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情義疏影一斜,身影猶如電閃,“啪”的反手一掌拍在韓東遊的背上,韓東遊受力一撞,險些跌倒,落魄刀往前一拄穩住身形,胸腔滯悶之際嘴裡一甜,差點吐出一口老血,氣血衝到嘴邊又強行嚥了回去,反手一刀橫削過去。
卻覺刀背被一股巧勁捏住,韓東遊拖扯不動,武情義於後哈哈笑道:“孤山落魄刀法,原本源於我梅花派,韓前輩功力雖強,只是在下得窺先機,故而勝之不武了。”
韓東遊聽此心頭一驚,氣勁一旋,武情義隨即鬆手,拍了拍手。
韓東遊滿面羞赧問:“你到底是誰?爲何會懂我落魄刀法?”他剛即出刀,就被這姓武的小子閃躲開去,而他一刀“回身斬”,這姓武的小子又空手入白刃將刀捏住,看來這小子不但招式凌厲,內力更是精強了。
武情義輕描淡寫道:“我乃梅花派武情義。先師與祖上頗有淵源,於你這門刀法是懂得一些門道的。”
韓東遊雙目猶疑,不敢再問,以免在大庭廣衆之下泄露自家武學的秘密,便即還刀入鞘,抱拳道:“你年紀輕輕卻很狂妄,韓某本該好好教訓你一頓,不過既然你與韓某頗有幾分淵源,那今日也就既往不咎了。”
大部分人還沒瞧清楚發生了什麼事,都詫異這韓東遊竟然這麼快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如此輕易饒恕武情義了,算是便宜了這姓武的小子。武情義也想爲韓東遊保住幾分顏面,便假意奉承道:“韓老兄落魄刀法實在精深,在下只敢接這一招半式。”
何宣公和乘風歸可不是一般的人,早就看清楚了武情義於煞那間便挫敗了韓東遊,可見其功力了得,深藏不露,心裡不免更加懷疑。
傅柔情也心裡一奇,正要說話,卻聽楚千葉厲喝道:“小子,難道千葉劍法你也懂得?”說着劍光一晃,一連數串粉紅花瓣於劍尖纏繞和飛舞出來,然後他右手一甩,那花瓣如滿天飛雪,顆顆厲嘯着刺破寒空,卷向武情義。
武情義不敢疏忽,雙手如大鵬展翅向後飛躍,飛花於後追擊。身側是一樹梅花,武情義單手一抄,那梅花簌簌抖落,飛旋在他雙手之間,在一圈黃光的裹挾之下凝成一團,倏而蕩散出去,正好接着楚千葉的千瓣梅花。
兩方梅花一接觸,所有人驚異出聲,只見那真梅花和劍氣梅花一瓣一瓣地扣在一起,便即消彌了所有氣勁,寒梅花瓣紛紛灑灑,於空飄落下去,好生漂亮。
何宣公和乘風歸面面相覷,想不到這個少年人的手法驚奇到了極致,要知道楚千葉可是凝運出了上千朵的劍氣梅花,而這少年人用真梅花來抵擋,並且每一朵真梅花與楚千葉的每一片劍氣梅花相互抵消,可見其眼力、功力都運用到了極致。
最爲驚駭的要數楚千葉本人了,同時使出千朵梅花,可算是他的殺手鐗了,但被這姓武的小子瞬間破解,他驚怒交加,劍氣縱橫過去,一劍破入亂花之中,只望於這迅雷之際刺中對方。
武情義揮散花葉,身形縹緲之際已穿花繞樹,猛然一拍梅花樹幹,頓時漫天花雨灑下,一邊消彌着楚千葉的劍氣,一邊凝成一個花瓣人形。
有人驚得合不攏嘴,只見滿空梅花結成楚千葉本人的樣子,那身形外貌極其相似,只是楚千葉的衣衫是大紅之色,而這梅花人是桃紅之色。
楚千葉的臉色霎時難看,收劍已然不及,利劍“噗嗤”刺入梅花人中,那梅花人任憑利劍刺入己身,呼嘯着氣勁旋轉起來,砰然一聲撞在楚千葉身上,楚千葉仿覺被一股重力擊中,身子如斷線風箏不由自主地飛了出去。
“好!”有人鼓掌大笑,“這位楚千葉大人可真是會丟人現眼,用自己的劍刺自己的身,有這麼想不開嗎?”
“這姓武的小子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妙哉,奇哉!”
幸好何宣公及時出手,從半空中將楚千葉的身子接了過去,方沒有讓他在衆人面前太過出醜。
武情義踩着飛花落絮飛躍過來,臉上佈滿笑容,擡手對楚千葉道聲:“承讓”。
楚千葉手撫前胸,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他轉目看了看韓東遊,只見他一臉的嘲諷之色,又看向傅柔情,卻見傅柔情一雙妙目正注目在洋洋得意的武情義身上,楚千葉頓時滿臉變成豬血之色。
臺下許多人對武情義露出欣羨的目光,暗贊他小小年紀卻有如此精深的功法,而不少人則眼神恨恨,嫉妒之心不言而表。
傅柔情雙目露出蜜意,心滿意足地看着武情義向她走來,柔聲讚道:“武公子,剛纔是我錯看你了,想不到你少年才俊,功法超凡。”
武情義笑容燦爛,“傅姑娘,這麼說夜明珠我是收下了,那你可要拜我爲師了?”
許多人暗懷嫉恨,心想若是誰人能收得如此嬌媚絕麗的姑娘兒爲徒,日後可有得美人作伴了,這麼美好的事情卻叫這個姓武的小子攤到了手,真是不划算。這兩人郎才女貌,說不定馬上就能去行“師徒之禮”了。
有人心想着若是能親手將那傅家姑娘寬衣解帶,還不知會是怎樣的一種妙趣呢。
傅柔情眼波一轉,柔柔一笑,道:“我纔不拜你爲師呢!”
武情義大覺意外,問:“爲何?”
傅柔情走前一步,“你雖然功法奇妙,但少年輕狂,高傲自大,我可瞧不上你。”
武情義心意轉爲失落,“我可是真心的。”
傅柔情眼波柔轉,不知心裡在打着什麼主意。
韓東遊和楚千葉經受了如此的挫敗,心裡受不得這種氣,走過來說道:“韓某今日總算開了眼界,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後生可畏,傅姑娘也拜得一位好師傅了,這便告辭。”
楚千葉對武情義道:“山高水長,咱們後會有期。”
武情義只顧瞧着傅柔情,竟然理也不理韓東遊和楚千葉二人。
傅柔情急忙攔住韓東遊和楚千葉,說道:“兩位前輩彆着急着走,既然來到梅海山莊,就盤桓幾日,好讓柔情多多請教。”
韓東遊眉頭深鎖,“傅姑娘既然有了武英雄爲師,又如何會看得上我這點技倆。”
傅柔情眼瞧着武情義,嗤之以鼻道:“拜他爲師,我可不稀罕。”
武情義方知傅柔情的脾氣古靈精怪,不知她爲何會如此的瞧不起他。
雖說他在韓東遊和楚千葉比武時臨時生出乘亂攪局以便接觸這傅家小姑娘的念頭,而後就有機會見到紅姑,但此刻被傅柔情當場回絕和奚落兩句,不免心裡掃興,揚手將夜明珠丟進她的手裡,說道:“傅姑娘既然眼光高,那本人也就不勉強了,這便告辭。”
傅柔情一把接過夜明珠,見武情義轉身就走,慌忙道:“武公子請留步。”
武情義回頭,“傅姑娘還有何話要說?”
傅柔情幾步跳到武情義的面前,近距離地看着他的臉,吞吞吐吐道:“武公子……武公子你會錯我的意思了,我只是……只是……確實是不想拜你爲師。”
武情義苦笑:“那你還說個什麼。”說着又要走。
傅柔情慌忙去扯住他的衣袖,卻是衣袖太短,不小心兩手相觸,只覺入手舒滑,溫暖不堪,立時羞紅了臉,盯着武情義的眼睛,又吞吞吐吐起來,“我不想……不想拜你爲師,我是害怕……害怕你日後做我師父了,就會管教我,我最煩有人管教了,連我爺爺都不許管教我。但是,我……我不拜你爲師,我們可以……我們可以做朋友啊,這樣豈不更好!”她說完將夜明珠塞進武情義的手裡,即刻低下了頭,玉齒輕咬着雙脣,恨不得將整個腦袋找個地縫藏躲進去。
武情義豁然笑道:“小妹妹既然這樣說,那自然是最好了。即便我不是你師父,只要你有興趣,我也會教你功夫的。”
傅柔情擡頭欣喜問:“真的?”
武情義點頭,“一言爲定。不過……”
傅柔情忙問,“不過什麼?”
武情義環視自己全身,苦笑道:“你看我一窮二白,連衣裳也破爛不堪,小妹妹你是否要送點見面禮呀?”
傅柔情甜甜道:“這個自然了。”她可沒想到武公子會問她索要禮物,就算此時他要千金萬兩,傅柔情也恨不得給他,即刻對笑面人乘風歸道:“歸伯伯,勞煩你給武公子取件袍子來,對了,要粉色的,武公子肯定喜歡這個顏色。”
乘風歸道個“好”字,身影竄入樓中,不時便竄了出來,好似一陣風颳過,將一件錦繡的外袍捧給傅柔情。
武情義毫不客氣,取過外袍就披在身上,傅柔情見他更是滿身俊氣了,嘻嘻一笑。武情義與傅柔情四目相對,說道:“那以後你就叫我“武大哥”吧。”
傅柔情更是喜了,歡欣點頭,聲音甜甜,“哦,對了,”她朝樓上叫喚,“取酒來,我要與武大哥共飲。”
衆人見傅柔情與武情義好似是在情侶相會一般,絲毫不顧及外人的感受,都很是不爽快。有些人則看得出來,這傅柔情的眼神舉止,必定是情竇初開了,這麼美好的姑娘歸了那姓武的小子,真是不划算,頓時對武情義更加妒意滿懷了。
突聽半空中一聲大罵:“姓武的小賊,總算拿到你了。”
衆人擡頭去看,一匹黑馬飛空而來,四蹄踏着空氣,雙翅撲騰着,馬上坐着二人,正是追風劍路嘯遠和紅影劍程暮遙師兄妹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