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妖師的什麼比武大會,該不會是比試捉妖吧?”
閒着無聊,我問道。
張道陵挑眉:“什麼玩意兒,妖師又不是隻會捉妖,再說了,比起妖師,捉妖的話明顯是我們天師更加擅長。”
“但是妖師不是還有法器嗎?就連張璃都那麼害怕……”
張道陵搖搖頭:“妖師,與其說是捉妖還不如說是降妖,收服妖怪爲己用。我們天師對於妖怪,可捉可降可放。”
我撇撇嘴:“就是捧高你自己唄。”
“嗯,差不多。”
“……”
又沉默了片刻,我對張道陵說道:“你……真的不知道關於張璃的事情嗎?”
張道陵身子一僵。
我看到了他的反應。
這不是張道陵故意的,而是張道陵沒有掩飾住。
良久之後,他緩緩道:“你記憶恢復了,大概知道我當初爲什麼救張璃吧。”
“你果然還記得。”
我沒有回答他,反而肯定的說道。
“呼……是的。我還記得,沒有忘。”
“那你……”
“我問你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
我沉默片刻,隨後點了點頭:“嗯。”
“所以,那就是我的理由。”
張道陵爲什麼救張璃,我在恢復了記憶之後,當然知道。
之前張道陵是講過他和小狸的故事的,只不過那是在第三次穿越的時候,所以之前失憶時我對那些沒有印象。
張道陵爲什麼救張璃,當然是因爲小狸。
愛屋及烏,雖然張璃不是小狸,但是當時的張道陵正要去祭拜小狸,沿途看到了同樣受創的狐狸,伸手救援一把自然是情理之中。
而給予張璃一套功法……
我可不覺得這對於張道陵來說是什麼慷慨大方的行爲,作爲一代天師,什麼功法沒有,看到一直看上眼的小狐狸,偶爾施捨一下貌似未嘗不可。
“你不搭理張璃的原因,是因爲你有了小狸,還是因爲你從來沒有把張璃放在心上?”我問道。
張道陵靠着牆:“都有吧,或許……是後者居多。”
“哦?”
“我很愛小狸,喜歡那個傻傻的,天真的,善良的狐狸,我拼盡一生想要去爲了她復仇,想要去復活她,但是這不代表我是個死心眼,如果有人真的能夠再次走入我的心,我也不是不會動情的……”
說着話,張道陵的眼神向我這邊瞥了下,隨後繼續道:“小狸永遠在我心中有一大塊位置,她復活也好,不復活也罷。但是我的心中還有一個位置,張璃……她還走不進來,所以,我沒有去過多理她。”
“那你知道她爲了你……”
“我知道,但是你也說了,是她爲了我,而不是我讓她爲了我,沒錯吧。”
“……”
有時候和張道陵聊天,總是讓我心頭一陣陣火大。,就比如現在。
說什麼都是他有道理,但是他就沒有想過張璃的感受嗎?
張道陵聲音有些涼:“我懂你現在在想什麼,但是我活着,是爲了給我自己服務的,我努力去復活小狸,也是爲了我心中的愛情服務,即便這一切都是徒勞,我也會去做。就和張璃現在一樣,她未嘗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徒勞,但是,這就是她選擇的人生。”
他的手緩緩伸出來,食指微擡,上面忽然出現了一個掛墜,掛墜的鏈子掛在他修長白皙的食指上,下面,吊着一個毛茸茸的白色小狐狸。
我認得那個狐狸。
那是……當初和他玩扭蛋時搖出來的。
“人總是要有個目標的,不一定需要多麼遠大,不一定需要多麼崇高,但是要足夠自己堅持。復活小狸是我的目標,我花了一千年,甚至會更久。而想要讓我看她,是張璃的目標,她願意爲此歷經雷劫考驗,心魔折磨。這是心甘情願的付出,所以你……”
“你只是在多管閒事。”
張道陵無情的說出了多管閒事這四個字。
我有些發愣,也學着張道陵的樣子靠到了牆上。
“多管閒事……嗎?”
“當然了,如果是張璃拖你過來求我的話,那就不算是多管閒事了,那就是受人之託,只不過……”
“不,我就是在多管閒事……”
我笑了笑,衝着張道陵笑。
張璃向我訴苦過,向我哀求過。但是,她卻從來沒有對我說過:“張道陵算個什麼東西,老孃不喜歡了!”
從來沒有。
就如同張道陵,他一個散仙,能爲了千年前的一隻小妖向我這個普通人開口乞求,能夠窮盡一生尋找復活的辦法,能夠和血族的先祖,那個活了上萬年的該隱敵對。他從來沒有說過一句:“小狸算是什麼東西,老子爲了她付出這麼多,毛都沒見着,不管了!”
或許,我真的是在多管閒事。
多管了太多……
憧憬過的,不斷改變着的,或許可以叫做夢想;最期望實現的,或許可以叫做理想;而確定下來,即便是窮盡一生也要付諸行動做成的,那,應該就是目標吧。
那,應該就是愛情吧……
“張璃能夠有現在的成就,我也非常意外。當初給她的雖然是不錯的功法,但是說到底也還不是上乘。她卻還能接下十年一次的雷劫,不斷的成長,着實令我驚訝。”
張道陵最後還是肯定了一下張璃的努力。
“如果你當面對她說,我覺得她可能會高興的哭出來。”
我笑道。
張道陵點點頭:“或許吧,但是我註定是不能當面說的。”
“當真一點點感覺都沒有?”
“你還是不死心?”
“我只是問問。”
張道陵嘆了口氣:“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她的付出我看在眼裡,怎麼可能絲毫波動都沒有,但是還是那句話,她,還走不進來。”
“好吧,相信她會走進去的。”
張道陵沒有回答我,他擡起了頭,閉上了眼睛,像是在傾聽什麼。
隨後他手一招,那個冷酷的道法真身就拽起了我的衣服拉着我翻進了牆角。
“你不是想知道妖師怎麼比武嗎?好戲,快開場了。”
這是我最後聽到的張道陵說的幾句話。
翻進了院內,我和冷酷的道法真身落在了角落,他拉着我蹲下,然後指了指正中的龐大擂臺。
那麼大的擂臺我又不是瞎子,當然早就看到了。
那大院子的正中,一個碩大的高臺擺在那裡,上面蓋着厚厚的紅毯,真有些古裝電視劇中比武大會的味道。
當然了,我也只知道電視劇裡面的樣子。我又不是張道陵那種怪物。
此時高臺上站着箇中年人,他穿着筆挺的西裝,與高臺紅毯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是臺下衆人沒有嫌棄他這身穿着的,端坐的端坐,站立的立的筆直。
臺下衆人分了四列,其中吳夫人和一箇中年男人站着一列,他們身後的自然就是巴蜀門的門人了。
我有些詫異,開始我有兩種猜想,一是這巴蜀門是和吳家滿門掛鉤的,二是隻和吳夫人這一塊兒有聯繫。
因爲種種跡象,我覺得第一種情況可能性更大些。
沒想到是第二種,這讓我很是意外。
而吳媽和揹着棺材的年輕人則是站在第四排的末尾處,第四排的領頭人是個笑的很燦爛的男子,他也穿着西裝,與旁邊三列領頭人的一身或長袍或勁裝都截然不同。
“下面我宣佈,吳家比武大會,現在開始!”
那站在臺上西裝筆挺的,顯然是個主持人,他在開頭羅嗦了幾句沒用的之後,切入了正題。
“第一組,一隊吳磊,對陣二隊吳屏!”
一二列中,兩個年輕男子走出,都是輕輕一躍就上了高臺,看起來輕盈如燕,瀟灑之極。
呼!
一陣風聲在耳邊響起。
我心中狂跳,猛地扭頭,卻看到了金子紫發飄揚,手指抵在了我的脣前,噓了一聲。
我連忙扭頭,躲開了他的手指,然後輕聲道:“你怎麼來了?”
“我的事情辦的差不多了,早就來這裡了。察覺到了你的氣息,咦,這……”
金子忽然低呼了起來,他指着一旁的道法真身,面露驚惶。
“道法真身。”我連忙解釋。
金子這才鬆了口氣,看起來他相當懼怕張道陵。
“你早就來了?知道這比武的規則嗎?”我看他安靜下來問道。
“嗯?規則嗎,知道些。”他點了點頭,然後繼續道,“現在是一對一比武,一二隊爲一陣,三四隊爲一陣,陣中兩兩爲敵,各派出一人,捉對廝殺。一共進行三輪,每一陣中決出三名勝利者,然後進入一對一比武的決賽,決賽中,兩方共六人再次捉對廝殺,六進三,三進一。”
我聽他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只覺得頭暈眼花:“好複雜啊。”
“這只是一對一比武,之後還有什麼三對三和擂臺賽,那才複雜呢。”
“我的天……”
“這感慨什麼?這可是吳家選拔家主的方式,自從百年前老家主失蹤,吳家歷代選拔家主都是這種方式。選拔家主豈能兒戲。”
金子語氣頗爲嚴肅。
我挑眉望向了他:“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金子掏出了幻鏡,我無語的點了點頭。
好吧,幻鏡在手,他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呢……
“不過我覺得有你和張天師的計劃,可能這一對一還沒結束,整個比武甚至於整個吳家就都會垮掉了。”
金子語氣有些感嘆。
我又看向了他:“你聽到了我們的計劃?”
金子又拿出了幻鏡。
我差點一口老血噴上去。
裴音啊裴音,你說你怎麼就不長記性呢!
我頗爲無語,擡頭望向了比武臺,此時第一場都打完了,結果到最後我也沒看到所謂的妖師間的比武。
那主持又蹦出來嘮叨,我則問金子:“這家主難道拳頭大就可以當上?未免太過草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