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士英除下軍大衣,急追上去,說道:“大哥,血……血……紫薇……嫂子……流了好多血!裹上,別讓鬼子發現血跡。”
他說罷,便將軍衣披在楊紫薇身上。
韓衛華憂傷地放下渾身顫抖、臉白如紙、疼痛欲暈的楊紫薇,用軍大衣裹好她的身子,又抱起她往上山奔跑。
鬼腳三稍稍清醒過來,便和馮小靈提着車裡的行李、大皮包、抓起槍枝,尾隨上山。
後面的洪啓源在魯子的挽扶下,也揹着藥箱,向山上跑去。
王士英抱出歪把子機槍,和泥鰍、滑魚及幾名隊員,也朝山上跑去,卻在距離山麓不遠的地方停下。
他們七八個人,各握着一雙盒子炮、架着一挺歪把子機槍,依託樹林、巨石、草地,阻擊井下水深帶來的鬼子和僞軍。
雙方展開激烈的槍戰。
“叭叭叭……”
“噠噠噠……”
“轟轟轟……”
鬼子和僞軍人多槍多彈雨多,血狼別動隊員少,槍少,主要是依託樹杆和巨石的掩護來阻擊敵人。
在鬼子和僞軍的槍林彈雨中,王士英等人的反擊力度越來越弱,鬼子和僞軍趁機上山圍來,並且分散包抄而來。
打着打着,王士英靈機一動,大吼一聲:“炸轎車!”便取出一枚**,磕在石頭上,扔向山麓下的轎車。
泥鰍、滑魚等人醒悟,也紛紛取出**,磕在石頭上,甩了出去。
“嗖嗖……嗖嗖……嗖嗖……”
“轟轟轟……”
幾枚**砸落在轎車上,三輛轎車先後轟炸起來,鐵碎紛飛,轎車先後被掀起又拋落,散架而開,鐵片及碎片,擊傷彈穿了一些鬼子和僞軍,燒死了幾名鬼子和僞軍。
一陣陣濃煙瀰漫,王士英、泥鰍等人趁機撤退,閃進了山林裡,奔向兩年前閻鑽子找到的那處可以藏身而且現已經藏着大量槍枝彈藥的浩大古墓。
韓衛華抱着楊紫薇,在馮小靈和鬼腳三的相伴和護衛下,已經先行到達古墓了。
洪啓洪一到,馬上放下藥箱,爲楊紫薇打麻醉針,爲她動手術,取出胎死腹中的嬰孩。
大人和嬰孩都是血淋淋的。
小孩沒了,大人得救了。
但是,楊紫薇和韓衛華均是傷感欲絕,難過異常。
衆人無不傷感嘆息,紛紛破口大罵小鬼子。
洪啓源嘆息着,流着哀傷的淚水,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在金花別墅慘死的情景,驀然握拳,擂在地板上,泣聲大罵小鬼子不是東西。
對洪啓源一家的遭遇,衆人都清楚,見狀都是心情更沉重,又紛紛過來勸慰洪啓源。
鬼腳三捂着流血的額頭,說道:“老洪,能不能爲我包紮一下?”
衆人不知是笑好?還是哭好?
洪啓源抹抹淚水,起身又爲鬼腳三包紮額頭。
王士英點燃一支菸,走到牆角落裡,坐在韓衛華身邊,勸慰地說道:“大哥,別傷心了。
你和紫薇在一起,我贊同。當年浴血守城之後,是紫薇救咱們的。孩子沒了,可以再生,但是,你要保重,因爲你是全營的主心骨。
而且,我們老虎營現在又有六百多人了。再努力一段時間,可能就是老虎團了。”
馮小靈湊近過來,讚歎地說道:“你們這麼厲害?太了不起了!打了好些年的仗,好幾次,都很慘烈,可人卻沒減少,反而增多了。你們太了不起了。我真想早日歸隊。”
泥鰍也湊近過來,坐下,說道:“那是,我們營長是誰呀?韓衛華!威名天下揚!
說實在的,游擊隊那邊,都羨慕我們。
很多次,一起下鄉招兵,人家一聽我是老虎營的,就紛紛跑到我這裡來,氣得那個俏李逵秦若君七孔生煙,提早收隊走了。”
“哈哈哈……”
衆人一陣大笑起來。
悲傷的氛圍有所緩解。
韓衛華抹抹淚水,說道:“現在,得想想如何接觸汪中鶴?如何確保楊紫菲母子的安全?
別忘了,那個入駐忠義公館的李小刀,本是僞軍參謀長,可他爲什麼入城來入駐忠義公館?這說明,鬼子懷疑忠義公館與我們有接觸很久了。這是鬼子的陰謀。”
衆人點了點頭。
王士英說道:“大哥放心。凌晨五點左右,也是城防鬼子和僞軍最累的時候,我們可以跳進護城河裡,因爲護城河結冰了,然後,甩鉤繩上城牆回城。至於接觸汪中鶴,這得靠你了。”
韓衛華一怔,馬上又回過神來,說道:“墓室裡就有鉤繩。士英,你進步很大呀!會思考戰術和戰略問題了。
對對對,就這麼辦。我就是想收編汪中鶴的部分僞軍,壯大我老虎營爲老虎團。好,現在就分工。
士英負責帶隊回城,小靈和老洪留在古墓裡照料紫薇。我和泥鰍喬裝去盤龍鎮找汪中鶴。古墓裡就有鉤繩。”
由於有了解決問題的辦法,韓衛華一時忘記了傷痛,激動蓋住了憂傷,也激動地語無倫次起來。
衆人隨即應令而動。
韓衛華扔掉菸頭,用腳踩滅,起身來到楊紫薇身旁。
楊紫薇仍在麻醉中,仍在暈迷中,俏臉依舊蒼白如雪。
馮小靈也走過來,說道:“營長,放心吧,我會照顧好紫薇的。原本,我不願意的,可是,你說了那麼多道理,紫薇姐妹倆又爲老虎營抗戰出了大力氣,我應該照顧她的。”
韓衛華感動地點了點頭,伸手攬過了馮小靈,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馮小靈忽然感覺心頭溫暖無比,渾身嬌顫,激動萬分,驟然落淚,忍不住回頭仰頭,輕吻了韓衛華臉頰一下。
韓衛華鬆開她,起身帶着泥鰍走上臺階,輕輕移開丁點墓蓋,偷看偷聽鬼子的動靜。
鳳凰山麓裡,井下水深指揮鬼子和僞軍追擊王士英等人,忽然身後草叢中,傳來微弱的呼喊聲:“救命!救我!”
井下水深聞聲吃驚,將指揮權交給小寺比奈,喝令親兵打着手電筒,在草叢中尋找井上櫻惠的下落,待找到她時,發現她已經頭破血流,衣襯破碎,雙峰都露出來了,身體血痕縱橫。
井下水深急忙抱起井上櫻惠子,衝下山麓,奔入轎車,喝令駕車回城,親自護送井上櫻惠到醫院去治療和包紮。
城裡亂成了一鍋粥。
郭銘柱深夜從僞警局回到寧可青的住宅,疲累不堪,和衣躺下。寧可青端來洗腳水,放在郭銘柱的牀前,爲他脫鞋脫襪,但是,郭銘柱已經打起呼嚕了。
“唉,挨千刀的小鬼子,太可恨了。”寧可青嘆息一聲,罵了一句,便爲郭銘柱洗腳,太心疼這個小兄弟了。
他爲郭銘柱洗腳,把郭銘柱驚醒了。
郭銘柱抹抹眼眶,紅着眼睛,說道:“寧兄,謝謝了。營長折磨小鬼子,小鬼子折磨唐百世,唐百世折磨我們。姥姥的,打電話都打死我了。給各大媒體打電話,給各鎮駐警打電話,給各維持會長打電話,累死我了。”
寧可青沉重地說道:“今晚我們也損失不少。古兄和五名隊員犧牲了。營長他們不知有沒脫險?”
郭銘柱嘆息一聲,說道:“應該脫險了。他不是挾持了井上櫻惠子嗎?現在,井上櫻惠子遍體嶙傷地回來住院了。哦,對了,把電臺拿出來,我給大哥發條電文。”
寧可青趕緊的起身轉身,在牆壁上移開幾塊方磚,打開夾牆,取出電臺,擺放好給郭銘柱發電。
“滴滴滴……”
電文往來。
郭銘柱剛發出去,便收到了之前儲存的信息。
馮小靈回電:血狼已脫險,潛狼密切關注楊氏安全情況,我們擇日回城接應。可與馮老前輩多聯繫。
郭銘柱不用翻看密碼本,便已經譯出電文並對寧可青說道:“營長已脫險,要求我們保護好楊紫菲母子,因爲這關係到對汪中鶴及部分僞軍的策反問題,他要求我們要與馮敬存多聯繫,爭取丐幫的支持和配合。
唉,現在斧頭幫弟子基本上喪生了,沒剩下幾個人了,我們只能依靠丐幫了。”
寧可青聞言,心疼地說道:“很可惜,當年收編斧頭幫的時候,只收了小部分弟兄,大部分弟兄還是投靠其他幫會和流離失所了。”
郭銘柱忽然眼睛一亮,說道:“寧兄,反正你不用工作,不如從明天開始,你去找找那些流離失所的弟兄,然後找一個秘密的地方吃頓飯,試探一下某些弟兄對抗戰方面的態度?然後,咱們再拉回一些弟兄,參與到咱們正義的抗戰事業中來?”
寧可青豎起拇指,讚道:“兄弟不愧是營長眼中的小秀才,果然有辦法。行!我明天就行動。好了,你早點睡吧,你明天肯定會很辛苦。”
他說罷,附身端起洗腳水出去了。
郭銘柱便給韓衛華髮了條電文,告訴韓衛華繼續收編斧頭幫流失人員的想法。
不一會,馮小靈又替韓衛華覆電:同意!但要甄別使用,避免引入奸細,自討苦吃。
郭銘柱哈哈一笑,關閉電臺,儲藏好電臺,蓋上方磚,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