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三僱傭軍

說話的這名軍官只有一隻耳朵,馬葛利認識他,這人叫比摩亞,聽說曾經在江南省那一帶當過海盜的僱傭軍,還曾經和江南軍打過仗,當過朱斌的俘虜!

“比摩亞,你瘋了嗎,你也要勸說我投降?向那些黃皮膚的中國人投降?”馬士加路也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死死得盯着比摩亞。

比摩亞聳了聳肩膀,有些無奈地說道:“總督閣下,我也很想和明朝的軍隊拼命,我的耳朵就是被他們割去的,可是,我更加害怕荷蘭人在臺灣的遭遇,你無法想像那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今天我們失去了蠔鏡,將來總還有奪回來的機會,可當我們的性命都沒有了,您認爲我們又能再做些什麼呢……”

看到馬士加路也還是一臉的猶豫,馬葛利終於急了出來,他把這位蠔鏡的總督拉到了門口,指着城外的方向大聲叫道:“你看看,你看看外面那支強大的軍隊,難道你認爲還有取勝的可能性嗎?他們不是明朝朝廷的軍隊,他們是江南軍,他們有比我們更大的火炮,有比我更多的火槍,有比我們更加旺盛的鬥志……總督先生,醒醒吧,我親眼目睹過臺灣那些荷蘭人和江南軍對抗後的下場,也知道這些軍人有多麼痛恨你們,現在走出去,是你們唯一能得到活命的機會了……”

“我們投降的話,他們。??真的能不殺我們?”馬士加路也斷斷續續地問道。

“是地,我保證,中國人是最重信用的,在這一點上總督先生完全不必擔心。??”當看到馬葛利用力地點了點頭,馬士加路也長長地嘆了口氣:

“好吧,雖然我本人還願意繼續戰鬥到底,但爲了士兵們的生命。??我想,在這裡的抵抗已經沒有絲毫的意義了。??馬葛利,去告訴中國人,我們願意投降……”

蠔鏡的戰鬥就這樣結束了,沒有任何的懸念。??鍾建兌現了他地諾言,他爲葡萄牙人安排了船隻和必須的生活用品,不過,並不是每個人都願意離開。??比摩亞就是其中地一個。

說起來,他和鍾建也算是“老朋友”了,當初在釣鰲島上的時候,兩人就有過最直接的對話。??而比摩亞雖然是個名義上的葡萄牙軍官,實際上更多的卻是個到處尋找發財機會的冒險者。

他從江南軍最近一段時候的攻勢上,憑着冒險者地本能敏銳地感覺到,江南軍前進的步伐,並不會因爲收復和臺灣和蠔鏡而停止下來……

因此。??他試探着向鍾建提出了,由自己組建一支軍隊,爲江南軍服務,只要合適地付給他們一定的報酬。

這倒是鍾建從來沒有想到過的,他知道這些紅夷喜歡組成僱傭軍,來爲僱主服務。??而伐罪軍更加遠的目標,絕不會停留在臺灣和蠔鏡的成功收復上。??在考慮了很久之後,鍾建答應了比摩亞的請求。

得到允許的比摩亞,很快就在垂頭喪氣準備回國地葡萄牙士兵裡,找到了兩百名志同道合者。??這些葡萄牙人,本來就是抱着發財的夢想來到遙遠的東方,現在兩手空空的讓他們回去,絕不是他們心甘情願的。??可大明將軍的首肯,卻讓他們似乎又看到了遍地地金幣……

當比摩亞興高采烈的去準備的時候,鍾建無法猜測到。??自己這麼做讓江南軍開創了一個使用僱傭軍的先例。??其後江南軍使用僱傭軍的頻率之高,規模之大。??也都絕不是現在比摩亞這支兩百人的小隊能相比的……

“鍾總鎮,恭喜你,順利完成了武英王交給你的任務。??”從臺灣到蠔鏡,目睹了江南軍強大戰鬥力和必勝決心的鄭森走了上來,認真地說道:“臺灣和蠔鏡久在紅夷之手,乃我大明之最大恥辱,現在鍾總鎮一戰成功,他日必可青史留名!”

鍾建笑了一下說道:“此次作戰,若無你父子之協助,焉能如此順利?請鄭公子放心,我大軍在蠔鏡略做停留,便會向巴達維亞進軍,以完成我家王爺對鄭總鎮的承諾!”

原來,在朱斌給鄭芝龍地那封信裡,朱斌承諾於鄭芝龍,一旦成功收復臺灣和蠔鏡,伐罪軍即刻兵發荷蘭人長期盤踞地巴達維亞,當奪取巴達維亞後,即將此處交給鄭芝龍經營,包括島上荷蘭人、葡萄牙人留下來的一切財富,做爲對鄭芝龍地酬謝……

巴達維亞位於爪哇島上,原本只是個新漁村,其後隨着慢慢地擴建,這個小漁村演變成了一座頗具規模的城鎮。??而葡萄牙人是第一批到訪的歐洲人,大明年間,一位印度國王允許葡萄牙人在此建立一座要塞,這個港口被稱爲巽他卡拉巴!

大明嘉靖六年,這座城市被印度教班登王國的法塔西拉所征服。??六月二十而日,法塔西拉將這座城市重新命名爲查雅加達,即“勝利之城”的意思,這個日子被訂爲雅加達正式建城的日子。

到了萬曆四十七年,荷屬東印度公司征服了這座城市,並重命名爲巴達維亞巴塔維亞,被定爲荷屬東印度的首都。

累年經營,東印度公司掠奪來的大批財富被運送到了巴達維亞,傳說中那裡到處都是黃金,遍地都是珠寶,鄭芝龍早就眼紅不已,可他一來不願意和荷蘭人翻臉,二來擅自遠征不但沒有這樣的實力,一旦被朝廷知道,只怕連他這個福建總兵的位置都不保護……

可偏偏天上就掉下了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忠勇武英王,願意替他奪取巴達維亞,然後完整無損地交到鄭芝龍的手裡,這樣地好事鄭芝龍又怎麼不肯答應?

.崇禎十四年五月。??在臺灣之戰中立下功勳的王挺被指派爲蠔鏡最高行政長官,朱斌同時改“蠔鏡”爲“澳門”。??五月底,鄭芝龍秘密調集兩千福建士兵,一百餘條戰船抵達澳門,與伐罪軍組成江南福建聯軍。

六月二日,以三百條戰船,六千士兵組成的聯軍兵發巴達維亞。

六月六日。??聯軍艦隊與荷蘭東印度公司艦隊在海面遭遇,這一場海戰打了整整一天。??荷蘭東印度公司損失戰艦三十七條,鄭芝龍軍被擊沉十一條,伐罪軍也損失了七條戰艦,荷蘭方面向巴達維亞敗退。

六月十日,聯軍在巴達維亞登陸,當時誰也想不到,這場戰鬥會演變成一場曠日持久的爭奪……

第一批登陸的就是比摩亞指揮的僱傭軍。??無論在海面還是在陸地。??荷蘭和葡萄牙之間的明爭暗鬥不是一天兩天地事,雙方爲了彼此的利益,在海面,在陸地,不知打了多少地仗。??因此,比摩亞爲了兩國之間的仇恨,更多的是爲了自己的利益,表現出了空前的戰鬥熱情……

兩百名僱傭軍士兵在他的督促下。??瘋狂地向荷蘭人的陣地發起了一波接着一波地衝擊。??而鍾建和鄭森聯合指揮地聯軍,卻反而奇怪地成爲了旁觀者。

這次鄭森第一次指揮軍隊,激烈的戰鬥讓他覺得既興奮又緊張,看着那些僱傭軍士兵不斷地發起衝鋒,不斷地有人倒下,他握緊了拳頭。??說道:“鍾總鎮,這些紅夷雖然可恨,不過戰法還是有值得學習的地方……”

鍾建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在鄭森眼裡紅夷看起來新奇的戰法,在江南軍中早就落伍。??無論是臺灣之戰,還是後來的蠔鏡之戰,伐罪軍始終都沒有拿出自己真正的看家本事。??因爲朱斌早就對鍾建說過,現在江南和福建方面爲了自身的利益聯合在一起,可是早晚有一天,江南軍一定會和鄭芝龍翻臉的。??那時纔是拿出全部本事地時候……

而這時的比摩亞幾乎要發瘋了。??在登陸前明朝的那位鍾建總兵就許諾過,如果能拿下對面那座叫法比塔的城堡。??那麼他將得到豐厚的報酬。??可是一連幾次的衝鋒,自己除了損失掉二十七名手下,卻一點進展也都沒有。

大明艦隊地火炮還沒有抵達,一旦到了,架設起火炮的話,法比塔很快就會被炸平,等到了那個時候,可就沒有自己什麼功勞了……

當他第七次撤退下來休整的時候,忽然聽到自己的部下爆發出了一陣歡呼。??原來,海面上行駛來了三艘懸掛着葡萄牙旗幟的艦船,船的甲板上站滿了葡萄牙士兵,正在對着自己的部下高聲叫喊着什麼。

比摩亞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原來,在成爲江南軍的僱傭兵後,比摩亞深感到自己力量的不足,於是派人在各處尋找自己的同伴,招募願意充當僱傭兵地。??現在他們出現在這裡,對比摩亞而言簡直就是一場及時雨!

增援來地葡萄牙帶隊軍官比摩亞認識,那是當初在海面上一起打劫的老朋友了,他叫可斯切菲,這可是個狠角色,打起仗來完全不要命,曾和比摩亞是對最好地拍擋。

“比摩亞,一接到你的信我就來了,天那,有那麼好的發財機會爲什麼不叫上我?”和比摩ya熱情擁抱了之後,可斯切菲有些抱怨地說道。

“看到對面的城堡沒有?那裡讓我損失了二十七名優秀的部下。??”來不及寒暄的比摩亞指着法比塔的方向說道,接着又在可斯切菲的耳邊說了一句悄悄話。

“中國人願意在攻下城堡裡,裡面一半的東西歸我們?”可斯切菲瞪大了眼睛,驚奇地說道:“天那,那一旦全部佔領了巴達維亞,我們豈不是發財了?”

比摩亞拍着他的肩膀:“是的,我的朋友,不然我也不會叫你來了,金幣和女人正在向我們招手,我的朋友你還在等待着什麼呢?”

被財富嚴重刺激到的可斯切菲,不管不顧地拔出指揮刀,帶着他的部下發瘋一般的向法比塔衝了山去。

他們的這副樣子,哪裡向是伐罪軍在討伐荷蘭人?簡直就像是葡萄牙已經向荷蘭宣戰,一幫葡萄牙士兵正在效忠自己的國家一般……

這時的僱傭兵已經接近了五百人,而法比塔裡的守軍只有三百不到,力量對比一下就發生了改變,僱傭兵在財富的刺激下,完全紅了眼睛,拼命的向法比塔發起一浪高過一浪的衝鋒……

這時候魏重義帶着十門火炮出現在了戰場之上,看到佛郎機人拼命的樣子,他異常詫異地說道:“這些紅夷和咱們打仗的時候可從來沒有那麼賣力過,今天這是怎麼啦?荷蘭紅夷殺了佛郎機紅夷的爸爸嗎?”

鍾建笑了出來:“魏大姑娘,這些佛郎機人進攻得有些吃力,別在這一下都損失光了,你幫着他們放上幾炮,也算幫他們一個忙。??”

魏重義白了他一眼,這纔不慌不忙地指揮着部下安裝火炮。

正攻得上癮的比摩亞,忽然聽到後面傳來了隆隆的炮聲,接着法比塔城堡就冒出了濃煙,城堡迅速被炸開了一個大大的缺口。??葡萄牙人爆發出了陣陣歡呼,一窩蜂地衝了進去。

法比塔被順利的攻佔,二百八十一名荷蘭人幾乎死傷了一半,看着興高采烈,揮舞着槍支歡呼的部下,比摩亞心中有些遺憾,明朝軍隊放的這幾炮,會不會明朝的將軍以此爲藉口而少分給自己財寶?

好在鍾建的話打消了他的這份顧慮:“比摩亞,你表現得非常出色,以後魏重義將軍的火炮將是你堅強的後盾,至於那份報酬,我連一個金幣都不會少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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