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背刺
“立約？”
一股不妙的預感爬上了鮫人王的心尖，她感覺到了從少年身上傳來的強烈惡意，即便是她，都感覺到有些心驚並且膽顫，她隱約間看到了自己未來並不怎麼光彩的下場。
“以三魂六魄契，與我立約，自此以後爾之生死，皆操於我的手。”
風清安沒有任何隱瞞欺騙，可是他的話語落到鮫人王的耳中，卻猶如九幽之下吹來的寒風一樣，冰寒刺骨。
他不屑於任何隱瞞欺騙，優勢在他，這鮫人王除非能夠拉出來一位地仙祖宗當靠山，不然休想翻盤。
“這不可能。”
以魂魄作爲立契的條件，鮫人王甚至都沒有稍加思索，便斷然拒絕，她絕不能容忍自己落到如此境地。
“你沒有第二種選擇，想要保全你的族羣，你唯有奉獻出一切！”
風清安居高臨下俯視面色大變的鮫人女王，此刻的他，活脫脫就是一名欺男霸女，橫行鄉里的紈絝惡少。
只不過，他賴以橫行霸道的，並不是什麼高大魁梧的家丁，與兇狠暴虐的惡犬，而是一羣體型動輒便有數十里之巨，甚至有數百里之長，擁有荒古血脈的鯤羣。
而被他這位紈絝大少所欺壓的，也並不是嬌柔軟弱的良家婦女，而是一位擁有千丈之巨的法體，揮舞手中的三叉戟，能夠掀起橫掃百萬裡海疆滅世天災的人仙。
“若是不願意的話，那我也就唯有將你與你身後的族羣從這一片汪洋瀚海之中徹底抹除了，記住，這一切的因果皆由你的族裔而起，這是你們爲自己招來的災禍，怨不得旁人。”
風清安舉起手，輕輕向前一揮，在他腳下最爲古老的大鯤周圍遊弋的大鯤盡數暴動，本來就在廢墟上肆虐的衆多大鯤，也變得更加肆無忌憚。
精美絕倫，堪稱巧奪天工的鮫人都城所綻放的靈光，成片黯淡，被那龐大的陰影所吞沒，一股絕望的氣息在鮫人都城的上空中瀰漫。
“住手！”
眼見自己的臣民被屠戮，即便是再怎麼暴虐霸道的君王都無法容忍這一幕，畢竟她的野望也是臣民去實現，連一位臣民都沒有的王，何以稱王？
這位鮫人王此刻不光是嘴上喊，實際也做出了制止的舉動，她手中那一杆閃耀璀璨仙輝的黃金三叉戟被她揮動。
數以億萬鈞的海水被調動，哪怕是位於深海之下，可是海面之中，還是掀起了席捲高天的滔天巨浪，而在海面之下，這恐怖的水流，被化作一股，自上而下，轟向海底。
連綿萬里的海底山脈都在顫動，屬於億萬的水族在瘋狂逃竄，這是足以驚世的一擊，任何存在，哪怕是同爲洞玄境的仙人，在海底之中，也絕不敢硬接，只會避其鋒芒。
可是，這位鮫人王所針對的目標既不是仙人，也不是跟腳與她相等的同境界王者，而是擁有荒古血脈，溯源返祖之下，甚至能夠追溯到鯤鵬身上的大鯤。
可是這還未落下，餘波輻射範圍如此之廣的攻擊，哪怕足以傾覆一城，可是她所能針對的，也僅僅只是單一的一頭大鯤而已。
轟！
在鮫人王所揮動的三叉戟指引之下，足以讓千里海疆爲之斷裂下沉的恐怖一擊，盡數傾瀉到了一頭大鯤身上，可即便是自己最爲得意的神通成功命中了，這位王者臉上也沒有任何的喜色與笑顏。
因爲她能清楚的看到，面對自己這蓄勢如此之久的一擊，那頭被他鎖定的大鯤明明有能力掙脫。
可是它不僅沒有脫離，反倒是主動迎了上去，以自己龐碩的身軀將她的這一記神通禁術接下。
待到狂瀾與激流盡數散去之後，這位鮫人王便有些驚怒的看到，看到自己全力一擊，也不過只是在這頭大鯤的身上破開了一道深達數十丈，縱橫數裡的血肉之坑。
這若是放在其它境界的生靈身上，這至少也是傷筋動骨的重傷，可是落到這大鯤的身上，不過只是破了一塊皮而已。
而且，就在她浮現出情緒間，那翻卷的血肉就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癒合再生，只是幾個呼吸之間便癒合了大半。
這便是擁有荒古血脈的生靈其強悍之處，磅礴到足以比肩汪洋大海的雄渾生命之源，都不需要再施展任何神通，都足以讓任何一位人仙，退避三舍，不願招惹。
便是生來便天賦絕頂，一路修行更是順風順水，向來眼高於頂的鮫人王也不得不承認，若是在正常情況下，即便是她，也不會招惹這樣的存在。
擊敗這樣的存在，她所能唯一想到的方法就是纏鬥，以絕頂的神通與最好的神兵，慢慢消磨對方的生命精元，只不過如此所耗費的時間，將數以年計。
若是在有必要，沒有任何選擇的情況下，鮫人王也願意硬着頭皮去應付如此強敵。
可現在的情況是，她根本就沒有選擇，因爲這樣的鯤，並不是一頭，而是一羣，而且這支鯤羣正在覆滅她不知花費了多少心血才建立起來的瀚海王朝。
別說經年累月的時間，他就連三個月，三天的時間都沒有，甚至只需要三個時辰，她花費了百餘年才完成的所有基業，便會被毀於一旦。
“真是無力的反擊，你們也要出手嗎？”
看到了鮫人王與大鯤初次交鋒，甚至是大鯤不做任何防禦，直接以身軀硬扛一記神通，結果風清安就彷彿是自己接了這一記神通，趾高氣揚地詢問道。
他所詢問的目標不是那眼神中已然浮現出絕望，變得有些悽婉的鮫人王，而是那些從各地趕來的鮫人族洞玄境強者。
他們看着如今眼下的境況，心裡早就起了心思，犯了嘀咕，縱然已經齊聚一處，可是也沒有任何一位敢向那位鮫人王一樣直接動手。
修行到了他們這般境界，有千五百壽，若是血脈特殊，說不定還能再翻上一番，如此福壽綿長，又豈願意爲了族裔的延續而捨身忘死？
天下之大，鮫人又不是隻有這一支，便是便滅絕了，只要保全此身，逃到他處，照樣能稱王做祖，統御一方。
“此事與吾無關，吾不願插手此事！”
被一位氣息如此孱弱的人族質問，一位鮫人族人仙當即表態，面上沒有絲毫不虞之色，形勢比人強，不得不低頭，身家性命要緊。
“不知尊下可願讓吾離開？”
“你覺得呢？”
風清安笑眯眯地反問道。
“看來尊下要趕盡殺絕。”
這位率先出聲的鮫人人仙先不顧鮫人王難看的眼神，與已經快化作實質的殺意，眼中浮現出失望之色。
“我若是放走了你，豈不是也要放走他們？將你們這些最強的鮫人都放走了，往後我睡覺可都難以安穩了。”
風清安長嘆一聲，面上露出無奈之色，好像是被強迫做了什麼並非出於本心的決定。
“看來……”
又有一位鮫人族人仙先出口，他的面上浮現出了冷冽之色，伸手一招便，有一杆彷彿能夠吞食着一切光線的漆黑長矛顯於手中，浮現的剎那，便好似一頭絕世兇獸出籠，散發出一種極爲恐怖的氣息。
“話還沒說完，你們急什麼？也並不是沒有轉折的餘地，你們若實在不願與我起衝突，便可以以天道起誓，爲我麾下犬馬，爲我效勞，如此，你們時刻跟在我身邊，我也就安心了。”
風清安面色坦然，彷彿在說着什麼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
“我乃天生貴胄，至今已有八百之壽，至今日從未受過任何差遣，養尊處優，往後餘生也不打算有任何改變，尊駕若是如此主意，本座不惜死戰。”
可是此地有哪一位人仙，不是生而非凡，聽到一位氣息如此微小的少年開口就要收他們爲座下犬馬，甚至都沒有把他們擺在相對平等的地位，這哪肯願意，每一位反應都相當激烈，甚至擺出了不惜死戰的態度。
“尊下，當真不留任何餘地，一定要將我等逼上絕地？”
有一位人仙開口，似乎並不想實戰，畢竟眼下的雙方優劣一目瞭然，真要是戰的話，那隻能想辦法將自己的真靈送入輪迴，這一世的修行，所擁有的一切，轉眼成空。
“行吧，看你們態度如此堅決，我也並非嗜殺之人。”
風清安輕輕嘆了一口氣，似乎有些無奈，而見此狀，衆多鮫人族人仙冷冽嚴肅的神情頓時稍有緩和。
“那我便給你們一道機會吧，若是再把握不住，那可怨不得我了。”
“還請示下！”
“老實講，我對你們並無興趣，倒是對這位有些興趣，奈何她似是寧死不屈，因而，你們誰若是能令她屈從於我，那麼誰就可以從這裡離開，我絕不追究。”
風清安伸手一指，面色蒼白，甚至都開始緩緩閉上，不忍目睹自己的臣民受難的鮫人女王。
可是聽到風清安這話，這位鮫人王的雙眼猛然睜開，金色的神光從她的雙眸中綻放，好似兩柄神劍一樣，直刺風清安，好似要將他整個人一剖爲二。
只不過反應最爲激烈的也只有這位鮫人女王了，相比之下，其他幾位鮫人族人仙相互對視，面色微微變得古怪，但隨即又恍然，相互對視之間已經以眼神達成了協議。
“尊下所言可是爲真？”
“絕無半點食言。”
風清安信誓旦旦，一指向天，
“若有虛言，願受天譴！”
此言落下，所有鮫人族的人仙全都變色了，神情變化最大的自然是那位鮫人王，她的神情驚怒交加地看着那些原先向她臣服，表示願意聽從她號令的同族人仙，眼中的怒火已然化作實質。
他們此刻雖然沒有言語，但是他們無聲無息之間站位的變動，已經表明了他們的意圖。
“尊下，是否介意我們動用一些比較血腥的手段？”
幾位鮫人族人仙將他們的王包圍在中間，相互之間的氣息已經連成一體，封絕天地，隔絕了他們這位鮫人王一切遁逃的可能，而做到了這一步後，還有不忘向風清安徵詢意見。
“只要你們能給我一個活的就行，至於你們動用任何暴力手段，我都不介意，畢竟到了你們這段境界，不論掉了些什麼，都能夠再長出來，不是嗎？”
風清安雙手抱懷笑眯眯道，旋即他便興致勃勃地注視下方上演的一出好戲。
“我待爾等不薄，爾等今日居然如此對我！”
“王上，今日之禍，完全由你御下不嚴而引起，我等不過承受無妄之災罷了，如今不過想自保而已。”
“不錯，我覺得這位尊下所言不錯，一切禍患皆由王上不察而起，爲保族羣延續，還請王上略作犧牲。”
“放肆！”
雖是女子身，可是擁有絲毫不遜色於男兒的眼界與胸懷，更擁有一方雄主所有的野心與慾望，鮫人王如何能夠受得以如此羞辱。
於是，一場鮫人族內部的仙戰，頓時爆發，這時候，所有的大鯤全部退開，讓出足夠的戰場，讓這些鮫人們自相殘殺。
風清安津津有味的看着這一場，結果已經註定的鬥法，鮫人王縱然才情驚世，乃是在場修爲最高者。
可是正所謂雙拳難敵四手，她與那些鮫人族人仙並沒有拉開本質上的差距，都是同一境界。
仙力無非就是多與少的問題，她可以一打二，甚至一打三，但是無論如何，她也沒辦法做到一挑五。
她有仙器，可是這些鮫人們湊一湊，也能湊出兩三件仙器，她並沒有任何優勢，這一場鬥法只是持續了半個時辰，這位王者便露出了頹勢。
只是剛滿一個時辰，那高逾千丈的法身便被擊碎，顯化出其中高約不過十數丈的鮫人真身。
不得不說，這是一位形容樣貌很是驚豔的女性鮫人，那與人族極爲相似的上半身，不必多言，榮曜秋菊，華茂春鬆，傾城絕世。
便是下半身的金鱗魚尾，縱然與人沒有半點關係，卻還是有一種獨特的美感，讓風清安都忍不住想要上手摸一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