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8章 亙古血債,今血償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日林界內,廩君站在璇光六彩的時空通道壁前,定定神,淡淡說道:“鹽蕪菁,我來了。”

虛空中,一隻閉着的眼睛慢慢浮現,睜開,眼波朦朧:“務相,你好。”聲音很平靜。

這令廩君頗爲意外,他本以爲鹽蕪菁應該憤怒高聲的。

“……你好……”鼓起全身力量準備防禦的廩君有點不知所措。

“你過得好嗎?”另一隻眼睛也浮現出來,也是緩緩睜開。

鹽蕪菁的雙眼,還是跟以前那麼清澈透明。

“呃,還好!”廩君的戒備稍微放鬆了一點。

“你很緊張。”鹽蕪菁的臉慢慢在虛空中露出輪廓。

“……呃……我是來向你道歉的。”廩君哽了一下說道。

“道歉?因爲殺了我的事情嗎?”

“是!”

“你現在認爲你做錯了?”

廩君沉默。

鹽蕪菁的臉全部顯了出來,一張美臉,如銀月掛在空中。雙眼中,映照出廩君的面容。

“務相,我只是有個心結需要你幫忙,抱歉,麻煩你了。”鹽蕪菁平靜說道。

廩君有不真實的感覺,這是鹽蕪菁嗎?

她爲什麼看起來一點都不憤怒,也不怨恨。如果她想通了,可爲什麼又堅持要見他?

“……呃……鹽蕪菁,你想說什麼?”

“你我恩愛兩月之久,你對我可有過一點情愫?”

“有過。”

“男女之歡還是兩情相悅?”

廩君心中一怔,這有什麼區別嗎?男女之歡,難道不是兩情相悅嗎?

廩君沉默。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爲在他看來,這兩個問題,就是一個問題。

鹽蕪菁嘆口氣,說道:“事情都過去了這麼久,你還是不肯說實話。”

廩君硬着頭皮道:“男女之歡,在我看來,就是兩情相悅,兩情相悅,也就是男女之歡。”

鹽蕪菁的雙眼一閉,再睜開,淡淡說道:“所以你對我,其實只有男女之歡,並無兩情相悅了。男女之歡很容易過去,激情褪去,情意也消失,所以你就能在第二天清晨,毫無心理愧疚感的射殺我了?”

廩君道:“當時你不阻攔我路,我就不會射殺你。”

“可我跟你,有三個月之約,你還欠我一個月時間。”

廩君語塞。

“你晚上柔情蜜意,跟我男女之歡,送我青絲定情,第二天以青絲爲記,射殺我的時候,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廩君道:“我五族無法長老逼迫我帶着族人離開,去尋那天府勝地,就算我不殺你,五族長老也要動手殺你。”

“五族長老要殺我,所以你決定助五族長老一臂之力,晚上魚水歡悅的時候,是不是你就已經看見了我第二天被你射殺的鮮血?”

廩君道:“對不起,但當時我也沒有選擇。”

“你可以選擇完成三月之約,也可以選擇找到天府勝地之後再回來接我,還可以選擇帶着我一起離開,但是你聽從了五族長老的計劃,決定射殺我更好。”

廩君無言以對。

“我有情,你無意,這就是事實的真相,是不是?你一定以爲殺了我,萬事解除了,卻沒有想到過了兩個紀元了,你我又見面了。這因果,你想怎麼解決?”

“對不起,我向你道歉。”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我只是也要射你一箭。”鹽蕪菁現出真身,手裡握着一把長弓,一支銀色長箭。她張弓搭箭,對準了廩君。

廩君道:“你要殺我?”

“不射你一箭,我這心結,永遠無解。”鹽蕪菁淡淡說道,“我這箭,是絕情箭,你要全力防禦。不然恐怕有性命之憂。”

廩君苦笑:“鹽蕪菁,事情都過去了,你何必還執念於它。我都已經全部放下了。”

“是的,因爲你從來就沒有拿起來過。”鹽蕪菁淡淡說道,“謝謝你今天的回答,令我看明白了你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是隻知道魚水歡,不明白兩情悅的冷漠無情之人。除了慾望之外,你的心裡,沒有愛情兩個字,你也完全不懂什麼是兩情相悅。上牀,你的愛情就生,下牀,你的愛情就死,這就是你這種人理解的魚水歡就是兩情悅,兩情悅就是魚水歡。感情的事情我不怪你,怪我自己看錯了人,愛錯了人。但你殺了我,這是血債,已經跟感情無關了。”

廩君冷哼一聲:“鹽蕪菁,你可真的想好了一定這樣?”

“我想得很清楚。”

“我是伏羲大帝的後代,我可以幫你在天庭謀取仙府,獲得功果官職。”

“亮你的旗幟吧!”鹽蕪菁淡淡說道。

過去令人心醉神馳的務相君,現在看來,不過是一個無情無義的薄情人,對,他射殺她,毫無猶豫,並不是什麼爲族人謀天府之地,純粹就是下牀歡悅情義消逝,彼此就是路人,路人阻路,射殺,就這麼簡單。

兩個月時間,他已經失去了新鮮感,索然無味了。他就沒有愛過鹽蕪菁,或者是,他就根本不知道女人心中想的兩情悅究竟是什麼。

沒有情意,分開可以,但何必要以青絲定情,然後射殺處於愛情甜蜜中的女子。

這是謀殺,不是愛情糾葛。

鹽蕪菁這段時間以來打坐念唐三藏傳給她的心經,才終於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她要討還這件血債,平了心中兩個紀元的之久的心結。

廩君見鹽蕪菁一定要射他一箭,傲然道:“好,你既然不肯和解,那就別怪我無情。”

他的旗幟雖然被九尾聖狐所逼丟棄,但旗杆還在。

旗杆,沒有了八面神獸旗幟,就是旗槍。

廩君旗槍在手,冷冷說道:“鹽蕪菁,你射我一箭,我們之間的恩怨,就此一筆勾銷。”

“正是此意。”鹽蕪菁淡淡說道。

彎弓如滿月,箭去如霹靂。

咻!

那箭向廩君的胸口而去。

左胸。

廩君的心臟在左邊,而不是右邊。

廩君冷冷一笑,以鹽蕪菁的箭術,他並不懼。手裡旗槍一震,點在那箭尖上。

啪的一聲,長箭在強大無匹的神力下崩潰,碎成了銀色的粉末。

廩君哈哈一笑。

然後,他就笑不出來了。

長箭碎而復原,近在咫尺,咻的一聲,穿過了廩君的左胸,後背透出。然後,散成了血紅色的水滴。

凝水成箭!

鹽蕪菁對水的領悟,已經達到了‘成兵’的最高境。水本至柔,卻在鹽蕪菁的手裡,成了至剛。

至柔至剛!

廩君滿臉的不相信,瞪着鹽蕪菁,眼神驚恐,靈魂驚駭。

“這……怎麼……可能……”廩君轟然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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