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山派的分舵數量不少,但距離長樂城最近,或者說最適合攻打的,當屬他們在天馬河附近的那處天馬分舵。
之所以說天馬分舵適合攻打,並不是因爲他們實力太弱,反而是因爲他們實力較強,曾經摺了不少人的面子,也耽誤了不少人升官發財,算得上是非常吸引仇恨的地方。雲山派並不是傻子,這樣一個靠近大敵的分舵,實力自然不會太弱,按理說應該沒多少人會選擇動他們,只不過因爲他們所在的地方太過特殊,像一支利箭一樣戳進了長樂堂的地盤腹心,所以才非常遭人反感,也有很多人想拿他們立功。
可立功這種事情不是說你想想就能做到的,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除此之外還要有足夠的運氣和膽略,以及一夥兒殺人不眨眼的手下,這才能夠立下功勳。
從前很多人都這樣想過,也都這樣做過,但結果卻毫無例外的慘敗,有些主官甚至把性命都丟在了那裡。長樂堂和雲山派不和已久,關係十分惡劣,也就是兩家都是大派,若是一起動手的話容易引起整個山海界的大戰,這纔沒有爆發全面戰爭。可雙方日常的小動作卻是常有,今天我摸你一個崗樓,明天我宰你兩個哨兵,甚至像十幾人到幾十人的大戰,幾乎是每天都在不同時間不同地點上演着,雙方各有勝負。
長年累月的仇恨積累下來,雙方只要見到對方落單的人,幾乎都是上去趕盡殺絕,這也是沒有攻下天馬分舵的長樂堂弟子,最終總是損失慘重的原因,因爲對方不可能放他們平安離開,總要追殺好一陣纔會罷手。
殷飛要攻打天馬分舵的消息,樊素素很快便知道了,雖說這件事情還在保密階段,但樊素素是誰,那可是長樂城少爺小姐們的領軍人物,他現在手下都是一羣少爺兵,能瞞得住這個秘密才叫奇怪。好在這件事只是在高層流傳,沒有傳到人盡皆知的程度,倒也不算是泄密事件,只不過樊素素再次找上門來勸說,卻是讓他感到十分頭疼。
樊素素的到來,讓那十個留在這裡整理材料的少爺大吃一驚,震驚過後立刻站起身來,齊齊躬身叫了聲素素姐,隨後就見這位素素姐快步走進內堂,一把將殷飛拽了過來,臉色潮紅道:“這麼大的事情,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什麼事情?”殷飛還打算裝裝糊塗,見那十個手下還在朝這邊張望,忙斥道:“看什麼看,還不趕緊幹活!”
“是,大人!”十個手下忙走回房間繼續幹活,只是這閒言碎語依然不時的傳了出來,看來這八卦天性並不是女人專屬,男人也難以釋懷,尤其是見本城第一號母老虎樊素素,現在居然對一個男人如此親近,而且似乎還有以這個男人爲主的意思,這可是天大的新聞啊。
當這個男人是他們本管大人的時候,這個新聞就更有意思了,往後他們再行走少爺圈子,遇到那些不開眼的,便可以耀武揚威的喝道:“知道我家大人是誰嗎?那可是能降得住樊素素的人物。”
對方保準屁滾尿流,實在是太有面子了!
屋裡的樊素素卻不知這些人的心思,還在苦苦勸阻道:“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那上面栽了跟頭,光我聽說的就已經有十七八個了,我知道你手段高明,可你也不想想,敢去打天馬分舵的,有幾個不是高手的,一兩個人打不下來,可能是大意輕敵,或是不慎失手,可這麼多人都打不下來,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我知道不好打,所以纔要打嘛。”殷飛也知道樊素素是爲自己好,但這一場他必須要打下來,才能夠奠定自己的基礎,往後去幹更大的事情,纔不會有人說閒話,可樊素素這般阻攔,他卻也只得耐心解釋:“素素,我這官位怎麼來的你也知道,雖說是我自家有本事,但若不是你向你父親推薦,怕是最多也就封個四品官職,而且還未必是正印官。我畢竟是從外面來的,乍一出現就做三品執事,開府建牙,不知道多少人心中覺得不服,若是不能儘快做些成績出來,那些人會如何看我,又會如何看你父親?”
這些事情樊素素也是知道的,因此說不出什麼不是來,可還是覺得這樣做不太保險,猶自不甘心的勸道:“但你可以選一些容易些的事情做啊,循序漸進的做出成績來,一樣可以讓那些人閉嘴。”
殷飛搖搖頭道:“我可等不了那麼久,你和我認識時間不長,不知道我這人做事有個習慣,要麼就不做,一直隱忍不發,要做就做大一些,一仗下來讓所有人都閉嘴,這個天馬分舵就是最好的地方,我一定要打下來!”
見殷飛如此堅決,樊素素也知道勸不住了,她的確和殷飛認識時間不長,很多事情也不知道,但有一點他是知道的,這人的性子出奇的擰,只要是決定好了的事情,八匹馬都拉不回來。知道自己若再說下去,只會把事情鬧僵,樊素素只得退而求其次道:“那我給你出些人手吧,我的侍衛中有不少高手的,你都可以帶過去。”
殷飛再次搖了搖頭,笑道:“好意心領了,但這次我還是想帶自己的人,不然打下來人家心裡也會有折扣的。”
“可你手下現在都是些什麼人啊?”這下樊素素真的有些急了,殷飛手下的人她再清楚不過,都是各個家族最沒出息的一羣公子哥,好不容易盼到個新衙門開張,一股腦全都給送過來了,這樣的人平日裡養在衙門中還可以,真拉出去和人家開打,能不拖後腿就不錯了,哪還敢指望他們發揮什麼作用。
殷飛噗哧一笑,指了指正在外面偷偷衝裡張望的十個少爺,很有信心的說道:“你要不要和我打個賭,就賭我能夠帶着這些手下拿下白馬分舵,敢不敢?”
“賭就賭!”樊素素很爽快的點了頭,隨即說道:“若是你賭輸了,我要你……我要你陪我逛街,連續逛十天!”
她本來想說的是,若是你賭輸了,我要你娶我,可話到嘴邊卻還是嚥了回去,畢竟是個大姑娘家,平日裡風風火火的還不算什麼,這種事情卻真的沒法說出口,見殷飛點頭同意,又問道:“若是我輸了,你要什麼?”
“我沒想好,到時候再說吧,行不行?”
“行,那我就等着看結果。”雖然沒有等來自己想要的答案,但至少也有了奔頭,起碼現在還沒到時候,樊素素又橫了殷飛一眼,這才走出內堂,風風火火的離開執事府。
攻打天馬分舵的事情,就這樣敲定下來,那些少爺們雖然在家族中不甚受到重視,但畢竟都是大家子弟出身,平日裡也算是交遊廣闊,加上個個都是年輕氣盛的主兒,頗爲好勇鬥狠,結交下來的也有不少好手,更有那些想要博個功名,卻又無從下手的傢伙,這次既然撞上個好機會,哪裡還有不肯來的道理。
儘管這天馬分舵也算是威名赫赫,不少大手面的人物都在這裡栽了跟頭,不過這些年輕人素來是天不怕地不怕,別人栽了只能說別人沒本事,只要自己還沒吃過虧,那就沒什麼可怕的。
不過三天的工夫,兩百多號人已經集結完畢,各處的情報材料也都整理好了,殷飛和令狐彥等人定了計策,便帶着人趁天黑悄悄出發,偌大個執事衙門竟然人去屋空,也就是這執事府有自專權限,否則怕是要鬧的滿城風雨。
天馬分舵所處的位置確實是有些遭人恨,長樂堂的地盤是以長樂城爲中心,向四周展開的一個圓形,本來看起來非常完美,但多年前的一次大戰,讓這個圓形出現了瑕疵,雖然長樂堂的整體地盤擴大了,但圓形的正東方卻被人佔了一塊,尤其還不是一塊形狀規整的地盤,而是一條從大到小的尖角,就像一根尖刺一樣戳進了長樂堂的腹心之地。
而這個天馬分舵,就像是尖刺上最銳利的部分,讓長樂堂每時每刻都在出血,因爲這個分舵的存在,長樂堂在這周圍的地盤幾乎成爲了廢地,因爲沒有誰敢在這附近種地,生怕快到結果的時候被對方搶走了,弄不好還要搭上性命。
殷飛的隊伍屬於潛行進入,保密措施做的非常之好,大夥兒也都知道這天馬分舵不好打,若是暴露了最好結果也就是無功而返,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對方黏上,天馬分舵的窮追猛打可是相當有名,不少人都是被他們活活拖死的。
到達指定地點之後,殷飛便吩咐人安營紮寨,好在他們還都是在自己的地盤上,真被發現了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看着對面一河之隔的天馬分舵,殷飛先是皺了皺眉,因爲這地方實在有些不太好打,幾乎沒有什麼可以遮擋的掩護,而且對方因爲是在敵人腹心之地,看守又非常嚴密,即便晚上也是哨卡不斷,如果想要過去的話,根本不可能不被人家發現。
不過看到了那條天馬河的走向,他忽然又神秘的笑了笑,叫過肖不疑來問道:“這天馬河的源頭是不是在我們這邊?”
“是啊大人。”肖不疑點點頭道:“不過在我們這邊的只有一小段,大部分還都在人家那頭。”
“一小段就夠了,下個毒而已,要那麼長幹嗎?”殷飛拍拍肖不疑的肩膀,遞過兩包藥粉,吩咐道:“去把這個白色的撒到河裡去,等到打完了仗之後,再把紅色的撒到下游去,省的咱們地盤上的百姓們中毒。”
“下官遵命!”肖不疑美滋滋的拿着藥粉走了,之前不是沒有人想過用這種方法,只不過能夠想到這招的卻沒有什麼太好的毒藥可用,但殷飛是什麼人,那可是新任的毒王,他給的毒藥還能不好用嗎?這包白色藥粉還沒開封,就已經有陣陣讓人頭暈噁心的味道傳來,要是撒了下去,肯定是藥到病除啊!
殷飛的毒藥質量果然很有保障,一包撒下去之後,第二天早上起來用過喝水的修士們集體中毒,非戰鬥減員竟然達到了四分之一,天馬分舵的舵主本能感到事情不對,便撒出哨探出去蒐集情報,可殷飛這兩百多人隱藏的好,下手又快,那些哨探撒出來之後,便被令狐彥用神識殺掉,廢了整整半天工夫,竟然什麼情報都沒帶回。
這下子,天馬分舵裡有些不安穩了,晚間巡遊的哨探明顯增加,各處都在小心翼翼的加強防備,可這種防備能夠放住外面,卻是防不住裡面。肖不疑早就把那包紅色藥粉灑到了下游,還給那些無意中喝了水的都送了解藥,可天馬分舵的修士卻沒有這個待遇,而且那四分之一的非戰鬥減員還在增加,因爲這毒性是傳染的,中毒者的嘔吐物本身就帶有一定毒性,慢慢就傳染給了伺候他們的人,而伺候他們的人出去之後,又將症狀帶給了別的人,雖然傳染的沒有本身中毒者厲害,但終歸還是有一定作用的,當第二天傍晚來臨的時候,天馬分舵中能夠拿兵器的已經只有一半多了。
天馬分舵的舵主臉都氣青了,吩咐手下道:“本座預計,今夜敵人怕是就會來夜襲,吩咐人加派崗哨,一定要禦敵於分舵之外,只要發現敵人,立刻衝出去將他們驅散,不要讓他們殺進來,否則看到這滿營的傷病,怕是明天就會把大軍招來,另外你們也派人去向門中求援,讓他們趕緊派些人來幫忙,不然這裡可能堅持不了多久。”
按照正常道理來講,這個安排絕對沒有問題,尤其是那條禦敵於分舵之外,更是十分高明的計策,可問題是殷飛卻不會老老實實地從正面攻過來,他現在已經準備了好幾百個撒豆兵種子,正準備對白馬分舵進行佯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