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願我如星君如月(終章完結)

女兒睡到自然醒,然後才磨磨蹭蹭穿衣吃早飯,也不見精心打扮,只換了件她平時最喜歡的碧色衫子就出了門,中午趕在飯口前又風風火火地回了家,唯恐動作慢了就吃不上家裡的飯似的。

蘇夏至端着飯碗察言觀色,只看明白了一點:阿暖這二兒子是夠二!連頓飯都不知道請女孩子吃,還想娶我家一一?活該二十多歲了還打光棍……

一一面色如水,看不出任何異樣,只像往常一樣與嬌嬌和年年說笑着,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

這倒是讓蘇夏至放了心。

她雖熱和姜暖姐弟交好,閔嵐笙也算是朝中重臣,可真要是讓女兒嫁進帝王家去做兒媳,他夫妻兩個倒是意見一致:不願意!

作爲父母,蘇夏至和閔嵐笙更願意他們的女兒能夠過的輕鬆些。

一一去了趟太子府,似乎與姜暖家的那位如花美貌兒子並未擦出什麼愛的火花來,這原本就在蘇夏至意料之中,因此一家人誰都沒把這事當事,該吃吃,該喝喝,其樂融融。

到了晚上,夜深人靜,蘇夏至與閔嵐笙洗漱完畢上了牀,正是似睡非睡的時候,外面的院門被輕輕地敲響了。

起初蘇夏至並未在意,及至聽出那敲門聲連綿不絕,大有不開門就在外面一直敲下去的意思之後,夫妻兩個同時起了身,互相望了一眼:“這麼夜了,難道是阿溫和他娘子回來了?”

閔嵐笙低聲說道。

“不可能。”蘇夏至探了身子就往牀邊上爬,下了地,摸着黑拿起衣架上的外衫套上,一邊繫着帶子一邊說道:“那兩口子,都有做賊的潛質,咱家的門對他們就是擺設,隨時回來都是翻牆的!”

閔嵐笙也下了地,先點燃了油燈,一回頭見娘子已經風風火火地走到了門口,他忙手疾眼快的攔住了她:“足衣未穿,頭髮也未綰,娘子就這麼出去?”

“……”蘇夏至張了張嘴,還沒等說話,人已經被秀才拉着到了椅子邊,他把她按着坐下,食指靈巧地將她身後的秀髮攏在一起,盤了個最簡單的髻子,連簪子都沒用,只把髮尾掖進了髮髻的根部固定住,倒是省事。

蘇夏至彎腰提上繡鞋,又把襯褲往下拽拽:“成了,都擋嚴實了,我能出去了嗎?”

“哼!”閔嵐笙輕哼一聲,後退一步徑自反身去穿衣。

房門打開,蘇夏至,朦朦朧朧地看見院門處小武正隔着門板與門外的人說着話,西廂房門邊,顏夕穿得整齊,手裡提着一盞燈籠往門口探頭探腦地觀望。

“誰啊?”蘇夏至輕聲問道。

“不知道。”見夫人也被吵醒,顏夕趕緊回道。

“說是病患,得了急症,來求咱們三小姐救治的!”小武問清了情況,對着站在正屋門口的蘇夏至說道。

“找一一的?”女兒學醫,並小有所成,這在帝都官宦之家裡並不是什麼秘密,有點頭臉的人都知道萬太后收了個弟子,並將自己的一身醫術傾囊相受,這個弟子便是閔大人家正兒八經的嫡小姐!

因此此時有人能找上門來求醫也是尋常的事情。

“娘子還是去問問一一接不接診吧,既然人家找到了咱家裡,治不治的總要趕緊給他們個話,不要給病人耽誤了。”閔嵐笙緩步而出,負手立在蘇夏至身邊,淡淡地說道。

“好,我到後院問問閨女去。”

“爹,娘,我這就去看看。”穿戴齊整的一一從後院快步走了出來,顯見是還未曾歇息。

小武見一一走到跟前,忙轉身將院門打開,誰知兩扇門板纔開了一條縫兒,門外的人就涌了進來,一下把門口的小武擠到了一邊,小武急了眼,一擼袖子,一位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已經笑容可掬地對着他拱手致了歉:“哎呀,真是對不住!家主身子不適,我們也是着急,老弟您多多包涵吧!”

“……”擡手不打笑臉人,小武原本脾氣就好,人家歲數大過自己,再對着自己抱拳作揖的,他反倒沒了話。

一一一見那管家,兩條秀氣的眉毛便挑了起來,她往後走了幾步,來到紫藤花架下四平八穩的坐了下去,眼睛直視着自家的門口。

“嗯?”蘇夏至心裡一動,也走到紫藤花下坐了,擎等着看戲。

幾個下人打扮的男子魚貫而入,手裡俱都捧着東西,也不多話,走到一一身邊彎腰施禮,放下手裡的東西就走,不一刻,蘇夏至就看見自己面前擺了一地的托盤,上面的東西模模糊糊,在夜色裡有些看不清。

“顏夕。”聽見夫人的叫聲,顏夕提着燈籠走了過來,接着燈籠的光亮蘇夏至凝神一看,蹙眉道:“這都是什麼啊?弄些爛菜葉子送咱家來幹嘛?”

“回閔夫人話。”笑容可掬的中年管事,又笑着走到蘇夏至身邊躬身行禮道:“這些確實不是蔬菜,而是萬歲爺多年辛苦栽培的花草。”

“花草?”蘇夏至聽了他的話不禁又往地上的東西看去,片刻之後她嘻嘻哈哈地笑道:“萬歲爺的辛苦果然沒有白費,這些花草養的不錯,都死啦!”

“……”閔嵐笙面無表情也往地上看了看,倒是也明白了幾分。

“不是有病患嗎?怎麼不見將病患請進來?”他平和地開了口。

“一一姑娘不開口,我家主人可不敢進來呢。”那管家明明是在與身爲二品大員的閔嵐笙說話,眼睛卻一直落在不言不語的閔壹壹身上,似乎真怕了她一般。

“不敢進來?那就是沒病!深更半夜的,我家人還要歇息,沒事你們就請回吧!”一一板着臉起身,掉頭就往後院走。

“一一,我真的病啦!”瞪開扶着自己的侍童,岑墨艱難地一步步地走進了院子,先對着閔嵐笙點點頭:“閔大人。”

“太子殿下。”閔嵐笙神色不變地對棍子一樣走過來的岑墨拱拱手:“您這是?”

“那些花草都是一一剪的,我見她走的匆忙,特意給送到了府上……”岑墨臉色蒼白,似乎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殿下就是太客氣了,送點東西還親自來一趟,真是……”蘇夏至笑吟吟滴起了身,走到岑墨的身邊,上一眼下一眼前前後後地細細地看着,並對着站在院子裡的人揮揮手:“太子有病,見不得人,你們都回屋吧!”

回手打發走了顏夕小武,她對着身材高挑的岑墨點點頭:“長得挺漂亮!”

岑墨一直白着的臉馬上一片暈紅,他兩眼爍爍地望着閔壹壹說道:“我也這麼覺得……”

“臉皮真厚!”蘇夏至搖搖頭走到閔嵐笙身邊,對着一一說道:“他不是有病嗎,趕緊給他治,治好了趕緊讓他走人。大晚上的步搖耽誤了殿下休息。”

“是。”一一規規矩矩地應道。

“別!”岑墨急赤白臉地往前走了一步,因爲兩條腿還軟的像麪條,他這隻一動作身子就晃悠了一下:“閔大人,您看看,本宮身上是被一一紮的,直到晚間才能動彈,您說,我不找她找誰去?”

“殿下這話下官有些不明白,好好的,小女怎麼會就傷了殿下呢?”

自己女兒的性子自己清楚,閔嵐笙當然明白一一是決不會隨意出手傷人的。

“誰知道呢……”岑墨對着閔壹壹愁眉苦臉地說道:“一一,我到底做了什麼,惹得你生這麼大的氣?當着閔大人和閔夫人,你能不能對我說清楚呢?”

說清楚?

怎麼說?

當着爹孃的面說他對自己又摟又抱的?

這麼不嫌寒磣的話她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

見閔壹壹只是沉默不語,岑墨心裡暗笑:說不出來吧?你一個女子自然不好當着父母的面說我們曾近親熱過……

可閔大人和你母親都是聰明人,你越是不說他們纔會往這上面想啊……

傻一一……呵呵……

“嗷——我明白了,原來是訛上我閨女了!”胡攪蠻纏的事情,秀才怎麼能與他這樣身份的人計較?一一又是個女孩子,臉皮自然也沒有太子厚,蘇夏至自覺地接了口:“我倒要問問你娘,訛人的事兒她到底管不管。”

“你不是有那個跑的快的侍衛嗎?”

“有的。”跑的快的侍衛?她說的應該是影衛吧?岑墨不敢得罪未來的岳母大人,儘管身子麻痹的不怎麼聽使喚,他還是趕緊點頭。

“派個人,幫我給皇后娘娘傳個信,就說太子殿下病了,非要我家一一給診治,看她這個當娘怎麼辦……”

“去吧。”岑墨點點頭,暗處一道風聲掠過,一名暗影疾馳離去。

“殿下,請書房裡坐吧。”娘子是女子,可以與小輩胡攪蠻纏,閔嵐笙卻不能。

他擡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這才記起書房裡還沒有點燈。

岑墨往黑漆漆的書房裡望了望,心裡有些發毛。他擺擺手,隨即朝着紫藤花下的石凳走去:“本宮就在這裡坐坐吧。”

垂着兩條手臂,他走一步搖一下,面上的表情極爲痛苦,似乎是費勁了全身的力氣才走到了桌邊,然後直挺挺地做了下去!

蘇夏至看得直撇嘴,只覺得那孩子的屁股估計是給摔成了幾半。

一一託着下巴看着他的動作,若有所思地說道:“你一定是請人解過了,用的藥方能給我看看嗎?否則最快也要十二個時辰後你才能行走的。”

“我從小就會吃一些避毒的丹藥,時日久了,尋常的毒藥對我是沒有作用的,便是中了一一的獨門藥物,我也會比常人恢復的快些,更何況……”

他水汪汪的眼睛脈脈含情的瞟了她一眼,輕聲說道:“跟何況,一一併沒有想要了我的性命,用的毒自然就更少。”

對於他的自動多情,閔壹壹不爲所動,她沉着臉再次問道:“誰給你結的毒?”

“是……”見瞎話敗露,岑墨眼睛望向蘇夏至:“是我舅舅,他說,這是我們小孩子之間的事,不許我說出來,怕……得罪你母親……”

“我就說麼……”閔壹壹點點頭,對着岑墨說道:“把手放在桌子上。”

“啊?一一你要給我解毒嗎?那真是太好了,今兒我只抱了你一下,你就這麼狠……”

艹!還真是佔老子閨女的便宜啊!

在一旁看熱鬧的蘇夏至聽得火起,冷冰冰地問道:“丫頭,你用什麼扎的?給娘也用用……”

“好!”覺察到母親的話讓岑墨身子一顫,一一抿脣一笑,低着頭細心地診起脈來……

“原來是這樣……”片刻之後,她收了手,對着母親說道:“姜溫舅舅這藥用的妙,那天我見了他,還要請教一二。”

“……”原來她給自己診脈只是爲了要確定自己的脈象?岑墨心裡一陣委屈,心道:我再忍忍!畢竟還沒有娶進門……這麼狠心的娘子以後可是要好好的調教!怎麼就不知道心疼我呢……

“稟殿下。”夜色裡,一絲尖細的聲音傳來,明顯是捏了嗓子在說話。

“你對閔夫人說吧。”岑墨揮揮手道。

“是。”那聲音應了,接着說道:“皇后娘娘說她已經睡着了,這些小事就讓閔夫人您看着辦,還說,殿下既然認準了名醫,就一定要好好醫治,病不好就先住在她家裡……”

說着話,一大包東西從天而降,不偏不倚地落到蘇夏至的面前:“這是娘娘吩咐給您帶的鋪蓋。”

我勒個擦的!果然是什麼娘養什麼樣的兒子!這娘倆居然是真賴在一塊去了……

蘇夏至盯着腳邊的那個大包袱看了看,她忽然說道:“秀才,咱們也別夢遊了,既然皇后娘娘睡着了都能這麼明白,那我們也還是接着睡覺去吧……”

拉着秀才快速地進了屋,她還不忘囑咐女兒:“扎!對付這樣賴皮賴臉黑心的東西就要多扎幾下……要不他不長記性!”

女兒雖然學的是救病治人的醫術,但施毒的本事也妙絕天下,蘇夏至與閔嵐笙並不擔心她真的被人佔了便宜去。

既然姜暖帶了話,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在說:年輕人的事情就讓年輕人去解決吧……蘇夏至自然得給她這個面子。

不過,她也認同姜暖的話:年輕人的事情確實就要年輕人自己解決!作爲長輩的他們攙和……

父母的房門關上,院子裡只剩了一對兒需要解決問題的年輕人。

一一一腳踢開絆在腳邊的盛着幾棵花草的托盤,她起身進了書房。

艱難地挪動了身子,岑墨費力的站了起來,望着書房門口不高的幾節臺階重重地嘆了口氣,還是咬牙走了過去:“一一,我胳膊沒有知覺了,動不了。”

她就在眼前,這是他暗自窺視了幾乎十年的女子。

是的,他一直在暗處,用她察覺不到的方式觀察着她的一切……

這不僅僅是因爲母后與她的母親是不爲外人所知的至交好友,所以他們的聯姻也許對兩家都是件好事情,更主要的是:他喜歡她!

從意識到這點開始,從來都不知道煩惱的岑墨便有了煩惱。

他刻意的製造各種機會與她在根本不可能相遇的地方偶遇,想以此來提醒她:你看,我已經注意到你了,而你是不是也要有所表示呢?

幾次偶遇下來,岑墨發現,這樣的接觸對於閔壹壹來說是沒有任何用處的。她依舊待他彬彬有禮客客氣氣,那溫婉客套表情怎麼看怎麼讓他生氣!

太見外了!難道她就不會撲在自己懷裡撒撒嬌嗎?

那時候他想,也許是她年歲太小了,還不解風情吧……

事實證明,他的想法是錯誤的!

她不是不解風情,只是不願意對他解了風情而已。

痛定思痛,岑墨想起了父皇的話:遇到自己喜歡的女人,一定要不擇手段地娶回來,而後傾盡所有去寵愛她,讓她永生永世都沉溺在你的感情裡,再不會離開……

一一,我會是天下那個最寵愛你的人!

岑墨在心裡這樣說道。

“這是輕的。”一一點燃了放在窗前的蠟燭,走到門前關了房門:“小懲大誡,殿下雖然功夫不錯,但我的毒針也說的過去,我只希望今天的事情不要在發生。”

“一一,你關了房門。”他因爲血行受阻筋脈不通,臉色非常難看,但此時卻帶着一抹詭異的緋紅:“這裡就是你我了……”

強撐着的身子不管不顧的朝着她倒了下去,岑墨輕輕的闔上了眼睛:“今天只是個開始,我早就想摸摸你抱抱你了……”

猝不及防地,他頎長的身子朝着自己倒了下來,閔壹壹只能伸手去接,於是身子軟軟的他便如意的倒在了她的懷裡。

“一一身上的藥香真好聞。”他吸了口氣,鼻尖滿是她脖頸上的味道,這帶着清淡苦味的藥香一定是她多年來鼓搗各種草藥才染上的味道,好聞極了,直讓他沉迷。

“我才說了話都白說了是吧?”身爲大夫,閔壹壹接觸的人很多,便是與青年男子如此單獨相處着,她也能做到心靜如水。

見他不停地伸着鼻子在自己身上聞來聞去,她忽然想到了小時候家裡的養的那條大黑狗,心神一陣恍惚,她伸臂抱住了他:“貓小白……不要鬧了……”

“嗯?貓小白?”他睜開眼,望着她,清楚地看見她的眼睛溼潤了。

偷偷的觀察了她那麼多年,他當然知道她口中的貓小白是什麼。只是纏在他腰上的手臂竟擁得那麼緊,似乎唯恐自己掙脫一般。

岑墨心裡酸酸的難受,他在嫉妒一條狗了……

“一一,給我把手臂醫好吧,我知道到了明早我的手臂就會無藥自愈,可我現在就想抱着你。”

“我這性子實在不適合做你的太子妃。”既然迴避不了,閔壹壹決定正式的與他談一談。

“我隨意慣了,最受不得約束,你看,我說的夠坦誠吧?你是太子,你肩上的責任我只要想想都會覺得透不過氣來,那不僅僅是榮耀更是責任,而我,僅有的志向不過就是做個好大夫罷了……”

“適不適合做我的太子妃,這個要我說了纔算。”岑墨的眼睛大而清澈,讓人只要看了便會沉淪在他看似無辜的眼神裡……

閔壹壹知道,那不過是他的表象而已。

身爲一國儲君,作爲將來的帝王,單純善良並不是他必須具備的生存品質。

於是她別開了眼,不讓自己多看他。

“你想做好大夫,那就先醫好我把,讓我這個爲你害了相思的病患能有力氣去抱着你可好?”

閔壹壹吃驚的扭頭,對上的眼神依舊是清澈的,清澈得毫不掩飾他對她的愛意……

這樣的話算是情話了吧?從來沒有男子對她說過這樣的話呢……

而她好像並不排斥……

丑時的時候,他的手臂果然無藥自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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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他的身體比她想象的還要好。

兩個人枯坐在書房裡,一坐就是大半夜,岑墨在發覺自己的指尖有了知覺以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站了起來,走到閔壹壹的身邊抱住了她:“你若還想對我施毒儘管施,我是一定要抱着我的女人的。”

天亮之前,岑墨悄無聲息地離去,行動如常。

下午的時候,太子府那個一張嘴先帶笑的管家再次登了門,送來一隻挺大的盒子,說是太子爺付給閔小姐的診金。

蘇夏至狐疑的盯着那隻大箱子看了半天,還是到後院叫了正在睡覺的一一起來:“說是給你的診金,娘不能打開。”

“診金?這麼大的箱子?”一一睡得稀裡糊塗,打着哈欠掀開了那上面扣得並不嚴實的蓋子,一隻皮毛油黑的小狗馬上扒着盒子站了起來,口中吱吱叫着,眼巴巴地望着外面的兩個女人。

“貓小白!”母女兩個異口同聲地叫出了聲……

……

數月之後的一天深夜,太子殿下再次登了閔家的門。管家笑眯眯地只說是找閔大夫看病。

蘇夏至冷眼看着他手腳麻利地自己走到了院子裡還不時地東張西望着,倒是不像有上次的症狀,於是她冷笑出聲:“還真是賴上我家一一了,請問殿下,您這次是那隻胳膊動不了了?”

岑墨一揚眉,優哉遊哉地走到她的面前,伸手一指自己黑漆漆的脣瓣並張嘴吐出了同樣烏黑的舌頭。

我艹!好像明白了什麼的蘇夏至腦袋嗡地一下大了……

如此又過了數月,月黑風高之夜,太子殿下居然被幾個人擡進了閔家,依舊只是找閔大夫看病。

蘇夏至彎腰將橫在書房臥榻之上的他好好地看過一遍之後小聲問道:“傻小子,你又對我家一一做什麼了?”

“嘿嘿……嘿嘿……”岑墨渾身上下除了眼珠子已經沒有一處可以活動,他只得對着蘇夏至意義不明地笑了幾聲……

如此鬧了幾遭之後,蘇夏至把出來巡視鋪子的姜暖堵在了路上:“你家那個蠢小子還準備折騰多久?老子都快煩死了!現在一到晚上就怕有人敲門!”

姜暖先是捂着嘴笑了片刻才嘆着氣說道:“你都說了,我養的兒子蠢吶,那日都將一一騙進了屋子,最後還不是被一一給扎的動彈不得?”

“你看,你家一一厲害啊,她使的藥連我家阿溫也不敢輕易去解,只說要下藥差了半分,肉肉的身子就廢了……”

“再怎麼說他的身子也不是鐵打的,我這當孃的心疼兒子也不敢找你說呢,你就看在肉肉一片癡情的分子上,替他說句好話吧,女婿能抵半個兒,我這樣的婆婆疼媳婦半點不摻假,一一嫁進了我家,你還怕她受了委屈?”

“你就扯淡吧!還好意思說這些?你自己還不是年年過節都嫌頭上頂着的那個大西瓜沉麼!”

“唉!”話說到這個份上,姜暖還是嘆了口氣:“也正是爲了這個,我才更看重一一。”

“醫者父母心,這孩子心胸豁達慈悲,她又跟着萬姑姑走了很多的地方,自然更懂得百信的辛苦,有她這樣的媳婦去接掌鳳印我才能放心啊。”

大高帽子又不花銀子,皇后娘娘不吝惜多送幾頂給蘇夏至。

蘇夏至在聽着這些話受用的同時,道理也是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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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向後,又與閔嵐笙商量了幾次,夫妻倆個終於想通,兒孫自有兒孫福,有多大的能耐便有多大的責任,女兒的婚事就由着她自己的心吧。

十八歲,在被岑墨死纏爛打幾年之後,閔壹壹點頭應允了這門婚事。

岑墨狂喜之下得意忘形,將一一撲倒在牀上非要看看她裡衣的帶子系的端不端正!

一一閃避不開,身上藏得多處毒針雖然都在,可她再也捨不得紮在他身上,此時岑墨笑得帶了淚:“終是讓我等到了這一天……”

一一伸手撫上他如花的容顏看了良久,擡頭吻上了他的脣:“蠢東西,你功夫那麼好,明明都是能躲開我的毒針的,非要我心疼了才罷休……”

……

大梁昭帝二十六年,太次岑墨大婚,迎娶戶部侍郎之女閔壹壹爲太子妃。

十五年後昭帝禪位,太子岑墨登基稱帝,冊封太子妃閔壹壹爲後。

史書記載,閔皇后敬上小心恭謹,馭下寬厚平和,深諳百姓疾苦,妙手仁心,岐黃之術高絕,救人無數,受萬民敬仰!

……

“今年守誠和安逸不來過節,覺着家裡冷清了不少。”推開窗子,蘇夏至趴在窗前的桌子上往外看着漫天飄落的雪花發牢騷。

書案的正提筆寫着什麼的閔嵐笙頭也不擡地說道:“關上窗吧,娘子小心着了涼。”

臘月的時候收到了小廝的來信,說入秋的時候安逸染了風寒,拖了幾天沒有吃藥,竟引得舊疾發了,每日咳嗽不止,爲免顛簸,今年的春節他們就不來帝都了。

嬌嬌帶着孩子們隨着陳冠西回了平縣,而一一又只能到了初二才能回孃家,安家那對兒公鴛鴦再不來,蘇夏至只覺得意興闌珊,連準備過年的東西都沒了往年的興致。

關了窗,她搓了搓有些發涼的手回頭看見秀才又不言不語的寫個沒完,蘇夏至嘆了口氣走到他的身後,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按了起來:“你最近怎麼忙成這樣,回家也不得閒,眼睛受得了嗎?”

閔嵐笙擡頭,閉上眼睛享受着娘子的揉搓,只幾下就覺得僵直的脖頸舒服了不少。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掌,將她拉倒身側,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笑吟吟地望着她:“請坐。”

“德行!”望着沒有閂好的兩扇門板,蘇夏至心驚肉跳地坐了下去,擡手就摟住了他的脖子:“若是被兒子撞見,一定會笑話咱倆老不正經。”

“哼!”閔嵐笙不以爲意地輕哼一聲,低頭在娘子的發間吻了一下才開口說道:“他還沒有那個膽子!”

“年年下棋是要走火入魔了,自從渭國的國師來了以後,年年就不着家了,天天粘着人家下棋,唉……”

“這不是有爲夫陪着你嗎,娘子怎麼還不知足?”閔嵐笙把書案旁的摺子往裡面推了推,纔對着她說道。

“你天天看着這些摺子的時間比看着我的時間多多了,還好意思說陪我?切……”蘇夏至眼睛瞟着書案上一摞碼的整齊的文書撇了嘴。

“也就是這幾日了,等這幾日過去,爲夫就只陪着娘子了。”他似有若無的輕嘆一聲,眼睛也瞟向了那些摺子:“以後,就再也看不見這些東西了……”

“嗯?什麼意義啊?什麼叫看不見啊?你在戶部這麼多年,那天不見這些?不見它們?你是給調了衙門?”蘇夏至坐直了身子直視着他。

“爲夫今年已經四十二歲了,娘子還記得爲夫對你說過的話嗎?”

蘇夏至眼睛瞪得溜圓,幾乎是脫口而出:“你說,四十歲後的日子就會只陪着我……”

“秀才?!”蘇夏至猛然醒悟過來,她扶着書案就要起身:“你的意思是?”

“我已經遞了辭呈。”雙手攬住娘子的腰肢,把她重新抱進自己的懷裡,他輕聲地說道:“晚了兩年,還請娘子莫怪……”

“這是真的?”原本想着他只是隨口說所,給彼此個念想,哪知此刻竟成了真,蘇夏至整個人都傻傻地。

“嗯。”閔嵐笙笑着點頭:“我們回家吧……”

……

回家,回山下村,說起來容易,真要擡腿離去的時候,蘇夏至才發現要安排的事情簡直是千頭萬緒煩不勝煩!

又趕上個過年,如此手忙腳亂地一通忙活,夫妻二人終於安排妥當了手頭的事情,啓程上路。

閔嵐笙爲官多年,蘇夏至亦是經商多年,兩個都是人脈極廣,若是與故舊一一話別,怕是再過一年也出不了帝都,於是兩個人決定悄沒聲息的離開,也省的大家傷感。

“來帝都的時候咱三個閨女都還是小丫頭,現在你我都成了祖父祖母,你說這日子有多麼的不禁混……”撩着簾子,蘇夏至歪着身子往車外看着,出了帝都的外城門,眼瞅着那高大的城牆離着自己越來越遠,她發了感慨。

閔嵐笙無聲地笑了笑,眼睛也望向了窗外,倒是沒有多少留戀。

爲官二十載,他自問對得起天地良心,如此,來來往往的一切便都不在重要,他只在乎娘子的喜怒哀樂便夠了。

早春二月,帝都城外的成片的樹木都還光禿禿的,甚至連護城河裡的冰都未曾化盡。

他們出來的早,幾輛馬車排着隊走的並不快,馬蹄踏在平坦的大道上發出一陣清脆的噠噠聲。

“不看了。”放下簾子,蘇夏至把手放在脣邊打了個哈欠,覺得有些睏倦。想是段時日幫着離京的事情太過勞累,所以纔沒了精神。

“等明天一一得了信兒一準要怨咱們。”她對着閔嵐笙說道。

“孃親既然知道女兒會難過爲何還要不辭而別呢?”一一輕柔的聲音自車外傳來,帶着濃濃的鼻音。

“停車!”蘇夏至喊了一聲,人已經躬身到了車廂門口,不等探出身去,一一已經撩了簾子含淚叫道:“我就知道你們會這樣離去,幸好啊,太子一直派了人盯着……”

“丫頭,娘就是見不得你這樣啊……”蘇夏至別過臉去,強忍了眼裡的淚水,待到情緒穩定了些,她才扶着女兒的手下了車。

馬車下的一一身上披着一襲掛着一圈銀狐毛的斗篷,眼睛紅紅的望着自己爹孃。

她扁了扁嘴,眼淚又一串串地落下:“爹爹,孃親……”一一聲音顫抖地對着父母行了禮。

蘇夏至趕緊伸手扶住了她。

“岳父大人,母親大人!”站在娘子身後的岑墨也上前一步給閔嵐笙夫婦行了禮。

“我就不和你娘告辭了,我們女人啊,總是眼窩子淺,兩個哭一場也沒意思。”蘇夏至一手拉着女兒一手拉着姑爺,臉上擠出幾分難看的笑容來:“反正帝都到平縣也就二十多天的路,那天我想她了或是她想我了,我們走動走動,又不是七老八十的人呢……”

“嗯,我會把您的話和我母后說的。”岑墨忙點了頭。

一一眼睛只盯在母親身上,兩隻手更是攥着母親的手緊緊的,忽然她臉色一凝,反手搭在母親的脈門上探了探才問道:“孃親最近可有什麼不適?”

“不適?”蘇夏至想都未想便搖了頭:“除了天天收拾東西覺着身子有些乏累,倒沒覺得有別的。”

“可是你孃的身子有什麼不妥?”一看女兒的臉色不對,閔嵐笙便緊張起來,他走近一一沉聲問道。

“是……”一一往左右看看,見小武和高越的馬車都離得遠,才小聲說道:“恭喜爹爹,我娘是有孕了,脈象好得很,爹爹不用擔心!”

“什麼!”閔嵐笙與蘇夏至同時開了口,連說出的話都是一樣的,只不過一個語氣驚喜,一個語氣驚恐!

“恭喜娘!”一一有牽起蘇夏至的另一個手把了脈,臉上總算是帶了笑:“這個弟弟還是妹妹的生出來,輩分倒是不小。”

“恭喜個屁!”蘇夏至一張老臉通紅,自覺羞臊的沒法見人了!

自己肚子裡的這個東西生出來輩分可不是不小嗎,一一的兒子還要喊他一聲小舅舅或是喊她一聲小姨了!

滿腔的離愁都被這個突來的消息給打散,蘇夏至如同捱了晴天霹靂,臊眉耷眼的上了車,往裡面一躲,再不好意思出來。

倒是閔嵐笙紅光滿面的,似乎打了雞血!難得的笑吟吟地對着岑墨說道:“年年暫時還要留在帝都一段時日,你要多費心。”

渭國國師五月纔要離開大梁,年年難得尋到了對手,自然不肯放過,再加上他現在是簡玉的學生,蘇夏至便由着他先留在了帝都。

“岳父大人盡請放心,年年有我和一一照看着呢。”岑墨畢恭畢敬地應道。

彆彆扭扭地與女兒和女婿告了別,車隊啓程上路,蘇夏至趁着一張臉,不管閔嵐笙與她說什麼都是吭氣。

“好啦,不要氣了!再氣下去,娘子的肚子都要氣大了!”閔嵐笙把氣鼓鼓的媳婦摟緊懷裡,一隻手已經偷偷摸摸地伸向她平坦的小腹:“爹爹是不是很厲害,居然又給你娘種上了!”

“當初那個姓姜的還信誓旦旦的說什麼,夏夏以後再難有孕……哼!”

“很光榮嗎?”蘇夏至寒着臉說道:“咱們都是做祖父祖母的人了,可還在生猴子,丟不丟人!”

“生猴子?”閔嵐笙掏了掏耳朵,確定是自己聽錯了。

他好脾氣地勸道:“爲什麼是丟人呢?爲夫覺得挺好,倒是娘子你這一路顛簸是否能受得?不如我們先回去吧,等你生產了……”

“你快拉倒吧!”蘇夏至橫眉立目地對着他說道:“幸虧是離開帝都了,否則被阿暖知道了,她不定要笑成什麼樣呢!”

“爲何?”閔嵐笙不解地問道:“娘子和皇后娘娘不是很要好麼?娘子有孕她爲何要笑話你?”

“報應啊……”蘇夏至無奈的搖搖頭:“前兩年她突然懷上她家小五的時候,我先笑話了她半天啊……”

……

因爲蘇夏至有了身孕,閔家的車隊的行進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而蘇夏至在自我嫌棄了一天之後,又恢復了常態,心情也好了起來。

如此走了二十多天後,透過撩起簾子往外望去,道邊的樹梢上已經見了嫩黃的新芽!

開始有了孕期反應的蘇夏至常常昏昏欲睡。

閔嵐笙便在車裡墊了幾層被褥,方便娘子能夠隨時躺下小睡片刻。

車外暖風陣陣,車內一片靜怡。

蘇夏至側身而臥,半個身子靠在閔嵐笙的懷裡,睡得淺淺的並不踏實。

“秀才……”

“噯……”

聽見她的輕喚,閔嵐笙放下手裡的書籍,低頭望向她,才發現娘子並未睡醒,眉尖眼角俱都帶着笑意,顯見是說了夢話。

閔嵐笙展顏一笑,伸手撫上她的額頭,將垂在她鼻尖的髮絲別在耳後。她的臉頰蹭上他的手掌,臉上的笑意愈濃:“秀才。”她輕聲叫道。

“醒了?”他溫柔地問道。

“我做夢了……”她不睜眼睛,只是笑。

“夢到了什麼?”她笑,他便也跟着笑。

“不告訴你!”她脣角一勾,臉上的笑意竟帶着幾分少女纔有的嬌俏,閔嵐笙看得眼神一癡……

曾經,她就是帶着這樣的笑意容騎在他家牆頭上,歪着頭問他:“我都爲你爬牆了,你感不感動?”

“感動……”失神間,他喃喃自語道。

“感動?”

“嗯。”閔嵐笙極輕極輕地點頭:“感動我們在最美的年華里遇到……感動娘子把最美的錦繡年華給了我……”

“傻瓜……”蘇夏至伸臂摟住了他依舊纖細的腰肢,睜眼往外望去,滿山粉色的杏花開的正好!

“呀!秀才我們到家啦……”她驚呼一聲。

“嗯。到家了”他亦是伸臂摟住了她……

青山依舊,人依舊。

【全文完】

又:

七個月之後,閔嵐笙與蘇夏至的第二個兒子平安降生。

兒子百天後的某個清晨,還在熟睡的閔氏夫妻被院子裡的一陣說話聲驚醒,閔嵐笙推門而出,望着葡萄架下一襲白衣的男子如見了仇人一般,立時沉了臉:“國舅大人?”

姜溫正扶着一隻腳踩在小板凳上的娘子伸着手臂夠頭上青愣愣的葡萄,他回頭瞅了閔嵐笙一眼,隨即眼睛悠地亮了起來:“夏夏,我家無憂天天哭鬧着找你……”

“無憂什麼時候哭鬧着要找夏至了?”手裡抓着一串青葡萄的褚謙謙從小板凳跳下,她快步朝着頭髮亂蓬蓬還未曾梳理的蘇夏至走了過去:“夏至,他也遞了辭呈,陛下沒有批准,還說‘你若是將閔嵐笙騙回來再幹個幾年,朕就允了你’呢!”

“唉!”姜溫悠悠一聲長嘆,擡頭望天:我家這個蠢婆娘哦,真是沒得救……

------題外話------

漫天的話語紛亂落在耳際

你我沉默不迴應

牽你的手

你卻哭紅了眼睛

路途漫長無止盡

多想提起勇氣

好好地呵護你

不讓你受委屈

苦也願意迷霧散盡

一切終於變清晰

愛與痛都成回憶

遺忘過去

繁花燦爛在天際

等待已有了結局

我會提起勇氣

好好地呵護你

不讓你受委屈

苦也願意那些痛的記憶

落在春的泥土裡

滋養了大地

開出下一個花季

風中你的淚滴

滴滴落在回憶裡

讓我們取名叫做——珍惜

讓我們懂得學會——珍惜

——節選自歌曲《春泥》

……

擁抱所有一路陪伴的你們~

感謝那些從始至終不離不棄的朋友~

這是我堅持的最溫暖最珍貴的動力~

《秀才娘子的錦繡年華》全文完結,本文沒有番外。

錢財新文《種天下之第一娘子》已經開坑,期待大家的繼續支持~

新文,我們不見不散!

本書完結,看看其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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