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心歡喜的王一然聽到楚朝輝的名字，差點連魂都被嚇飛了，顫抖着嘴脣，結結巴巴道：“楚，楚書記，董縣長，您說我得罪了楚書記。這玩笑，您可別亂開啊！”
說着說着，王一然都想哭了。
楚朝輝啊，那可是市委常委，副廳級幹部，就連副省長都曾被他挑下馬過。他王一然又算什麼，頂天了也就一個縣教育局局長，正科級幹部，跟人家楚書記比起來都不知道差到哪裡去了！得罪他，那不是自己找死嗎？
“我開玩笑，這種事情我能跟你開玩笑的嗎？實話告訴你吧，爲了你的事情，我打電話問過溫書記了，他說你的事情就是楚朝輝親自交代的，你說說看，你要沒得罪楚書記，他會指名道姓要查你？”董雲濤這個時候，心裡也是氣啊！
他今天跑市委就是想再探探表姑父的口氣，看看明年縣長之位是不是差不多定了，沒想到這個時候卻鬧出了王一然這件事。這件事要是鬧大，他這個分管教育的副縣長能不受連累嗎？
王一然聽到這話，四肢冰涼，差點一口氣吸不上來，要昏死過去了。
縣委溫書記說的話，那肯定是沒錯了啊！可是，老天啊，我怎麼可能得罪楚書記呢？我有幾個腦袋啊！
“董縣長，董縣長您聽我說，您也知道我的，我怎麼可能會得罪他呢？您一定要幫幫我啊，您也知道我對您一向是忠心耿耿的。”王一然很快就回過神來，隔着電話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哀求道。
楚朝輝書記親自交代了，這個時候就算求上縣委溫書記都是白搭，反倒眼前這位有京城背景的董副縣長倒可能有點辦法。
當然最有效的辦法，那就是王一然一身清廉！那就算楚書記親自交代調查，那也是瞎白忙一場，可問題是，王一然屁股下都是屎啊！這要是來真格的，他哪還有活命的希望？
董雲濤剛纔也是一時間被氣糊塗了。這時聽王一然這麼一說，想想也是。以王一然的xìng格，怎麼可能會得罪楚朝輝呢？拍他馬屁還來不及呢！況且，王一然又什麼身份，楚朝輝又什麼身份，一般情況下，他又哪有什麼機會跟楚朝輝碰面？
“行了，行了。你的事情我會想辦法的。不過。你倒給我仔細想想看，這事情怎麼會牽扯上楚朝輝呢？”董雲濤不耐煩地打斷了王一然的哀求，說道。
“好。好，我仔細想想，我仔細想想。”王一然聽說董雲濤會幫他想辦法。慌亂的心這才稍微緩過點勁來，急忙胡亂扯着鬍子道。
這一想，倒還真被王一然想起了一個人，那就是張衛東。他依稀還記得司機錢福溪昨晚跟他提過，張衛東給他老同學兒子託關係找工作時，說過市裡、縣裡任他挑的話。
“董縣長，您看這事會不會跟那個張衛東有關啊？”王一然小心翼翼地道。之前他也提過張衛東，卻被董雲濤給劈頭罵了一頓，這次要不是實在想不起其他人。王一然還真不敢再提張衛東。
果然董雲濤一聽王一然在這個時候提起張衛東，氣就不打一處來，張口就罵道：“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張衛東是什麼身份，楚朝輝又是什麼身份？再說了，昨晚才發生的事情，楚朝輝今天就行動了，你說說看。這張衛東真要有這本事，還用得着在吳州大學教書嗎？當吳州市的教育局局長都委屈他了！”
硬着頭皮被董雲濤臭罵了一頓之後，王一然再度小心翼翼地道：“是這樣的董縣長，我司機的一位同學兒子想找工作，聽說就是託張衛東給安排進縣委辦的。聽說市裡他也能安排。”
“真有這事？”董雲濤聞言倒不禁微微一愣。這縣委辦還真不是一般人能隨便託關係安排人的。
“確實有這事。再說，您想想看。這張衛東要不是仗着背後有人，他昨晚哪敢跟您擡槓啊！”王一然見董雲濤似乎被自己說動，急忙補充道。
這一補充，連王一然自己也愣住了。是啊，張衛東要不是仗着市裡有背景，他敢跟一個縣的常務副縣長叫板嗎？就算書讀到博士真讀成書呆子了，一個縣的常務副縣長的分量他心裡總應該有點數的吧！自己昨天怎麼就沒想到呢？
王一然卻不知道，這就是人xìng！當你以爲自己站在高位時，總會下意識地看低忽視別人，只有當事情發生後，纔會去正視。
“媽的，一個教書郎竟然也敢跟老子玩yīn的！”王一然不分析倒好，這一分析倒把董雲濤公子哥的脾氣給激發上來，連粗話都爆了出來。
這也難怪董雲濤要發脾氣。這王一然要是真得罪了楚朝輝董雲濤倒也認了，可分析來分析去卻是一個歲數比他還小的教書郎，更可惡的是，我們董大公子沒找他麻煩，他倒先找上門來拿他的人開刀了。這不是打他董大公子的臉，那是什麼？
“董縣長，這事我也只是猜測，我先打聽打聽看。楚書記那邊，只能麻煩您幫我美言幾句了。”王一然沒敢接着董雲濤的話罵張衛東教書郎，這事始作俑者真要是張衛東，王一然現在求他怕他都來不及，又哪敢罵他，輕視他啊。
楚朝輝都能搬動的教書郎啊！他王一然又不是京城來的公子哥，有幾個腦袋跟他死磕啊！
“我馬上要到市委了，你的事我心裡有數，你那邊也儘快打聽清楚。”董雲濤罵過後，也知道這事下定論委實過早，況且張衛東真不像是有那麼大影響力的人，所以聞言又恢復了些沉穩，說完便掛了電話。
王一然拿着手機發了一會兒愣，接着便火燎火急地打電話把錢福溪給叫了上來。
“你馬上給你那個同學打個電話，看看他有沒有張衛東的電話？”錢福溪一上來，王一然便說道。
現在關於王一然的消息，外面已經傳得越來越多了。錢福溪見王一然一見面就問張衛東的電話，心兒不禁一陣猛跳，沒敢耽誤，馬上就給郭政和撥去了電話，然後問來了張衛東的號碼，順便還打聽了下張衛東的底細，不過並沒能打聽出什麼來。
王一然拿來了電話號碼就按號碼撥打，這時他也管不了這件事始作俑者究竟是不是張衛東，先把昨天那個場子揭過去再說。反正只要有一點嫌疑，他現在都不願意錯過。
王一然打電話給張衛東時，張衛東正在學校上班，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隨手接起來道：“請問哪位？”
“張老師我是王一然啊！”電話裡傳來王一然格外謙卑客氣的聲音。
張衛東見是王一然，眼中流露出一絲厭惡的目光，啪地一下就合上了手機。
昨晚王一然雖然無緣無故數落嘲諷他，張衛東還是給了他機會。先是給他敬酒，但王一然卻沒有珍惜這個機會。就算如此，張衛東後來還特意給郭政和打了個電話，但結果是，王一然自己平時的行爲實在不爭氣，也就徹底斷送了這最後一個機會。
現在他想到給張衛東打電話了，可惜張衛東已經不會給他機會了！
王一然見自己纔剛開口，張衛東就掛了電話，不禁愣住了。
就算昨晚鬧過一點不愉快，但自己堂堂一個縣教育局局長主動給他打電話，語氣又那麼謙卑溫和，他是沒理由話也不說一句就掛電話的，唯一的理由那就是他身後真的有憑仗！會不會就是楚書記呢？
這麼一想，王一然感到一股寒氣從後背直往上冒。
如果這是真的，就一個晚上的功夫啊，他竟然就調動了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楚朝輝親自下令調查自己，這是什麼能量啊？
“王局，張博士怎麼說？”錢福溪見王一然愣在原地，小心翼翼地問道。
“他掛我電話了。”王一然有些失魂落魄地道，現在他真是懊悔得直想去撞牆。
人家都說捏柿子也要挑軟的，他倒好，竟然挑了這麼個可怕的硬傢伙！
“要不讓我打電話給老郭，也就是我那個老同學說說情看？”錢福溪剛聽說張衛東竟然直接掛王一然的電話，也是愣了一愣，心裡一陣發顫，不過王一然的前途關係着他的前途，他倒不敢耽誤，不一會兒便馬上道。
“好，好，你馬上給那個老郭打個電話，就說昨晚是我有眼無珠，請張老師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馬吧。”王一然急忙道，這時他也顧不得臉面不臉面的，更顧不得擺什麼局長架子。
楚書記都親自發話了，他屁股下面又沾了那麼多的髒東西，再不快點，再不放低姿態，這輩子估計就要在牢房裡渡過了。
錢福溪用可憐的目光看了王一然一眼，然後急忙給郭政和撥去了電話。他以前覺得當官的威風，大權在握，要女人有女人，要票子有票子，現在才知道，當官原來也是高風險行業，真要大難臨頭卻比他們還可憐，還不如像他們一樣做個小司機來得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