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樓看着有點怪!”
黃昏,我站在這座新建好的小高層前,擡頭仰望着它。這棟房子位於市區東邊,在它的南側是一條繁華的商業街,白天車水馬龍極其熱鬧,到了夜晚也有無數勤奮的練攤一族前去擺攤,形成一條生意火爆的夜市,總之晝夜不休。這棟小高層建在一家四層的商場樓上,樓前是一個花園式的大廣場,樓後就是那個商場的停車場,以投資房產的角度來說,這兒的確是個可以升值的好地段。
我仰望着這棟樓,脖子漸漸有點酸了,可是卻還是有些不甘心。我總覺得這樓修的有些怪異,可是哪裡怪異卻說不上來。小超在後面拍拍我說道:“你丫的這是怎麼了,看什麼呢?樓上可是有美女乎。”我終於放棄了觀望,想回頭罵他幾句,脖子卻頓感痠疼好像扭到了,不禁用手揉了起來。
小超是我的發小兒,從小學就在一起也算是光屁股長大的哥們。他是個畫家,畫油畫的,可具體畫些什麼我還真說不上來,反正發展的還算不錯。他說起話來總是一個語調,平平緩緩不急不慢的,除非是和我在一起纔會陰陽怪氣的開幾句玩笑,平時都是冷冷的並不愛說話。
而我叫老鬼,今年二十六歲,曾在外地工作過幾年也頗爲順利,在買房的幾個月前,我回到了這座生我養我的城市,開始了我夢寐以求的生活,成爲一個作家。
小超知道我前幾年攢了些積蓄,就強拉着我買了這棟樓上的一套房子,我本來是不喜歡這裡的樓盤的。因爲雖然單元有七八個,可是都在孤凜凜的一棟樓上,最重要的是這棟樓中間的那個單元的房頂少了這麼一層,看起來總有種說不上的怪異。可小超偏說這是個好地段,還說兄弟就該買在一棟樓上,於是我們就做了鄰居。
我買了一套六十多平的小戶型,我沒有太多積蓄,而且寫作本來就是急不得的事情,能否順利賺到錢還是個未知數,總要手裡留些錢以備不時之需吧。小超則是灑脫的多,買了與我同單元同樓層斜對面的房間,足有一百二十多平,我倆的情況大概就是這樣。
我看向小超,邊揉着脖子邊對他說:“我哪裡有這麼沒出息,美女有什麼好看的。不跟你鬧,小超你看這樓是不是有點奇怪啊?”
小超卻一臉嘲諷凝眉看向我答道:“奇怪,真奇怪,我在奇怪你怎麼這麼愛操心啊。既來之則安之,再說了這棟房子自買了到現在裝修好,三個月內一平漲了將近一千,你還不滿意啊。我告訴你你再這麼下去你就會因爲操心過多而掉頭髮,接着眉毛也掉光,光剩下一個禿腦袋。”
我前一陣總感覺有些脫髮,其實不然,秋冬季節的脫髮是極其正常的現象,現在剛過完年不久,春天即將到來,脫髮的煩惱也離我而去了,但這卻成了小超沒事愛調侃我的話題。我回罵道:“你平時冷冷酷酷的,不愛說話,合着把話全對我說完了,太恩愛了吧,咱們這叫什麼?Gay還是什麼?”
小超撲哧一樂踢了我一腳說道:“丫的和我是好基友·派,一點都不時尚,土老帽吧你。走,房子也建好了,就等裝修了,咱哥倆也算是有房的人了,走唄慶祝一下喝兩杯去,晚上哥們帶你去瀟灑瀟灑。”
“瀟灑就免了,喝酒嘛,那還是必須的。”我錘了小超一拳,我們兩人興奮的到附近的飯館去吃飯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酒足飯飽的我們癱坐在椅子上,看着飯館牆角上掛着的電視正在演着一部古裝肥皂劇,我們剛買了房子不宜浪費,要學會艱苦過日子自然也就找了這家離新房不遠的小飯館。
我打了個飽嗝說道:“我還是覺得這樓建的有點怪,爲什麼中間那個單元要矮上這麼一層?”小超喝乾淨杯中的酒吐着酒氣:“你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啊,就你這樣的還寫小說,一點聯想能力都沒有,這就是個凹字,正好和這棟房子的地產商的logo一致啊,這是多麼顯而易見的事情,用整棟房子給自己打廣告,多高明。不過你以前做銷售主管多賺錢啊,怎麼想起來寫小說了?收入怎麼樣簽約了沒。”
我一邊看着那電視劇一邊心不在焉的回答:“只是小時候的夢想罷了,簽約倒是簽了,不過一個月也就幾千塊錢的收入而已,對於網文來說已經不錯了。”小超又給我們兩人分別倒上酒舉起杯子說道:“祝你早日出版!”我笑着舉起杯子和小超碰了一下:“我也祝你早日找個女朋友別天天煩我,弄得我都沒法找女友。”我們兩人哈哈大笑起來,然後飲盡杯中酒。
電視正在演着一個人躺在斷頭臺上,斷頭刀一落那頭顱滾了出去,要多假有多假,我微微一笑,卻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一沉,指着電視對小超說道:“小超,你看斷頭臺。”小超回頭看了看那電視的內容,一臉不屑的答道:“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我是說,你看我們的那棟樓像不像一個斷頭臺?”我問道。
小超哼了一聲然後笑着說:“我收回我剛纔說的話,你的想象力不是不豐富而是實在太豐富了。”我嘟囔起來:“總之我感覺這棟房子風水不太好。”
“哈哈,你懂風水嗎?對了,我忘帶鑰匙了,你帶了沒?去你房子參觀一下,聽說你弄好了,順便看看夜景,感受下生活的休閒,也不至於胡思亂想的說什麼風水了。”說着小超站起身來,他定是知道細心的我肯定帶着鑰匙,然後叼着一根菸向着樓前的花園走去。
天色漸黑,小超走在前面我走在後面,他嘴裡一直哼哼着,三單元十二樓,然後把煙滅在垃圾箱上的菸灰盒裡,走進了電梯按下了12。
我打開了我新房的房門,撲面而來的是那剛裝修好的味道,小超說裝修是個慢工細活所以把房間交給了一個朋友的裝修公司慢慢雕琢,而我則有些性急,鋪上木地板吊上玻璃燈池,粉刷了牆壁臥室貼了下壁紙就算完工了,自我感覺還算良好。
小超看着窗外的夜景,說道:“你這邊風景好,樓下人來人往的,打開窗戶雖然車水馬龍有些喧鬧,但關上窗戶就如幅動態的畫一般,哪像我那房子的窗戶全對着樓下的花園無聊死了,等回頭來你這邊畫上幅畫。”我笑了兩聲,並沒答話。過了一會我伸了個懶腰說道:“你準備什麼時候入住?”
“哦,忘記告訴你了,我得去西藏一趟,少則幾個月多則半年,采采風散散心,最近超沒靈感,等回來估計也就裝修好了,到時候再入住。裝修的是我朋友的公司,我已經設計好了你沒事幫我去看看,鑰匙在我媽家你去拿就好,用裝修鑰匙別弄錯了還得換鎖……”小超喋喋不休的說着,看得出來今天他也很開心,所以話格外的多。
我不耐煩起來:“好了好了,今天你怎麼比我還像個老媽子啊。走吧,明天我還有事呢。”小超點點頭跟着我走向大門,邊走邊說着:“好,對了你跟不跟我西藏啊。多神秘啊,回來後寫東西肯定特有感覺。”我打開了房門,邁出一隻腳跨到門外,答道:“我哪有這閒錢……”話說到這裡我突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