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仲聽到這裡,也懵了!顧雨薇出事兒了!怎麼這麼不可思議啊!
來不及多想,小仲即刻找到了集團人民醫院院長郭榮成的電話,把老闆的話如實進行了交代!
“老闆,現在我們是繼續往前走還是掉頭回去?”小仲試探着問道。
司機也把車速降了下來。
他想,這個時候老闆心裡一定是想回集團裡的,因爲顧雨薇已經在送往昌城的路上!
趙牧晨正在想這個問題!是接着往春江趕?還是即刻返回昌城去看丫頭?
從心情上,從情感上來說,他巴不得現在就飛到丫頭的身邊!他要看到她!他要看看她究竟怎麼樣了!他那可憐的小丫頭啊,今年怎麼那麼多災多難?
家人剛剛從醫院裡走出來,她自己卻又受了重傷!他希望自己能陪着她做手術,他相信,有他在她身邊,她一定能停住,她會感受到他的存在!
可是,他能嗎?他就是現在返回昌城,能像一個正常的愛人一樣守護在丫頭的身邊嗎?
絕對不可能啊!他以什麼身份出現?助理?助理專門爲了春江的集團春江副書記,在去往事故現場的中途折返昌城?置春江剛剛發生的那麼大的事件於不顧,而去顧一個年輕的女集團春江副書記?
這不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嗎?
不!不能去!
趙牧晨閉着眼睛靠在座椅上。
理智告訴他,他必須繼續往春江趕。
既然這個工作小組是他帶來的,那他就必須帶到,而且他要在春江表明江油集團對這件事情的態度,要把曾磊好好痛批一頓,把事情的處理方案定了之後,他才能返回來!
按理,這樣的事情,沒必要他一個助理親自出面去處理!但是,春江一直是他的聯絡點,他來處理,更爲妥當。當然,他出發的時候,還是帶有私心的,他想來春江看看,不僅僅是處理這個事情,還要看看他的丫頭。
春江每次出事兒,基本都是他親自過來,所以,這次他提出要自己下來,吳書記也沒有說什麼。
誰能想到丫頭卻因爲受傷而正在被送往集團醫院的路上呢?
太不可思議了!太出人意料了!太讓人心痛了啊!
曾磊這個小牛犢子,太不會辦事兒了!居然給他捅出這麼大的一個窟窿,而且還讓他的小丫頭受了重傷!
趙牧晨看着車窗外,沉思了一會兒,說:“繼續去春江!”
“好!”小仲點頭說道,然後對前面的司機小陳重複了一遍趙牧晨的話。
老闆是明智的啊!對顧書記的感情還是要掩藏在心底!畢竟這是無法擺上檯面的事情,再愛,再牽掛,也得擱置在身後。小仲想道。
趙牧晨一直看着窗外,看着側邊相反車道上駛來的車子,他希望看到那輛白色的急救車,因爲他的丫頭就在車上!
趙牧晨就這麼盯着車窗外,目不轉睛地看着,臉上的表情依舊是那麼痛苦。
過了大概半個多小時,一輛寫着“春江急救120”字樣的急救車正在隔壁相反方向的高速公路上疾駛而來!後面緊跟着一輛黑色的廣本。
趙牧晨即刻直起身子,眼睛盯着那輛急救車,只是,雙方的速度都很快,車子幾乎是一閃,就從眼前消失了,但是,直到車子消失在遠處,趙牧晨還轉過頭看着那個方向--
就是這輛車,此刻他的丫頭就是躺在這輛車上!
丫頭,等着趙王,千萬要等着趙王!晚上趙王就趕回來看你,陪你,丫頭!
趙牧晨看着車子一下子就消失在遠處,心裡真是各種難受再次涌了上來!
爲什麼會受傷呢?他到現在都想不通,丫頭究竟是怎麼受傷的?
她不可能去和被拆遷戶發生肢體衝突的,趙牧晨知道,遇到這樣的事情,顧雨薇一定是極力勸阻的那一方,絕對不可能贊成使用暴力!
她是個膽小的人!她不會和人打架!
那她爲什麼會受傷?難道是有人故意打她的?曾磊爲什麼連個女人都保護不了!還當什麼助理?還怎麼保護他的老百姓!難怪老百姓會被他逼得自焚!
奶奶的,直接撤了他!
趙牧晨心裡由傷心變成了生氣!十分的生氣!憤怒!十分的憤怒!
他無法接受他的丫頭受傷的事情!無法接受!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首先就是追求相關人的責任!該免的就得免!該撤的就得撤!該法辦的就得法辦!
古麗青不在家,曾磊現在在春江當家,這個事情,是曾磊一手負責的,他負有最大的責任!第一個該撤掉的就是他!問題調查清楚後,再做論處!
半個多小時後,趙牧晨的車子開進了集團春江大院。
曾磊幾乎是哆嗦着站在門口迎接趙牧晨的。
集團隆江書記林宇也站在那兒,還有助理關曉春,以及集團春江的其他人員,集團裡下來的工作組的成員們。
大家站成兩排,看到趙牧晨都不敢吭聲,現場的氣氛非常的嚴肅。
趙牧晨也是神情嚴峻,還帶着一股子無法言說的憤怒。
他走下來看的第一個人就是曾磊!他用眼神狠狠地剜了曾磊一眼,這一眼直看得曾磊渾身篩糠般發抖不止!曾磊覺得自己的雙腳瞬間就發軟了,差點就站不穩!
“李助理--”林宇第一個走過去,神情悲痛地和趙牧晨握了握手,“是我的工作沒做好,給您給江油集團和集團添麻煩了,給江油集團抹黑了--”
林宇一開場就檢討,聽得曾磊真是死的心都有!他真恨不得此刻腳下能有條地縫,讓他鑽進去,他就不用這麼悲催地站在這兒了!誰都知道,此刻最該檢討的人是他!
趙牧晨象徵性地握了握林宇的手,嘆息了一聲,沒有說話。
本來這次過後,趙牧晨是準備給林宇換個位置的,現在看來,又得等一段時間了。只能怪林宇時運不濟吧!
關曉春也和趙牧晨握了握手,但是,他卻是什麼都沒有說,他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
遇到這樣的事情,自認倒黴唄!雖然說他不用負什麼具體的責任,但是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作爲助理,他臉上是非常沒有光彩的啊!
其他的人也等着趙牧晨去接見一下,握個手什麼的,尤其是曾磊,他站在左邊的第一排,又不好越位直接過來和趙牧晨握手,只有等着趙牧晨看他一眼,然後他再上前過來做個深刻的檢討,最好再痛哭流涕一番來個深深地懺悔,可是,趙牧晨卻是再也沒有回頭看他,直接就走過去了,誰的手也沒有再握了!
曾磊看着趙牧晨走過去的高大背影,心一下子就沉下去了,徹底地沉下去了--
他知道,等待他的悲催的時刻到了,他這回是徹底玩完了--
趙牧晨走在前面,然後林宇和關曉春跟着,後面還有集團工作小組的三個人,緊跟着的是集團裡下來的工作小組,然後纔是曾磊--
曾磊簡直是呆了!等他意識到自己也要往前走的時候,他的腳步卻有千鈞重,似乎連擡都擡不起來了!
於少鋒和唐鳴都跟着廖家的受傷人員去了集團裡的醫院。集團春江班子裡就剩下三個人了,紀檢書記徐文娟,人事部長伍俊,還有宣傳委長丁光義--
這三個人看着曾磊這模樣,都在心裡深深嘆了口氣。
此刻的曾磊,和往日的曾磊,那真是截然不同啊!
往日的曾磊是多麼意氣風發,年少得志啊!走到哪兒,都是他神采飛揚的樣子,這副俊朗的外表,是曾磊最好的招牌。
據說春江很多年輕的女幹部,都被曾磊這樣帥氣的外表給迷死了!私底下都說嫁人就要嫁曾磊這樣的人!
往日的曾磊走起路來是多麼雄赳赳氣昂昂啊!他所過之處,那都是帶着風兒的!曾磊經常是帶着風兒的走路,他走到哪兒,哪兒就颳起一陣曾磊旋風!
往日的曾磊,說話是多麼的風趣幽默,鏗鏘有力啊!他的聲音都快成了春江的美妙歌曲了!走哪兒,哪兒都有他的聲音,大家都在聆聽着他很富有磁性很富有魅力的聲音--
可是,看看現在的曾磊--
腳步都有些趔趄,精神更是有些萎靡,就連目光都是呆滯的--
昔日那個陽光四射,活力無限,激情無限的曾磊,變成了現在這樣一位毫無生機毫無活力毫無激情的神情懨懨的人--
大家跟在曾磊身後,看着他腳步有些趔趄地往前走。心裡都在嘆息着。
一場拆遷改變春江,也得改變曾磊的命運啊!
不過,走了幾步之後,曾磊似乎調整過來了一點,他重新昂起了頭,歸正了腳步,挺直了腰桿,雖然說不出雄赳赳氣昂昂,但是,精神頭一下子就好多了!
曾磊看着趙牧晨拋給他冷漠的背影,心裡那一刻真是有點想死的感覺了,萬念俱灰!
但是,就在他走了幾步的時候,他變得釋然了很多,操,不就是處分嗎?能怎麼樣?會死卵朝天,不死在人間!怕個屌毛!況且還有舅舅保着他呢,他就不信,舅舅能見死不救?
這樣想着,曾磊心裡的負擔就少了,甚至可以說是一下子就輕鬆了!
他快步往前走,跟上了趙牧晨的腳步,然後給大家按下了電梯。
大家分兩個電梯上樓。曾磊不管趙牧晨怎麼拿眼睛剜他,硬是和趙牧晨站在了一個電梯裡。
電梯門關閉後,曾磊利用這麼幾秒鐘的時間做了一個非常簡短而深刻的檢討--
“李助理,對不起,這件事情是我沒有做好,一切責任都是我的,我接受上面的任何處罰!”
曾磊說完,電梯門“叮”的一聲,接着就緩緩地打開了。
趙牧晨一直看着門口,沒有吭聲,更沒有看曾磊一眼,電梯門打開的同時,他邁動了腳步,第一個走了出去,再次拋給了曾磊一個冷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