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醒?”我表示相當不理解,“他能給你什麼提醒?”
“他是假的,這裡都是假的。”
艾琳娜輕聲說道。
我點頭:“是啊,你最開始不就說這裡是幻術結界嗎?然後呢?”
“然後……”艾琳娜笑了笑,“這裡是鬼燈的結界。”
“鬼燈……範海辛的那個東西?”
艾琳娜點頭:“沒錯,就是範海辛的那個鬼燈。想破除這個結界很簡單,只需要破壞鬼燈就好了。而作爲陣眼,鬼燈應該……”
艾琳娜看向了一個方向:“在那邊。”
“那尹落英呢?”
“現在咱們越快找到鬼燈,尹落英受到傷害的可能性就越小。另外我剛纔又翻看了一下你的記憶,現在看來事情遠遠不是咱們想象的那麼簡單,如果夠快的話,就可以趕在尹落英受傷害之前破壞掉,到時候一切都會恢復,尹落英也就沒事了。”艾琳娜說道。
我應是:“那快些吧。”
“好的。”
艾琳娜的速度自然毋庸置疑,朝着確定好的方向閃轉騰挪。
路上我問艾琳娜:“你說事情不是想象的那麼簡單……什麼意思?”
艾琳娜回道:“虛僞分身去門口迎接你們,你是不是覺得意外?”
“嗯,沒想到……也想不通他是怎麼知道我們會在那時候去的。”
艾琳娜卻說道:“不是想不通,是你沒有往那一個方向去想。”
“什麼……意思?”
“你們……”艾琳娜說着,停頓了一下,“被陷害了。”
聞言我愣住了,隨即細細思索起來。
被陷害?誰會陷害我們?
是芬里爾?
畢竟我們在告別芬里爾之後就來到了這裡。
是他嗎?
我抱着疑惑的心情問道:“你是說芬里爾嗎?”
艾琳娜搖頭:“不,不是他。”
我皺着眉:“不是他……不是他……難道!”
忽的,我想起了那個人。
“王尊!”
這個人,這個人……
這個人,我怎麼給忘記了。
艾琳娜嗯了一聲:“神秘消失的王尊算一個,還有一個就是陳非和切爾先生,他們三個都可能出賣你們。我覺得王尊的可能性最大。畢竟他突然消失,而且你們竟然毫無察覺,就連我翻看你的記憶都險些錯過,由此看來,他是用了什麼寶物隱匿身形。”
“而切爾先生和陳非……張道陵在來蘭斯洛特城堡之前就威脅過切爾先生。切爾是個政界高層,心高氣傲的很,被人用劍指着脖子威脅,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因此他也可能通敵,提前給虛僞分身通風報信。”
“那……那你說的不那麼簡單,就是指有內奸?”
艾琳娜否定了我,她低語道:“你忘了夜沐的屍體。如果王尊或是切爾歸順了虛僞分身,那麼在咱們這羣高手都在外面的時候,豈不正是奪取,或是說毀滅夜沐屍體的好時機?”
聞言我愣住了。
的確。
現在張道陵,樊噲,金子,艾琳娜都在歐洲,華夏那邊力量薄弱,即便是白翎和張璃從湘西回來,也只是一小股力量,如果此時虛僞分身派強者在華夏搞風搞雨,那我們的確沒轍。
但是……
本來這個問題我都憋下去了,現在艾琳娜又提起,我不問也不行。
“夜沐和文森特,是否只能存在一個?”
聽到這句話的艾琳娜忽然停住了。
她站在原地了良久,最後卻是搖了搖頭。
“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
“那你……”
“走吧,尹落英她還等着咱們呢。”
艾琳娜說着,身形又起。
她沒有回答。
但是答案,我已經知道了。
心裡有什麼感覺?
不知道。
我原諒了艾琳娜,她就還是我曾經的朋友。
如今,朋友的丈夫和自己的愛人二者只能存一,這選擇簡直……
簡直比登天還難。
文森特活着,那麼我估計需要一輩子的時間去忘記夜沐。而如果夜沐活着,那艾琳娜她……
就要孤獨一生了。
忍心嗎?
肯定不。
但是……
有什麼辦法嗎……
沒有。
二者只能存一。
就好比夜晚,總不可能有豔陽高照。
想至此,我又輕聲問了一句:“白沐呢……”
“……”
又是沉默。
不過這一次,艾琳娜在沉默過後正面回答了我。
“不管是夜沐存在還是文森特存在,白沐的身體只能夠淪爲容器,除非他們兩個……都不在。”
艾琳娜緩緩的說道,語氣非常輕柔。
我深吸了口氣,閉眼,點頭。
心頭的抑鬱,簡直要把我撐爆了。
這是什麼世界啊。
見不得人好是嗎?
但是我知道,現在絕對不是抱怨這個的時候。
一來我自己心神不寧,二來現在艾琳娜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
她的心也絕對不能夠亂掉。
爭分奪秒。
想至此,我壓下了心頭的各種怨念,靜候艾琳娜到達鬼燈的所在。
路上,藉着艾琳娜的夜視能力,我也看清了這“原初之城”的佈局。
發現和我記憶中的原初之城幾乎沒有什麼兩樣。
而艾琳娜顯然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走的都是正確的道路。
“還在奔跑啊,小公爵。”
我忽然聽到了這麼一聲低吟。
這是……
“虛僞分身!”
艾琳娜瞬間駐足,手中的刑斧立刻擎起,環顧四周。
“哈哈哈哈,小公爵,你找得到我嗎?不,你找不到。所以不要拿着你那嚇人的大斧子在我面前晃悠,我非常心累的。對了,看你跑得那麼辛苦,我決定給你來一些調劑。來來,看看這裡。”
隨着這句話說完,艾琳娜的面前忽然出現了一道光團。
光團中場景氤氳變換,片刻後竟然呈現出了一個人。
那是……
尹落英!
此時的尹落英雙目緊閉,正被吊在一根石柱上,下面烤着火堆。
石柱上的繩子上下來回晃動,另一頭,就在虛僞分身的手中。
“看到了嗎,小公爵還有可愛的小魔偶。這就是你們的夥伴。她可撐不了多久了,哈哈哈哈……”
虛僞分身笑着,手裡的繩子稍稍鬆開。
尹落英的身子又下降了一截,距離火堆只有一絲距離了。
我的心頭提了起來。
“該死的,你想幹什麼!”
艾琳娜吼道。
“幹什麼?不不不,不幹什麼。只要你們快些趕到,她就會沒事兒,但是如果你們來晚了……可能就什麼都沒了呢……”
虛僞分身將繩子的另一端綁在了石柱上,讓尹落英保持着不上不下的高度。
而虛僞分身則又拿了一根木棒,從火堆中引了一團火,然後將火把放到了繩子下面。
“燒斷了繩子,也就燒斷了人……”
虛僞分身說着,緩緩消失在氤氳之中。
但是尹落英她卻沒有消失。
艾琳娜咬着牙,擰身跳起,繼續向前狂奔。
而尹落英的身形一直跟隨在我們左右,那根繩子被火燒的有些焦黑……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周圍的房屋此時竟然移動了起來,原本的路線此時完全被打亂,艾琳娜和我徹底迷失在了這小鎮之中。
“可惡!”
艾琳娜拿着刑斧,一下子劈到了攔路的一間石屋上,結果石屋紋絲不動,艾琳娜卻被震得後退了數步。
我想起了之前該隱的虛僞分身介紹這裡岩石時說的話。
的確,這裡的石質很堅硬啊。
艾琳娜深吸了口氣,轉身朝着另一個方向跑了過去。
“現在只能夠看運氣了。”
艾琳娜如此說道。
我看着一旁漂浮着的尹落英的虛影,心中越來越痛。
落英……
往事浮現在腦海,她的音容笑貌,與她的初次相識,她的舞蹈,她的性格,她的美麗,她的智慧,她悲慘的經歷,她堅毅的性格。
這些都是不能忘,也忘不掉的。
在那段最艱苦的歲月中,是尹落英陪着我的。
張道陵或許不在,白沐夜沐或許不在。
但是她在。
因爲她,叫尹落英。
她的朋友,叫裴音。
“拜託了,艾琳娜,拜託了……”
我祈禱着,只希望能夠再快一些,再快一些。
火焰灼燒着繩子,已經有分裂的跡象了……
艾琳娜應聲,手中的刑斧在手掌心一劃,血液流淌而出,流入血槽,瞬間,艾琳娜的速度暴漲了數十倍,我甚至都看不清周圍的景物,艾琳娜就已經呼嘯而過了。
而到了後面,她更是直接拿着刑斧開路,有着力量的加持,即便是面對石牆刑斧也能應對自如。
原本堅硬的石屋石牆,在此時被鮮血浸透的刑斧面前簡直如同豆腐一般。艾琳娜拿着刑斧開路,一路走直線,速度又是飆升,距離她原本告訴我的位置已經越來越近了。
但是……
還不夠……
“快,快,快!”
我咬着牙看着尹落英的身影,心中越來越痛。
只恨不是實體,只恨不能代替尹落英受過。
尹落英,撐住啊,撐住啊……
這一次,下一次,每一次。
你都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我們是朋友,是朋友,是朋友!
你理解我,我也懂你,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活下去,堅持下去。
一定,一定可以救到你。
一定救到你,尹落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