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防盜栓讓他進來,對他和對我,都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愚蠢的選擇,但即使如此,在這大門被我關閉之後,我的手,卻依然伸了過去。然後,就在門開了之後的一瞬間……
門突然被推開,簡直就彷彿早就已經期待了已久似的。隨後,騰際在我面前迅速蹲下,並且抓住我的手……
“我們走吧!”
“誒?”
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的我只覺得腦袋裡一片茫然……
“不管是去哪裡都好,我都會帶你走,不管將來的日子怎樣,我都會帶你走,這樣也不行嗎?”
“等……你知不知道你說了什麼?”我問道。
“當然知道!而且我很清楚。”
他的情緒看起來很激動,可能正是因爲激動,才讓我感覺,這不過是在激動之餘的興起之舉吧!
“這幾天,我在一邊看着你們的生活,雖然也許相比囚犯來說,你的境遇要比他們好一些,但是在我眼中,你也並沒有比他們好多少。即使你的身邊只有你的母親,她應該是你最信任的人,可是,我卻敢說,連她對你的,也跟你所想象的不一樣。你的行爲舉動,從來沒有一刻是脫離過村子的那羣人的。我想帶你走,離開這個即使身邊誰都沒有,卻仍然監視着你的世界,這樣也不可以嗎?”
“我……”
他嘰裡咕嚕的說了一大堆,可是其中的話語,卻只說明瞭,他看到了我的孤身一人,看到了那彷彿與我毫不相稱的世界,可是卻唯獨沒有看到自己的危險。明明只要稍微思考一下,在這樣的我的前提下,我不可能被任何人帶走,就應該瞭解,跟我在一起是怎樣的危險了的,可是他卻……
“你還是回去吧……”
我再一次逃避了。如果是在別人面前,如果是其他事情,我完全可以選擇退讓,但只有在他這件事情上,關係到他,我無論如何都沒辦法退讓。
推着輪子轉而面對他的只剩下我的背影,可是即使被如此拒絕了,他卻仍然……
“爲什麼?”
如此在我身後喊道……
“爲什麼一定要拒絕不可?你是喜歡我的不是嗎?”
我沒有回答他,並不代表我否認了,更不代表我承認,只不過,他沒有我應該回答的必要而已,如果他註定了,在我的生命中只能是個路人的話……
“希穗!”
那在身後呼喊着我的名字的他的聲音中一如此時的我一般,沒有一絲退讓,簡直就彷彿是在考驗着我的耐心。
“他們不過是個小村子而已,不是集團,不是黑社會,更不是警察,這個世界上並不能任由他們隻手遮天,我們只要逃離這裡,逃得遠遠的,世界那麼大,我們那麼渺小,不一定會被他們抓到的不是嗎?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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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中突然涌現出來一絲諷刺。我承認,我無論如何都沒辦法答應的原因,並不只是因爲害怕他受到傷害而已,而更多的,應該是我自己恐懼,害怕受到傷害,害怕被拋棄……
“此時的你,口口聲聲願意爲我做一切事情,你能保證這會是永遠嗎?”我問道:“現在的你可以一時興起的說要帶我走。等走了之後你就會知道,這個世界並不像你想象的那麼簡單。生活會把你壓的窒息,再拖上一個殘疾人,這樣一個除了讓你養着,連家務都沒辦法幫你分擔的殘疾人,你還能夠說出喜歡我這樣的話嗎?而且,你最開始喜歡上的,應該是身爲女人的我吧!那麼,現在的這幅男人的身體,你還可以接受嗎?此時的你說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放棄,不過是因爲在你的心中,身爲女人的我的美好形象仍然在你心中吧!”
“我……”
“而且你說過的吧!”
我沒有給他解釋和說話的機會,竟然已經說出來了的話,當然要一次性說的透徹,一次性,將他心中的火苗掐滅……
“你最開始看到我,喜歡上我的時候,是身爲巫女的我。那一臉的高傲,卻彷彿仍然願意爲別人着想的模樣。當然,我並不覺得我是那樣的人。我冷漠,冷漠到可以置所有人的性命於不顧。但是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當你面前的這個人,變得不再是巫女,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只是一個……跟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沒什麼不同的男人的時候,你看待你心中那美好巫女的形象,還能在我身上看到嗎?”
“不是……纔不是……”
“要不然你覺得是怎麼樣?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接受這樣畸形的感情的不是嗎?就算不在村子裡,同性之間的戀情也註定不會被別人接受。也許少數人可以接受沒錯。但是大部分人的指指點點會把你逼到窒息。很多人心中雖然有愛,但最後不也都是因爲這樣才分開的嗎?那麼,此時的你,又能保證自己到什麼時候?”
心中的疑惑被一次性全都釋放了出來,而他,卻被我說的啞口無言,只是站在那裡,一句話都沒有說而已……
這樣一來,就結束了吧!一次性將所有的可能和不確定說出口,讓他連思考和反駁的機會都沒有,這樣一來,他也可以回去好好想想,然後,就這樣選擇放棄了也不一定……
“那來試試不就好了嗎?”
“啊?”
突然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讓我不禁怔了一下,他說什麼了嗎?他說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想知道我是不是可以接受,只要試一下不就知道了嗎?就算沒有腿又能怎麼樣?我養你有問題嗎?別人的議論?很抱歉那些東西我從來都不會放在眼裡。不管你說我是神經大條還是怎麼樣都好。至於我是不是真的愛你,只要試一下,不就都知道了嗎?”
“啊?”
那漸漸迫近的腳步讓我感到恐懼。心臟在胸腔中猛烈的跳動着。彷彿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了一般……
讓他進來的這件事可能會成爲對他和對我,都極度不利的一件事情,明明從開門之前,就已經如此相信着了,可是,即使如此,我卻仍然打開了這扇門,同時,即使是在那一瞬間,我也對他打開了心門,給了他一個,進入我心中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