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秦瓊生活落魄與異鄉,爲了籌到錢想早日回家,迫於無奈纔打算當父親遺留給他那對熟銅金裝鐗。這一天,王小二帶着秦瓊隨身帶着那對熟銅金裝鐗道:“秦爺您這病病歪歪的,還能拿這麼大的分量,這麼看起來,暫時呀,哎,您許不礙事。”秦瓊也不搭理他。
兩個人走出了響春樓,來到路東一座當鋪,秦瓊擡頭一看,老字號是“三義坊”,王小二帶着秦瓊進來,櫃裡的人見了問道;“這不是響春堂的店掌櫃王小二嗎,你來做什麼的?大店開着,你還至於噹噹嗎?”王小二道:“諸位辛苦了,倒不是我噹噹,是這位想要跟櫃上拆兌拆兌。”
秦瓊才把這對熟銅金裝鐗舉起來放在櫃檯上道:“掌櫃的,我要當這對雙鐗,請你看一看。”那個站櫃的道:“客人,請拿回去吧,櫃上不收這個。”秦瓊不解其意地問道:“你們爲什麼不收呢?”站櫃的回答道:“您要是拿銅鐵物件來當,我們都收,因爲您這是熟銅鐗的兵器,櫃上有話,不收這個。”秦瓊一聽沒有指望了,不由得着急地問道,“在我們山東當鋪,都收當熟銅金裝鐗,怎麼你們這裡不收呢?”
站拒的回答道:“我這不過我們掌櫃的交代過,不收熟銅金裝鐗,至於我們這裡爲什麼不收,我也不知道。我到後櫃給您問一問去,您先在這候一候兒。”說罷,去到後櫃見着當家的道:“前邊來了個當熟銅鐗的,您去看一看吧。”當家的道:“好,我去看看去。”同着站櫃的來到櫃檯,站櫃的道:“這是我們櫃上當家的,您跟他說吧。”
秦瓊擡頭,見此人年紀有六十來歲來左右,臉上稍有皺紋,一部白髯。就見他抄起這對熟銅金裝鐗,掂了一掂,便道:“好體面一對熟銅鐗”秦瓊此時,心裡想道:這個老者,也許是識貨的,就見他把雙鐗放下說道:“這對雙鐗是哪一位的?”秦瓊道:“是我的。”掌櫃的道:“朋友,貴姓呀?哪裡住家?這對熟銅金裝鐗是你本身所使的嗎?因爲什麼要當它呢?”
秦瓊回答道:“在下姓秦,名瓊,乃是山東歷城人,只因到此辦事,病在店中,欠下店賬。身邊銀錢已然用盡,無法回鄉,無奈只得將這對家傳的這對熟銅金裝鐗,暫時當在此處,也好清算店賬,迴轉家鄉,回去之後立即取錢來贖取。您想這家傳的熟銅鐗,哪能叫它久在外面飄流呢!掌櫃的放心,請你收下吧。”
掌櫃的道:“按我們櫃上的規矩是不收熟銅金裝鐗,聽你是外鄉人,收下你的吧,可是隻好按分量折成碎銅的價錢,也不過十兩銀子,念在你出門在外不容易,我給你寫二十兩銀子吧。”秦瓊道:“這二十兩嗎?這怎麼夠用呢?”說罷,秦瓊自己沉吟片刻,也就無話可說,只好點頭應允。當家的收下那對熟銅金裝鐗,喊下去寫票,這時,連當票帶銀兩交過來。
秦瓊把當票和銀兩帶將起來,將要出門,掌櫃的道:“秦爺,你先別走啊,我有幾句話要跟你說,可是這事礙不着我,無奈我是個直性人,王小二他也知道,遇事百說不可,不說心裡不痛快。”王小二道:“掌櫃的是口直心快的老實人了。”秦瓊道:“有話您請講吧”掌櫃的道:“我今年六十五歲了,又是本地人,從十二歲就在這裡學徒。在這潞州府裡哪家買賣怎麼回事,沒有我不清楚的,你怎麼單住在他這家店呢?我勸你拿回錢去,趕緊算清了他的賬目,願意回家就一上路回家,不願意回家,趕緊搬別處住。你要是不聽我的話。非死在他的店裡不可。”
秦瓊聞言,又是大吃一驚,道:“這是什麼緣故?”掌櫃的道:“他有個外號叫“花賬王”啊!三尺的頑童都知道他專寫花賬。你住在他那裡,不是找死嗎?”秦瓊道:“噢!謝謝!”王小二一聽,就道:“掌櫃的,咱們可有交情,你可不對,你怎麼給我扒這個豁子?我多咱有這個事啊!”當家的道:“得啦,你給我走吧!”
兩個人離了當鋪往回走着,王小二道:“秦爺,您可別聽他的,我們兩個人可是開玩笑的。”秦瓊微然地笑了笑道:“店主東,我想你也不會辦這樣兒的事。至於你是不是給我寫的是花賬,咱們就心裡頭分了。”王小二道:“不能,不能,您可別多疑了。”
兩個人回到店裡,王小二道:“秦爺,您當的這二十兩銀子,就是不還我響春堂裡的錢,由山西奔向山東的路費也不夠啊?”秦瓊聽罷對他道:“對呀!”不免又着起急來,想了想說道:“店主東,我又想起一個物件,將它折賣了,不但能清了你賬目,並且也夠我回轉山東的路費了!”
王小二問道:“可真是破家值萬貫哪,您還藏着什麼好東西,說出來給我聽一聽!”秦瓊道:“就是我那一匹好馬!”王小二道:“您還是算了吧!就是您那匹馬呀,全成了骨頭架子了,插上一根蠟燭,就成了馬燈了,那能賣多少錢,依我看,連十兩銀子都沒有人要。”秦瓊道:“你不懂啊!這匹馬生來就是一匹瘦馬,此馬名叫黃驃馬,可稱的是一匹寶馬良駒,有道是貨賣與識家呀!”王小二道:“對!我還別的不信,今天也晚了,明天正是集是,把它拉到集上,咱們找識家去。”
秦瓊把二十兩銀子交給王小二道:“店主東,你再收上這二十兩銀子,前後足五十兩了,下欠的錢,還要等到明天賣了那匹黃驃馬,再來還清。”王小二接了銀子道,“秦爺,天也是時候,我給您做點飯去吧!”秦瓊道:“我病體將好,也吃不下去,你給我做一碗熱麪湯來吃吧。”王小二出去,一會兒端過一碗麪湯來。
話說,秦瓊吃完躺在牀鋪之上,心中暗自想道:秦瓊呀秦瓊,你自以爲覺的聰明,什麼事都懂,如今卻被困於潞州府,只落得當鐗賣馬,以後遇事必須要多多的慎重啊!又想到這匹黃驃馬來,不禁得流下了淚水。這匹黃驃馬自從當年父親秦彝遺留給他後,曾經是多麼的愛惜它,和我們父子倆人有着很深的感情,後來自己在衙門當差,捕盜拿賊,這匹馬也出過不少力,何等的威風,如今只落得賣在了潞州府,這就是社會的現實,當一個人有錢時,什麼東西它都是你的,沒錢時,是你的東西都會成別人的,現實往往是殘酷的。怎不叫自己心酸掉淚。想罷,翻來覆去。直過了三更,方纔睡去。一宿無話,次日天明,起身下牀,王小二過來道:“秦爺咱們走呀,您還吃點什麼不吃了?”秦瓊道:“也好,你給我做點什麼吃吧!”
王小二又道:“秦爺,現在太陽挺高啦,這天氣本來就短,市集上一過了午就散了,您要是吃完了再走,那不就耽誤了嗎?等您把那匹馬賣了,回來我好好的給您做幾個菜,請您喝酒。”秦瓊無奈地回答道:“嗯,也好!”說罷,同着王小二來到槽頭,這匹馬只聽見秦瓊說話的聲音,是連連地嘶叫,馬頭在秦瓊的身上亂蹭,秦瓊一見心中越發的難過,不禁得又臉上流下了眼淚,又擦了擦眼淚,道:“店主東,我的這匹馬怎麼餓成這個樣子了?身上的毛也戧啦,後胯也露出三岔骨來,大腿上的毛也長啦,雖說我這匹馬是個瘦坯子的馬,可也不能瘦成這樣呀!”王小二嘆了一口氣道:“哎!秦爺,我這兩天事忙,也沒有功夫買草料去,可是我也沒餓着它。您看看,昨天我還拆了兩個破枕頭喂着它呢。”
秦瓊往槽裡一看,可不是裡面還有剩下的秕子,芥麥皮嗎。不由得又是難過又是氣憤的道:“王小二,你可真是個老實人啊!它可是一個無知的畜生,您這樣做,心腸豈不太歹毒了嗎?”王小二聽得,還不高興地道:“唉!這又是我的不對嗎?秦爺您的這份鞍韉怎麼樣哪?”秦瓊道:“馬都要賣了,留鞍韉何用呢,一起賣了不是能夠多賣幾個錢麼。”王小二答應了一聲,便把鞍韉備好,牽着這匹黃驃馬,秦瓊跟在後面一同出店,直奔西門外馬市而來。
話表,王小二帶着秦瓊牽着黃驃馬,離了響春堂,出西門來到了馬市。秦瓊一看市上各樣牲口都有,買的、賣的人煙稠密,熱鬧非常。兩個人走到一家小茶館的門前,王小二道:“秦爺,您先在土臺上坐一坐,我把馬拴在那邊槽上去,就是賣不了,也先叫它吃一口子。”說罷,遂將馬拉到西邊槽頭上,左右還有幾匹馬,就將這匹黃驃馬掛在了當中間了。
跟着就有馬行的經紀牙子道:“這匹馬是要賣的嗎?”王小二道:“對了,正是要出手的。”經紀人道:“這匹馬誰要呀!一不能入轅套車,二不能下湯鍋,瘦得光剩下骨頭架子啦,這簡直沒人要,你拉走吧。”王小二道:“這是一位客人困在這裡了,多少也得賣了,好湊路費回家。我們客人說了,這匹馬是寶馬良駒,要貨賣與識家呢!”衆牙行的人聽王小二這麼一說,大家都撇嘴不由的哈哈大笑,道:“你拴在這裡賣吧,也許遇的上識家。”就有人道:“哼!要是有人問好價錢來,我就算栽了,不吃這碗馬行的飯了。”
那個人也道:“你理他幹什麼呀,拴在這兒又費不着咱們什麼,就叫他拴着去吧!”王小二回到土臺旁邊,對秦瓊道:“秦爺,您都聽見了嗎!咱們就等着吧。”秦瓊道;“他們哪裡識得我匹寶馬,這本來不是套車做活的馬匹,我要貨賣與識貨的,等一會兒吧。”王小二道:“好,咱們就等識貨的吧,掌櫃的給我們沏一壺茶來,一邊喝着,一邊等吧。”
等了好大半天,就聽那邊有人喊道:“這是誰的黃皮子瘦馬呀?”王小二一聽道:“嘿!秦爺,識貨行家真到了,問您這匹馬哪,我去看看,興許要開張。”說罷,趕緊跑過來道:“諸位別喊不,這馬是我們的,什麼事呀?”
衆牙行人道:“你趕緊把它牽了走,在槽上爭嘴打架,連踢帶咬,把我們的馬全咬了。趕緊拉了走,趕緊拉了走!”王小二過來將要解馬,一看黃驃馬雙目一瞪,踢跳咆哮,也是不敢近前,只好回到土臺子旁邊,道:“秦爺看看去吧,您這匹馬可捅了漏子啦!”秦瓊也是一愣,急忙來到槽頭,把黃驃馬由槽上解下來,牽到土臺子前頭,拴在個木樁子上。仍然坐下等候識貨的買主。
等了半天的功夫,秦瓊的二目一閉,一陣迷糊,像是睡着了的樣子。王小二也是閉着眼靠土牆打盹兒。就聽又有人喊道:“這是誰的馬?把我的蔥給叼去了一捆!”王小二睜眼一瞧,見一位五十多歲的老頭子,挑着個挑子,前後兩邊都是大蔥,站在馬的前邊,又見這黃驃馬的嘴裡,叼着一捆蔥,正在那裡嚼啃。王小二用手推秦瓊道:“秦爺,醒醒吧,您這匹馬又吃了人家的蔥了!”
秦瓊睜眼一看,趕緊站起身形,走過來連連地抱拳,道:“大伯,我這匹馬,實在的討人嫌,吃了您的大蔥,我這裡給您賠禮了。本來應當照價賠償,無奈現在我沒帶着錢。等到把這匹馬賣了,我一定賠您,請您少候片刻吧。我實在對不起您。”
那名老頭子正在細細地打量這匹馬,好像沒聽見秦瓊的話似的,上下左右把馬細看了一遍,倒把挑子放在地上,對着秦瓊道:“這馬是誰的呀?”秦瓊一聽心裡想道,好,方纔我道出來的話。他全沒聽着,這才又道:“這匹馬是我的,吃了您的大蔥,太對不起您了,等到把這匹馬賣了,再賠您的蔥價吧。”那名老頭子道:“蔥不蔥的,到沒有什麼,可是您這匹馬是要賣的嗎?”秦瓊道:“正是要賣。”這老頭道:“您要是拴在這裡賣這匹馬呀,八成沒有人問過價錢吧?”秦瓊回答道:“誰說不是呢!我們在這裡大半天了,連一個問的都沒有。”那名老頭子道:“唉!您在這裡賣,哪裡行啊!這裡就買賣那些套車幹粗活的牲口。像您這匹駿馬,這裡的人哪裡懂得,這麼說吧,可着這裡全市馬行的人,全是睜眼大瞎子,他們哪裡認得這匹馬呢!”
這時,旁邊就有人把那名老頭子的話傳過去了,那邊牙行的經紀人,也就全都過來,圍了一個圈子。秦瓊道;“噢!那麼我要賣這匹馬,應該到哪裡去賣呢?”那名老頭子道:“客官貴姓?聽您說話,不像本地的人氏。爲什麼要賣馬,您要賣多少錢呢?”秦瓊道:“在下姓秦排行第二,乃是山東歷城縣的人,到此辦事,病在店中,欠下了店賬,故此要把馬賣出去,清還店賬,也好迴轉山東。”那名老頭子道:“那麼您究竟要賣多少錢呢?”秦瓊道:“此馬是我父親生前留給我的,我是知物不知價呀,能夠我償還店賬,迴轉山東的路費也就行了。您看值多少錢,做一個價錢吧!”那名老頭子道:“不,經打佛口出,秦爺,說一個價錢,我聽一聽。”秦瓊無法, 只得奓着膽子道:“六十兩銀子怎麼樣?”
旁邊的牙行人聞言後,都在諷刺嘲笑道:“這小子,可是窮瘋了!一個瘦馬燈,要賣六十兩銀子?真的是窮瘋了啊!”那名老頭子也不理大夥,道:“您這匹馬別說是六十兩,就是三百兩都不能賣。”秦瓊大吃一驚,問道:“這匹馬能值這麼些錢麼?您貴姓呀?”那名老頭子回答道!“我姓楊,在家排行老四,我領着您去找買主去,秦爺您就不用管了。”秦瓊道:“好吧。”
這時,旁邊圍着那些個牙行們,都百思不得其解,有個叫楊四哥的,還有叫楊四叔的,都道:“您怎麼單看上這匹馬啦!這匹馬究竟怎麼好法,您給大夥都詳細講來,讓我們長長見識。”楊四解釋道:“咱們馬行的人差不多都在這裡呢,老朽我在這牲口行業也幹了幾十年了,如今老朽雖然改行賣蔥啦,要說識貨,你們哪個也不成。要不是當着大家的面,你們要是叫得出這匹馬的名字來,從這裡我連姓都改!”衆牙行道:“我們叫不出它的名字啊, 您給說一說吧!”
楊四又對秦瓊道:“秦爺,這匹馬是您父親留下的遺物,大概您知道它的名字吧?”秦瓊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楊四道:“您先不用說出來,讓我先說。這匹馬在上八駿之內,名叫黃驃馬。”
秦瓊點頭道:“不錯,是叫這個名字。”楊四又回過頭道:“可它還有個名字啊,您知道嗎?”秦瓊搖了搖頭道:“我只知道它叫黃驃馬,別的名字我可就不知道了。”只見楊四用手指着馬的腦瓜頂上的那塊黑灰色的圓光道出:“秦爺,您看它渾身都是黃毛皮,沒有一丁點的雜色,只有這塊是黑灰的頂。這匹馬又名叫鉛頂乾草黃。”秦瓊道:“噢!原來如此。”衆人一聽,也是連連地道:“四爺您真高啊。”無一人不豎起大拇指。
楊四道:“只是這馬缺喂,膘頭太瘦了,雖然說它是天生來的瘦坯子,也不能瘦得露了三岔骨,缺草缺料,把馬都給餓壞了。”說罷,又掰開馬嘴一看道:“就是馬口都見老了,不過還能走一氣呢。這匹馬我得歸置歸置它,諸位,你們先把草笸籮拿過來,多加麩子,喂一餵它。”
衆人趕緊把笸籮拿過來,拌了草,多下了麩子,放在馬的面前,這匹馬一見美餐當前,立刻低下頭去,就是一通地苦嚼。楊四又把鞍韉卸下來道:“諸位,你們把傢伙取來,我歸置歸置它。”有人端過一木盆水來,把大刷子、小刷子、剪子等等的應用的傢伙拿了過來。楊四拿起刷子,蘸上了水,把這匹馬由頭至尾、連上帶下用水都刷乾淨了。等到毛皮似幹不幹的時候,楊四又要過一笸籮細幹沙土來,在馬的渾身揉遍,又用幹刷子細打。刷完了衆人一看,這匹馬比以前就另個樣子。金三又用剪子把門鬃、脖鬃、尾鬃剪齊了,又把大腿上的長毛兒剪去之後轉身就到南邊藥鋪裡去了。一會兒,只見金三雙手抱回兩大紙包麪子藥。楊四將這兩包藥麪兒,都給馬的渾身上下揉遍了,還是用幹刷子細打。打完了衆人一看,只見這匹馬的毛梢兒是黃光起亮,煥然一新。秦瓊一看,也是豎起了大拇指。
楊四又對衆人道:“諸位,你們瞧,這匹馬叫我一歸置,跟以先兩樣了吧!就憑我忙合這兩手,就夠你學些日子的。”衆人道:“四爺,我們服了,還是老把式,將來我們得跟您學本事。”楊四把鞍韉備好了,道:“秦爺,咱們走啦,我帶您去找個真正識貨的買主吧。”秦瓊道:“我們還沒給茶錢呢。”楊四道:“不要緊。茶館是掌櫃的,這位爺的茶錢歸我候了,這挑子大蔥,暫時存在櫃上,我們去去就來。”茶館掌櫃的道:“好啦,四爺您同這二位去吧,我把挑子給您存起來。”王小二道:“秦爺,您同着這位四爺去會買主兒,我可就要先回去了。”說罷,獨自進城回店不提
話說,楊四帶着秦瓊,牽着黃驃馬離開了馬市,順着大道往西走下來。秦瓊問道:“金爺,咱們到哪兒去去找識貨的主呢?”楊四回答道:“您這匹駿馬,非得拉專要識好馬的主不可。常言道,‘賣金的要遇見買金的’。要是到了那裡,不要說這一匹馬,就是有個十匹八匹的好駿馬,也能夠賣出去。”秦瓊又問道:“有這樣的買主,請問在什麼所在呢?”楊四回答道:“離此往西也就有八里多地吧,此地名叫二賢莊。”秦瓊又問道:“這二賢莊的二員外嗎?此人姓甚名誰呢?”楊四回答道:“在本地可是大大的有名,人所皆知有這麼一位單雄信單二員外呀!”
這時,秦瓊一聽不禁得大驚一場,心中想起一樁事來。原來在前三年,王伯當和他,交談時,曾提過單通,單雄信此人乃七省綠林的總瓢把子,專作劫富濟貧,扶危濟困的勾當。原來單雄信的家住在山西潞州府天堂縣二賢莊招納天下英雄,結交四海好漢的五路綠林頭領“小靈官”單雄信。秦瓊自己暗自想道:我怎麼把這一個慕名的朋友給忘了呢!便又問楊四道:“這單二員外他是做什麼的?”楊四回答道:“這個單二員外在本地是個大財主。老上輩是鏢行的達官,現在洗手不幹了,在家裡納福,吃個兩三輩子都不用着急。聽您這麼一問,秦爺您認識他嗎?”
秦瓊道:“我們是幕着名的朋友,可是並沒見過面。”楊四道:“那麼您這匹馬還賣不賣呢?”秦瓊一皺眉道:“唉!不賣又不行,沒有錢怎麼能還清店賬,迴轉山東歷城老家呢!楊四爺,我同你商量,咱們到了那裡,千萬不要說出我姓秦排行第二,最好我們兩個人連面都不必見,因爲我身上襤褸,見着他實在臉上無光。”楊四連連點頭道:“行了,我給您辦到啦!”兩個人走不多時,楊四用手一指道:“秦爺您看大道北邊那片樹林裡,就是二賢莊了。”
話說,秦瓊擡頭一看,大道北邊迎面只見黑壓壓的一片樹林,二人走過樹林”一看,正北一座大門,大廈連雲,好威武一所莊院,門前四棵門槐,對面一座影壁。楊四道:“秦爺,您就在這影壁的後面等我吧。”秦瓊答應了一聲,走到影壁後面,等候楊四的回信不提。
話表,楊四牽着這匹黃驃馬,來到門前,先把馬拴在門前晃繩上,上了臺階一噍,有七八個家人,正坐在大門洞裡懶凳上閒談。楊四道:“哥們,你們辛苦啦,幾位早吃過飯了吧!”就見一個人站起來道:“這不是楊四爺嗎。怎麼老沒有來呢?”原來這個人乃是單雄信的家人名字叫單崇。
楊四道:“上次二員外叫我替他尋找好馬,老沒遇上,今天我可給二員外找着了一匹好馬,特意牽了來,牽給二員外看看,多勞兄弟們的駕,您給我回稟一聲吧!”單崇道:“楊四爺,你來得不巧了,先把馬牽回去,等過了這兩天再說吧。今天我們二員外心裡正煩着呢,未必見你。”楊四聽單崇說出這番話來,就是一愣,遂道:“這是怎麼回事呀?”
單崇不耐煩地大怒道:“你眼睛瞎啦,沒看道大大門上糊着白紙嗎!我們大員外剛故去日子不多,二員外心裡正心煩呢,哪還有心思買馬呀!”單崇道:“不能,你只管回上去吧,我敢說二員外一瞧這匹馬,能夠把煩都沒了,你紿回稟一聲吧!”單崇道:“那我就給你回一聲吧。”單崇這纔來到上房,見着單雄信說楊四來賣馬。
單雄信心裡正在煩悶,本想不見,只因聽單崇說楊四牽來的是一匹駿馬,這纔打動了他的興頭,遂口便道:“叫楊四將那匹馬牽進院中,待我觀看。”單崇出來叫楊四將這匹黃驃馬牽到前院。楊四見到單雄信站在廊子上面,過來見禮道:“二員外您看這匹馬,名叫黃驃馬,還有個別名叫鉛頂乾草黃,能夠日行五百。原是一個遠方的人來到咱們此地,困在店中,要賣馬回鄉,叫我看上了,給二員外送了來。就是一樣,膘頭瘦些個,這是因爲缺了草料餓的,要是上足了草料餵養,到不了十天,膘頭一壯,那就更好了。”不知秦瓊如何擺脫困境?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