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紅移文明變乖了，主動讓出了破壁之地，方圓十億光年的疆域，而且也參加了大祭典。”
林立彙報3.99維度的情況，那裡的兩大π級文明，都非常排斥外來人。
他本以爲紫微的人上去圈地，會引發衝突。
結果紅移文明十分乖巧，甚至還希望加入紫微。
“咦？他們有人要超維了……我知道了，他們是怕我們報復和堵住超維之路，這才示好的。”
“大哥，他們早跟我們一起對付阿古佐，事情也許就不一樣了！”
聽了林立的話，黃極搖頭道：“一樣的。”
“另外他們並不是怕死而示好，只是真心被天衰他們震撼了。”
“在他們的視角，我的超維嚇不到他們，我和你是剛剛超維，而阿古佐底蘊深厚，在四維決戰勝負難料，阿古佐更有可能是最終的勝者。”
“你看，現在這個紅移文明的人，和他的文明正在商量超脫後如何應對阿古佐，而不是我。”
林立哦了一聲說道：“那他要出來了，怎麼說？”
“難道你要阻攔？”黃極反問。
林立嘆息，他當然不會阻攔，不過卻很難受。
“我們的世界，犧牲那麼大，開啓了超維之路，也導致了頂級強者斷層。”
“恐怕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只有紅移文明和藍移文明會有人超維了。”
黃極說道：“他們本來也沒有被封鎖過，時不時就會有個超維者的。”
林立撇嘴道：“我知道，可是他們什麼也沒犧牲，甚至還在之前的戰鬥中，站在阿古佐那一邊阻撓我們。”
“如今我們的人犧牲完了，超維的卻是他們……”
黃極笑道：“你心裡不平衡是嗎？”
“然而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拼死拼活開闢的道路，享受的往往是沒有出力，乃至毫不相關的人。”
“只能說，開路者本就是爲了別人而犧牲的，這正是他們不能被忘記的地方。”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了蘭絕封印地。
這裡到處充斥着紫色電光與藍色火花，是一片永恆狂暴的雷霆火海。
在三維，一道閃電往往轉瞬即逝，電壓越大，則存在的時間越短，並且它需要傳播媒介。
然而四維就不一樣了，這裡是電磁力的本源維度，在這裡只要是物質，振動就會發電，頻率越高則電場越強，且能真空傳遞。
萬物時時刻刻都在運動，所以巨型閃電、等離子弧光，在這裡常見的就像是引力場一樣，固有存在，永恆維持。
整個宇宙，哪怕是所謂的太空地帶，也到處流轉着可見的，耀眼的電光，如同一個永恆閃耀的電光池塘。
此刻，蘭絕的封印地，就是一個電磁力本源場極其強烈、密集的地帶。
這裡匯聚着超高能物質，振盪頻率達到極致，長達百億公里的特超巨型閃電，隨處可見，乃是在四維時空也屬於相當罕見的極端區域。
“大哥，你進去釋放蘭絕吧，我在外面等紅移文明的傢伙超維。”林立說道。
黃極嗯了一聲，一路踏着電光石火，進入了紫光沖天的核心。
林立自認也幫不了什麼忙，便繼續捧着三維盒子觀察。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強悍如星神也感受不到時間的流淌。
它無非是無數的狀態組合在一起，沒有誰能嚴格感應，對時間定義始終需要依賴外物。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測出所在時空的普朗克時間，即最小有物理意義的時長，然後將其乘以10的43次方，定義爲一秒。
如此一秒又一秒，林立等了一整天。
忽然，有一股能量正在超維進程，延展出第四條軸。
“來了來了！”林立精神一振。
只見一抹微光從盒子裡射出。
這是一股三維能量，卻逆昇華爲了四維，繼而賦予了四維時空內一些虛粒子質量，最終形成了一副嬌小無比的身體。
看起來，就好像真空中長出了一個人似的。
“雨空山，見過創世者！”
新超維的存在，身體修長，表面光滑，還有流動感，好似水做的一樣。
雙眼熠熠生輝，巨大的爪子還握着幾顆旋轉的四維能量光球，從形象上來看，這雨空山與巨神阿布屬於同一種族，酷似一尊星光巨神。
不過在林立眼中，他就很小了，還沒他小拇指大。
“把我當成阿古佐了啊。”
林立白了一眼，他融合着四維星神機甲戰軀，雨空山又沒見過他，看到只有一個人，自然會當成阿古佐。
至於他林立，想必雨空山心裡壓根沒這個人，都不知道他超維了。
想到這，林立心裡一動，模仿阿古佐的口吻道：“太一之位，僅有一個，我想你已經知道了吧，雨空山。”
“你現在就要殺死我嗎？這未免也太無趣了，創世者。”雨空山說着，同時在不斷吸收周圍的物質，改進自己的機體。
林立冷聲道：“本來是要給你一些時間的，反正我掌握了你的遺蛻……”
“不過你和紫微的人交好是什麼意思？還參加了那羣人的祭奠，你不會不知道他們給我造成了多大的損失吧？”
雨空山微微一怔，隨後臉一黑道：“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卑劣，阿古佐，連這種事都要在意嗎？”
“他們對終極真理的熱愛，令我敬佩，便如此簡單而已。”
林立伸出盒子，露出裡面的納米蟲說道：“那好，給你一個機會，殺光這羣三維螻蟻，就給你一百年的時間。”
雨空山沉吟片刻，隨後身體已經長大到三十米高，技術層次已經提升到四維星羣級的水準，煥發出一種奇異的灰色的沖天微光。
“不好意思，我不是一個功利主義者，你要殺我，那麼你就是我的敵人，便如此簡單而已。”
說話間，雨空山竟然搶先動手了，巨神般的軀體發生聚變，釋放出灰濛濛的能量，瞬間攪動周圍的萬物，形成彷彿彗星破空般的一擊。
“這麼一點小小的要求而已，爲了太一又何必桎梏自己呢？一百年的時間，說不定你能戰勝我。”林立說道。
雨空山冷淡道：“如同你是創世者，所以我們絕不會因爲別人的招攬而背叛你一樣。”
“破壁軍團的偉大，比開闢了新世界要更值得敬佩，我也絕不會因爲你的要求而玷污這份偉大。”
“已有無數人選擇死在高高躍起的時刻，我心嚮往之，你有本事，就終結我吧！”
林立暗自點頭，他不過是試試這傢伙的成色。
殺光紫微不過舉手之勞，能換來一百年的時間，活命和求道的可能就大大提升了。
但雨空山並不願做，便說明他和阿古佐不同，怕就怕阿古佐那種爲了夢想沒有底線。
見對方出手，林立一邊吸收他的能量，握在手中，一邊喊道：“你先等一下……”
然而話未說完，那股灰濛濛的能量就侵蝕了他的手掌，林立的機體撕拉一下爆碎，莫名出現了無數音荷反物質！
這是不可能的，林立此刻無論是力場強度還是能量底蘊，都碾壓雨空山，怎麼可能被傷到？
然而事實擺在眼前，雨空山這一擊的能量形態非常詭異，林立一查，發現竟然是四維沒有，甚至可以說是不允許的一種能量。
“這是什麼！”林立懵了，他的物理資料是黃極給的，包含了四維所有力學領域的科技，竟然壓根沒有眼前這種技術！
“專門爲你準備的……編外能量！”雨空山怒吼。
“編……編外？”林立懵了。
雨空山的戰鬥技藝極爲高超，再加上這獨特的能量形式，竟然反過來壓着林立打。
要不是林立底蘊太厚，現在恐怕都要輸了。
林立不禁懷疑人生，自己有這麼菜嗎？
他竭盡全力地思考，想依靠自己找出原因，但怎麼也想不通，雨空山是怎麼讓四維時空出現四維不該有的技術的？
雨空山冷着臉，也不解釋，神情凝重地專注於戰鬥。
林立可以分心，可以捱打，但他不行，體量差距太大，他失誤一點，就是萬劫不復。
忽然，遠方的雷霆火海，轟然炸開！
恐怖的引力波與閃電衝擊，就好像海嘯一般，向四面八方推進。
一個身體呈現白熱化，熾烈至極的身影脫困而出。
雨空山被這股能量衝擊嚇了一跳，還以爲是‘阿古佐’終於動真格，拿出了真本事。
他連忙逃竄向遠方，想要離開這，不過很快他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波動，認出身後那人。
“蘭絕！”雨空山驚喜地停下腳步。
蘭絕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中，真空咆哮：“出來了！我終於出來了！”
“波動……衰變……漲落……耦合……”
“這纔是活着……哈哈哈哈……”
這尊超維者又哭又笑，對這個世界的一切常見事物，都感到懷念。
在他眼裡，就算是一個普通的物質衰變出了能量，他都彷彿看到了生命意義的美妙綻放。
雨空山飛了回去，又發現了黃極的身影，隨後見到林立喊其大哥，他念頭一轉驚道：“你不是阿古佐？”
“當然不是啊，我逗你玩呢，都說等一下了……”林立笑道。
雨空山黑着臉：“生死決戰，哪有等一下！”
他感覺無語，都四維了，哪裡想得到會有人跟他開玩笑。
林立問道：“你真強啊，剛超維就能壓着我打。”
“那也打不贏你，我一直在找機會逃跑。”雨空山老實說着，站在了蘭絕身邊。
大家都是紅移文明的神族，蘭絕是他的老大哥。
無論林立是不是阿古佐，他也不會丟下蘭絕，接下來是戰是和，他都會與蘭絕並肩。
蘭絕緩緩平復心情，感激地看向黃極：“朋友，我欠你一條命。”
“你本來也不會死。”黃極淡笑道。
蘭絕不堪回首地說：“不……困在黑暗與虛無中，什麼都做不了，只剩下永恆的思考與回憶，比死亡痛苦無數倍。”
任何求道者在聽都這種事，都會不寒而慄，那是僅僅想象一下，都巴不得死了算了的痛苦。
“阿古佐呢？”蘭絕問道。
林立將阿古佐現在的處境說了，雨空山則補充了紫微一夥在三維做的事。
在聽聞破壁軍團犧牲十萬億開天的事蹟後，蘭絕肅然起敬。
一個因爲阿古佐是創世者，就絕不會背叛他的一種文明，對於這種開天闢地，再造時代的壯舉，從來都是非常崇拜的。
這也是紅移文明在破壁事件發生後，態度大轉彎的原因，他們就服這種人。
“原來是紫微大帝，很抱歉我的文明沒有對你們施以援手。”蘭絕沉痛道。
黃極擺擺手道：“算了，都一樣。你們有你們的原則……有原則的文明，終究是值得肯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