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李世民奉旨去太原搬請他四弟李元霸,前去四平山救駕,天將擦黑,拔營起寨,十萬大軍銜而進。今天正是望日,月明如晝,在往南的大道上快步行軍聽不見多夫響動。走了一陣,只聽得遠方“梆梆梆!”打了三更估摸離四平山北山口也就七八里地了。靠山王楊林傳下命令,點燃燈球火把,響炮擂鼓。十萬大軍從前到後,忽然,響起了串炮,頓時燈火通明,將士們扔掉了口中木棍,齊聲吶喊道:“往前衝啊,猛勇大將軍李元霸救駕來啦!”
再說,把守北山口的大梁王李執、小樑王肖銑,自從,放走了闖營之人,這事一直瞞着都元帥,他們心裡很不踏實。那天李執道:“我說兄弟呀,一旦搬來了李元霸,我看還得從咱這北山口往裡打,這汗還得出在病人身上。”肖銑道:“李元霸有什麼了不起的,難道他是鐵打的金剛、銅鑄的羅漢?甭聽那一套,來了再說。”
今天李元霸果然來了,李執聞報,趕緊命令敲響串鑼,傳喻各路反王知道。好在他和肖銑天天是人不卸甲,馬不離鞍,即刻抄起兵刀,翻身上馬,帶領兵將迎出了北山口。兩軍對圓,李元霸一催坐下的萬里煙雲罩,到陣前高喊一聲道:“哪一個上來?讓他知道我這雙錘的厲害!”只見,他跳下馬身高頂丈,頭如麥鬥,黑瓦瓦一張臉,配着倆黃顴骨,眼珠子瞪圓,一身烏油青銅盔鎧,背後四杆護背旗扇面相似,雙手一分這對腰鼓形的金錘,黑人黑馬,黑盔黑鎧,馬到疆場,就跟團黑旋風一般。對面陣中李執道:“哎呀,看將起來,這李元霸名不虛傳。”
肖銑大吃一驚道:“我會會他,說着撒馬上來了。李元霸見上來一將,回頭問柴紹道:“姐失,這北山口是哪路反王呀?”柴紹回答道:“是大梁王、小樑王二位反王。”李元霸又問道:“這二位反王跟飯鍋和蘑菇有關係沒有?”柴紹回答道:“關係是有,不過他們不是大魔國的。”李元霸道:“成了。”
李元霸又轉到來將面前問道:“咳!你叫什麼名字?”二王回答道:“我乃小樑王肖銑,你就是大鬧晉陽宮的李元霸嗎?”李元霸道:“不錯正是我,你我撒馬見仗!”說罷,馬就上來了。肖銑舉刀,摟頭蓋頂劈下。
李元霸翻臉看了看刀,連架都不架,只用左手錘往上一撩,喊道:“撒手!”說罷,就把刀撩飛了。跟着右手錘扁着,兩錘一合,當!肖銑腦髓迸濺,翻身墜馬。後邊的老楊林急忙喊道:“元霸呀,往前衝,搶山口啊……!”大梁王李執撥馬要走,不行了,李元霸到了。“咳!別跑你是準呀?”李執心裡想呀,要是跑他兜住馬後尾給一錘,我決活不了,唉,乾脆拼了吧!“我乃大梁王李執,看槍!”
“叭!”
摔杆一槍就直奔李元霸胸前來了。李元霸心裡想道,你叫理直呀,我叫氣壯。
“小子,下來!”
他用右手錘往上一兜,當!這槍就撒手了。跟着一搖雙錘,平掃李執的額角。李執想低頭可就來不及了,噗!腦骨崩裂,屍橫馬下。
這時,大、小樑王的兵馬已然亂成一團。後頭老楊林揮舞水火因龍棒,率領十萬大軍衝了上來。李元霸掄起這對雷鼓甕金錘,沾死碰亡,他大聲呼喊道:“全躲開我呀!”這邊誰拿腦袋往他錘上撞呀,個個撒腿就跑:“快跑呀!李元霸殺進來了!”
這事得怪老楊林預先沒給李元霸說清楚,李元霸進了北山口,應當順着蜿蜒小路往上走呀,可是他往西下來了。剛纔串鑼一響,各國大營都知道了。李元霸闖到四平山圍子的西北角上,只見,山坡上燈球火把,亮子油松,一隊人馬亮開。上面海州王高士魁、冀州王高上達看見坡下從東邊跑過來單人獨騎,手執腰鼓形的金錘,料想許是李元霸,就沒敢下來迎敵。李元霸也沒有理會他們,只奔正南走了下去。走着走着,就看南邊一匹馬趟翻,迎面來了一員戰將。李元霸道:“站住!你是幹什麼的?”來者非是別人,正是十八國的都元帥秦瓊秦叔寶。
話說,李元霸單人獨騎往西又奔正南,迎面過來了十八路反王都元帥秦瓊。原來,串鑼響過,探子前來向秦瓊稟報道:“啓稟元帥,可了不得啦!四面八方一通喊叫,說李元霸帶兵來救昏君楊廣,已然闖進北山口,由西往南下來啦!”
秦瓊聽了,大吃一驚道:自從我姑父走了之後,我傳下命令嚴防闖營,沒聽說哪一方跑出人去呀!這李元霸怎麼知道楊廣被圍呢?他趕緊出營,馬已鞴好,鐗、槍就掛在馬上,縱身上馬,一口氣跑下了疊山。他沿着四平山裡圍子往西走,繞過西南角再往北,過了西山口,藉着月光,往北一看了又看,眼前像刮來了一團黑旋風,心裡想道,大概是李元霸,擡腿就把虎頭鏨金槍摘下來了。
李元霸停住馬,大喝一聲喊道:“站住!你是幹什麼的?”秦瓊道:“我是十八路反王的都元帥、瓦崗寨大魔國的都招討使,掃隋兵馬大元帥,姓秦名瓊,字叔寶。”
李元霸一聽,得!正好是我們家飯鍋來了。他又問了一聲:“你是誰?”秦瓊回答道:“我是秦瓊。”李元霸道:“我的姥姥呀!”說罷,一掰裡手鐙,撥馬直奔東邊一個死瓜膛的山坳子就鑽進去了。
秦瓊很奇怪,心裡細一想呀,唉,我明自了。想當初在臨潼上我救過唐公李淵全家大小,做父母的總會對兒女提到這件事,說咱家的救命恩人是誰。要不然,怎麼我一道姓名,他撥馬就跑呢!我得追上去問問他。一掰外手鐙,也進了這山坳子。
李元霸已經下了馬,把雙錘拄在判官頭上,見秦瓊走了過來,面朝西,撲通!雙腿下跪。秦瓊把馬扣住,問道:“你是李元霸嗎?”李元霸道:“哎喲!我的飯鍋呀!我這裡給您磕頭了。想當初,我還在我娘肚子裡,在臨潼山我父親被圍,打得都要動不了啦!可巧您到了,劈嚓啪嚓,把這太聖打吐了血。沒有您,我們全家大小就都甭吃飯了,您是我們家的總飯鍋呀!”
秦瓊聽了也不好樂,心裡想道,沒想列我成了他們家的飯鍋啦!對他道:“元霸呀,那是過去的事,就不用再提它啦!”李元霸道:“不,我還得跟您說。我爹孃告訴我,這回派我到四平山救駕,要是不來,就叫坑旨不遵,全家大小都話不了。來可是來,不許傷瓦崗山大魔國的一兵一將;要是傷了,全家人都跟我拼命。這事您明白了吧?”
秦瓊聽到這兒,心裡踏實一點兒,道:“元霸呀,別跪着了,起來吧!”說罷,李元霸站起身來,秦瓊又問道:“我聽說你在晉陽宮跟宇文成都爭賭第一,力挎雙虯,金錘奪風钂,是不是真有這事?”李元霸回答道:“那沒錯呀,我這錘沾上他的钂,就給钂奪飛了。您別看宇文成都還掛着金牌,他已經承認我是第一了。那牌子我不愛戴,他替我熊着呢!”
秦瓊問道:“噢,橋頭上那麼重的兩個石虯,你愣給挎迸去了?”李元霸回答道:“不但挎進去,後來我又給舉出來了。”秦瓊又問道;“嚯!我問你,你到底有多大力氣?”李元霸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我有多大力氣。”
秦瓊一聽,我這飯鍋還當定了,飯鍋就飯鍋吧!又接着問道:‘你這話怎麼講?”李元霸道:“這麼辦吧,您下馬拿槍,我摘雙錘,您衝着我愛怎麼扎怎麼扎,一點兒甭留情,我用錘擋,您試試我的力氣。”秦瓊道:“試試也好。”
秦瓊翻身下馬,攥住虎頭塹金槍。李元霸道:“您扎吧!”秦瓊摔杆一槍就奔傻子胸前來了。眼看槍尖到了,這傻子李元霸擺弄雙錘,讓兩個腰鼓立着,左手錘往上一擋,右手錘從底下一掏,渾身一用勁,就給槍尖鎖住了。他運着氣,還能說話道:“我說飯鍋呀,您這槍讓我給鎖住了,您往上挑!”
秦瓊一摁後把,把渾身膂力擱上,嗯、嗯、嗯三挑,紋絲不動,唰!腦袋上汗就下來了。
“啊,您再往前扎!”
秦瓊矬身使勁往前扎,還是紋絲不動。“飯鍋喂,您再奪一下。”秦瓊往後奪,坐住了後腰,怎麼使勁也奪不出來。
“哎呀,飯鍋您再挑!開!開!開!”
秦瓊往上三挑,還是沒開。
“哈哈哈!我說飯鍋呀,我要讓他開,他可就開了。”說罷,李元霸將左手錘往南一泣,右手錘往南一推,說了聲“開!”
秦瓊就覺着有多少人從他手裡往出奪槍,這槍不得不撒手,柔!啪啦啦!槍飛了出去,槍尖撞在南邊的山石上了。
秦瓊大吃一驚道:“哎呀!元霸,你可真是神力啊!”傻子李元霸把錘在馬的判官頭上重新掛好,撿起槍來,遞給秦瓊道:“飯鍋,給您這槍吧,”
原來,這支虎頭鑑金槍前頭虎口含的槍尖往山石上這麼一撞,虎口裡頭可就有了裂豁了,秦瓊一直沒有發覺,後來,他毀槍遇險,禍根就在這裡。這是後話,帶過不提。
秦瓊接過槍來,李元霸又道:“我說飯鍋,咱們別淨聊天了,今天您得捧捧我。爲了我們全家的性命,我還得救駕去。咱們要這麼並馬出去,旁人看見,這算怎麼回事呀!乾脆假裝您在前邊跑,我在後邊追您。”
秦瓊想了想,道:“元霸呀,那昏君楊廣是你家的仇人,也是大家的仇人,你怎麼還救他呀!這麼着,你跟我一塊投奔大魔國去吧!”
李元霸搖了搖頭道:“那可不成!我一個人跟你們泡蘑菇去倒不要緊,那太上爲這殺了我們全家,這事犯不着。那太聖呀,我不想救也得救。飯鍋您放心,我決不打大魔國的一兵一將。”
秦瓊囑咐道:“不單單是大魔國,其他衆位反王的兵將,你也別打呀!”李元霸道:“他們要不攔我救駕,我就不打他們,就怕他們不幹。”
這時,秦瓊心裡盤算着:雖說我是他家的恩人,可是李淵是隋朝的唐王,再說李淵和昏君楊廣可是表兄弟關係,人家拿我們當響馬看待,到底不是一條路上的人。李元霸這員猛將不可力敵,只好將來再徐圖計策,現在就讓他去吧!”
秦瓊又問道:“好了,元霸,就照你說的辦。不過我還得問你,這回是誰跟着你來的?李元霸回答道:“跟我二哥李世民、我姐夫柴紹他們來的。”秦瓊對他道!“噢,柴紹,那是我金蘭結拜的把兄弟,你替我問好。”李元霸道:“啊,行啦!敢睛你們跟咭隆隆是一盟呀!”秦瓊聽不懂什麼叫咕隆隆,又對他道:“咱們別儘自說話了,你追我跑吧。”李元霸道:“好嘞!”說罷,二人上馬,秦瓊詐敗,李元霸把他追出了山坳子。
剛比出了山坳子,往南一拐,只見,前邊有三員馬上戰將,秦瓊看出不是都國的人,撤馬快跑。李元霸在後邊假裝迫趕,喊道:“你往哪裡跑呀!”這三員戰將正是楊林、李世民和柴紹。原來,他們和宇文成都跟在李元霸後面,奪佔了北山口,在混亂之中找不到李元霸了。聽說李元霸往西去了,於是,留下宇文成都守住山口,這爺仨沿着山裡圍子就追下來了。山西轉南,邊追邊喊,已經到西山口了。
李世民想了又想,道:“千歲爺,咱們往回返吧!也不知我四弟元霸到底奔哪裡去了?”三人原路折回,快到東邊這山坳子這裡了,忽然,聽得馬踏鑾鈴響,從山坳子裡跑出一人一騎,拐彎往南。後頭還有一將催馬追趕,嘴裡喊着:“我要你的命呀!”三人注目一看,後頭這人正是李元霸,急忙把他喊住。
老楊林藉着月光一看前面跑的將官,影影綽綽好像是秦瓊,心裡很納悶,趕忙喊了一聲道:“元霸呀,別追啦!”
“籲!”
李元霸勒住坐騎道:“喲,老頭子,二哥,姐夫,你們全來!”楊林問道:“進了北山口,你怎往西跑呀?你找誰來啦?”
李元霸回答道:“哎呀,這裡我沒來過呀!跑着跑着,我碰上頭裡這位了,我問他姓名,他不告訴孔,捧杆就是一槍。我拿錘一掛,這槍差點沒飛,他敗進了這山坳子。我追進去跟他打了幾個回合,他又跑出來了,不想在這兒碰見你們了。”
楊林道:“啊!原來,是這麼回事。”李世民趕緊把話接過來,問道:“四弟呀,快去救駕吧!這邊咱們上不了山,還得繞到北山口去。”這幾個人回到北山口,見着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道:“老千歲,您上山救駕去吧!我在這裡把守,萬無一失。”只見,楊林心急如火,即刻帶着李元霸、李世民、柴紹和一些親兵,順着那條蜿蜒小路上了山。
到了十八盤根底下,這裡有羽林軍把守。兵卒們見麼靠山王楊林回來了,趕緊跪倒給靠山王叩頭。楊林問道:“本王搬兵走了這麼些日子,這山上出了什麼事沒有啊?”
親兵道:“回稟王駕千歲,沒出什麼事,山下也沒往上攻,您請上山吧!”楊林這才帶着衆人登上十八盤,一直繞到孤雲峰峰頂上。這時天光微亮,來到請幽觀前,衆人下馬,親兵把馬接過去。楊林道:“元霸呀,咱們到後院,我帶你看看聖上去。”李元霸點了點頭道:“好,我跟太上還有話說呢!”說罷,二人到了後院,老楊林一聽北屋裡傳出來絲竹聲音,看來正在彈唱歌舞,氣得他眼淚都決出來了。
這時,楊廣真好比是上墳的羊,豁出去了。他是想,我一時不被擒,就先玩樂一時。簫妃、薛治兒、朱貴兒和衆宮娥正伴着他喝酒,只聽外邊太監喊了一嗓子:“啓稟陛下,太歲靠山王到!”
隋帝楊廣趕快讓簫妃和衆宮娥退到後邊去。這時楊林等人進來。奏道:“啓奏陛下,老臣搬兵回來了。”
楊廣道!“太皇叔啊,你千辛萬苦很不容易。猛勇大將軍你來啦!”李元霸道:“哎,老皇呀,這時候我要不來,透着不合適,當初可是你說的,再也不用我了。”
這時,李世民怕傻子李元霸再說出別的來,拽他跪下道:“咱們給陛下磕頭吧!”說罷,這哥倆見過禮,楊廣讓他們平身起來。
楊林開口問道:“啓奏陛下,臣等殺進了北山門,前來接駕,心中只有亡國恨,哪想今日卻有鼓樂音哪!事在緊急,陛下您怎麼還有心情玩樂呢!”楊廣道:“唉,太皇叔,朕盼你們不到,心中有些煩悶,一時失德,望能寬宥。啊!這北山口有重兵把守,你們過怎麼衝殺進來的呢?”
楊林道:“論起此事,多虧李元霸曉勇,打死了大、小樑王。請陛下傳旨,乘勢撤出四平山。”
楊廣一聽趕快傳旨啓駕回運河,頓時清幽觀內外一通忙亂。爲了防範萬一,煬帝楊廣換上了羽林軍的裝束,找了一個與自己面貌相像的太監穿戴上龍袍龍冠,以假亂真。一切準備齊畢,楊廣就帶着簫妃、衆妃嬪、隨從官員和太監官娥齊下了於十八盤,隨着往下走,隨從把沿途撒下的羽林軍、護衛軍、虎賁軍撤出。到了孤雲峰腳下,又沿着北邊那條婉蜒小路下山,一直撒出了護宇文成都把守的北山口。
楊林、李元霸、李世民、柴紹一直把楊廣、簫妃送上了大運河龍舟,這才二次返口四平山,讓宇文成都從北山口撤兵。在北山口外,楊林份令調在遠處待命的那三十多萬人馬火速趕來,連這裡的十萬人馬,一共四十多萬大軍在左邊安下大營。李元霸、李世民、柴紹帶領手下兩萬親兵在右邊安下大營。楊林又讓軍政司擬了一道文書,說我大隋朝朝派猛勇大將軍李元霸誅討叛逆。凡你十九路反王若有能征慣戰之人,戰勝我猛勇大將軍,關於平分疆土、劃分山河之事,可以再說再議。如果不能戰勝,速速遞上降表,悔過自新,朝廷自當酌情處置。對膽敢違抗聖命者,將調集傾國人馬討伐,大軍到日,片甲無存。藍旗官帶着這份文書快馬加鞭來到了四平山北山口。北山口這裡,自從大、小樑王被殺,他手下的兵將紛紛逃散。時間不長,宇文成都就帶兵撤走了,這些兵將又回到北山口。秦瓊查明事情真相,命他們仍然打起大、小樑王的旗號鎮守山口。現在他們接到隋營藍旗官送來的文書,即刻派人飛馬送到都元帥大營。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