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齊國遠、李如眭等衆人佈置圍兵殺來,這時,丁彥平在將臺上,急得渾身是汗,大汗珠子往下掉道:“怎麼陣尾調不回來呀!”忽然,往正南一砍,只見,魏文通跟跟一個紅臉的兩人對刀,難分勝敗。對面又上來一員將官,是獅盔、獸帶、銀甲、白袍,胯下一匹白馬,掌中一條槍——帥臺離得遠,看不出什麼槍來。要按這打扮呢,他應當是白臉膛,萬萬沒想到他面似煙燻爐染,頦下紅鬍子。
丁彥平他心裡很納悶,這時什麼人呢?原來來者正是他義子羅成!他染臉粘須,就是怕義父丁彥平看出他來。碰上丁彥平,他打算單槍破雙槍。剛纔羅成馬往前走,正趕上王君可跟魏文通二馬衝鋒。羅成叫道:“六哥,打得怎麼樣?”王君可回答道:“賢弟呀,不愧他叫花刀將魏文通,我已然跟他戰了幾十個回合,他贏我不易,我也贏不了他!”羅成道:“六哥,你到別處接應,這小子交給我了!”
魏文通把馬圈回來,正想要用絕命三刀取王君可的首級,往對面一砍,王君可沒有了,只見,一個黑臉、紅鬍子、白盔白甲的迎他來了。叭!他把刀這麼一橫。羅成沒等他說話,搶先問他道:“對面來者什麼人?”魏文通喝聲答道:“我乃是花刀將魏文通。”說罷,羅成哏兒哏兒一陣冷笑,喝聲道: “你既然叫花刀將魏文通,今天,碰上我這花槍將,是你這花刀將死期到了!”說罷,話剛說完一抖槍,直奔面門來了。
魏文通這麼一看,心中大吃一驚。今天羅成手中這杆槍,是羅家門的絕槍,叫“梅花七蕊”。一個槍頭好象變成七個槍頭,圍着魏文通頭上轉,弄得魏文通眼花繚亂,心裡說怎麼這麼多槍頭?他只好用刀頭在面門左右一分。不料想刀頭分空了,一個槍頭都沒碰上。羅成見魏文通用刀一分,這條槍跟着往底下一繞,使了個繞花槍。說得慢,來得快,這槍尖繞到了魏文通的肚腹中臍,再加上二馬衝力,耳輪中只聽得“噗”的一聲,扎入腹內,登時魏文通刀就撒手了,翻落馬身亡,羅成又往回撒槍不就完了嗎?羅家門使槍有特別的習氣。這五鉤槍尖頭周圍有刃,像五個蓮花瓣似的,頭上五個鉤,像蓮花托似的。連槍帶鉤扎進去一和弄,兩和弄,三和弄,往出一鈍,把魏文通的五臟六腑全給帶出來了。丁彥平在帥臺上這麼一看,我明白了,正是這時,正東方的靠山王楊林來到了。
返回頭咱們再說蛇尾。剛纔楊林聽將臺上響了兩次鍾,就知道有打蛇頭的,要調我這蛇尾。可是被秦瓊、羅士信這倆人死死拽住,回不去呀!又聽陣中連環鐘響,看樣子都快把這鐘打碎了。楊林喝聲道:“秦瓊,你這個人素常是有皮有臉的,今天爲什麼做這種沒有羞恥的事情!既是你沒有羞恥,本王我跟你拼命了吧!你進前來戰!”
這時,只聽得四外炮響連天,金鼓齊鳴,秦瓊對楊林哈哈一笑,叫道:“楊林老兒,這時候,我對你實說了吧。我這裡拽住你的蛇尾,你的蛇頭已然被我大魔國打破了!你想要跟我拼命呀,我有點兒合不着了!”登時氣得老楊林是當初火冒三尺。秦瓊對羅士信道:“我的傻兄弟士信!”羅士信問道:“二哥呀,怎麼樣?”秦瓊回答道:“咱們這差事就算交代了,咱哥倆別揪着他了,去看看楊林老兒的這長蛇陣如何瓦解冰消,走吧!”話罷,秦瓊撥馬帶着羅士信回山去了。
老楊林這才撥馬往回走。來到本陣,衆太保問道:“父王,將臺上調咱們過去,怎麼您老不回來?”老楊林氣得說不出話,好容易擠出一句來道:“衆太保聽令,隨老夫回陣中,再做道理!”說罷,楊林帶着太保們和手下親兵往陣裡邊走。已然快到將臺這裡了,正趕上看見羅成用槍將魏文通五臟六腑拉出腹外。魏文通是楊林的愛將,楊林頓時心疼得背過氣去,由馬上就折下來了。衆太保扶起老楊林連撅帶叫,好容易聽見他
“哼哼”
出聲來了。他明白過來,是放聲痛哭道:“文通啊……!”衆太保勸說一番,楊林才二次上馬。到將臺旁邊,下馬上臺,叫道:“賢弟呀,我回來了。”丁彥平見到楊林,這個氣可就大了問道:“老哥哥你還回來呀,你甭回來了!頭遍鐘響,你要回來,此陣還能有變化,變成二龍出水,對付他們,現在四外殺聲震耳,蛇頭早被打嘩啦了,再想變,也變不了了。你還回來幹什麼呀?擺這陣可是保你們大隋朝廷的……!”
丁彥平還要往下說,楊林卻打住對他道:“賢弟,你先別說了。”他這才把秦瓊拽尾巴的事說了一遍。
丁彥平道:“哎呀,想不到這羣響馬反賊打陣打得這麼行家。”這時候,陣裡頭是特別的亂。丁彥平仰天長嘆道:“哥哥,我丁彥平不應當二次出世,這完全是我自己錯了!您這個人哪,一輩子喜於徵戰,而不會治國。”說罷,正在這時,羅成在帥臺南邊,騎着馬盤旋亂轉,那意思是爲逗丁彥平下來。丁彥平看見了他,問楊林道:“哥哥,您看將臺前這員將是誰?”
楊林一看,說:“適方纔挑魏文通的就是他呀!究竟他是誰呢!”定彥平心裡想道:一定是他的義子羅成啊,我要露出來,北平王得吃不了兜着走呀!他說道:“您要問他是誰,我也不知道他是誰。您看他這打扮:白盔、白甲、白馬,爲什麼抹上黑臉,安着假鬍鬚,不敢露出真面目。看來他也是您這朝廷的人,來協助這羣響馬反賊來破朝廷的長蛇陣。這意思您還看不出來嗎?”
楊林道:“賢弟呀,你說的是一點也不假。”丁彥平道:“有這麼句話:內毒不清,外患焉得除之!您硬是先要把響馬掃盡除絕,然後再訪查當今聖上楊廣的罪狀,您這時大錯特錯。要是您先把昏君楊廣推翻,內患已除,人心已然平復,老百姓再不受官府的欺壓了,天下自然能夠變成太平景象,您想我說的這話是也不是呀?”
老楊林一聽點了點頭道:“賢弟呀,往後我一定要按你說的這個辦,咱們還得事說當前,你來觀看,這陣就等於完了。眼前這假臉的,是他槍挑了魏文通,現在我氣得渾身亂抖,要打。我是打不上來了,請賢弟你下臺把這黑臉的給我置於死地,給魏文通報仇,解一解我的心頭之狠!”
丁彥平道:“得了,您不是說到這裡了嗎,我一定要小子的殘喘性命。”丁彥平說完,下了帥臺,有人牽過馬匹,他認蹬扣鞍上馬,一擡左腿,在鳥式環得勝鉤上將雙尖槍摘將下來,雙手一分往南迎上來了。
話說,羅成,他一看到他義父丁彥平下來了,心裡想道:我們父子倆得有通掐,催馬上前。丁彥平見羅成迎上來了,一掰外手蹬,卻往西去了,走出沒有兩丈遠,又裹裡手蹬奔正南了。這是什麼意思呢?這時丁彥平心裡在想呀:在帥臺前邊,我要跟羅成對話就會被楊林聽見,因此才往南誘羅成。羅成也很納悶,緊緊追了過來。已然離將臺很遠了,丁彥平這才撥轉馬頭面朝北,把馬停住。羅成趕緊扣蹬,馬也站住了。
丁彥平問道:“對面來將報上名來!”羅成心裡想道:幹了!我說我是誰呢?念頭一轉,有了,乾脆來個是膛音,甜潤好聽,這會兒憋了個頂嗓,說道:我呀,名叫程咬銀呀!”
丁彥平哈哈大笑道:“你既然叫程咬銀,我且來問你,大魔國的匪首是你什麼人的?”羅成硬憋着嗓子道:“我哥哥他叫程咬金呀,那是我的哥哥呀!”丁彥平道:“他叫程咬金,你叫程咬銀,要說你們哥們,全是好牙口呀!你還有兄弟沒有?你要有兄弟,必得叫咬鋼咬鐵了!你這小子,在王家店跟我說你是上泰安神州燒香還願,把我騙了。今天你給我使轉軸嗓子,說你叫程咬銀,真是胡說八道!全不認識,我還不認識你們羅家這條槍嗎!你染了個假臉,還想矇混於我,這如何能成!要言不繁,我就問你一句:你怎麼會跟瓦崗軍勾上了?快說實話!”
羅成道:“你呀,這一片話呀,我呀,全不明白呀!”丁彥平老將軍一聽這個氣道:合算這片話全白說了!他又一尋思着,也許他不是羅成?忽然,想起來在王家店羅成曾問他雙槍有破無破?對他道:要破雙槍可千萬別先下手!我倆一交鋒,他要先下手就說明他不是羅成。想到這裡,他說道:“既然我這片話你全不明白,就算你是程咬銀,那你就近前交戰吧!”羅成道:“你呀,從來打仗呀。有個呀,毛病呀,向來不先下手呀!”
丁彥平一聽,道:“好呀!好小子!你不先下手,今天我先下手!”定彥平心裡暗罵自己道:“丁彥平,你在佛祖面前焚香起過誓,絕不再出世了,槍都上封了。而今被楊林所難,又二次出世,怎麼這麼巧,王家店父子相遇,這時,說獲罪於天,無所禱也,這是老夫起誓應誓!今天你若被羅成單槍破雙槍扎死這裡,甭說我對你們羅家的好處,就看在我是你的義父,你應當這麼做嗎?豁出一死,我讓你這不肖子罵名千載,人人憤恨。”想到此,丁彥平雙腳踹蹬,馬往前撞,雙尖槍雙龍探海奔羅成左右額角扎來。
羅成道:“好,我可要穩、準、狠了!”說罷,微一踹蹬,舉起他這槍來,啪!啪!一打、二撥、三平杆。雖說是用這樣的破法使雙槍的有死無活,可是今天羅成這招數是丁彥平本人教的,丁彥平心裡也知道,他當然還能有個破單槍的方法了。然而丁彥平能變也不變了,啪!啪!雙槍一分拿哽嗓去找羅成的槍尖,寧願讓羅成把自個扎死!
羅成一看,我這義父丁彥平怎麼拿哽嗓找我的槍尖呀?心裡又一想,我若陣把他扎死,這事非同小可,我還是讓他掛點傷,給他個警戒吧!想到這裡,五鉤槍頭一閃,這鉤就奔跑彥平的右偏臉來了,有一個鉤兒劃破臉蛋,唰,血就下來了。這鉤挑住了摟海帶;羅成用力一掰,“啪”
的一聲,摟海帶繃開了。二馬衝鋒,羅成的右手一摔槍桿,叫一聲道:“義父,孩兒羅成可對不住您老人家了!”說罷,啪,就擱在丁老將軍後背上了。丁彥平突然往前一栽身,差一點沒掉下馬來。心裡想道:這是羅成沒錯了,他還叫我義父給我一下子,好一個不孝子呀!”
這時,丁彥平他踹蹬催馬往正北就跑下去了。老楊林看了又看,哎呀,這黑臉的單槍破了雙槍,連忙喊道:“兄弟你趕緊回來!二爺你快來!”丁彥平聽見楊林喊叫,把雙槍全執在左手,用右手一指腮幫子,又一指後背,一擺手,再往北一指,那意思是:我不成了,我走了。
這時,陣裡大亂。單雄信帶領兵將衝到陣中,他掄起熟銅釘釘狼牙槊一通亂殺。隋兵亂喊亂叫道:“別殺啦!我們投降啦!我們交兵刃啦!……!”脫號坎,扔兵刃,亂做一團。在將臺之上,楊林一看,大事全完啦!他叫道:“兒郎們,響馬裡確有高人,這麼大的長蛇陣硬是瓦解冰消。好在他們沒打絕戶網,東北方尚有一條生路。傳我的命令,咱們往東北上敗走。”隋兵隋將高聲吶喊:“靠山王有命令呀,往東北敗呀!……快逃命吧……!”楊林下帥臺上了馬,帶領衆太保和殘兵敗將往東北方向敗下去了。
話說,這座長蛇陣裡什麼鑼鼓帳篷、馬匹軍刃、輜重器械等等,全被瓦崗山得去。除逃亡之外,隋兵隋將全都歸降,陣中陳屍如山,大魔國是大獲全勝。不說大魔國兵卒打掃戰場,羅成回山之後,連忙吩咐道:“來人呀,趕緊給我打洗臉水來,我得卸妝!”說罷,敢情他這裡唱戲呢!蹬羅成摘下了假鬍子,洗乾淨了臉,衆將也都回來了。
羅成對張公瑾等人道:“趕緊收拾咱們的東西,鞴好馬,這就走。”又對大魔國的衆將道:“我跟衆位哥哥告辭了!”大傢伙一聽,有叫羅兄弟的,有叫羅元帥的,齊聲道:“守這麼大的累,哪能完事就走,怎麼也得在這裡住些日子呀!”
秦瓊勸道:“表弟呀,你幹嘛着急走啊?”羅成道:“哥哥們有所不知……!”接着羅成就把陣中同丁彥平父子倆談話的情形一說,又道:“這丁彥平他要往東,我在這兒住一兩個月,心裡是踏實的;他若往南,住一年都放心;現在他是往北了,必是往北平找我父王去了。我父王還以爲是我去山西找柴紹呢,他把我的所作所爲告知我父王,表哥你想,我還活得了嗎!我得趕緊走,追上丁彥平,把事情說明白,不能讓他找我父王去。”秦瓊道:“是啊,我姑父家法森嚴,那我可就不攔你了,你還得趕緊走。”說罷,羅成等人上馬,大家一齊送下山崗。
羅成一行人離開瓦崗大魔國,往北追趕雙槍將丁彥平。他們一路之上不敢耽擱,到處打聽丁老將軍的行跡,到底也沒追上,這一天,已然進了北平府的南門了。臨近頭道十字街,羅成一看,只見,丁彥平牽着馬,在那裡跟人打聽什麼地方呢!“請問老者,我跟您打聽打聽,這北平王府在什麼地方?我二十來年沒來了,想不到街道變了樣,認不出來了。”
羅成趕緊下馬,轉到丁彥平的面前,口稱道:“義父在上,孩兒羅成在這裡給您磕頭了。”丁彥平看到羅成,這怒氣從心出,跟着他就給羅成跪下了:“你是我義父,你是我爹,我是義子,是兒子,這可以嗎?”羅成聽了大驚失色,連忙叩頭道:“義父,你這不是折壽孩兒嗎?您快起來吧!”
丁彥平道:“我折壽你呢?我當不起這義父,二馬衝鋒交義父,給我一槍桿!”用手一指這臉上:“你看這大疤子!小子,我跟你沒話,我找你父王去,我們有細賬算。我對你們家敢說有天高地厚的恩情,這長蛇陣算是你替你父親報了恩啦!”羅成勸道:“義父,您別吵啊!讓路人聽見不太合適。”
丁彥平大怒道:“什麼?我別嚷?我就納悶,你跟這羣響馬是逆賊怎麼勾上的干係?”羅成回答道:“義父,您要問,不但有干係,還有情理。咱爺倆找個地方細說。您聽着有情理,您原諒孩兒我;如果無情理,我在您老面前拔劍自刎,您看好不好!”
丁彥平道:“好!你說咱上哪裡說去?”羅成攙扶着丁彥平道:“請義父上馬,在東門裡有個報國寺,是個清靜地方,咱們到廟裡說去。”丁彥平道:“走吧!”說罷,羅成等人和定彥平一起來到報國寺,都下了馬。羅成叫開左角門,出來個小和尚,見了他拱手道:“原來是羅殿下,阿彌陀佛!您怎麼老沒來了?”羅成道:“ 我這不是來了嗎!大家先進去吧!”來到院中,羅成道:“諸位哥哥們,你們在前面偏殿暫時歇息。義父,您往後請。”說罷,小和尚引路,二人來到後院禪堂。
羅成請丁彥平坐到上首椅子上,問小和尚道:“我師父爲什麼不在?”小和尚回答道:“師父去遊方四方,走了好幾個月了。”羅成道:“噢,你趕緊沏茶去。 ”說罷,小和尚應聲去了。丁彥平這裡還生着氣呢,質問道:“你到底跟這羣響馬反賊有什麼關係?你倒是說呀! ”
羅成低頭回答道:“您要問哪,我跟響馬是親戚。”丁彥平又問道:“什麼親戚關係呢?”羅成問道:“我問您,我的舅父是誰?”丁彥平回答道:“當然是秦彝呀。”羅成又問道:“秦彝當年是怎麼死的?”丁彥平回答道:“當年北周兵伐北齊,兵馬攻取濟州城,你舅父死在楊林的水火囚龍棒下。”羅成道:“這大魔國掃隋兵馬大元帥秦瓊就是北齊大將軍秦彝之子。”
丁彥平聽了,大吃一驚道:“哎呀,原來的是名將之後呀!快不得楊林總跟我提秦瓊,怎麼就不提他父親呢?”羅成道:“義父,您過去也是北齊的臣子,他若提這個,您還幫他打陣嗎?”丁彥平點了點頭道:“對啊!但是,這秦瓊又怎麼當上響馬了呢?”羅成道:“這我還得先問您,您身爲曹州大帥,爲什麼要到麒麟村隱居呢?”
丁彥平嘆道:“唉,想當初我歸降大隋,皆因北齊皇帝齊後主是個昏君,大隋開國皇帝隋主楊堅是位明主,沒想到後來奸臣當道,晉王楊廣篡權,荒淫殘暴,寵信奸佞、殘害忠良,民不聊生,爲父怎能不去隱居,古人有言:天下有道則顯,無道則隱嘛! ”羅成道:“是啊!我表哥秦瓊當響馬也正是爲了討伐無道啊!您當他們這羣有識之士真是朝廷反賊嗎?”丁彥平又問道:“那你說他們是些什麼人?”羅成問他說明:大魔國皇帝混世魔王、大德天子程咬金是普通貧苦百姓出身,翟讓原本是北齊皇帝駕下鎮殿大將軍,瓦崗寨衆將俱都是忠肝義膽的英雄豪傑,故此在賈家樓四十六友結拜金蘭,共圖反隋大業。
丁彥平這才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呀!”羅成又道:“我表哥他們是以有道伐無道,您二次出世卻是助無道伐有道,您說您這是不是助紂爲虐呢?”
丁彥平一聽,真是後悔莫及又道:“哎呀,我淨顧了跟老楊林的哥們義氣,怎麼就忘了這天下蒼生大義之事,我真是老糊塗了。”羅成道:“義父,您說我此次幫助破長蛇陣該不該?”丁彥平點了點頭道:“該,成兒,你說的全有道理,我饒恕你了,咱們一同走,我到家找你父王去!”
這時候,小和尚把茶水端來了,羅成親自斟上一碗茶遞給義父手中,對他道:“義父,您先喝水,我還有話要跟您說。”丁彥平喝了一口茶水道: “你說吧。”羅成又把這次去瓦崗寨,怎麼蒙哄他爹孃的事,跟丁彥平說了一遍。”
丁彥平道:“噢!合算你把這老倆全蒙了!那我到你家,把咱們長蛇陣相遇的事情一字不提,這成了吧?”羅成道:“那也不成。這麼巧,咱們父子倆先後到我們家,我父王是必起疑心。”丁彥平問道:“那依你之見呢?”羅成回答道:“義父,您現在廟裡住個半月期程的,再上我們家去,把這事不就岔開了嗎?”丁彥平道:“好,爲父就由着你。”
羅成把小和尚叫過來,說明他義父丁彥平要在廟裡住下,叫他好生伺候。小和尚領命下去。丁彥平大喜道:“真沒想到我滿肚子的氣讓你這小子給說化了,我一路勞乏也該歇息歇息了,你暫時回家去吧!”
羅成道:“義父,那我就告辭了,一半天我還來看您。”羅成來到前院配殿,見到張公瑾等人。大傢伙問殿下道:“您跟老將軍說得怎樣了?”羅成把經過一說,史大奈道:“殿下,真有您的,會給老頭子說服了。” 羅成道:“咱們一同回王府吧!”說罷,隨張公瑾等人牽馬出了報國寺,只奔王府來了。
進了北平王府,家僕接過馬去。正趕上北平王在銀安殿上辦事呢,羅成道:“衆位哥哥,咱們進殿見我父王去。”只見,大家進三道門,上銀安殿的七層臺階。已然到六層裡了,羅成往殿裡看了又看,他父王在正中坐着。
北平王羅藝也看見他了,不由得“啊”了一聲。羅成心裡這一想呀,這下可壞了!怎麼壞了?因爲他父王知道他上山西太原了,怎麼回來得這麼快呀!咳,我怎麼把回來的日子給忘了,再想退已然退不下去了。上了銀安殿,到帥案前,羅成跪下道:“孩兒見過父王。”後面衆人跟着道:“末將等參見王駕千歲。”全跪下了。
羅藝道:“諸位平身。”說罷,大傢伙起來,到兩旁站立。北平王紫臉子這麼一沉,瞪着眼,手指着羅成道:“跪下! ”羅成這心裡打了一個寒戰道:“是。”噗通,又跪下了。羅藝又問道:“本王問你上哪裡了?”羅成回答道:“回父王,我到山西太原府看柴紹去了。”
羅藝大怒道:“你胡說八道!我當初遍走江湖,打把式賣藝,你說我哪裡沒去過?由石門鎮往西走,山道崎嶇,淨是些羊腸小路,車不能分軌,馬不能連綴,你一去就需要一個月走,往返路程就得兩個月,你能到那裡就回來嗎?怎麼也得三個月才能回來。這你連走帶回來,不足一個半月,你這是上山西太原了嗎?”
羅藝幾句話問得羅成張吞吞吐吐道:“這……!”他眼珠一轉,回答道:“回父王話,您說這話一點不錯。您當初賣藝的時候,是得走羊腸小道,如今去太原的道路修寬了,跟那時候不一樣了。”
羅藝又問道:“好,就算現在道修寬了,我再問你這太原唐公府在城裡什麼地方?”這羅成哪能知道,他只好蒙着回答道:“在東門裡頭。”
羅藝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道!“呸!唐公府在西門裡。你完全是胡說八道。噢,我明白了,你還是依着你母妃,迷信神佛,燒香拔火呀!”羅成趕緊順口搭音道:“乾脆跟您實說了吧。您不好佛,我跟我母妃好佛,我是到泰安神州二郎廟燒香還願去了。”
羅藝道:“好小子,我提出頭來,你就順杆爬。”羅成道:“不是順杆爬,我們確實是燒香去了。”羅藝又問道:“好!就算你燒香去了,這二郎廟在路哪邊?你給我說說!”羅成心裡想道:這可問不住我,是廟都在路北呀!遂口回答道:“這廟挺大,是在路北。”
羅藝一聽,更是怒氣沖天道!“好你個羅成,你以爲你挺鬼的,你想事廟都在路北,唯有這座廟,這是一座倒座廟,它在路南!我在那裡趕過廟會。”羅成一聽,這下可完了,心裡想道:怎麼那麼巧,這是一座倒座廟啊!
羅成道:“回父王,孩兒打聽了,當初是座倒座廟來着,後來年久失修,又重修了一回,改路北了。”羅藝道:“你跟我這裡窮對付呀!就算現在改路北了,我再問你,這二郎神的神像甚麼樣?”羅成心裡想道:這更問不住我了。又回答道:“回父王話,神像是個金身站相,金盔金甲,金臉膛上立生一目,一共三隻眼。上首有個童子,拿着三尖兩刃刀;下首有個童子,拉着哮天犬。”
羅藝怒斥道:“呸!你說的是天上降妖捉怪的二郎神像。這個二郎神呀,是座像,烏紗帽,藍袍,文官打扮。就迷信來說,他是檢查人間善惡的,叫做灌江口二郎神。你也沒燒香去,又是胡說八道。張公瑾,白顯道,你們全過來!”衆人道:“尊王瑜。”羅藝問道:“本王且來問你們,究竟跟我成兒到底上哪裡?說實話!”衆人全跪下了道:“回王駕千歲,我們是上泰安神州燒香還願去了。”張公瑾道:“您說得那個灌江口二郎神廟現在也改了,神也改成降妖捉怪的二郎神了。”大傢伙硬說是去泰安神州二郎神廟燒香還願,打算冒死哄騙北平王。不知北平王怎樣處置羅成等人?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