他玩。但是今天,小虎卻是爲了救我,被吃了。對不起沒用!對不起沒有用!小虎回不來了!!!”小櫻此刻雙手捂住耳朵,然後用力的甩着頭,她的情緒,是那麼的激動。

面對死亡,她終究還是個孩子。

看着小櫻,方明能理解小櫻此刻的心情。這種心痛,方明也體會過。

“唉。”重嘆一口氣後,方明也是轉身,然後倚着櫻桃樹坐了下來,與小櫻是背對背的兩個方向。

清風吹襲,頭頂的櫻桃樹不時的會發出簌簌之音,一顆顆殷虹果實在綠葉的輕撫下,顯得是如此多嬌動人。

樹下,此刻沉默安靜的只有小櫻那壓抑的抽泣聲。

“方明,這個世界上沒有平等。不論在哪裡裡,都是強者爲尊。弱肉強食的法則之下,一切的生命其實都是脆弱的。就像我,我雖然堅持着十幾年的重傷,但說不定哪一天,我就會離你而去。所以你要記住,你必須要變的強大,只有強大了自己,你才能夠守護住你所想守護的一切。所以我教你的這套九五天地唯吾獨尊功你必須每天……”雙手抱住雙膝,伴隨着小櫻的嗚咽,方明的腦海中又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老方。

夜,很快降臨了。

南山村的村口處,此刻一隊有着五名大漢所組成的狩獵隊伍,正談笑暢快的扛着他們今天的收穫,然後走入了南山村。

剛一進南山村,立即,五名大漢紛紛停了下來。

南山村內空地上那頭龐大的黑蟒屍體,頓時吸引了他們的目光。一時間,五人紛紛預感不妙,視線在南山村內環顧,他們立即發現了村東南方向的那一處處被黑蟒破壞過的痕跡。

顧不得太多,這五人立即丟下了手中與肩上所抗的收穫,然後快步疾馳在村中。

這一夜,本已經平靜了一下午的南山村,再一次沸騰了起來。

當這五人挨家挨戶的查看了每一家的損失,並且最後發現了老薛他們四人所遭受的重創後,他們紛紛陷入悲痛。

五人最後都站在了老薛的房間中,然後神情激動的看着老薛。因爲老薛現在是傷者中情況比較樂觀的一個,所以很多狀況,這五人還是想向老薛詢問。

當然,在來之前,這五人也是已經多少從其他村民口中瞭解了一些狀況。

“那個少年呢!?”五人中,此刻最年長的,也是身爲南山村村長的李立鬆,最先開口。

他目光先是透過未關的門向外張望了一下,然後問向老薛。

“不知道,那孩子現在可能在院子裡吧。”老薛倚靠在牀頭,然後輕輕的搖着頭。

“這孩子哪裡來的!?怎麼他一來,黑臊子就襲擊了我們南山村。”雖然還並不知道黑蟒因何而來,但是李立鬆卻立即自動的在腦海中產生了關聯。

“你覺得是他引來的黑臊子嗎!?”老薛這時候反問着李立鬆。

“我只是這麼猜測。”李立鬆這時候沉思到。

對於南山村這樣的偏遠山村來說,平時別說來個人和黑蟒了,就是連兔子和老鼠都很少過來光顧。所以說這一下子方明來了,黑蟒也來了。來的這麼緊湊,其實任誰,心裡可能都會有所猜測。

“不好說,可能只是一個巧合。”老薛這時候給了一個否定的答案。

“嗯……也許吧。”沒有確鑿的證據,李立鬆也不敢斷言。畢竟,今天的黑蟒是那個少年殺死的,他也是幫了南山村一個忙的。

“老李,我說大家。現在我和老洛他們都重傷了。明天開始,短期內的狩獵我們已經無能爲力了。”老薛這時候略感歉意的說到。

“這一點你不用操心,還有我們呢。你就安心養傷吧。只要身體不留下什麼問題,那就最好了。”李立鬆擺了擺手,然後說到。

之後,李立鬆等五人再又繼續與老薛交談了一番之後,五人便是離開了。

當五人才剛剛離開不久,方明便是進入了老薛的房間。

“薛大叔,你爲什麼不說黑蟒是因爲我纔來的。”方明這時候走到老薛的牀邊,然後用帶有好奇帶有疑惑的目光,直視着老薛那有失血色的面頰。

老薛這時候繼續閉着眼睛,他並沒有轉頭去看方明,然後他開口說道:“你還小,我沒有必要因爲這個事情而對你做出什麼懲罰或者排斥。畢竟你也是無心的。現在多說那些也根本於事無補。”樸實的言語,述說着老薛此刻閃亮寬宏的心。

的確,正如老薛所說,即使他將方明說了出來又能怎樣。事情已經發生了,難道還要繼續的讓李立鬆他們去找方明的麻煩嗎?難道要他們去找方明討回一個公道!?所以,很多事情,理解纔是最重要的。

“謝謝……”方明此刻低着頭,他由衷感激的對着老薛說到。此時的方明,就是一個好似做錯了事而被原諒了的孩子。

對於人性的理解,老薛這時候給初入人世的方明上了真實的一課。

【對於仙俠的理解,我覺得除了熱血是必須的之外,有時候,思想,意境,也都是仙俠所不可或缺的。只有這些豐滿了,一個故事才能夠豐滿,才能夠有血有肉。才能讓大家更深切的明白與理解主角的成長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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