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妍看新年第一天就不平靜,覺得這不是什麼好兆頭,恐怕預示了新的一年可能更不平靜,不過她覺得自己老老實實呆在自己的院裡,而且跟晉王妃的關係還不錯,應該波及不到,所以也就放下心來。
第二天的時候,楚清妍便回家拜年——本來她沒興趣的,因爲不想回去面對大房妻妾爭寵的局面還有楚大夫人對自己的敵視,但梅姨娘說新年也不回家見見父母,也未免太不是爲人子女該做的,到時楚大老爺要不高興她如此怠慢孃家,生氣了可不好,並暗示她端午、中秋沒回家送節禮,楚大老爺已經有些不快了,讓她過年一定要回來的話,楚清妍知道自己眼下之所以能嚇着晉王妃,過上這樣平靜的好日子,是因爲楚大老爺的緣故,所以爲了能繼續過這樣的好日子,楚清妍也就只能聽話地回去了。
回去後,楚清妍自然不能沒拜見嫡母前就先去見自己的生母,所以下車拎了東西,在拜見過楚老夫人後,自然是一路朝楚大夫人的院子而去。
進去後便發現屋裡不光有楚清嫵、楚清如等人,還有兩個不認識的人,一個年長的一個年幼的,那婦人跟楚大夫人有七八分相似,而那女孩兒跟那婦人又有幾分相似,楚清妍心裡多少就有點數了,想着那婦人應該是楚大夫人什麼親戚,而那女孩兒應該是那婦人的女兒,只是,那婦人臉上倒是笑呵呵的沒露什麼異樣,但那女孩兒臉上卻分明對自己非常不友好,一臉的敵意,看了看坐在她旁邊、跟她似乎很親近的楚清嫵,楚清妍多多少少也明白是爲什麼,估計是楚清嫵跟她說了什麼吧。
楚大夫人看她來了,在外人面前倒也沒有對她如何不好,笑着向她道:“過來見過你姨媽和你表妹。”
楚清妍聽了楚大夫人的話。暗道果然,原來這一對母女是楚大夫人的妹妹啊。
早聽說楚大夫人的妹妹跟着丈夫在外地爲官,沒想到會在京城看到,看樣子。楚大夫人的妹夫,不是進京述職,就是調到了京城,要不然沒事不會千里迢迢跑來拜年的。
於是聽了楚大夫人的吩咐,楚清妍忙上前給唐姨媽(楚大夫人的妹妹夫家姓唐)見了禮。
唐姨媽的丈夫唐大老爺眼下不過六品。此次調進京,估計也只能漲到從五品,也就是說,唐姨媽的品級是低於楚清妍的,按禮,她該攔住楚清妍行禮纔是,但她雖笑的慈和,並未攔住,而是等楚清妍結結實實地給她行過了禮,起身。這才笑着拉過了楚清妍的手,打量着她的模樣,然後與楚大夫人笑道:“還是姐姐會調理人,水蔥似的,怨不得晉王爺喜歡。”
就唐姨媽笑的一臉慈和卻受了自己禮的情況,楚清妍就知道,只怕這位也跟楚大夫人一樣,是面慈心狠,對自己有意見的,所以對她的稱讚之語。楚清妍只笑不語,只聽着她跟楚大夫人說話。
當下就聽楚大夫人笑道:“你可說錯了,這都是她姨娘的功勞,我可一天都沒帶過她。她是在她姨娘身邊長大的。”
楚大夫人此言一出,那唐小姐臉上的不屑鄙視之情更濃了。
一般庶女身份本就低,要是放在嫡母身邊長大的還好一點,要是被姨娘自己帶大的,一般人就會更瞧不起了。
楚大夫人這話,顯然是在表示楚清妍出身低微。不用在意的意思。
所以當下那唐小姐便笑道:“我覺得娘說錯了,什麼調理的好啊,調理的好也不會跟她姨娘一樣不要臉地爬牀了,這樣的品性,明顯不是姨媽教的,是她姨娘的傳統啊,娘怎麼會錯認是姨媽的‘功勞’呢?”
本來楚清妍還不想說什麼的,畢竟大新年的嘛,但這會兒對方竟然如此顛倒黑白,楚清妍卻不想忍耐下去了,自從楚大夫人母女毀了她一生後,她連楚大夫人母女都不想忍耐了,更不可能忍耐個跟她沒毛線關係的外人對她的侮辱了,於是當下便淡淡地道:“你這是在罵太太嗎?”
“我在罵你,怎麼扯到姨媽頭上去了?莫名其妙!”唐小姐沒注意到一邊的楚大夫人因楚清妍的話,臉上已呈尷尬之色,瞪了楚清妍一眼,覺得她在胡攪蠻纏,便怒道。
看到唐小姐的這個表現,楚清妍便明白,估計楚大夫人母女在跟唐姨媽母女說到自己時,肯定是把她們自己說的像朵花似的美好,至於她們做的事,再惡毒也不會提起分毫,然後潑自己的黑水,將自己形容成了極品,以至於這母女倆,根本不知道自己“爬牀”的前因後果,只以爲真是自己不要臉勾引男人呢。
瞄了眼滿臉尷尬想阻止唐小姐繼續說這些話的楚大夫人,楚清妍便搶先開口,微笑着道:“唐小姐難道不知道,我不是自己爬牀的,是你姨媽和你表姐,在安王府給我下藥,把我送到晉王牀上,好讓我沒法嫁人爲妻,只能給人做個低賤的小妾嗎?如果爬牀不要臉,品性不好,那請問,下藥送人爬牀、毀了別人一生的人,又是什麼品性,要不要臉呢?”
“…………”楚清妍此話一出,唐小姐瞠目結舌地看向尷尬的楚大夫人和同樣尷尬的表姐楚清嫵,知道出現了自己意想不到的情況,當下頓時當啞巴,不再言語了,先前她們在一起說話時,都是楚大夫人在罵那些庶女——主要是楚清妍——既然是罵人,自然都只揀那些庶女哪兒哪兒不好說,從不會說自己不好的,所以楚大夫人和楚清嫵,從未說過這個事,讓她們根本不知道爬牀事件竟是這樣一個過程,這時被楚清妍打了臉,自然就不好再繼續說什麼了。
雖然仍舊站在自家親戚這邊,但唐小姐也不免有些抱怨,想着表姐和姨媽怎麼也不說清楚,害她被楚清妍打了臉,太丟人了。
看場上鬧了起來,唐姨媽倒沒像楚大夫人那樣沉下臉來,而是仍舊慈和地放開了楚清妍的手,讓她們年輕姑娘們一起玩去。表示她要跟楚大夫人說話。
於是當下楚清嫵便笑着招呼幾人出來玩。
因她是郡王妃,地位尊崇,所以那唐姑娘對她簡直是崇拜不已,唯她命是從。當下楚清嫵說出來玩,便跟她一起出來了。
唐姨媽既然說有話要跟楚大夫人說,楚清妍自然也不好在那兒繼續呆着,所以也跟着出了來。
一出了門,就見楚清嫵將楚清妍上下打量了下。然後呵呵笑着,道:“三妹啊,你這進府快一年了,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你就不擔心,沒個孩子,色衰而愛弛,到時可憐麼?要知道你跟我可不一樣,我是正妻,是不會被人丟棄的。你不過是妃妾,主子要不喜歡你了,可是說將你趕出去,就會趕出去的。”
雖然她知道晉王府眼下肯定不敢將楚清妍趕走,免得開罪了已經頗有勢力的楚府,但不耽誤她嚇嚇楚清妍。
“你不也進府快一年了嗎?你怎麼不擔心?別說你是正妻,不會被人丟棄的話,我只聽說,要是沒嫡子,他們會休妻另娶的。”楚清妍可不是包子。當下就反擊道。
楚清嫵聽了,不由臉上一僵,說句實話,她看自己進府這麼長時間還沒動靜。也的確有點擔心,但請大夫看了,大夫卻說沒什麼問題,沒被人下什麼絕育藥——那是了,楚清妍給楚清嫵用的可是未來高科技世界生產的長效避孕藥,沒有解藥是永遠不會懷孕的。而且這種避孕藥是化學藥品,哪是古代這醫術能明白的,看着人,自然覺得是正常的了。
所以楚清嫵只以爲自己一時沒懷孕,是因爲東安郡王整天呆在那寵妃處,來自己這兒的時間少,所以自己一時沒懷孕罷了。
只是這種解釋說給外人聽沒意思,畢竟說自己不得寵所以纔沒懷孕之類,別人一聽她不得寵,還不知道怎麼輕視她呢,她正享受別人的奉承呢,自然不想說這種會影響她無限風光的話。
當下楚清嫵被楚清妍這話頂的滿肚子氣又解釋不了,便不想再跟楚清妍說話,而跟一邊的楚清如和唐姑娘說起了話來,當下楚清嫵向楚清如道:“還沒恭喜四妹,聽說姑媽同意你進門了?”
雖然從上兩世的結果來看,楚清如肯定還會像前兩世那樣,嫁給趙清,所以她一點都不覺得驚訝,但這時還是裝作不知道的樣子,恭喜起了她,雖然心裡鄙視至極——她連楚清妍嫁給親王爲妾都瞧不起,自然更瞧不起嫁給一個二品輔國將軍爲妾的楚清如了,況且她還從她母親那兒聽說楚清如想勾引趙沐,自是對楚清如更加看不起了,只是看在對方一直奉承她的份上,才口頭上恭喜了下。
而一邊的唐小姐,倒沒像她表姐楚清嫵那樣鄙視楚清如的親事,無它,她跟楚清嫵雖是表姐妹,但,人家父親是三品高官,她父親做官能力差多了,這次進京後,也只有從五品的官職等着他,就這,據說都是楚大老爺這個姨父幫忙的結果呢,既然她父親官位不高,那就她這條件,就算是嫡女,要是像楚清如這樣嫁二品輔國將軍爲妾,也不算低嫁了,所以自然不會鄙視,不過,她是嫡女,好歹有嫡女的尊嚴,估計就算嫁品級低點的官員家兒子爲妻,也不會爲妾的。
楚清如聽了,不由羞澀地笑了,道:“是啊,姑媽說既然我喜歡錶哥,表哥也不反對,那她沒什麼不同意的。”
對楚姑媽來說,反正不過就是個妾,有什麼不行的,多一個不過就是多養一個人罷了。
——不錯,楚清如進門,可不是當正妻,而是當妾,畢竟楚大老爺雖是三品高官,但他的庶女,做二品輔國將軍的正妻,楚姑媽覺得,自己兒子還是吃虧了,所以自然不願意,她只接受楚清如爲妾,楚清如討好了她半天,也不見她鬆口,最後沒辦法,因找不到比趙清更好的人嫁了,再加上也還算喜歡趙清,便同意爲妾了,她是想着爲妾,只要生下兒子,輔國將軍的庶子,能混到四品鎮國中尉的分封的,到時兒子大了,跟兒子一起出去過,也不是太差的,考慮到這一點,才同意的。
同意進門,當然不是現在就過去,而要等她表哥趙清娶妻後才能進門,趙清二月裡娶妻,娶妻後就會分府出去住,等到了新府上,她就可以過去了,估計不是三月就是四月,她就能過門了。
一想到終於如意了,楚清如心裡還是很高興的,畢竟她知道自己一介庶女,是肯定做不了正室的,所以能做意中人(嗯,勾引不到趙沐,楚清如又記起表哥的好了,又是意中人了)的妾,也算滿意了。
想到這兒,她不由緊張地看了眼楚清妍,發現楚清妍沒有嚷嚷着她勾引趙沐的事,方放下心來。
雖然楚清妍沒憑沒據的,要敢說她勾引趙沐,她也要罵對方造謠,但她要是總是嚷嚷,傳進了表哥和姑媽耳中,他們心裡起了疙瘩,那還是不好的,所以她自然害怕楚清妍會嚷嚷,萬幸楚清妍還算識趣,沒亂說什麼,要是亂說了,毀了她的親事,說不得,她只能跟她拼個魚死網破了。
本來周姨娘還巴望着楚大老爺早點升官,那樣楚清如要成了二品大員的庶女,指不定楚姑媽就同意娶楚清如了,可惜這三品升二品,可不是容易的事,畢竟高官官位就那麼多,想擠掉一個不容易,所以這會兒楚大老爺還是三品侍郎,周姨娘看楚大老爺一時不能升官,楚清如沒法因此受惠,也只能算了,同意了女兒嫁給趙清爲妾的意思。
楚清如一向唯楚清嫵馬首是瞻,又討厭楚清妍,而那唐姑娘又因聽楚清嫵說了楚清妍不少壞話而對楚清妍鄙視不已,再加上楚清嫵是郡王妃身份,她也需要巴結,所以自然也唯楚清嫵馬首是瞻,當下三人就說笑了起來,而將楚清妍晾在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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