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號露出絲疲憊的表情。
“這案子是兩個人格聯手作案,我現在先不懷疑你,就姑且說,二號和三號就是真兇,你覺得,在這個案子裡,有什麼地方是需要二號也搭把手的?兩個人格聯合起來,在十六個小時裡,就只是把弟弟從陽臺推下去?”張亦弛說出疑惑。
“你是覺得弟弟被推下去,不太像兩個人格聯合起來做的?”一號道。
“嗯,說得不好聽點,技術含量太低。”張亦弛道,“我們現在先把弟弟被推下去這一點忘掉,只想兩個人格聯手要在十六個小時裡殺掉自己患有自閉症的弟弟,你會想到什麼殺人手段?不論如何,你都絕對想不到最後的結果是明目張膽把弟弟從陽臺推下去吧?更何況,把弟弟從陽臺推下去,哪裡出現了二號的手段?明明三號在自己有限時間內就能做到的,哪裡需要跟二號聯合?”
一號半晌才說了一句:“這裡面有更大的秘密。”
“……對。”這話從一個嫌疑人嘴裡說出,張亦弛總覺得怪怪的,他挑了挑眉頭,又翻開了報告冊的第一頁,“差點把這個給忘了。”
聽到張亦弛這麼說,一號瞥了一眼張亦弛所看的內容。
“上面寫了你們的性格特點,說你能力強但很自負,另外還有責任感。不過後面還提醒了一句,這些可能是你們僞裝出來的,所以僅供參考。嗯……剛好問問你,你覺得這幾點符合你真實情況嗎?”張亦弛低頭看着報告冊。
一號思考了會兒道:“基本一樣。”
“你很自負?”張亦弛幾乎是在一號話音剛落的時候就擡起了頭問道。
“……”一號沒想到張亦弛問得這麼快,像是早就在這等着他了一樣,“可以這麼說吧。”
“自負的人會覺得自己很自負嗎?”張亦弛又問,不過還沒等一號回答,他就自己搖了搖頭,“其實我也不知道會不會,所以不用回答了,沒什麼參考價值。”
一號這次沒等張亦弛問話,就自顧自說了起來:“工作說白了都是我一個人在做,二號那個蠢貨還總是幫我爭取很多本不該我來做的工作。當然,其實這一點我要感謝他。因爲我做了這麼多所以老闆對我大爲認可,兩個月前曾讓我去外地進修學習。不過還有弟弟要照顧,我就拒絕了……我想說的是,可以說這個家完全是在靠我養活。每天只能存在八個小時的我,養活整個家,還可以出色完成二號完全沒經過我允許給我接下來的附加工作。我應該有資格自負吧?”
“嗯。”張亦弛默默聽着。
“你懷疑是我害了我弟弟,兩個月前我本來能去外地進修,學到更多,擁有更好的能力,擁有更開朗的前途。要是我想害弟弟,爲什麼我那個時候不做?”一號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股腦說了很多。
這就是張亦弛要的。
一號需要很多證據證明自己沒有殺弟弟的動機、沒有殺弟弟的條件。
張亦弛則需要大量信息。
“你爲弟弟放棄了很多。”張亦弛道。
他將這些全部記下,之後會通過詢問二號三號,經過對比後確認是否真實。如果是真的,那麼一號確實可以減少很多的懷疑,畢竟他沒有殺弟弟的動機。
“你對二號三號有什麼瞭解嗎?”張亦弛唸了其餘兩個人格的性格,“二號天真、樂於助人、喜歡打遊戲,三號刻薄、細心、理性,你覺得他們是這樣的人嗎?”
“二號確實挺喜歡幫別人的,搞得公司的人都說我很熱心。只不過有時候他口頭應承,忙得我來幫。不過這也還是沒什麼,畢竟我也會受益。”一號帶着一些不爽道。
張亦弛表示理解。
“三號別的不知道,但絕對和細心搭不上邊。每次我醒來,家裡都很亂,感覺在家裡他很縱容弟弟瞎玩,每次搞得亂糟糟的他也完全不收拾,經常得我來處理。”一號皺起了眉頭,有些討厭三號的模樣,“他甦醒後,有好幾次都是沒下班就直接從公司溜走,拿錢去吃喝玩樂。我們家庭情況已經這麼糟糕,我平時省吃儉用,他卻花錢大手大腳,很自私!而且剛找到這份工作的那段時間,他這麼做還被老闆發現過一次,搞得差點被開除!”
“怨氣不小。”張亦弛在本上寫上了一號眼裡的三號。
一號平復了一下,道:“差不多就這些了。”
張亦弛又看了下時間,凌晨兩點多。他起身:“暫停會兒,你休息一下吧。”
一號見張亦弛起身,主動給他遞了一支菸。
“謝謝。”張亦弛接過來點燃,在密室裡漫無目的地來回踱步。
煙抽完,張亦弛也沒有急於回去和一號繼續交談。不止是一號,他也需要喘息。越到後面,越不容易獲得新的信息。他需要縝密地思考還有什麼疏漏,還有什麼可以進行詢問,怎樣可以把一號所知道的事情全吐出來,怎樣能判斷出一號究竟是不是兇手。
這次任務並不容易。
他未曾感到疲憊,也沒有口渴飢餓的感覺,更不用提大小便。身體一直保持着他剛進入輪迴世界時的狀態,一號看上去也同樣如此。
“呼……”張亦弛呼出一口氣,坐姿端正,“我們繼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