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麥稈想起了這件往事,他想讓老道看看他的前程,這麼多年,他瞎打猛撞,始終沒有找到一條通往富裕的平坦大道。
道士不給人算命,不表示他不會算命,劉麥稈察言觀色,認定道士深藏不露。
劉麥稈熱情地把道士帶回家,燒了一壺熱水,泡了一杯茶,鍋裡煮了四個荷包蛋,熱了兩個饅頭,款待道士,說:“太寒酸了,你湊合吃,明天請你吃酒席。”
道士說:“我粗茶淡飯慣了,這個就很好了。”
說起來,道士在終南山修行,劉麥稈聽了心裡一動,終南山裡都是有能耐的人,姜子牙呂洞賓都在山裡修行過。
他纏着讓道士給他看看前程,他這前半生很不順,處處碰壁,這人生的路咋這麼難走,有沒有啥捷徑?道士微笑不語。
這時,外面一陣腳步聲,劉愛雨闖進來了,和陳望春玩捉迷藏,她進屋瞅了瞅,看見道士坐在炕頭上,便跳上炕來,撩起道士的長袍,鑽了進去。
陳望春在院子裡問:“藏好了嗎?”
劉愛雨不啃聲,劉麥稈黑了臉要呵斥劉愛雨,道士笑着搖搖手。
陳望春進了屋子,在裡面找劉愛雨,找了一圈,沒找見,又掉頭出去了。
劉愛雨從道士的長袍裡鑽出來,突然伸手摸了一下道士長長的鬍鬚,咯咯笑着跑了出去。
道士捋捋鬍鬚問:“誰家的千金?”
劉麥稈說:“我家的野丫頭,頑劣無常,得罪道長了。”
道士呵呵笑着說:“你的前程就不看了,此女卻不同凡響,不同凡響啊。”
劉麥稈心裡猛地一跳,他要問道士怎麼個不同凡響,但道士閉了雙眼,不再啃聲。
聽道士一說,劉麥稈隱隱覺得劉愛雨的前程貴不可言。
在劉麥稈的計劃裡,他想讓劉愛雨輟學,學賣藝女子那一套,穿露着肉的短褂子,又跳又唱。
他拎個錄音機,拉拉二胡,大把大把的錢就賺了,運氣好,用不了幾年,說不定就成了村裡的首富,蓋幾間磚瓦房,買彩電摩托車,多安逸的日子。
前提是得把劉愛雨要回來,當初,爲了留住陳乃香,他死皮賴臉地把劉愛雨硬塞給陳望春,一隻不下蛋的母雞,都能買十幾塊錢,何況一個即將變得花容月貌的丫頭。
劉麥稈屈指一算,劉愛雨現在十二三歲,賣唱十年,就能給他賺回一座銀山,到時候,再給她找一個富貴人家嫁了,等於在銀行存了一筆定期,他躺着吃利息就行。
一棵搖錢樹啊,他卻栽到了別人的地裡,他就是全天下的大傻瓜。
劉麥稈越想越覺得自己愚蠢,他得儘快地把劉愛雨討回來,不能自己栽樹,讓別人摘果子吃。
第二天,送走了道士,劉麥稈把臉一抹,提着禮品進了陳揹簍家。
看見低頭哈腰的劉麥稈,陳揹簍的腦門就嗡嗡嗡地響了起來,他緊張地看着劉麥稈,不知道他又要耍啥花招。
劉麥稈把禮品擺上桌子,呵呵地笑,陳揹簍說:“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劉麥稈說:“劉愛雨還小,不懂事,給你們添麻煩了。”
何採菊說:“一家人,不要客氣。”
劉麥稈說:“劉愛雨又長了一歲,又費糧食,又費布料,給你們添了負擔,我把她領回去。”
陳揹簍覺得意外,劉麥稈啥時候替人着想過?太陽真的從西邊出來了。
何採菊也覺得這太意外了,她皺着眉頭,琢磨劉麥稈的心思。
劉麥稈說:“劉愛雨是我丫頭,她還小,就是給你們做媳婦,也得等她成人了不是?”
陳揹簍不高興,當初是你硬塞過來的,又不是我們用轎子擡來的,現在倒怨我們了。
既然劉麥稈要領回劉愛雨,那是好事啊,他已經煩透劉麥稈了,他把陳揹簍家的生活攪得一團糟,只要劉麥稈不騷擾他們,他寧可不要劉愛雨這個兒媳。
何採菊卻有點不捨,她怕劉麥稈虐待劉愛雨,陳揹簍訓斥她,老母雞孵小鴨,多管閒事。
劉麥稈拽着劉愛雨就走,兩分鐘後,劉愛雨又笑吟吟地回來了。
兩家一牆之隔,只要劉麥稈不用鐵鏈子拴她,不用鎖子鎖她,她每天能來十幾趟,她覺得和以前沒有啥兩樣。
劉麥稈也不管她,只是在口頭上宣示了他對劉愛雨擁有主權,明確了她的歸屬,劉愛雨仍然在何採菊家吃住,他心裡偷偷地樂呢。
陳揹簍感覺被劉麥稈耍了,他氣惱地問:“這玩的啥把戲?”
何採菊說“你和他計較,就是給自己找氣受。”
看着長高了的劉愛雨,劉麥稈心裡有底了,女大十八變,劉愛雨肯定是個美人坯子。
從妲己、貂蟬到楊貴妃,從古至今,女子都以貌取悅於男人,漂亮的臉蛋和窈窕的身材,就是她們傲人的資本。
想着道士的話,劉麥稈腦子裡天花亂墜,陳望春算個什麼東西?那晚,道士沒有正眼看他,就表明他稀鬆平常,劉愛雨是隻鳳凰,怎麼可能嫁給陳望春?
在心裡,劉麥稈單方面撕毀了劉愛雨和陳望春的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