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心火真神之像——孔項

“神族火衛、孔曦,請賜教!”

孔曦還是身穿一套紅紅似火的火衛服,在拱手鞠禮時眼角撇了撇谷座最靠前的一個位置,一名身穿水綠色長袍的女子向他點頭回笑。

“仙族虎脈、辰雲,請賜教!”

辰雲的獵夫打扮也換去了,一身黃色的武者勁衣,濃眉闊臉,魁梧的身材散發出陣陣虎威。

側腿拉後,做龍形之勢,厚實的土黃色勁力一泛,率先出手!

“演龍術,黃龍過江!”

黃龍長吟,也許因爲虎脈的緣故,雖有三分龍威,但那吟聲聽起來像是虎龍同嘯!

又因爲土屬性的緣故,相比風楊的乳龍大了數倍的黃龍、直接把地面當成了江河,在大地內暢遊無阻,翻動着龍身滾江而去。

孔曦自信一笑,雖然不能使用魔法,但他的火系術法領悟也是不低,雙掌拍地,大聲一喝:

“火術,化海爲油,焚!”

大地突如水面般泛起一環環浪波,接着雙掌處火勢一涌,一環環火浪向黃龍灼燒而去,火海中的黃龍在掙扎中被焚燒成沙泥慢慢脫落!

黃龍被滅,辰雲不驚不慌,演龍術只不過是昨日才修習而出的一點點成果,看着那滾滾而來的環環火浪,他正真的術法馬上就要開始:

“嚎嗷——!”

一聲虎嘯,辰雲的身體如化身猛虎般向地面直直一個撲趴,整個谷底大地都震了一震,衝出無數黃沙,接着虎音大喝:

“演虎術,萬獸奔潮!”

黃沙像濃濃的風霧般旋卷變幻,幻化出萬千般模糊的獸形,在第二聲虎嘯的命令下衝向了火海!

無形的火海根本擋住不獸潮,無數的獸形身灼火焰,但依舊兇猛地衝騰着,如同火獸踏海,點燃了圓月谷所有觀戰者的熱火激情!

孔曦雙手火焰燃燒,飛快地掐動火指,揮插着手勢,一隻又一隻形真神似的火獸騰入火海,可以一擋十,強大無比!

“化虎訣,演自身虎像!”

辰雲虎趴的本體開始真正變形,身上的肌肉膨脹,黃衣勁衣被脹得緊緊貼身,但材質是仙族特製的,所以絕不會被身體賬破。

變身完畢,一頭由勁力凝聚的黃色猛虎衝了出去,虎嘯一吼,火海分流,統領着萬獸衝向孔曦的火獸。

渾身癱痛的風楊鼓大了雙眼,終於知道爲什麼辰雲那麼能吃了,這傢伙竟化身成一條兩丈長的黃色巨虎,那胃能不大嗎?

看了看身邊的玉兒,風楊瑟瑟地問道:

“玉兒,你變身時有多大多長?”

玉兒點小得意地回道:

“我的化蛇訣可變身六丈,一口可以吞下一頭小牛,哪像你剛纔的乳龍,一丈長都還差一點,太低能了!”

“六、六丈,那你比辰雲還能吃!果然都是兇獸變的!”

“你纔是兇獸,我們這都是神獸血脈,你懂不?你都不會變身就那麼能吃了,真不知道你吃到哪去了!”

“那糟老頭變身後有多大一條?”

“沒見過,不知道,想來也得有百丈長吧!”

“噗!!!”

風楊驚恐啊,百丈長的龍體,就是吃下一百桌飯菜也只是墊墊胃,自己怎麼就招了一羣海胃大王呢?

“那仙族還有純粹的人類血脈嗎?”風楊再問。

“有啊,仙族大部分是人類血脈,但人類的血脈之力很容易稀薄,所以有些人會與化形成人的神獸通婚,生下的孩子就像我和辰虎一樣,既有人類血脈的修煉速度,又有神獸血脈的潛力和壽命!”

“果然是人獸雜交!”

“雜?砸死你!”

玉兒一拳就打到了風楊鼻子上。

“啊!!!趁人之威,你不是人!”

“那再砸!”

“啊!!!你是人!你真的是人!”

回到場上,辰雲的自身虎像果然強大,虎威一震,十丈火海皆滅,若不是他的本體還在原地低低咆哮,誰都會以爲那就是一頭真正的猛虎神獸!

孔曦終於凝重起來,揮揮手一根火紅色的魔法權杖握手,看到它又勾起了孔曦深處的回憶:

在大炎城之戰那一天,大炎武院副院長、自己的爺爺孔項在最後關頭把手中的所有財富都給了自己,然而他真正給的就是這根權杖!

當年的孔項愛上了一名普通女子而違反族規,神族將那名女子賜死,孔項痛怒之下離開了神族,並將自身的血脈之力全部封印在這根權杖之中,實力一落千丈!

如果那一晚孔項能使用權杖重新獲得血脈之力,他完全有能力不依靠火系魔晶就能施展火神之怒,可他寧願死也不再恢復神族的身份!

而孔曦就是這樣得到了權杖內的血脈之力,回族後又再次得到神血洗禮,濃厚的血脈之力讓他成就最年輕的魔導師之一!

握着權杖,爺爺那壯烈而七孔流血的樣子出現在孔曦心中,默默吟唱一會,最後是傷痛的一吼:

“火神之術,顯吾之心火真神!”

權杖紅火沖天,在天空上顯化出一名血火老者的身形,與孔項最後一刻粉晶自焚的一幕是如此相似,滿臉的血痕都清晰如真。

火海向老者延伸出一條火形梯階,一步步向下踏來,一種視死如歸的慘烈氣勢焚燒着天空,火海更加濃烈翻涌,火獸也猛然兇猛了數倍!

風楊在看到老者的那一刻心中一痛,淚水止不住狂涌而出,好像這名老者是他很熟悉的一個人,很敬佩很愛戴的一個人,難道自己認識火神嗎?

白伊拿出手巾給他擦去淚水,溫柔安撫地問道:

“蠱主,你怎麼了,傷勢很痛嗎?”

風楊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哭,那種傷痛感就像看到了自己的親人死去,能感受而不能言語,接過白伊手中的手巾,哭笑道:

“沒事,可能剛纔還有一根骨頭沒接好,現在沒什麼大礙了!”

“不就是一點痛嗎?還哭鼻子,真跟個小姑娘一樣!”

玉兒鄙視着風楊,接着又說,“不過下面那個火神看上去還真慘,好像還很偉大一樣,搞得我都有點感動了!”

玉兒這是實話,受到感染的不只是風楊和她,所有在場的觀戰者心中都涌現出一種壯烈,如果眼前有敵人,他們立馬就會衝上去拼命!

在更遠一點的臺階上,爲愛也滿臉淚痕,本來他是來找孔曦搶回陳愛兒的,可看到副院長的形象後,他心中也出現了一絲動搖!

當初在陳愛兒身邊的是孔曦,而自己卻被身爲血魔將的父親關在了家裡、避過了大炎武院的劫難,這是爲愛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的,自己又有什麼資格來奪回曾經失去的她呢?

維爾妮娜輕輕地嘆息一聲,在爲愛身上一拍,絲絲綠意涌入,平靜了他的內心,然後說道:

“等從毒霧嶺中把風楊接出來,你再去見孔曦和愛兒一面吧,如何選擇是她的權力,你和孔曦要做的是爭取而不是謙讓!”

“我知道,我會尊重愛兒的選擇!”

場上的比鬥進入了最激烈的廝殺,火獸在火神之像的加持下兇猛異常,連辰雲的自身虎像都要拍好幾虎爪才能撕碎一隻火獸。

看着孔曦召喚出來的火神之像,金赤崖皺眉不滿,因爲真正的火神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孔曦明顯偏離了火神傳承!

龍仙老沒有回觀戰臺,而是與金赤崖站在了一起,看到金赤崖臉上的不滿,依舊讚道:

“以心火召喚自我構造的火神形像,證明此人在他心中有極高的地位,即使偏離了神族的火神傳承,也不得不說這小子是個天才,而且有了自己的道路,說不定會走得更遠,神王何必介意呢!”

“本神王倒不是介意他走自己的道路,而是怕他跟火像之人一樣走了一條不歸路,浪費了如此天賦!”

金赤崖回道,又將孔項的故事簡短地說了一遍:

“他曾經也是族中天賦最好的小輩之一,年僅雙二就已經成就火系魔導師,並娶得一神王幼女,可謂前程無限!

但是一次外出歷練卻愛上一名普通女子,神王大怒,將那女子送去邊遠地方,並告知他此女已被賜死。

傷怒之下離開神族,幾次召喚都未迴歸族內,最後派遣他的孫兒孔曦前去傳喚,還是沒能召回,爲掩護孔曦而死在了血魔手中!”

龍仙老點點頭道:

“如此他剛纔眼角瞥見的女子就是神王擔心的緣故吧,其實這等事情還是順其自然的好,諸神也是來自民間,何必太過在意血脈之力呢?”

金赤崖苦笑回道:

“若是十萬年前我等自然不會如此,諸神會常有神子出世,神族只要去把神子接回來就能保持血脈不衰,但現在只能用這樣的方法控制血脈之力不外流了!”

龍仙老輕輕一嘆:

“哎,這倒也是,不過眼下滅世之戰在即,一名有潛力的後輩總勝過那一點點血脈之力的流失,不要太過嚴刻了!”

金赤崖無奈地回道:

“就是因爲如此我才閉一隻睜一隻眼,當做沒看到,不過眼下這小子有所動作,派人一打聽,居然是成婚之禮,甚是煩心啊!”

“哈哈哈哈!”

龍仙老大笑,“既如此,老夫將那女子收爲義孫女,以仙族神液爲她洗筋伐髓,再受她仙術,那到時候老夫不就光明正大地去討幾杯喜酒了嗎?仙神兩族結緣也算妙哉!”

金赤崖大喜:

“仙王此話當真?”

“固然當真,仙神兩族若是能真正結盟,日後的滅世之戰就能多一分希望,只是神族內部怕是還看不起仙族吧?”

“好!仙王果然爽快,我神族內部那羣寸眼之光的不用在意,金神一脈本神王完全能做主!”

“那就現這樣定了,看比鬥吧,該結束了!”

火獸和萬獸都拼完了,只有一頭猛虎還在火海中踏步,威猛的霸氣讓火海分流,一步步走向血火燃燒的神像!

這一刻的孔曦陣陣心絞劇痛,火海的神像就是爺爺,在火神之怒後自焚而亡,突然他覺得自己應該紀念爺爺,一種感悟涌上心頭,大喝道:

“火之悲慼,焚吾身之凡火,演吾心之悲火,焚己身燃重生!”

孔曦突然走入了火像之中,火海向火像瘋狂匯聚,滔滔烈火疊燃,燃燒的卻不是實物,而是所有觀戰者心中深藏的悲慼,似乎人人心中都在焚燃,火像的火勢更顯悲烈!

連場中化虎的辰雲都受到了一些影響,仰天一聲虎嘯:

“大地之虎,演我虎像真甲!”

火海褪去的大地上黃光泛起,竟捲動成一縷縷透明的水晶色,無數晶縷纏繞虎像,一頭水晶般的戰虎閃亮而現!

孔曦的臉上表露出無盡痛苦,火像疊燃的悲火似乎連他都在燃燒,艱難地擡起右手,火像同擡,射出了一束無形透明的血色火焰!

水晶戰虎擡足一拍,那血火似乎是虛幻的一樣,晶甲根本就沒有一絲防禦的作用,直接穿過了虎足,射入了虎像的體內,熊熊燃燒!

“嚎嗷——!”

辰雲的真身和虎像都在瘋狂地咆哮着,無盡的悲感焚心,讓他想將自己的心腹剖開,把那無盡的悲痛放出來!

孔曦拼命地吸收的火像的悲火之力,原本的黑髮已經化成了火紅色,這是魔力匯聚的結果,因爲體內的魔力全部被心火逼出了體外,只能向毛髮凝聚。

而他所承受的痛苦就是在場所有人的悲痛集合,他要利用衆人的悲火來徹底改變他的凡火,昇華成焚燒內心悲痛的無形心火!

金赤崖激動大叫:

“好,太好了,不虧是神族小輩中最出色的,未到界者就已經領悟了神火之一,比之仙王的化龍小輩也絲毫不弱啊,哈哈哈哈!”

龍仙老凝重地回道:

“這小輩如此還是太莽撞了,怕是承受不住數萬人的心火焚燃,定會焚己真身,神王還是助他一臂之力爲好!”

金赤崖爲難道:

“可是仙王的小輩也並未敗戰,本神王如何能插手?”

“他已經敗了,若不是這小傢伙手下留情,焚的就不是虎像,而是辰雲的真虎之身了,神王去助吧,這一場仙族認敗!”

“好,那就多謝仙王成全,本神王插手了!”

痛苦的咆哮讓人海的心火燃燒得更烈,火像越來越大,遠遠地超過了孔曦能吸收和承受的地步。

圓月谷有數萬觀戰者,誰的心裡不曾有過悲痛,當這些悲痛化成火海聚集到一起的時候是何等強大,就算是界者都不敢輕易嘗試!

心火終於撐裂了孔曦的體表,那開裂的臉上冒出一束束讓見而心悲的血色火焰,火發也高高聳起,串燃着沖天火焰,似乎下一刻整個人就要化爲灰燼!

“金光劍陣,隔天離地!”

在孔曦就要堅持不住時,金赤崖終於出手,漫天的金色劍光遊動,斬斷了人海與孔曦的心火聯繫,然後將孔曦和火像緊緊地包圍在一個金色的劍球內,隔絕了所有心火的匯聚!

“噗!!!”

人海大半吐血,但無論心神還是心氣都比以往順暢了許多,好像很多放不下的陳年往事都化解了,頗感神清氣爽!

唯獨被心火攻擊的辰雲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痛吼嚎哭,好像死了無數次爹孃,又被人輪-奸糟蹋了上萬遍,各種各樣的悲痛數之不盡,想死都不能死,非要一件件一種種用痛苦去慢慢感受!

“嚎嗷——!我認輸!!!”

辰雲認敗,龍仙老大笑着把他抓了回來,封住他的筋脈,卻又不解去那讓人比死還悲痛的心火。

不能動也不能說,辰雲的臉很快就變成了紫色,像是脹得憋不住的屁-股,痛苦就不說了,連聲音都哼不出一聲,就像屁都放不了一樣!

龍仙老卻還有點幸災樂禍地說道:

“慢慢體悟吧,這份心火洗練相當於數百年的凡世歷練,能省去你百十年的規則感悟,一會你還得感謝那小子分了你一點啊!”

金光劍陣的封鎖讓人看不到內部,除了金赤崖,誰都不知道孔曦怎麼樣了,突然金赤崖的神色一變,一道血火衝出了劍陣!

“啊吼!!!”

悲吼聲傳出,聞者一個個心火再燃,而這一次卻不再是化解悲痛,而是被悲痛焚心,撕心裂肺的慘叫滾地!

金光劍陣趕緊向天衝射,從球形變成了柱形,又一次斬斷了心火的聯繫,可就這麼一會,小半人海都在跪地痛哭,大聲地哭訴着不屬於自己的痛苦,一片心力憔悴,自尋短見的波濤在醞釀着。

“嗷吟——!”

龍仙老仰頭長吟,龍氣騰空,在圓月谷內不斷迴盪,無數痛苦得想尋死的人吐出一團團火焰,在龍仙老手中匯聚出一個火球,然後驚人地一口吞了下去。

“嗝!”噴出一個飽嗝,“味道不錯,火候再強點就好了!”

劍柱落了下來,劍陣解散,出現了孔曦消瘦了一大圈的身形,但火發依舊燃燒,整個人看上去深邃了很多,像是一束精煉的烈火,專門燒人心神!

“哈哈哈哈!多謝仙王相助,眼下小輩已經比完,勝負已分,你我就去他處一比吧!”

金赤崖大笑,金光一閃化身一把金劍飛速離去,龍仙老也大笑幾聲,袖手一揮,一條金色長龍舞空,直接駕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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