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費羅拉

詭異的符文很快包圍費羅拉所在的區域,最純正的邪能開始瘋狂的傾瀉。

大廳內不少亡靈法師和不死者頃刻間被一股黑色的能量吞噬,連慘叫的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最原始的殺意在大廳裡迴盪,讓所有不死者都感覺自己彷彿置身於狂亂的靈魂風暴中,自身的存在隨時都會被那狂暴的力量所碾碎。

“我很早就說過,我們的世界需要更多擁有獨立思考能力的族人,這些族人是我們的未來,但你們的貪婪會讓我們失去未來。”費羅拉妖豔的紫色雙瞳環視整個大廳,“失去未來的我們只能重回那無盡的虛空,而我…不想讓自己的靈魂再次在那無盡的黑暗中游蕩。”

“我相信,傳承記憶中那份孤獨、痛苦以及絕望你們應該不想再嘗試吧?”

費羅拉臉上原本晶瑩剔透的皮膚開始滲出詭異的紅色,火紅的頭髮卻又變得如墨汁一般黝黑,她的身體突然間變得如幽靈一般縹緲,併發出讓所有靈魂都爲之顫抖的尖嘯。

彷彿在剎那之間,費羅拉的身體和整個空間都融爲一體,如白晝般明亮大廳變得昏暗無比,神秘而詭異的血色迷霧充斥在整個空間,那震盪靈魂的尖嘯彷彿擁有實質一般,讓所有的亡靈法師和不死者將軍身體都在劇烈的顫抖,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讓他們匍匐在地,對他們的女王露出自己最卑微的一面。

“咔嚓!咔嚓!”

如冰面碎裂的清脆的聲響在這片詭異的空間裡迴盪,一些亡靈法師和不死者將軍的身體如同碎石一樣層層斷裂,碎開的身體則被周圍空間中邪能分解和吞噬。

就在所有人都承受不住這種詭異的環境被吞噬的那一剎那,大廳內突然間又變得明亮無比,魔法燈那白炙的亮光再次刺激着所有人的雙眼。費羅拉也變回普通人類的模樣,伸出白皙的小手扶起癱瘓在地上的布雷迪德利,撫摸着對方因爲恐懼而不斷扭曲的臉龐。

當布雷迪德利恢復過來的時候,費羅拉看向大廳內其他不死者說道:“我再重複一遍,高等靈魂不準以任何方式吞噬低等靈魂,這一點必須要謹記!”

亡靈法師和不死者將軍並沒有如同人類貴族那般向他們的女王吵吵鬧鬧的表忠心,他們臉上殘留的驚恐表情揭示了一切。

費羅拉返回到他的鋼鐵王座斜靠着,隨意的看了看臺階下惶恐不已的衆多高等不死者,說道:“我今天有些事情需要問你們。”

來自靈魂深處的畏懼讓他們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準備聆聽女王的問詢。

“我沉睡的時候,思緒遨遊天際發現活人世界的靈魂波動在前段時間變得非常活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費羅拉盯着扎克伯利問道。

“過去一個月裡,活人世界在瘋狂的破壞我們架設在各個城市的祭獻裝置,所以傳回來的消息並不是很準確。”扎克伯利謹慎的回答道:“克魯里亞王國打敗我們在其國內的族人後,又集結重兵向艾魯克領進發。同時,特瓦克公國以‘貿易共同圈聯盟’的名義集結近二十大軍,向我們在高地草原北部丘陵地區的族人發動了強攻。”

“早就說過讓你們想辦法改進我們的祭獻方式,爲什麼每次都要弄得那麼高調?”費羅拉關注點居然是扎克伯利前半句話,她望着滿屋子的亡靈法師,“這件事對你們傳承的那些知識而言非常簡單。”

“是,陛下。”扎克伯利立刻回答道:“我會組織族人要就更便捷的通訊方式。”

“恩…還有,你剛纔說我們在高地草原的試驗場正在被人圍攻?”費羅拉說話的時候身上法陣閃動,雙手在虛空抓住一團邪能,那紫色的雙瞳認真端詳手中邪能半響後說道:“但我並沒有在虛空世界中收到任何關於這方面的消息。”

“穆韋特-菲勒很早就拒絕了我們,高地草原的族人也早已因爲內鬥而忘記對陛下您的效忠,他們甚至在妄想憑藉自己的力量建立新的亡者國度。”扎克伯利解釋道:“陛下,我覺得您應該隔斷他們對邪能的控制…當然,這僅僅是我個人的建議。”

“我纔不在乎他們的想法。”費羅拉低聲笑了笑,“我只在乎高地草原的試驗數據,雖然理論上我可以製造一切我想要的族人,但這樣太過無趣…我們擁有近乎無盡的壽命,我不想未來我的靈魂在那樣枯燥的環境中度過。”

“您的意志,陛下!”扎克伯利立刻表態。

“你不用那麼緊張。”費羅拉望着扎克伯利,“在我沉睡在一個月裡,你做得不錯。至少,現在這座城市裡活躍的靈魂數量令我很滿意。”

當扎克伯利靈魂雀躍的時候,費羅拉立刻又話鋒一轉道:“但你不應該縱容你的僕從吞噬擁有智慧的靈魂。”

女王的話讓扎克伯利還沒有來得及雀躍的靈魂再次顫慄,他本能的想要解釋,但卻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能低着頭保持着卑謙的樣子。

“我說過你不必緊張。”費羅拉斜靠在鋼鐵王座的扶手上。

但費羅拉不知道的是,她的這句話讓大廳內所有人變得更加緊張,當衆人準備聆聽女王教誨時,王座上的費羅拉卻又突然閉上了雙眼。

她彷彿在一瞬間陷入了沉睡!

衆多亡靈法師和不死者將軍不敢在這個時候打擾他們的女王,他們就像雕像一樣站着,直到兩個多小時後…他們的女王再次睜開雙眼。

“我剛纔聯繫了在艾魯克領和高地草原的族人,艾魯克領的穆韋特-菲勒好像用了一種很奇特的辦法屏蔽了我的探查。他擁有一種非常特殊的記憶封存法術,讓他的僕從變得很特別。”費羅拉盯着大廳的天花板,好似自言自語般說道:“我要得到這種法術的構建方法。”

“直接剝奪他的靈魂,奪取他的記憶。”

陰冷的說話聲搶在扎克伯利說話之前表發了自己的意見,是專攻靈魂系法術的亡靈法師布羅査多,他臉上纏繞的着勾畫有符文的黑色環帶,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

“剛纔陛下已經說過,穆韋特用一種很特殊的方法屏蔽了我們。也就是說,我們沒辦法在這麼遠的距離直接使用任何記憶剝奪的法術。”薩博諾將軍在布羅査多說話後立刻就忍不住駁斥了一句。

“我曾派遣過一些僕從到穆韋特-菲勒的領地探查,但這些僕從抵達艾魯克領不到三天就會和我失去聯繫。”扎克伯利沒有理會兩人的爭論,他見自己的主人對穆韋特-菲勒感興趣便連忙彙報到:“不過,我依舊探查到他的情況。”

“穆韋特-菲勒騙了過他的對手,也騙過了我們!其實,他在過去兩個月中非常的虛弱,因爲他用了一半的資源建造‘死亡要塞’,在建造的過程中他幾乎在無限制的使用‘血魔法’。”扎克伯利說話間手腕翻動,一張足有一米高的魔發照片憑空出現並漂浮在他的側翼,“現在,他的‘死亡要塞’已然成形,如果他能夠徹底運用這棟要塞並承受住某位邪神的傳承,同時成功抵抗因爲這座要塞而瘋狂的無數靈魂的衝擊,他就將自動晉升爲新的亡靈君主。”

“艾魯克領的活人也真夠愚蠢的,居然會被穆韋特欺騙了整整兩個月。”

恩希-艾拉搖着頭說道:“穆韋特只是利用了蘇魯克公國內部鬥爭,他把所有人都算計了進入,包括克魯里亞王國的培迪-里根和蘇克平原的城邦連忙,還有那些自以爲是的精靈和法師塔的自譽爲‘智者’理事們。”

“你們的關注點有些偏離了吧。”布羅査多用他手中的小型魔杖敲打着他腰間凸出的符文繃帶的一部分肉塊說道:“穆韋特即將晉升亡靈君主,這對我們來說纔是最重要的事情。”

“當然,我們一直在關心這個問題。”

“問題是我們對此無能爲力!”

“需要趁現在穆韋特傳承記憶的時候發動攻擊嗎?”布雷迪德利轉頭看向了他記憶中深愛的妻子,“我們構建的通往艾魯克領的法陣還能夠使用,以你的力量應該可以輕易摧毀這座‘死亡要塞’。”

“我對這位族人越來越感興趣。”費羅拉站起身走到布雷迪德利身前靠在他的冰冷的胸甲上,低語道:“我就知道人類纔是亡靈法師最好的繼承媒介。”她說着便擡頭環視衆人,“我很高興,因爲我們之中將有一位君主誕生。!”

“陛下!”扎克伯利靈魂的本能對穆韋特成爲亡靈君主這件事情充滿了反抗,“我們只有一個君主,那就是您!”

“哦?”費羅拉不會懷疑扎克伯利的話,因爲對方的靈魂是由他構建的。

“陛下,其實我們不用對穆韋特這麼戒備。”恩希-艾拉現在的位置在不死者將軍行列非常靠前,他習慣性的走到大廳的中央,毫不在意大廳內衆人的目光說道:“以穆韋特現在的處境,根本威脅不到陛下的統治,因爲在他的‘死亡城堡’外面,是活人世界的十幾萬精銳士兵。”

“就算穆韋特能夠僥倖在戰爭中獲勝,迎接他的也將是更多的敵人。”恩希-艾蘭左右看了看,望着扎克伯利說道:“我們甚至可以把穆韋特現在的情報透露給集結在艾魯克城的活人!”

“一個非常棒的注意。”扎克伯利用很清淡的語氣評價,但他也僅僅是評價而已,並沒有發表自己的看法。

“你擁有很獨特的思維方式。”費羅拉仔細打量着恩希-艾拉,“我喜歡你的思維方式!”她環視左右說道:“恩希-艾拉以後在亡者的世界可以自稱‘公爵’,這是對你卓越智慧的獎勵。”

“您是恩賜讓我倍感榮幸,陛下。”恩希-艾拉思緒在這一刻變得非常活躍。

“叮叮”費羅拉縴細的手指在布雷迪德利身上的鎧甲輕輕彈動,發出一陣陣悅耳的聲音,把衆人看向恩希-艾拉嫉妒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不過,你…”她指着了恩希-艾拉,“還有你們…”她又指了指大廳內的其他人,“你們好像弄錯了一件事情。”她說話的時候站到王座高臺的最顯眼的位置,像神明般俯視着下方的生靈,“我並非你們的君主!”

在費羅拉說話的時候,在衆多亡靈法師和不死者將軍不可思議的眼神中,費羅拉的身體猛然間變成由灰色、黑色以及紅色迷霧組成的幻象。

但這一次,費羅拉的幻象沒有剛開始那種凌厲的殺意和破壞一切的狂亂力量,她給大廳所有不死者的感覺就是既顯威嚴又不失溫和,彷彿就是他們自身靈魂記憶中的自己。

“如果你們非要給我定義一個稱謂的話。”大廳內已經看不見費羅拉的身影,但她的聲音在迴盪,是一種虛無縹緲的聲音,“你們可以稱呼爲我‘混亂之序’,也就是你們口中的‘邪神’…不過,我喜歡你們稱呼我爲‘女王陛下’!”

費羅拉的話讓所有人的靈魂爲之一顫,他們一閃而過的懷疑被記憶深處猛然襲上心頭熟悉感覺擊打得粉粹。他們都在費羅拉聲音迴響的時候低垂下眼皮,不敢直視那不可描述的灰黑迷霧,一種很特殊的傳承記憶開始在他們的靈魂深處擴散,很快便讓人沉醉其中。

彷彿過去了幾個世紀,又彷彿一瞬間,那種奇異的感覺猛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大廳內的一切都恢復了原來的樣子,灰黑迷霧消失了,費羅拉如同往常一樣斜靠在她的鋼鐵王座之上。

“‘死亡要塞’雖然可以屏蔽我的探查,不過我可以很輕鬆的就撕開這層屏蔽,但我並沒有這麼做。”費羅拉很隨意的說道:“我很早就說過,我不喜歡干預你們的思想,我喜歡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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