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法爾廷斯教授看起來很和藹啊，一點也不像外界傳言得那麼乖戾，你看新一教授和他聊天的時候，笑得多開心。”
“德利涅教授實在太厲害了，他還誇讚了我那篇論文，還問我願不願意去普林斯頓做博士後研究……嘻嘻，我纔不想去呢，現在我們江大的龐學林數學研究中心，可絲毫不比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差多少。”
“師父，沒想到彼得·舒爾茨那傢伙還挺帥，不過我覺得他沒你帥……”
……
返回房間的路上，艾艾跟着彭學林，跟個百靈鳥一般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龐學林有些無奈，他都有些後悔把艾艾帶過來了。
這丫頭也太能鬧騰了。
不過或許因爲艾艾是自己學生的原因，亦或是數學界難得出這樣一位美女學者，大家對艾艾的態度都不錯。
一直來到自己房間門口，龐學林止住了腳步，沒想到艾艾竟然也停了下來。
龐學林看着艾艾，艾艾踮着腳，雙手背在身後，一蹦一蹦的，活像個大企鵝。
龐學林終於瞧出了點端倪，說道：“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啊……師父，我能有什麼事……”
艾艾紅了臉。
龐學林翻了個白眼，說道：“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回房間睡覺了。”
龐學林佯裝要進屋。
“師父！”艾艾白皙的臉蛋泛起一絲紅暈，過了好一會兒，纔將手裡的東西遞到了龐學林的面前道，“師傅，這是送給你的。”
“送給我的？”
龐學林微微一愣。
出現在龐學林面前的，是一個精緻的俄羅斯套娃。
男性形象，看起來挺可愛。
龐學林似笑非笑地看着艾艾道：“這是今天出去逛街的時候買的？”
“是的。”
龐學林笑着接了過來說道：“謝謝，看來你出去玩的時候還沒忘記我這個師父，那我就收下了。”
說的，龐學林從艾艾手中接過俄羅斯套娃，見艾艾還沒有要走的跡象，不由得好奇道：“還有什麼事嗎？”
艾艾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猶豫了一下說道：“沒什麼事了，師傅，那我先去休息了，你也早點睡。”
“嗯，晚安。”
“晚安。”
艾艾走了還沒兩步，突然轉過身道：“師傅，等回國之後，能讓我見見兩位師孃嗎？我聽說他們特別漂亮。”
“師孃？”
龐學林不由得呆了一呆。
艾艾撲哧一笑，也不等龐學林迴應，轉身蹦蹦跳跳的走了。
龐學林這纔回過神來，喃喃自語道：“我去。艾艾怎麼知道的，難道是左亦秋？”
可想想，龐學林覺得也不太可能。
左亦秋的政治素養放在那裡，不可能胡亂向外界透露自己的隱私。
龐學林搖了搖頭，不再多想，知道就知道吧，這種事又瞞不住。
第二天早上，龐學林去吃自助早餐的時候正好遇到了左亦秋。
兩人便坐到了一桌吃早餐。
或許是因爲參加國際數學家大會的關係，左亦秋專門在自己臉上戴副黑框眼鏡，配着她那身西裝套裙，身上多了份知性的味道。
或許察覺到龐學林看向自己時眼神的異樣，左亦秋有些奇怪，說道：“龐教授，我臉上什麼東西吧？”
“沒什麼。”
龐學林搖了搖頭。
“哦。”
兩人一邊吃飯一邊聊天。
快吃完的時候，左亦秋猶豫了一下，從隨身攜帶的小包裡，同樣拿出了一個俄羅斯套娃，說道：“龐教授，昨天，我和艾艾出去給家裡人買禮物，結果多買了一個套娃，這個就送給你吧。”
說着，她有些慌亂將套娃放在了龐學林面前，踩個高跟鞋忙不迭的離開了餐廳。
結果在餐廳門口下臺階的時候，還別了一下腳，差點摔倒。
龐學林坐在原地，看着左亦秋慌亂的背影，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數學家大會要在明天才會正式召開，今天沒什麼事，不過龐學林也閒不下來。
如今他在數學界的地位，隱隱間超越了當年的格羅滕迪克。
幾乎每一位抵達酒店的數學家都會主動上門拜訪龐學林，有的希望和龐學林探討一些數學問題，有的乾脆就是想認識一下龐學林，多一份人脈關係。
倒是望月新一和佩雷爾曼有些不地道，這兩個傢伙竟然一大早就出門了。
顯然知道今天待在酒店，一整天都恐怕消停不了。
好不容易應付完這些瑣事之後。
終於等到了國際數學家大會開幕的日子。
2022年8月8日。
上午八點半，來自全球各地超過三千名數學家陸陸續續步入會場。
龐學林的位置被安排在了第一排靠近中間的位置，他的周圍，都是數學界的頂級大佬。
比如原國際數學聯盟主席，菲爾茲獎得主，日本數學家森重文。代數幾何領域的代表性人物，德國知名數學家法爾廷斯，格羅滕迪克的衣鉢弟子，普林斯頓數學系的代表性人物皮埃爾·德利涅，陳省身先生的衣鉢弟子，沃爾夫獎與菲爾茲獎雙料得主丘成桐，加拿大數學家，朗蘭茲綱領的提出者羅伯特·朗蘭茲等等。
龐學林和這些大佬一一握手後，這纔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坐在龐學林左側的德國老頭法爾廷斯，右側的則是來自普林斯頓的老朋友皮埃爾·德利涅。
上午九點，大會現場已經坐得滿滿當當。
大會主持人上臺宣佈，第29屆國際數學家大會正式開幕。
很快，龐學林之前見過的第29屆國際數學家大會組委會主席馬塞洛·維亞納率先上臺致辭。
“女士們，先生們：
大家上午好。
今天，第29屆國際數學家大會在聖彼得堡隆重開幕，我很高興代表大會組委會，向從全世界各地前來參加這次大會的嘉賓和代表們表示最熱烈的歡迎。
數學一向以其輝煌的智力成就被稱爲【科學的皇后】，比如不久前BSD猜想、ABC猜想、霍奇猜想的證明，龐氏幾何理論的提出等等。它代表着我們人類所能達到的智力高度。
但與此同時，數學又是【科學的僕人】。
正如偉大的德國數學家高斯在提到數學作爲【科學的王后】時所指出的那樣，在過去的一個多世紀裡，數學的應用經歷了空前蓬勃的發展。
數學家們創造的高度抽象的語言結構和方法，被反覆證實是其他科技領域和社會實踐生產中普遍適用的工具。
這恰恰反映了數學理論與客觀世界之間深刻而奇妙的聯繫。
請回顧一下黎曼幾何與相對論，圖靈機與真實的計算機，拉動積分與CT掃描儀……
數學高度抽象而又廣泛應用，對現代文明和人類進步正發揮着，越來越重要的作用。
人類正邁進一個新時代，在這個時代里社會的發展比任何時候都更加依賴於知識的進步。
這一趨勢爲數學的發展帶來了無限的機會，又提出了嚴峻的挑戰。
數學，不僅是一個具備普世意義的科學語言，更是一個不同文化、不同背景、不同國家之間的交流語言。
數學本身也在迅速的發展，沒有一個人能夠概括研究前沿的全部狀況，只有在國際合作的基礎上，全球的數學家共同努力，我們纔有可能瞭解到數學的全貌。
今天，來自全球一百八十多個國家和地區的數學家們齊聚一堂，共襄盛舉。
在此，我希望藉助這樣一次盛會，能夠進一步推動數學的發展與國際合作。
我也衷心的祝願此次，聖彼得堡國際數學家大會能夠取得圓滿成功。
謝謝大家。”
在全場熱烈的掌聲中，馬塞洛·維亞納緩步走出演講席。
緊接着，便是國際數學聯合會主席卡洛斯·肯尼上臺致辭。
坐在龐學林身旁的法爾廷斯打了個哈欠，說道：“又是老調重彈，要我說，這種會議直接進入正題多好，頒完獎，馬上就是各種報告會，這種官樣文章最無趣了。”
還沒等龐學林說話，另一側的德利涅笑道：“這種講話有用不了多少時間，我倒覺得剛剛維亞納講得挺好的，數學家大會嘛，就是大家交流的場所，純粹談學術的話多無趣。”
法爾廷斯還待說些什麼，這時，卡洛斯·肯尼的演講也跟着開始了。
法爾廷斯只好將嘴巴閉上，不再說話。
等到這兩位大佬發言完成，時間不知不覺到了上午十點。
這時，大會組委會主席馬塞洛·維亞納再次上臺，看着臺下的衆人，微笑道：“好了，例行公事完畢後，接下來又到了大家喜聞樂見的頒獎環節。首先，因爲某些特殊原因，本屆國際數學家大會各大獎項的頒發順序做了一個小小的調整，我們首先會頒發奈望林納獎，然後是高斯獎，陳省身獎，最後我們纔會頒發菲爾茲獎。”
馬塞洛·維亞納頓了頓，繼續道：“下面我們有請2002年奈望林納獎得主，來自麻省理工的電氣工程系教授蘇丹先生上臺，爲本屆奈望林納獎得主頒獎。”
很快，一位戴着眼鏡，看起來溫文爾雅的數學家走上臺來。
他從大會工作人員手裡接過了頒獎的信封，打開信封看了眼，隨後笑着說道：“本屆望林納獎得主爲比爾肯大學電氣工程系教授，來自土耳其的數學家埃爾達爾·阿里坎教授。他發現的極化碼是第一種可以被理論證明，逼近香農信道容量的編碼方案，解決了香農信息論領域塵封近六十年的難題，爲5G技術的發展奠定了基礎，讓我們恭喜來自土耳其的埃爾達爾·阿里坎教授。”
很快，現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對於埃爾達爾·阿里坎能夠獲獎，在座的倒沒什麼意外。
這位在數學界可不是無名之輩，四年前，他就已經因爲極化碼的發現，獲得了通信領域的最高獎香農獎。
如今再獲得一個奈望林納獎，也算是衆望所歸。
奈望林納獎頒發之後，接下來的高斯獎和陳省身獎的頒獎儀式都有些波瀾不驚。
高斯獎被頒發給了巴黎第六大學的一位教授，表彰他在信號處理中重要問題的數學、統計和計算分析方面做出的基礎性貢獻。
陳省身獎則被頒發給了羅伯特·朗蘭茲。
這位大佬今年已經86歲了，就和龐學林隔了一個位置，看起來還相當硬朗。
羅伯特·朗蘭茲因爲提出了大名鼎鼎的朗蘭茲綱領，相繼獲得了1996年的沃爾夫數學獎以及2018年的阿貝爾獎。
這一次，羅伯特·朗蘭茲則從國際數學家大會手中拿到陳省身獎，也算是國際數學界對他這一生的一種肯定。
所謂朗蘭茲綱領，是一組意義深遠的猜想。
這些猜想精確的預言了數學中某些表面上毫不相干的領域之間可能存在的聯繫。
特別是近年來，朗蘭茲綱領的影響力與日俱增，與它有關的每一個新進展都被看成是數學界的重要成果。
而對朗蘭茲綱領最強有力的支持就是，上世紀90年代，安德魯·懷爾斯證明費馬大定理時，懷爾斯的工作導致了谷山-志村-韋伊猜想的解決。
該猜想揭示橢圓曲線與模型之間的關係，前者具有深刻算術性質的幾何對象，後者是來源於截然不同的數學分析領域的高度週期性的函數。
同時，朗蘭茲綱領提出了數論中伽羅瓦表示與分析中的自守型之間的關係。
上一屆菲爾茲獎得主洛朗·拉福格，就是因爲證明了函數與情形相應的整體朗蘭茲綱領從而獲獎。
拉福格所證明的相應的整體朗蘭茲綱領，爲對應更抽象的所謂函數域，而非通常的數域情形，提供了這樣一種完全的理解。
我們可以將函數與設想分爲由多項式的商組成的集合，對這些多項式商，可以像有理數那樣進行加減乘除運算，拉福格對於任意給定的函數，建立了伽羅瓦羣表示與該域相伴的字手型之間的精確聯繫。
甚至有最近有研究表明，郎蘭茲綱領與龐氏幾何的幾何構，造存在着深遠的聯繫。
因此，羅伯特·朗蘭茲的獲獎可謂是衆望所歸。
馬塞洛·維亞納給羅伯特·朗蘭茲頒完獎後，拉住了馬上就要下去的羅伯特·朗蘭茲，笑着說道：“朗蘭茲教授，稍等一下。”
“怎麼了？”
朗蘭茲好奇道。
馬塞洛·維亞納笑道：“接下來的菲爾茲獎得主，就由您來揭曉吧。”
羅伯特·朗蘭茲微微一愣，點頭笑道：“行，那就交給我來吧。”
馬塞洛笑了笑，示意一旁的工作人員，將裝有本屆菲爾茲獎得主的信封交給了羅伯特·朗蘭茲。
整個會場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緊盯着羅伯特·朗蘭茲手中的信封。
作爲數學界的最高獎項，菲爾茲獎每四年頒獎一次，在由國際數學聯合會主辦的四年一度的國際數學家大會上舉行頒獎儀式，每次頒給四名有卓越貢獻的年輕數學家。
獲獎者必須在該年元旦前未滿四十歲，每人將獲得1.5萬加拿大元獎金和金質獎章一枚。
這一獎項和陳省身獎、阿貝爾獎等不同，它更注重於獲得者的學術成就，而非考慮到他們的資歷以及對數學界除學術之外的其他貢獻。
因此，四年一度的國際數學家大會，最大的看點正是在於菲爾茲獎。
羅伯特·朗蘭茲將手裡的信封打開，他的眼神微微一縮，若有所思地龐學林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隨後，他笑着說道：“下面，我將公佈2022年度國際數學家大會菲爾茲獎得主名單。”
第一位獲獎者是，雅各布·劉易斯教授。
劉易斯教授1986年出生於里約熱內盧，擁有美國和巴西雙重國籍，現任教於哈佛大學和巴西國立純數學與應用數學研究所。
劉易斯教授因爲在動力系統和分析等方面的傑出貢獻被授予菲爾茲獎，他將重正化作爲一種統一原則的想法改變了整個動力系統領域的面貌。
雅各布劉易斯教授最著名的研究在混沌理論和動力系統領域，這些領域所研究的對象是這樣的系統：它們隨着時間推移而變化，但初始狀態的微小差異會導致大相徑庭的結果，比如天氣模式。【蝴蝶效應】就是用來描述這種系統的比喻——因爲天氣是一個混沌系統，所以蝴蝶扇動翅膀可能導致數百千米之外的地方發生颶風。
在這個領域裡，劉易斯教授的主要貢獻之一是：明確了有一大類動力體系最後一定會落入兩種結果之一。這些體系要麼會演化成穩定狀態，要麼會演化成混沌隨機狀態——雖然不能精確預測，但可以用概率語言來描繪。
第二位獲獎者，奧卡姆·羅德尼教授。
羅德尼教授1985年出生於加拿大安大略省，擁有加拿大和美國雙重國籍，現任職於普林斯頓大學。
羅德尼因爲在幾何數論領域引入一些強有力的新方法，計算了小秩環並界定了橢圓曲線的平均秩而被授予菲爾茲獎。
代數理論裡有一類基本問題：整係數多項式（比如 3x2 + 4xy -5y2）都有哪些特徵。18世紀-19世紀偉大的數學家高斯開發出了一種強有力的工具，可以處理這樣的多項式，但前提是這些多項式不超過二次。
羅德尼教授仔細研究了高斯的著作並融入了大量幾何學和代數學的獨到見解，成功地把高斯的工具擴展到了更高次方的領域，大大擴展了數論學家研究這些基本數學對象的能力。
第三位獲獎者，馬克·穆勒，德國人，現居英國，任職於牛津大學。由於穆勒教授在隨機偏微分方程理論方面的傑出貢獻，尤其是爲這些方程建立了一套正則性結構理論，而被授予菲爾茲獎。
微分方程在數學、物理學和工程學裡都有廣泛應用。它能描述那些隨着時間變化的過程，比如一顆炮彈出膛之後的運動，或者是股票和債券價格變化的趨勢。微分方程有很多不同類型：常微分方程只有一個變量，而偏微分方程則處理多個變量。確定性微分方程是可以預先算好的，如果不考慮測量誤差，那麼一顆炮彈在什麼時候運行到哪裡是沒有疑問的；而隨機微分方程則有隨機因素在裡面，一杯咖啡裡糖粒的運動和一支股票在某一時刻的價格都不是能夠完全決定的。
隨機偏微分方程傳統上對於數學家來說很難處理，穆勒教授開發了一種新的理論框架，讓這些方程變得簡單許多，不但開啓了許多新的純數學方向，也對科學和工程中的應用有重大意義。
第四位獲獎者……”
說到這裡，羅伯特·朗蘭茲的語氣頓了頓。
現場所有人都將目光聚焦到了龐學林身上，一些有望角逐菲爾茲獎，此前卻沒有被喊到名字的學者，這時也紛紛放棄了獲獎的念頭。
這位大佬幾乎百分之百預定了本屆數學家大會的菲爾茲獎，沒有任何人有資格與他爭奪。
甚至之前唸到名字的那三人，與龐學林同期獲獎，對龐學林而言都有些不公平。
因爲他們的成就，與龐學林相比，完全就是螢火與皓月的區別。
菲爾茲獎授予龐學林，不是龐學林的榮幸，而是菲獎的榮幸。
正當所有人都以爲毫無懸念的時候，羅伯特·朗蘭茲的下一句話，就讓整個數學家大會會場安靜地針落可聞。
“第四位獲獎者，安東尼奧·福萊利教授。
福萊利教授出生於 1984 年，主要研究變異和偏微分方程，現爲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教授。
福萊利教授一直致力於最優運輸理論，他利用最優的運輸技術來獲得各向異性不均勻性的改進版本，並獲得了函數和幾何不等式的穩定性。
他擅長於把本來看似是偏微分方程的問題，轉化爲幾何不等式的問題。所以在後來很多重要的方程，他的工作都有所涉及，比如哈密頓-雅克比方程、薛定諤方程、伏拉索夫-泊松方程等等……”
然而，此時已經沒有人繼續聽羅伯特·朗蘭茲說話了。
整個發佈會大廳安靜了那麼一小會兒後，很快便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一般，劇烈的沸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