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風聽着鎮中幾乎每個家庭都有了收穫,神情很是落寞!恨不得自己立刻長大,也能如成年男子般躍入水中,捕獲一條屬於葉家的金炙魚,想着想着,眼神更加黯淡了下來,他知道,自己即便是長大了,母親柳葉兒也絕對不會同意自己下湖捕魚的。
葉子風自小就生活在衆人歧視之中,除老桑奇和曾二牛對其母子稍有照顧外,其它人避之唯恐不及,因爲鎮上的習俗,不改嫁的寡婦是不祥之人。
鎮長的小兒子,烏布與葉子風同歲,家境殷實的他,常常帶着一幫孩子欺負葉子風,每次被打得一身是傷的葉子風,卻從不向母親哭訴,有着超越同齡孩子的堅毅。
葉子風五歲時,就跟隨老桑奇修煉武技,比其它的孩子早了三年,修煉武技是一件艱苦異常的事,年紀太小的孩子,根本忍受不了,但葉子風明白,在霍亞大陸,沒有本領的人,只會註定碌碌無爲的人生!
葉子風還是個樂觀上進的孩子,他不僅向老桑奇學習武技,他更想從老桑奇身上學的是,在霍亞大陸闖蕩了一輩,回到鄔鎮養老的老桑奇在外面世界的所見所聞,因爲,葉子風堅信,自己將來一定是要走出這個小小的鎮子的,擁有屬於自己的精彩人生!
這倒和他母親柳葉兒的願望是一致的。
在修煉武技的閒瑕之餘,聽聞老桑奇講述霍亞大陸的奇聞異事,是葉子風最開心的時刻。
“霍亞大陸有三大帝國,我們生活的鄔鎮屬於雍炎帝國,雍炎帝國也是因爲毗鄰雍炎大洋得名,另兩大帝國分別是:幽翼帝國、青嶽帝國。三大帝國鼎足而立,時而和平,時而交戰,局勢多變…”
“霍亞大陸,市俗中人要能安生立命,人們都要修煉武技,強化體魄…但大陸中,真正的人物,修煉的卻是仙術,這些人物一般在三大帝國的修仙門派中,帝國的最高層也有一定數量的修仙人士…”
老桑奇談到年輕時,在外闖蕩的所見所聞,整個人頓時變得年輕起來。
“老桑奇,你見過修仙的人嗎?”葉子風非常感興趣地詢問。
“唉!說實話,我還真沒有見過。”老桑奇神情懊惱,在外面闖蕩了一輩子,他並不奢望自己能有機會修仙,但是,連個修仙的人士,都沒見過,卻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修仙的人,最後真的能成仙嗎?”葉子風繼續好奇地問。
“是誒,修仙修仙,就是蛻脫凡身,成就仙之大道!”老桑奇一臉嚮往,遺憾之情更是明顯,連修仙之人他都未曾見識過,更別提真正的仙人了!
“不要難過了,老桑奇,將來我一定捕捉一個仙人,讓你開開眼界!”葉子風顯然看出了老桑奇的難過,不知爲什麼,他居然腦中產生了極其荒唐的想法,笑着和老桑奇說了。
“小孩子家,可別胡說,褻瀆了仙靈!”對於葉子風這小孩夢話般的囈語,老桑奇沒當一回事,只是笑罵着。
……
“夫拉家的男人捕獲金炙魚一條,體長三米一分。”
隨着老桑奇測量了鎮中最後一家,捕到金炙魚的成年男子夫拉,捕上來的金炙魚體長,並大聲宣佈成績後,本年度鎮上的金炙魚捕捉就要結束了。
葉家是鎮上極少數沒有成年男子的家庭,也就沒了這一年一次捕獲金炙魚的機會,鎮上的家庭一般會將捕到的金炙魚,去和壟斷了金炙魚貿易的鎮長烏木換得一些霍亞幣,以改善生計。
將來一年的日子對葉家來說,又可以預計得到,是艱辛的一年!
想着母親柳葉兒替人做針線活兒,勉強維持生計的辛勞,纖纖十指,佈滿了針眼!葉子風眼眶溼潤了,腦中突然跳出個大膽的想法:今年,他也要捕一條金炙魚!
葉子風找到剛因捕獲一條三米長的金炙魚,而正歡天喜地的門烈大叔,借來了金鋼魚叉,正在歡喜勁頭上的門烈,倒也沒有多想,以爲只是小孩好奇,借去玩耍。
“快看!葉子風跳進湖裡了!”鎮中圍觀衆人,正要散去,突然有人發現了葉子風手持金鋼魚叉,跳入湖中,不由驚呼起來。
十二歲的葉子風,個頭只到鎮上成年男子的胸膛,雖然自幼修煉武技,體力卻離獨自捕獲一條金炙魚相差甚遠。
看到湖中向一條金炙魚快速游去的葉子風,老桑奇雖然焦急,卻也明白: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四月的天氣,娃娃的臉,說變就變!方纔還晴空萬里,剎那間,濃雲不知從何處滾滾而來?朵朵形狀奇異的黑雲直壓巫瀾湖,雲層中,數十道刺目銀光迸射出來,在天幕中劃出的閃電交織成了巨網,似乎要捕盡這湖中的金炙魚!
湖中金炙魚變得煩燥不安,在湖裡扭動翻騰更加地劇烈起來,湖面一下子,水波頻掀,整個湖面如同燒開了的水!
“咣!”一聲巨響透耳怒吼,雷鳴的能量,愈發使金炙魚驚動得紛紛躍出水面,悸動異常!
片刻,大雨如注而傾,圍觀的鎮民並沒散去躲雨,因爲注意力被湖中那瘦小的身影緊緊牽引着。
只見那瘦小的身影,奮力劈開水波,直線向一條最近的金炙魚游去。十米…五米…一米…
金炙魚被雷電和暴雨轉移了注意力,直到葉子風逼近自己一米之內,才驚覺到,本就煩燥異常的金炙魚,此刻的狂暴升至極點!
這是一條距離湖邊不遠的金炙魚,體長三米開外,身上的鱗片有巴掌大小,紅腮金鱗銀鰭,拳頭大小的灰色魚眼珠凸起,巨嘴開合,魚牙如尖石般立於厚脣之後,湖邊觀看的鎮民,甚至可以將這細節看得清清楚楚,哪怕暴雨影響了部分的視線。
人羣中,年幼膽小的孩子,已經驚嚇得哭出了聲音!
金炙魚張嘴就咬,成年金炙魚的速度,不是十二歲的葉子風能比擬的,葉子風雖然想側身避開,卻已是有心無力。
金炙魚一口吞下葉子風!
“啊…”
“哇…”
“唉…”
人羣中發出或驚呼或遺憾的聲響,甚至暫時壓過了暴雨擊在湖面,發出的聲音。
老桑奇、曾二牛,痛苦地閉上了雙眼,一個大好的孩子,就這樣沒了!
“這孩子真有他父親一樣的勇敢!”
“這孩子就和他父親一樣的魯莽!”
“真是可憐!葉家完了…”
鎮民小聲議論着…
突然,人羣大譁了起來,他們看到這吞了葉子風的金炙魚,混身顫抖着扭動起來,魚尾狂擺,金鱗倒豎!
魚身隨之躍出湖面,露出了銀白色的魚肚。
就在魚身處於空中的瞬間,眼尖的鎮民,看到了三頭金鋼叉的叉尖透出魚腹!
未幾,魚腹破出了一個洞,一個瘦小的身影從洞中穿出,一身的鮮血,不知是人血還是魚血?
原來,葉子風被金炙魚猛力吞食下去後,因爲身形瘦小,除了手臂被魚的尖牙劃出一道傷口外,其它部位倒沒被魚牙咬到,也算是一種“生吞”吧!
即便如此,進入魚腹後的葉子風,整個人開始神智不清,只覺得身邊全是粘乎乎的東西,他明白,自己即將在這個世界上消失,腦中浮現了含辛茹苦拉扯自己的母親柳葉兒,瞬間的情緒激盪,讓他不甘心的竭力揮動四肢掙扎。
模糊間,葉子風看到了一絲光線,魚肚子中好像有一個發光的東西,本能地,他拼盡全力伸手去觸摸,那發光的東西好像也受到了什麼吸引一般?自動挪向了葉子風手臂處,葉子風只覺得:剛纔被魚牙劃傷的手臂傳來一陣清涼,整個人打了個激靈,體內的力量瞬間膨脹了起來,不知大了多少倍?
葉子風另一隻手緊握的金鋼魚叉奮力亂搗了幾下!然後…
葉子風徹底地暈了過去…
湖面上浮着一人一魚。
曾二牛急忙躍入湖中,將人和魚拖到了岸邊。老桑奇過來,把了脈後,發現葉子風只是暈厥了過去,心中大喜!
按照武技中的手法,老桑奇搓揉了葉子風幾處筋骨,葉子風哇的一聲,吐出一口淤物,緩緩張口了雙眼。
人羣發出一片喝彩!
鎮民這才意識到,鎮中有史以來,有了未滿十八歲的成年男子,在湖中捕獲了一條成年的金炙魚!
“葉家終於也有了男人了!”方纔發出遺憾嘆息的一位女人的說道。
葉子風醒來後,本能地看向自己方纔受傷的左臂,卻駭然發現,沒有流血的傷口,只是莫名多了一個青色葫蘆形狀的圖案,彷彿就如同隨自己天生而來的胎記一般!
他忍不住用右手撫摸了一下這個“胎記”,卻沒有任何感覺。
“葉家的男人,捕獲的金炙魚長三米三分!本年度捕魚日到此爲止!”老桑奇在測量了魚長後,驕傲地宣佈着,這是他今天最激動的一次宣佈,因爲,這是他一手訓練的,未成年的徒弟捕獲到的金炙魚!
隨着老桑奇的宣佈,鎮民三三兩兩散了。
鎮長烏木的兒子烏布,平素欺負慣了葉子風,見到今天居然讓這小子出了風頭,心中極度不爽,眼珠一轉,不知打着什麼壞主意!
“來吧,我送你和你的魚回家!”曾二牛對完全清醒了過來的葉子風笑着說道。
“不用,曾叔叔,我要像男人一樣,把自己捕的魚拿回家中!”葉子風眼神堅定地說。
曾二牛朝葉子風豎起了大姆指。
三米三分長的大金炙魚,十二歲的葉子風扛是扛不動了,只好拖着它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