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怕什麼?”
青鬼王那張鬼面下的冷目閃了閃,似是有些好笑地看着白震天。
“怕?”
白震天脹紅了臉,咬着牙道:“我不怕死,可我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他的手指劇烈震顫着指着竹屋之內,道:“你告訴我,那裡面的是誰,連你都進不了的門,你想要我怎麼做?”
青鬼王的目光往竹屋裡撇了一眼,哼了一聲道:“我不能進去,並不能代表你也不能,不然我叫你來幹什麼?”
“我……?”
白震天神情一怔,情不自禁地指了指自己,疑惑道:“我能……進去?”
青鬼王淡然道:“你不覺得這裡面的氣息很熟悉嗎?”
白震天猛一咬牙,即使青鬼王不說,他當然也已經從裡面感覺到了熟悉,只不過這份熟悉太過強大而已。
比之郭怒的血腥氣息還要暴虐數倍!
“裡面的人並沒有醒。”
青鬼王淡淡道:“這些氣息只不過是他下意識出來的而已,所以只要你也散出同樣的氣息,那他便不會視你爲敵人。”
“然後我就可以走進去了?”
白震天心頭一震,道理他都懂,可是在親眼見過青鬼王被轟飛的一幕後,他實在是鼓不起太大的勇氣。
青鬼王揹負着雙手,身體側了側,不再去看白震天,而是正對着那氣息猛烈的竹屋,淡然道:“進與不進,全憑你自己的選擇。”
語畢,他一言不,竟真的彷彿將選擇權交到了白震天的手上。
可是……白震天他……怎能不進?
用了半個月的時間來到萬藥谷,白震天還需要靠着青鬼王來助他提升修爲,現下若反悔,先不說青鬼王會如何對付他,就是白震天自己,也不會甘心!
那麼……進?
他咬了咬牙,依着青鬼王所言,身軀猛得一震,雙目在這一刻頓時變得血紅一片,一抹與郭怒相差不遠的血腥暴虐氣息登時自他的體內狂涌而出。
“這樣……可夠?”
白震天的身軀在此時此刻竟然有着一抹如山的厚重,這份厚重似乎連他自己也承受不住,背脊微微往下彎着,看那模樣,彷彿隨時都有可能被一壓而斷一般。
咬着牙,白震天瞪着血紅的雙目一個字一個字地硬擠着向青鬼王問道。
青鬼王那雙冷目在這時也被白震天的血腥沾染上了一抹紅,他沉默着,靜靜感受着白震天身上不斷逸散出的血腥暴虐。
又扭頭往竹屋內望了一眼,甚至還輕輕閉了閉雙目,好像在靜靜感受着什麼。
半晌才睜開了眼,衝白震天點了點頭,道:“好,夠了。”
夠了!
裡面的人……不會認爲白震天是敵人,從而暴出氣息來攻擊他?
咚——咚——咚——!
白震天邁着沉重的步子,每踏出一步,似乎連地面都有着震動,他就那麼裹挾着無盡血腥威能,一步步地,往竹屋裡走去。
青鬼王沒有理由,也沒有必要穿過大半個江湖,只爲了叫他白震天來萬藥谷中送死,只要他願意,早在半個月前,就能一力殺了他。
所以,在得到青鬼王的答案後,白震天不再猶豫,也不能猶豫,生怕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氣會在略一猶豫後消失殆盡。
富貴險中求!
白震天竭力維持着鼓脹欲裂,幾乎能夠撐破他身體的血腥氣息,緩緩地,沉重地往竹屋內走去。
離得近了,那迎面而來的暴虐氣息吹得他呼吸都爲之一滯,而當好不容易走到房門外時,那一陣陣涌出的氣息更是令他身軀緊,如山沉重的壓力比之他自己的氣息不知強了多少。
性命攸關,白震天現下已經催出了他所能調動的所有血腥氣息,可走到房門外才駭然現,他已經有着承受不住的氣息,實在是不算什麼。
門內隨便噴涌而出的一道氣息,就比他全力催逼的氣息還要來得強猛得多!
右腿懸在半空,只要這隻腳再落下,便會真正一腳踏入這莫名有些恐怖的屋子,終於,在這一陣陣的暴虐氣息壓迫下,白震天神色間還是現出了一抹猶豫。
忍不住地,他保持着一腳快要踏進門裡的動作,回頭看了一眼青鬼王。
卻現青鬼王仍然站在剛纔他離去時的位置,就在那倒塌的院牆前,默默地,卻有些緊張地在注視着他。
原來……你也並不能完全確定麼?
感受到青鬼王的緊張,白震天略略苦笑了一下,已然明白,青鬼王的那份淡然自若,其實都是裝給自己看的。
連他本人,也不敢確信,自己這一腳之後,到底會不會受到來自於屋內那個一直未醒的人下意識出的攻擊。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走到了這裡,白震天也生了一些不同。
當屋內的氣息噴到他的身上時,先產生反應的,便是他牢牢裹挾在身體周圍的血腥氣息。
每一陣暴虐氣息涌來,他身周那幾乎被當作鎧甲一般的血腥氣息便會有着劇烈的涌動翻滾,繼而便將那大部分暴虐氣息左右雙分,從他身體兩側滑了過去。
由此看來,他得自郭怒的以身煉劍功力,確實對屋裡的暴虐氣息有着剋制或者同化的作用。
說不定……真的能成?
心裡有了一點點地底,白震天緊緊糾結着眉頭,突然勉強在如山沉重的壓力下開了口:
“記住,你說過的話!”
話音落下,他猛一咬牙,終於放下了所有猶豫,爲了青鬼王作下的那份承諾,右腳猛得一踏!
咚——!
這聲音很沉重,震得竹條搭制的竹屋似乎都跳了一跳,更是令白震天的心底猛得一震。
便在落在遠處,一直緊張注視着白震天動作的青鬼王,他那揹負在身後的雙手,卻也在這個時候猛得一握。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
半晌才恢復了流動。
白震天緊緊閉起的眼睛睜了開來,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右腿,現已然確確實實踏進了屋裡,終於,懸着的心隨着長呼出的一口氣,慢慢落回了胸腔。
然而,緊接着,他那剛剛纔放下的心,又突的提了起來。
竹屋不大,當他一腳踏進屋裡時,裡面的情況已經一覽無餘,所以,他看到了,看到了那躺在屋裡唯一的一張牀上,正在不斷散着暴虐氣息的那個人。
“劍……劍晨!”
此時此刻,白震天終於忍不住失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