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種子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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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能看一下段飛宇留下的那封離家出走的信麼?”戴煦問段飛宇母親。

段飛宇母親點點頭,起身就進了段飛宇的臥室,看樣子那封信是被她收在段飛宇自己的臥室裡了,戴煦看看那邊,再回頭看看背後段飛宇爺爺奶奶休息的那個房間,忽然好想明白了什麼,指了指自己屁股下面坐着的沙發,問段飛宇父親:“家裡一共就兩個房間吧?那你們二位平時就在客廳裡休息?”

段飛宇父親有點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唉,是啊,孩子學習辛苦,而且也需要有空間,老人歲數大了,得休息好,我們倆沒能耐,換不起更大的房子,就只能這麼湊合湊合了,反正就是睡個覺而已,在哪兒睡都是一樣的睡。”

戴煦點點頭:“爲人父母……你們也是挺不容易的。”

段飛宇父親苦笑着嘆了口氣:“謝謝你還挺理解我們的,可惜啊,現在的孩子他不理解,他就覺得我和他媽媽都沒能耐,連個好一點的環境都不能給他,他同學人家這個爸爸開什麼車,那個爸爸開什麼車,高三了,有時候週末放假,別人家的家長都是開車去接孩子出去吃好吃的,加強營養,他要是想回家,還得自己騎自行車,也不管是天冷還是天熱,是大太陽曬着,還是下大雨刮大風。我聽這話心裡也難受,想說好好努努力,多賺點錢。可是你看,我們現在真的是已經很盡力了,吃虧就吃虧在學歷不夠,文化程度不夠高,所以只要飛宇肯好好學習,將來能不走我們的老路,我們倆真的是再苦一點。做累一點也高興啊。”

正說着。段飛宇母親拿了一張被疊成四方塊兒的紙從段飛宇的臥室裡走了出來,遞給距離她比較近的方圓手裡,方圓接過來。小心翼翼的展開信紙,發現那是一張非常普通的大白紙,上面寫着寥寥幾句話而已,內容和方纔段飛宇媽媽描述的差不多是一樣的意思。只是個別措辭稍有不同而已,下面的落款是段飛宇。

“你們能確定。這封信是段飛宇寫的麼?”方圓看過之後,把信紙交給戴煦,然後開口非常鄭重的問段飛宇父母,“你們對段飛宇的字跡熟悉麼?”

“熟啊。當然熟了,我自己兒子寫字什麼樣,我還能不知道麼!”段飛宇母親回答的十分篤定。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不決,直接開口回答說。

倒是段飛宇父親。眉頭微微皺着,似乎在想什麼,他伸手拍了拍段飛宇母親,對她說:“你去找本飛宇的作業,或者卷子,最好是寫字多一些的,語文卷子或者作文本兒什麼的讓人家拿去比較比較,這東西是你空口無憑隨便說說的?”

段飛宇母親的性格比較順從,儘管她明明對自己的看法十分篤定,但丈夫這麼說了,她也還是點點頭,又起身到段飛宇的臥室裡窸窸窣窣的翻找起來,段飛宇父親在她找東西的這段時間裡,就一直沉默的一聲不吭,一直到段飛宇母親再次出來,手裡拿了一張段飛宇的語文卷子,上面有很多的字跡,尤其是卷子背面的作文部分,更是寫的密密麻麻。

“這是我兒子的卷子,你們比較一下看看吧,是不是字是一樣的?”段飛宇母親把卷子遞到方圓的手裡,又指了指戴煦手裡的那張離家出走信。

方圓端着卷子,湊到那張字條旁邊,大略的比較了一下,在她看來,這兩者的筆記還真的是幾乎一模一樣,她看了看戴煦,戴煦也點點頭。

“這兩樣東西,我們能帶回去一下麼?之後用完了會給你們送回來的。”戴煦雖然嘴裡說的是詢問的口氣,但是動作上已經在仔仔細細的把那張留書出走的白紙和段飛宇的語文卷子疊在了一起,一副準備拿走的架勢。

段飛宇母親沒有表態,段飛宇父親倒是很快就點頭表示同意,他又沉默了一下,然後扭頭對妻子說:“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兒,咱們好像沒有蔥了!都這個時間了,你趕緊去外面小市場買一點,回來把蔥絲給切好,省得咱倆的備料不夠,回頭遇到特別喜歡吃蔥的,這個讓多加蔥絲,那個讓多加蔥絲,可別再不夠用了。快去吧,我在這兒陪着,咱倆不能都把時間搭在這上頭啊。”

段飛宇母親愣了一下,不過也不疑有他,爽快的應了一聲,起身去拿了一件掛在門邊上衣架上的大衣,一邊披大衣一邊套鞋子,臨出門前還不忘套着衣袖回頭對段飛宇父親說:“我沒帶鑰匙啊,回頭你可得給我開門!”

“知道啦,你放心吧,我哪兒也不去,就在客廳裡呆着。”段飛宇父親嘴上答應着,手上還比劃着讓段飛宇母親抓緊時間去的手勢。

段飛宇母親撇撇嘴,咕噥着說:“就答應的時候最痛快,上一次我去買姜的時候,也不知道誰在沙發上睡得呼嚕震天響,門板都快敲碎了也叫不醒。”

段飛宇父親聽了這話,有點不好意思的對戴煦和方圓訕笑了一下,也沒說什麼,段飛宇母親就徑直出去買蔥了。戴煦和方圓也誰都沒急着開口,他們倆不是看不出來,段飛宇父親分明是開了口在把自己的妻子給支走,但是他支走妻子的目的到底什麼,他們也不清楚,只能猜測他應該是有什麼話想說,並且不方便當着妻子的面開口,那既然如此,戴煦和方圓就也不着急了,等着他來打破沉默。

段飛宇父親並沒有在門關上之後立刻開口,而是沉默着豎着耳朵聽外面的聲音,一直到門外傳來了下樓的腳步聲,腳步聲越走越遠,漸漸聽不見了,他才嘆了口氣。神色非常沉重的開口,問戴煦:“你們今天過來,肯定不是爲了我兒子什麼同學的事情來的吧?是我兒子怎麼了,還是我兒子把人家怎麼了?”

“你爲什麼這麼問?”戴煦不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句。

段飛宇父親苦笑了一下,表情裡透着忐忑:“我雖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我也不傻。你們說是因爲他班裡有個同學出了事來的。但是來了以後,你們也沒問過關於飛宇和同學的事情,基本上都是打聽飛宇自己的事兒。你們還對飛宇不在家也不上學這個事情特別感興趣,所以我就想,說不定是這麼回事兒。沒關係,有什麼你們就說什麼。不用怕嚇着我。不管是啥事兒,反正你們找上門來了。該發生的也都已經發生了,不管怎麼樣我們家都得接受現實,所以你們就直說吧。我們家承受能力比較弱的,兩個年歲大的在睡覺。耳背,聽不見咱們說什麼,我老婆耳朵倒是不背。我也給支出去了,她去一趟小市場買蔥。來回就得半個小時,所以有什麼事兒,咱們就趁這個功夫抓緊說吧,有啥說啥就行。”

“既然你已經想到這一層了,那我們也對你開誠佈公一些吧。”戴煦點了點頭,對段飛宇父親的這番話到沒有覺得有什麼好詫異的,雖然說段飛宇父親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車間工人,但是關係到自己最在意的人或者事情時,人往往會表現出來超乎平常的睿智和細心,從家裡面的情況來看,段飛宇父親關心兒子,這是毋庸置疑的,能從他們的詢問聯想到這一層,也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戴煦給方圓遞了一個眼色,示意她來開口,這件事其實誰來對段飛宇父親說都是一樣的,但是他希望能夠給方圓更多的開口機會,畢竟他們兩個人每次一起到外面走訪調查的時候,接觸到的人,都會不由自主的認爲看起來更年長更成熟的戴煦是兩個人當中的那個主心骨,繼而就忽略了一旁的方圓。

方圓接收到了戴煦的示意,便開口對段飛宇父親說:“其實我們現在也沒有辦法告訴你,到底是段飛宇有沒有什麼事,或者做沒做什麼事,我們真正希望的是能夠找到他。段飛宇的同班同學,叫做柯小文的那個男生,的的確確是出事了,我們原本沒有留意到段飛宇請長假的事情,但是最近得到的一些消息和線索發現,出事的被害人柯小文,和段飛宇之間存在着某種關聯,我們眼下並沒有認定段飛宇做過什麼於柯小文有關的事,單純是希望能夠把他找出來,先確認他的平安。”

“什麼意思?這倆孩子之間,除了是同班同學,還有什麼關聯呢?”段飛宇父親聽完了方圓的話,感到十分的不解,表情困惑極了,不過一聽說並不是段飛宇出了事,或者警察確定段飛宇做了什麼壞事,他也略微放鬆下來一點。

方圓低頭從自己的隨身揹包裡拿出了一個證物袋,證物袋裡面是他們之前從柯小文寢室儲物櫃裡找到的那個小木頭人,她把證物袋遞給段飛宇父親,問道:“請問你之前有沒有見過跟這個一模一樣,或者是非常類似的木頭人?”

段飛宇父親看着小木頭人,表情有點困惑,拿到手之後,下意識的就撕證物袋的袋口,想要把木頭人拿出來,方圓趕忙伸手攔住他。

“請不要拿出來,就放在證物袋裡面看就好了。”她提醒段飛宇父親。

段飛宇父親臉色有點發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哦,哦,好,我知道了,不好意思啊,我……我之前也沒跟警察打過交道,不懂你們的規矩。”

方圓表示不知者不怪,他這才訕訕的把目光投向證物袋裡面的小木頭人,隔着袋子翻來覆去的擺弄着看了半天,最後搖搖頭:“我沒見過這玩意兒。”

“那你見過段飛宇拿着這種東西回家,或者有沒有動手做過這種東西?”方圓毫不氣餒的繼續追問。

段飛宇父親扯着嘴角笑了笑:“你這不是跟我開玩笑呢麼,我沒看見過飛宇拿這種東西回來,但是他在學校裡有沒有見過這玩意兒,我可就不知道了,你要是問我說飛宇做沒做過這種東西,我沒親眼見過,但是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們,他肯定沒做過,因爲他對這些玩意兒根本不感興趣,有功夫都用在做題複習上頭了,哪有心思做手工什麼的,這東西要是說做出來,做好了,高考能給加分,那說不定我們家飛宇也會跟着做,不然的話,他肯定不會去浪費時間的。”

“那段飛宇留了他爺爺那麼多刻刀,是想要幹什麼用呢?不是對木工雕刻感興趣?”戴煦順勢在一旁開口問。

“唉,”段飛宇父親又嘆了一口氣,“你們別開玩笑了,之前我不是都說了麼,也可能你們不大相信,那孩子一壓力大了,就跟自己過不去,他當初留我爸爸的那些工具,根本不是什麼對木工感興趣,他是留着折磨自己用的。”

“你是說,他的那些木工刻刀是用來自殘的?”方圓覺得這話聽起來有點難以置信似的。

段飛宇父親點點頭,把小木頭人遞還給方圓:“是啊,他之前真用刻刀劃過自己一次,後來說不行,那東西傷太重了,萬一出血太多,口子太深,需要縫針,耽誤學習,耽誤考試,影響成績。我當時聽這話,都不知道我應該覺得我自己這個兒子是正常人,還不是正常人。對了,那個出事兒的孩子,到底跟我們家飛宇有沒有什麼交情或者什麼關係?你們那話是誑我的,還是真的啊?”

段飛宇父親問這話的時候,表情有點緊張。

方圓這回可不敢按照自己的意願去作出回答了,她看了看戴煦,戴煦比自己有經驗,也更有道,他來決定說與不說,是比較合適的。

“是這樣的,段飛宇和我們現在正在調查的,已經遇害的柯小文,他們兩個是那所重點高中,流動重點班裡面,有資格去參加某高校自主招生考試的種子選手其中的兩個。”戴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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