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來至一處河邊小亭處,緩緩的清水順着風力蕩起一層層漣漪,楊柳扶手,甚是叫人心暢。
“六弟說的並無道理。”五郎在她身後道。千雪回頭瞧着他,“你也覺得我不該和她們來往?”
五郎望着河面,眼色深沉,頓了頓,道,“去年的這個時候,三哥也曾如你這般對他和清秋的未來充滿信心。我想他們也曾月老樹下,訴說情衷。三哥答應給她一個名分,卻不想爹孃極力反對。”
“怎麼會?楊夫人,楊將軍一向開通,對門第之事應該不會阻攔纔是?”千雪不解。
五郎道,“此事說來容易。楊家是名門之後,本爲漢主效力,無奈朝廷無能,受降於當今皇上。父親歸降後,事事謹慎,步步小心,唯恐被別人落下口實。尤其在攻打外族這事上,更是盡心盡力,以博得太宗歡喜。建功建業不就圖得楊家能有個降臣非膽小無能之輩的名聲,在朝中站的一席之位,爲天下百姓謀太平。幸得八王爺,寇相等諸位臣官的賞識,纔有了今日的天波府。
但畢竟伴君如伴虎,皇帝身邊總有些說是非,顛倒黑白之人,上次,小七的事,要不是母親跪在王進面前,他豈能這麼容易放過他。現在,楊家容不得一粒沙子入眼。三哥娶妾容易,天波名譽是大。”
千雪可以想到當時的情景,讓一個如此心高氣傲的佘賽花下跪,除了自己的兒女,恐怕天下再無第二人。無論她是巾幗英雄也好,還是平民婦人也罷,天下父母一顆心,誰也無法擺脫這血緣之親。
“我明白了。”她喃喃道,“想必是楊夫人親自去找了清秋,對她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才讓她放棄了這段感情。”這就是六郎口中的“識大體”。
五郎轉過她的身體,對上她的眼眸道,“我們個個明白你心裡之所怪怨。楊家並不是趨炎附勢,攀龍附鳳之輩。話說回來,你只憐惜清秋,可曾想過家裡的三嫂?”
她望進眼中,是啊,是她太天真。她總以現代人的觀點看這個朝代,卻忘記了他們所要面對的無奈與無從選擇。她不願成爲別人的妾室,卻爲清秋打抱不平,即使她和楊三郎是真心,可又置他家中良妻於何處?若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恐是每個女人的夢願。難道董月娥就甘心看着自己的丈夫尋找真愛嗎?
千雪落寞下眼神,低聲道,“對不起,是我想的太簡單了。”
五郎舒了一口氣,執起她的手柔聲道,“千雪,你是個心性直率之人,六哥說的對,以後那種地方還是少去,咱們並不反對你與清秋交往,但至少不是和咱們較着勁的去結識朋友,懂嗎?”
“嗯。”她乖巧的答應。
五郎笑道,“看你如此聽話,再問你一件事?”她皺眉瞧着他,不知所爲何事?
五郎從袖口裡拿出一把匕首放在她面前道,“你可曾見過?”
千雪瞧着那刀柄雕刻精緻,刀身閃亮如光之物,想了想,搖頭道,“未曾見過。”
五郎道,“這是前日在酒樓爲你擋住刀劍的那把匕首。我仔細看過,龍紋刻身,琥珀鑲體,此種手法在中原很罕見。依我所見,應是出自契丹異族,而且並非出自普通百姓之家,只有皇親貴胄纔有。”
她心中突地一驚,會是那人嗎?若是,算着今日之事,他便救了她兩次。
五郎見她異樣,便又說,“聽司徒伯伯說,你先前曾在白駝鈴住過一段日子,所以便問問你,你不必多慮。”
千雪道,“可否把這匕首讓我保管?”
五郎遞與她道,“雖然中原同契丹有過幾次戰役,但兩國百姓還是可以互通商業書信。我知你一直惦念那位在白駝鈴的姐姐,所以已叫人打探可有從這裡路過的商隊。若是你想捎信與她,我倒是樂意做你的信差。”
千雪眼前一亮,心中盡是對他的感激之情,不自禁握緊他的手激動道,“五哥最好了。”
五郎因她的興奮,臉泛紅暈,牽起她的手道,“六弟,七弟該等急了,咱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