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櫻花殤

櫻花漫漫,妍妍綻放,花瓣風舞,在庭院旋轉。

楚寂與柳憶雪坐在庭院中,各自閉目調息着,方纔雖然萬般驚險地躲過劍聖全力一擊,但二人也不同程度地受了創傷。

一息調畢,二人覺得身體稍緩,陸續睜開眼來。

楚寂望向柳憶雪,拱手行禮道:“多謝。”

柳憶雪淡淡道:“我助你,只因別人所託。”

楚寂問道:“敢問姑娘,是受何人所託?”

柳憶雪道:“我欠一位黃衣姐姐的人情,如今,也足夠還了吧。”她緩緩自懷中取出一面支離破碎的銀鏡,接着道:“影月鏡經使用者施法,可暫時折射對方視線,方纔雖然勉強躲過,卻因劍氣太過霸道,以至於鏡面受損,今後再也無法使用了。”

楚寂道:“抱歉...”

柳憶雪拂了拂披肩長髮,並無在意,轉開話題道:“如今你心魔已生,後患無窮。”

楚寂道:“有解除之法麼?”

柳憶雪道:“暫時還未想出。”

楚寂低頭,道:“柳姑娘,若在下再次狂性大發,請姑娘殺了我。”

然而話音未落,一個極爲威嚴的聲音彷彿自四周傳出一般,空蕩蕩地響起了迴音:“你難道就那點出息麼?”

一襲黃色的倩影輕飄飄地落地,楚寂擡眼望去,赫然便是黃衣女子。

楚寂道:“阿姐。”

黃衣女子道:“如果你死了事情就能結束,還需要我來回奔走麼?”

楚寂臉色暗淡,輕聲道:“阿姐...”

忽然,一聲呼嘯自遠處傳來,勢道狂烈。黃衣女子冷冷一哂,道:“他就要來了,你們快走吧。”

楚寂道:“阿姐,此事與我有關,我不能走。”

黃衣女子道:“你個小猴子,現在霍玉吃定了你,要是你死在這裡,他的奸計就真的得逞了。快,你們往北走,去是非山,那裡自然有人接應。”

楚寂沉吟半晌,道:“阿姐,安置好柳姑娘我便回來。”言罷,也不多言,當先向外走去。

葉羽霄靜靜地站在一處山巒上,望着山間的霧氣瀰漫。

一黑衣人飛身而來,在葉羽霄身後一丈處單膝跪地,身形利落,絲毫未有多餘的動作。

葉羽霄冷道:“何處?”

黑衣人道:“一里外,十里亭邊櫻花庭院。”

葉羽霄瞌上雙目,深深吸入一口氣,久久不吐,忽而雙目圓睜,仰天發出一聲長嘯,嘯聲若驚濤駭浪,激起周圍層層迴音。黑衣人那非同常人的定力亦經不起如此聲勢,他身體晃了兩晃,一頭栽倒在地上。

霍玉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水,微笑着看向白焓紗。

白焓紗似是不願意看見這張臉,默默地側過臉去。

霍玉卻不管她的反應如何,他現在太得意,太開心,以至於不得不找一個人好好宣泄一下心中的愉快。他又將目光投向窗外,笑道:“那聲長嘯氣勢強大,充滿殺意,看來劍聖這次動了真怒。”

白焓紗冷哼一聲,還是不理睬。

霍玉豁然轉身,冷笑道:“你可是對我的計劃有所不滿?”

白焓紗不語。

霍玉道:“我知道你在怪我,然而成大事者,有誰不是踩在別人的屍體上,你可知道,爲了光復霍家,我已經犧牲了多少,又有誰來同情我們我?爲了計劃實施,那日我不得不和爹分開行事,我去追蹤葉羽霄,而他則去找雲靈,爲了使這個計劃絕對不外泄,他竟不惜用自己的性命守住最後的秘密...”這件事似乎觸到了他的痛處,然而,那份微小的傷痛轉瞬即逝,他眼中的瘋狂立刻佔據了他整個靈魂:“如今,我已經沒有選擇!”

白焓紗終於開口,一字一字道:“你一定會有報應的!”

霍玉驀地狂笑道:“哈哈哈,報應?那我就要在報應來臨之前,讓自己變強,更強,當我的力量達到沒有人能超越的時候,你說還有什麼報應嗎?”

白焓紗默默地嘆息,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

一抹茶香飄散在空氣中,伴隨着滿園的櫻花碎瓣,有一種別樣的詩意。

葉羽霄面色冷峻,沿着叢中小徑,一步一步踏在地面的花瓣上。

曲徑通幽處,彷彿沒有盡頭。

然而,無論多遠的路,總是有終點的。

也許有時候會覺得前路茫茫,無休無止,可是或許,在下一個轉折後就會到達另一個彼岸。

葉羽霄已經看到這個彼岸。

一張石桌,石桌旁邊有兩個石椅。

桌上擺放着一個紫砂壺,做工精緻,堪比國手,兩個精巧的白玉杯子隨意得擺放在兩側,淡淡的茶香隨着濃濃的水汽冉冉升起。

櫻花美麗,茶香醉人。

然而這一切只不過是襯托而已,景色再美,也比不上此時石椅上女子的風情。

一襲湖藍色的長裙襯着她那窈窕的身子,纖手微拂,緩緩提起茶壺,將一汪清澈的茶水注入杯中,所有的動作是那麼輕,那麼柔。

更美的,是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靜得像一泓湖水,點眸秋碧,情意綿綿,細細看去,似有一絲憂傷。

葉羽霄靜靜佇立,看着她。

她沒有看他,旁若無人地輕啜了一口茶水。

葉羽霄忽然詫異道:“你是...小顏?”

女子輕輕吹着茶水的時候,姿態優雅。她緩緩擡起頭後,眉宇間滿是春水般的蕭索:“小顏?這個名字已經死了。”

剛纔的黃衣女子,忽然間像是變了一個人。

之前的她彷彿男子一般的豪邁,然而此時卻似乎回到了最初的那個她。

葉羽霄微微嘆了口氣,道:“小顏,你這是何苦...”

小顏微微笑道:“小羽,近來可好?”

葉羽霄道:“涉足江湖,無一日安寧,如今我的身邊除了劍,只剩下穎兒了...”

小顏不爲覺察得悽悽一笑,道:“如今有她相伴,你又爲何來此?”

葉羽霄神情忽地轉冷道:“我來此,爲的是殺一個人!”

小顏淡淡笑道:“何人?”

葉羽霄道:“這件事與你無關...”

小顏道:“你怎知與我無關?”

葉羽霄道:“小顏,傷害穎兒的人,我絕不會放過,希望你不要攔我。”

小顏道:“你當真確定一切是楚寂所爲?”

葉羽霄冷冷道:“人證物證俱在。”

小顏冷笑道:“看來無論如何也無法說服你,那麼...”

葉羽霄緩緩接着道:“那麼你只有用你的方法了,是麼?”

小顏道:“是的。”

“是的”二字才說出,小顏的手指已經按上了葉羽霄胸口的穴道。

這一招使得出乎意料,而且速度奇快,即便是一等一的高手也很少能夠躲過。

葉羽霄嘆道:“小顏,你變快了。”

小顏道:“你離開的那天起,我就告訴自己,我不能再依賴別人,能保護我的只有我自己。”

葉羽霄沉默片刻,繼而道:“方纔那一指的速度的確很快,然而我並非躲不過。”

小顏冷冷道:“那麼你爲何不躲?”

葉羽霄道:“欠你的,我一定會還,現在,我還你一招,以往的種種已經還清。”

一道劍氣無聲無息地襲來,小顏驚異之餘側身迴避,劍氣擦着她的側臉劃過。

一縷秀髮無聲地落地,小顏喃喃道:“這怎麼可能...”

葉羽霄的穴道不是已經被點住了麼?爲何他還能發出如此凌厲的招數?

葉羽霄再次嘆息,緩緩道:“小顏,也許你忘了,穎兒的家世。”

小顏道:“名劍山莊。”

葉羽霄道:“大婚那天,穎兒將她家族的傳世之寶琉璃玄甲送給了我。”

小顏苦笑道:“琉璃玄甲,足以抵擋任何兵器,就算是絕頂高手的掌力也未必能傷你分毫。”

葉羽霄道:“小顏,我不想傷你,你讓開。”

小顏悽悽一笑道:“我也不想阻你,然而,我收養楚寂已然六年,就算養一隻小狗也會有感情的。”

葉羽霄道:“我很清楚你的實力,若是動手,我會使出全力,招式只要發出,便無法收回...”

小顏笑道:“這一次,我也會用全力。”

葉羽霄道:“我要出手了,你且看好。”

一聲鳴響,虛冥劍出鞘,隨之而來的是無窮無盡的壓迫感。

小顏笑意微微,眼睛始終盯着葉羽霄手中的劍:“這把劍,也是她送給你的吧。”

葉羽霄劍意一頓,終於還是一劍刺了過來,這一劍速度雖快,變化亦是不少,但對於小顏來說卻不過是很平凡的一劍。

劍越逼越近,凌厲的劍鋒吹散了她如瀑的長髮。

這時候只要她側一側身子,或是擡手將劍氣擊散,都可以將這一劍化解。

然而她反而向着劍鋒迎了上去,速度甚至快過了葉羽霄攻來的一劍。

葉羽霄面色大變,劍勢一緩,準備撤手,然而始終是太遲了。

一聲輕微的悶響,虛冥劍像刺中一塊豆腐一般,瞬間穿越了小顏的身體。

“顏兒!”葉羽霄冷漠如玉的臉忽然涌現出一絲極不協調的變化,劍聖的手竟然開始顫抖。

他的人已經撲上,在小顏即將倒地的一刻,將她輕輕抱在懷中。

“小...羽...”小顏艱難地呼吸着,生命在迅速流失。

葉羽霄慌亂地爲她點着穴道止血,血卻已經染紅了他的白衣。

“顏兒,你爲何這麼傻,你明明說過要用全力的...”葉羽霄的聲音沙啞着。

“你...也未盡...全力...”鮮紅的血從小顏口中淌出,“我一定要...保護楚寂,卻...也是...最愛你的人...現在,我...沒有辜負誰...我...我做到了...”

葉羽霄的眼睛變得溼潤,他聲嘶力竭地吼道:“顏兒你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

然而懷中的人已經沒有了氣息。

“顏兒,不要啊,不要啊...”這一刻他已經拋開了身份,拋開了名利,拋開了平時最重視的一切,這一刻在他心中的,只有懷中的女子。

然而除了悔恨與痛心,她的一切,已經隨着無盡的風逐漸遠去。

葉羽霄的眼睛第一次露出迷茫的神色,懷中的身體正在變冷變硬,他卻還是捨不得放下:“我做了什麼?我竟然...親手殺了顏兒...”

那個明豔少女的笑意還縈繞在心頭,第一次的遇見的場所,和現在一樣,一樣的人,一樣的花,一樣的茶。

那一天,他遇到了一位姓宋名顏的姑娘。

歲月靜好,陽光穿過密密竹葉照在她的身上,她一身淺藍,清風拂過,似挾着鳥語花香。

“姑娘,在下葉氏,名羽霄,敢問姑娘芳齡?”年輕的他一出口便後悔了,芳名說作芳齡,實在是令人微微赧然。

她“噗嗤”一聲笑了,容顏舒展,明豔動人。爾後收住笑,一本正經地答道:“葉公子,小女年方二八……纔怪。”她笑着跑了開去,他以爲她就這樣走出了他的視線與生命,卻不料遠處傳來一句:“我叫宋顏,宋顏的宋,宋顏的顏。”

宋顏的宋,宋顏的顏。

那句話時常回響在耳畔,他總是微笑着想起她。

十年一度的武林大會上,一襲熟悉的藍色衣裙。

他不能剋制,也不想剋制。他們相約樹下,一起許下願望。

然而這一切因爲葉父的一句話而終結。

“霄兒,爲父準備與名劍山莊結盟,七日後便是你的大喜。”

他的心在焦灼,他的情緒無法穩定。

然而他始終沒有違抗父命,做了一個百依百順的孝子。

宋顏在那一天後消失無蹤,江湖上卻多了另一個人。

那就是黃衣女子。

初到名劍山莊的幾天,他總是悶悶不樂,然而隨着生活的進行,他發現一切也漸趨平靜。

而身邊的妻子也是那麼愛他,總是陪着他度過了一個又一個艱難的時期。

終於,他決定徹底忘記心中的那個人,靜下心來,做一個好丈夫。

然而,就在她方纔倒下的瞬間,他終於明白,她一直不曾離去。

可是如今,他已經永遠地失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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