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元的氣息，在這一刻猶如決堤的洪水迅速下降。
這並不奇怪。
如今張清元所施展出來的力量，藉助那一絲道蘊殘留參悟留下來的真意，讓他發揮出了超越自身所能夠掌握的地步。
箇中自然不可能沒有代價。
這恐怖的消耗就是代價！
僅僅只是三個呼吸的功夫，張清元體內以往在這個境界之內足以自傲的真元就如洪水般宣泄乾淨，彷彿被抽乾。
體內四層的一元癸水經在瘋狂壓榨經脈，恢復真元，卻也不過杯水車薪。
體內真元幾乎消耗乾淨。
那股鎮壓一切的力量，也都在迅速消亡。
空間開始紊亂，出現不穩的徵兆。
即將開始繼續崩塌。
“吼！！！”
張清元一聲怒吼，額頭上青筋暴起，強行壓榨體內的每一個細胞，終於支撐了第四個呼吸的時間！
然而此時已然達到了山窮水盡。
下方牛景儒額頭上滿是汗珠，正在迅速將石臺陣基拼接，一道道光芒符文浮現在虛空，迅速匯入那一道道符文之中。
這個空間擴張的陣法，還尚未完成！
時間！
最重要的是時間！
這傳承空間崩塌原本並不可怕，因爲再怎麼崩塌，傳承空間都是在已有的空間基礎上進行的擴張。
最終塌縮，也不過是消散成爲原本的模樣而已。
真正可怕的，
是在那崩塌過程之中引發的連鎖崩滅反應！
就像是暴雨之中河堤內的喝水，一旦決堤，引爆的連鎖反應將會把洪水化作無邊的洪流，衝擊淹沒周圍的所有一切！
無論是張清元還是牛景儒，兩人雖然已經步入了真元境。
但都尚未脫離凡胎的程度。
在這恐怖的空間崩塌風暴之下，絕無倖存之理！
但同時，
危險之中也終究尚且存在着一線的生機！
張清元以不可思議的手段，直接鎮壓天地，恐怖的威勢將崩塌的空間鎮壓，以磅礴的力量強行將傳承空間穩固下來！
而這，
就成了他們的生機所在！
只要牛景儒能夠在張清元鎮壓空間的這段時間之內，將擴張空間的法陣修復，就算不完全修復，只是修復其中的一個框架，就能夠阻止空間的繼續坍塌！
但這其中，最爲重要的。
是時間！
真元消耗的速度太快了！
在這短暫的時間之內，牛景儒額頭上佈滿汗珠，手腳並用，化作一連串的殘影，可修復的速度都比不上張清元真元消耗的速度。
第四個呼吸。
張清元體內真元一點不剩。
四周本就不穩的空間，在此刻更是如同鏡面板劇烈晃動，一重重肉眼可見的空間漣漪蔓延抖動，像是掀起了空間風暴！
極度的危急！
牛景儒肝膽俱裂。
即便是張清元面色也爲之大變。
然而，
也就在這一刻。
“四海鎮天掌啊......原來是這一門掌法啊！”
不遠處。
目光遙望虛空，乾元子的虛影習慣性捋了捋下頷鬍鬚，慨然出聲道，心中充滿了回憶。
很多年前。
在他還只是靈海劍派的一個內門弟子的時候，就曾經有過這麼的一位好友，練習了這一門掌法。
並且將它修行到了極爲高深的境地。
以那一門掌法稱雄。
眼見張清元那鎮壓天地的意氣，讓乾元子虛影的思緒都是飛回了當年的那些金戈鐵馬的記憶當中。
年少輕狂。
雄姿勃發。
意氣風發。
歲月悠悠，眨眼之間已經過去了無數年。
自己本體生死卻也不知下落，靈海劍派此刻也是化爲了一片廢墟，昔年熟悉的人和物，早已是塵歸塵土歸土。
一時之間。
乾元子心中感慨良多。
“罷了，逝者已矣。”
“既然你這小子已經傳承了我派武技，如今門派已滅，你也算是我派半個傳人......”
“就幫你一次又如何。”
一聲嘆息。
乾元子身上光芒綻放，手掌微擡，光芒在指間匯聚，劃過空間像是在水中劃過，掀起肉眼可見的波光漣漪。
一指朝前輕輕點出。
叮！
水波振盪。
清玄之音震響。
那一指便如同天外流星，穿過了重重空間，縮短了空間的距離，瞬間點在了張清元額頭上。
“嗯？”
這一指，沒有絲毫的煙火之氣。
更無半點的殺氣。
是以當光芒匯聚，點入腦海的時候，張清元都還沒反應過來。
一片無形的波動侵入他的心神。
張清元頓生感應。
下一刻，
眼前視線天旋地轉。
眼前驀然變得白茫茫的一片大地，天地蒼茫，宇內皆寂，視界彷彿黯淡了下去，世間陷入一片虛空。
而在這一片蒼茫的虛空之中。
乾元子的身影悠然負手而立。
平平淡淡。
如同一個平凡的老人。
沒有半點的聲勢。
“此一式散手，原爲本座少年時期所得，初時不過人階低級武技。”
“後吾修爲日益精進，此式散手於吾大有紀念意義，不忍棄之，於是不斷改進，終成今日這般。”
“後輩小子，看好了！”
“此一招名爲......幹、坤、破、天、指！”
乾元子的虛影一字一頓，鏗鏘有力，每一字落下，都像是一座大山壓下來，整個混沌空間都在震動。
話音未落。
乾元子隨手而起，像是掀起了整個世界。
無量的力量，光線，視線，所有的一切都匯聚在他的手指上。
而後，
一擊破空！
轟隆！！！
這一刻，天地彷彿爲之一震！
恍若山嶽劇震，地脈坍塌。
無邊的力量鋪天蓋地，浩浩蕩蕩不知遮蔽了幾千幾萬裡，自蒼蒼茫茫的大荒之中生出，化作一根通天徹地，貫穿宇內的恐怖手指！
搏擊上天！
轟隆隆！！！
無邊的力量振盪，整個天空都像是被擊破了！
顯露出一個覆蓋了大半個天空的空洞，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的深淵蔓延開來，天空在那巨大的一片區域之內都是塌陷了下去，所有的光線在進入那一片區域都是消失不見！
一指誅仙，
一指戮神，
一指破天！
張清元擡頭，呆呆地望着這一切，嘴裡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