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秦瓊辭別了二賢莊單雄信、王伯當、謝映登等人,騎上黃驃馬踏上回山東濟南的路程。秦瓊催馬往東,直奔潞州府天堂縣。正往前走,遠遠望見了縣城,自己忽然想起單雄信送的那個包袱裡,乃是各處綠林中朋友贈送的,裡面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想着找個僻靜的店房,先看一看,應該歸併一起的,收拾收拾,沿路上遇着官人盤查的時候,也好回答。打定主意之後,縱馬往東南岔路走下來,離着潞州府天堂縣南門四五里地,來到一處村鎮,此地名叫皁角林。進了鎮一看,路北里有一家店房,匾上寫着是“吳家老店”。
秦瓊下了馬,拉馬進來問道:“櫃上有人嗎?”就見由屋裡出來一個掌櫃的,秦瓊一瞧這個人是細高的身材,瘦瘦的臉膛,約摸着有三十多歲。他看了看秦瓊道:“客官,您來了,請進來吧!”秦瓊又問道:“這裡有清靜的單間嗎?”那名掌櫃回答道:“後院有兩間,可是一通連,單間可沒有,您有幾位呀?”秦瓊回答道:“就是我一個人,因爲我喜歡清靜,既然是兩間,也行了。”那名掌櫃道:“那麼客官隨我來吧。”說罷,秦瓊拉着黃驃馬,跟着這個人來到後院,一看是上房三間,東西廂房各兩間,可都是土房兒。秦瓊道:“是東邊的兩間廂房,還是西邊的兩間廂房呀?”
那名掌櫃道:“西邊這兩間廂房,是堆東西的,東邊這兩間,住着家眷呢。上房西邊倒是個單間,可也堆着東西,不能住人。就是東邊這兩間,是一通連空着呢。”來到門前,這人將房門推開,秦瓊探身一瞧,迎門靠着後牆是一張桌子,左右兩個凳子,東頭兒是一鋪大炕.塵土挺厚。道,“行啦。你幫我把馬上的東西卸下來,搬到屋裡來吧!”那名掌櫃答應了一聲,秦瓊把馬上的零碎東西和雙熟銅鐗取下來,拿到屋內。那名夥計過來就卸褥套,誰想用勁一搬,沒有搬動,道:“嗬!分量可夠重的,客官,您幫個忙兒,咱們把它擡進去吧!”秦瓊道:“好,我幫着你擡進來。”過來幫着由馬上把褥套搬下來,擡到屋裡道:“你把我這匹馬卸了鞍韉,喂飲去吧。”那名掌櫃答應了一聲拉着馬出去,一會兒回來了。
秦瓊又叫他沏來一壺茶,就問道:“掌櫃的你貴姓呀?”那名掌櫃回答道:“我姓吳,名叫吳廣。”秦瓊道:“原來是吳掌櫃的,買賣很忙吧?”吳廣道:“也說不上是忙來,皁角林是一個小地方,也沒常行的客人,不過都是些個做小買賣的客人,常住在這裡。”
秦瓊又問道:“用着幾位夥計呀?”吳廣道:“咳!我這個小買賣,還用的起夥計嗎,就是我們兩口人,還有我一個六十多歲的舅舅。不過就是對付着吃飯。”秦瓊又問道:“你們這店裡有什麼吃的呀?”吳廣道:“我們這兒的伙食,您可吃不了,全是糙糧。您要是吃飯,我到對過小飯館裡給您叫去,可是也沒有太好的,左不是筋餅,筋面,炒個素菜,您湊合着吃得了。”
秦瓊大吃一驚道:“你受累給我叫一趟去。”吳廣問道:“吃什麼您說吧!”秦瓊道:“半斤酒,炒兩個菜,三張大餅,來一碗豆腐湯,就行了。”
吳廣一聽,遂道:“您不用管了,我給您要去。”說罷,出去一會兒功夫,只見他將酒菜端來,秦瓊吃喝完畢,吳廣進來撤去了杯盤傢伙。秦瓊問道:“吳掌櫃的,這些個酒飯多少錢?結了他吧。”吳廣道:“一共是兩吊八百二。”秦瓊把飯錢給清。
這時,天已然大黑了,又要了一盞通宵燭的蠟燈。吳廣道:“這位客官,您還要什麼不要了,若是不要,我可就到前邊睡覺去了。”吳廣對秦瓊道:“茶壺裡你再給我續一壺水,別的都不要了,你睡去吧。”一會兒吳廣拿過開水壺來,續好了水,道:“秦爺,水續好了。”“好吧,我知道了,你去吧!”
吳廣走後,秦瓊回屋內將屋門關上, 自己放好了行李,躺在炕上,心裡有事,如何能睡的着呢。躺了好大的功夫,遠遠的就聽得天交了二鼓,因爲這是縣城南門外的一個村鎮,已然是顯出來夜靜更深了。秦瓊起來,將蠟燈拿過來放在炕上,坐在炕邊,由懷裡拿出那張名單,藉着燈光一看,上寫着一排行的人名是:屈突星,屈突蓋、魯明星,魯明月、袁天虎、李成龍、齊國遠、李如眭、侯君基、尚志、丁天慶、盛彥師、金成,牛蓋、尤俊達、王君可、王伯當、謝映登,自己由頭至尾看完一遍,心裡略微地把名單上的人名記了一記,順手就在燈上點着,把這張名單給燒了。又將褥套裡那個包袱取出來打開,一包一包地按件打開細看,凡是金銀手飾放在一邊,小件的珠寶玉器另放一邊,金錠、銀錠又放在一邊。因爲包兒上都標着姓名,便隨打包隨着就把包兒的紙都給燒了。拿過自己的包袱,把這些金錠銀錠和自己的金銀包在一起,又將這金銀首飾、小件頭兒的珠寶玉器全都包在這個包袱裡。自己心裡一想:哎呀!這些好東西,零零碎碎的帶着它,要叫沿路關口上的官人盤查出來,一問來歷,我拿什麼話來答對!那不壞了事嗎?不如把這些個東西埋在這裡,將來誰要是發現了,就叫他發這筆財吧。自己把主意打好了,左手端着要滅沒滅的燈,右手提起包袱,走到桌前,把燈放在桌子左邊的地下,放下了包袱,過來拿起一隻單鐗,復返來到桌子前面,臉兒朝裡蹲下,就在土地上用鐗剜坑。剜兩下,用手扒一扒土,剜兩下,扒一扒土,好不容易剜出一個坑來,可以將這個包袱埋起來,並隱藏住了,將要拿包袱往裡放,就覺得身後有一個人,由兩脅的下面,伸過兩隻手來,緊緊地把自己抱住,就聽他嘴裡叫道:“小子,你往哪裡走!”
秦瓊猛然大吃了一驚,擡起右手,用鐗向左肩後一戳道:“你撒手。”只聽得“噗!”了一聲。又聽身後那人嘔的一聲,秦瓊站起身來,身後的那個人就翻身栽倒而死。秦瓊轉過身來一看,正是店裡掌櫃的吳廣,不覺得就是一愣,這時,又見有兩個人手中各持着一把單刀由外面撞進了屋中,更是吃一大驚。
秦瓊心裡想道:這一鐗五殺店東掌櫃吳廣的性命,由門外撞進兩個各拿着一把單刀的人來。可是吳廣爲什麼要捉拿秦瓊?撞進這兩個人又是誰呢?現在咱們先把他們述說一回。原來潞州府地帶近日發生了幾件盜劫的案子,知府派出捕快班頭,四下尋訪辦案,又通知了管轄之內的大小客店,凡是遇見眼生可疑的人,叫他們到衙門裡去報告,也好追尋線索。可巧秦瓊到吳家店來住店,吳廣一看他有馬匹、軍刃,一擡褥套,分量沉重,未免形跡可疑。暗地裡就叫他舅舅快到衙門去送信,道出店裡來了一個可疑的客人。天到黃昏了,他舅舅同着兩位衙門裡的班頭金甲、童環來到店裡,吳廣一說這個情形,金甲、童環也覺着可疑,就要到後面伸手辦案。
吳廣道:“二位官爺別忙,這個人身高有力,又有兵刃、馬匹,看這樣子,一定是個江洋大盜,佔山據嶺的寨主。明着過去,恐怕打草驚蛇,不如您二位先在前面櫃房裡喝酒,等他夜裡睡着了,您再到後面拿老實的。”
金甲、童環一聽吳廣說得也對,便對他道:“好吧,就這麼辦啦。”兩個人就在屋裡喝酒,吳廣又叫他舅舅左一回到後面看了一又看,右一回的到後面看了一又看,那屋裡老沒有吹燈,一直等到三更已過了,燈還是沒有吹。吳廣道:“到這時候,他還不吹燈,別是他睡着了吧,二位官爺,咱們到後頭看一看去吧。”
金甲、童環道:“好,看看去。”說罷,兩個人都收拾緊纏利落,由鞘子裡各拉單刀,隨着吳廣就到後面來了。到了後院北房,吳廣來到門前扒着門縫看看。金甲、童環也在房門左右一邊一個,都用手指蘸着唾沫,染溼了窗戶紙,捅了一個小窟窿往裡也看。只見蠟燈擱在地下,有一個人臉朝裡蹲着,旁邊還有一個包袱。這幾個人心裡納悶:他這是幹什麼呢?
吳廣心裡道:這可便宜,我輕輕地進去,給他一個冷不防,由後面把他抱住,不就把他拿住了嗎!我要把他拿住,不用說,賞銀一定少不了。越想越對,也沒通知金甲、童環,自己輕輕地一推門,躡足潛蹤進到屋裡,來到秦瓊的身後,一哈腰把秦瓊摟着了。秦瓊大吃一驚,想着用熟銅金裝鐗一戳他肩頭,把他推開,誰想吳廣正歪着脖子告訴金甲、童環,說我把他摟住了。可巧這一鐗正戳在他的氣嗓上,吳廣當時翻身栽倒而死。
金甲、童環一看吳廣倒了,也就一齊擺刀撞進屋裡,秦瓊一看認識,就道:“喲!你們二位不是衙門裡金甲賢弟、童環賢弟嗎?”
金甲、童環也是一愣,仔細一看,道:“啊!你不是山東來的秦二哥?怎麼還沒回山東呢?”秦瓊道:“不錯,是我。”兩個人低下聲音問道:“秦二哥你怎麼還沒走呢?’秦瓊也低下聲音道:“自從咱們分手之後,我就病在店裡,可巧山東有人來,把批文先帶回去了。病好之後,我又到了一趟霍州看一個朋友,直到而今我纔回轉山東,昨天我走在大道上,撿着這個包袱,不知道里頭究竟是什麼東西,打算住了店,先看一看,然後再進城到衙門報去。等到我打開一看,裡面都是珠寶玉器,我想這個包袱,一定是響馬丟到大道上的,如果要報案,見了知府大人之後,因爲咱們都是官差,就許因爲這事,不定耽擱多少日子,本來早就應當回去銷差,再要是耽誤下去,將來回去沒有法兒交代,纔想到暫時把這個包袱埋在這兒。我正在這兒埋呢,這個人就從後面把我摟住,被我一鐗把他傷了,原來是吳廣,他爲什麼摟我呢?”
金甲、童環就把吳廣怎樣叫他舅舅報案,錯把秦瓊當了江洋大盜的事,說了一遍。秦瓊道:“二位,你們先把這包袱東西掩護起來,誰叫咱們都是身在公門呢,這個包袱就是你們二位的了。你們想,我也是個官差,能夠做犯法的事情嗎!要是到了衙門,知府大人追究起來這個包袱的來歷,我豈不是有口難分訴麼!就是這場人命官司,我已經是夠打的了,二位兄弟你們想怎麼樣啊?”金甲道:“秦二哥,您這話說的對,咱們先擇出一樣來吧,至於這個包袱。咱們將來再說,先把它掩護起來。就是這個人命官司,秦二哥您也夠打的,真要是給他抵了償,可太不值了。”秦瓊道:“既然已經做錯了,就是給他抵償賠命,那也就沒法了。”童環道:“那就把苦主叫來吧!”於是金甲、童環到了院子當中,高聲叫道:“內掌櫃的,內掌櫃的!”叫了幾聲,才聽見東房裡掌櫃吳廣的媳婦柳氏在被窩裡答聲兒道:“誰呀?”金甲道:“你起來吧!我們是衙門的官人,你們吳掌櫃的,被人誤傷身死了。”
屋裡柳氏一聽,“哎喲”了一聲,急忙穿上一件小衣裳由屋內出來,過來一看,就坐在地下,拍着吳廣的屍體,放聲大哭起來。金甲道:“內掌櫃的,人已然死了,就別哭了,頂着打官司吧。”童環到前邊把吳廣的舅舅叫過來,這個老頭一聽吳廣死了,也愣了。
金甲道:“你是他的親孃舅,明天報案,過堂打官司,是你去呀,是內掌櫃的去呢?”柳氏哭着道:“老爺們哪,我可不敢見官哪!你們老爺們替我辦一辦吧!”金甲道:“不行,你是苦主,你不出頭哪裡行呢!老頭你拿一領席來,先把掌櫃的蓋上,可別挪動,屍體不離寸地,等明天天亮了,我們到衙門,請知府來驗完屍才能挪呢!你把內掌櫃的勸到屋裡去,別叫她哭了,等天亮之後再說吧。”
這老頭才把柳氏勸回屋裡,金甲、童環兩個人也回到上房跟秦瓊談天,又把這包袱珠寶玉器分成了兩包,兩個人都打了腰圍子,藏到貼身。等到天亮了,童環出來找着這裡的地方,要一輛大敞車。地方一聽吳家店出了人命案了,慌忙到方近鋪子裡,要了一輛大敞車。 隨着童環來到吳家店。童環道:“秦爺,屈尊您,同我們到一趟縣衙門吧!”秦瓊道:“好,咱們走吧。”同着兩個官人出來,上了車輛。地方把秦涼的行李、褥套一齊拿出來放在車上,把雙鐗掛在馬上,這匹黃驃馬也拴在車後頭。四個官人和柳氏上了車,把式一搖鞭兒,直奔城裡縣衙門而來。
這時,皁角林的方近左右就都嚷嚷動了,吳家店出了人命案,吳廣叫人給打死了,兇手已然拿獲,往縣裡解差呢。大家夥兒一聽,誰不出來瞧一瞧這個熱鬧呀!一會兒功夫,這個小鎮上都擠滿了人。就有那些個好事的人,三個一羣,五個一夥兒,一直把這輛車進到縣衙門口兒,瞧着把秦瓊、柳氏都帶了進去之後,這才一鬨而散。
話說,金甲、童環把秦瓊、柳氏暫且安置到班房裡。有人往裡一回知府大人蔡有德,蔡有德連忙升堂。金甲、童環上來回道:“稟知府大人,昨天晚上,皁角林吳家老店的吳廣前來報告,說他店裡住着一個可疑的客人,有馬匹、兵刃,一定是江洋大盜。下役們去到店裡,他說這個人的兵器很重,怕是扎手,不如等他睡着了捉拿也可以省事。下役們等到三更之後,同吳廣到後面捕捉,不想吳廣過於猛愣,進去就動手,誰想到住的這個人就是上次由山東來的那個解差秦瓊,他誤報是江洋大盜了。進去一動手,據秦瓊說,誤認爲他住了賊店,把吳廣當成了賊人了,一鐗戳在吳廣的嗓門子上,就誤殺致死的。下役們才把苦主、兇手一井帶來了,請大人審問。”
蔡有德點了點頭道:“帶人犯。”左右人等將秦瓊帶上來,跪在堂口,蔡有德仔細看了,正是去年押解着六名人犯,由山東到此交案的那個解差秦瓊,道:“秦瓊,本府且來問你,你在去年九月領了本府的批文,怎麼到現在還沒回去,怎麼又出現在皁角林吳家店裡,把掌櫃的吳廣用鐗打死了呢?”
秦瓊望上磕了一個頭回答道:“回稟大人,小人秦瓊在去年九月領了批文之後,就打算回山東,正巧病倒店裡,一病就是幾個月,後來遇見山東來人,把批文先帶回去了,下役把病養好了之後,又到霍州去了一趟,看一個朋友,昨天走到這裡,住在吳廣的店中,三更之後吳廣進到屋裡跟我動手,我以爲是住了賊店,一鐗誤傷殺了店掌櫃吳廣。”
蔡有德道:“先把他帶下去收押,帶苦主上來。”說罷,左右把柳氏帶上來,蔡有德問過了什麼門,什麼氏?又問道:“你丈夫怎麼叫秦瓊打死了呢?”柳氏回答道:“民婦是吳門柳氏,是已死的吳廣的媳婦,昨天夜裡,小婦人已然睡下了,就聽院裡有您衙門裡當差的老爺們叫我,說我丈夫叫人給打死了。我出來一看,可不是死了嗎,求青天大人給民婦做主啊!”說罷,就哭起來了。
蔡有德聽完也沒深究,道;“外面備轎,咱們屍場驗屍去吧!”外面備好了轎,知府大人蔡有德帶着衆人來到吳家店的案發現場,這時,地方早就把屍場預備好了,有人扎住店門口,不叫看熱鬧的人進來。蔡有德來到後院上房看過,才叫件作驗過了屍體,填了屍格。蔡有德一看,就知是一鐗斃命,確是誤傷,看完了點了點頭,又叫過柳氏來道:“你的丈夫確是一鐗傷了性命,暫時你把他擡埋,下去等候本府來處理此事吧。”柳氏磕了個頭,謝了知府大人。
蔡有德吩咐回衙門,到了州衙,脫下官衣,自己坐在書房休息喝茶。正在納悶尋思,有人進來報道:“回稟大人,衙門外面來了一個人,自稱他是原來的蒲山公名叫李密,前來求見。”蔡有德一聽是自己的老師李密到了,連忙吩咐閃中門迎接。原來,自從秦瓊皁角林鐗傷人命之後,第二天解進縣城的時候,沿路上看熱鬧的人真是不少。恰巧單軸兒進城買東西,走在鼓樓頭裡,一看對面來了一夥人,地方在頭裡趕散閒人,一打聽是押解着皁角林鐗傷人命的兇手,到州府衙門裡去。過來一瞧,敞車上正是秦瓊,大吃了一驚,連東西也沒買,帽子也掉了,奔着命地跑回二賢莊來報告。
單雄信三個人一聽就愣了,問道:“單崇,你看清楚了嗎?是秦二爺嗎?”單崇回答道:“我看得清清楚楚的,秦二爺在車上坐着,左右兩邊是衙門裡的金甲、童環倆班頭,車後頭還拴着黃驃馬,沒錯呀,的確是秦二爺。”單雄信聽了,大吃一驚道:“哎呀,秦二哥怎麼又在皁角林打傷了人命呢?不知如何是好啊?”說罷,急得是搓拳磨掌。
王伯當道:“單二哥,走,咱們趕緊打聽打聽去。”單雄信道:“對,找金甲、童環去問一問去,走。”謝映登道:“二位哥哥先慢着走,秦二哥既然是人命案子,和金甲、童環打聽打聽是怎麼回事,那到是可以,要減輕二哥的罪名,可非得託知府大人的人情不可。單二哥您先到衙門去見着金甲、童環兩位,摸一摸底細,我和王三哥去找一找李密大哥,我想他當初是蒲山公,凡是做官的,他一定能有個聯絡,咱們再求他給秦二哥想個法子,也許他有主意。”王伯當道:“賢弟你說的不錯,單二哥您先到衙門,咱們分頭辦事吧!”三個人定規好了。
話表,王伯當、謝映登去找李密,見着一說秦瓊的事,求他給想個法子。李密道:“這倒沒有什麼,本州的知府蔡有德乃是我的一個門生,前些日子我還見着他呢。咱們到縣衙裡,找一找他和他說一說去。”王伯當道:“急不如快,咱們是馬上就走。”兩個人隨着李密來到衙門,往裡一回,知府蔡有德聽說老師到了,閃中門迎接出來,見了李密行禮。一看還隨着兩個人,李密道:“咱們先進去,到裡面再給你們指引見禮吧。”蔡有德把三個人讓過書房,李密給蔡有德指引,道:“這是當初兵馬司的王伯當、謝映登。”彼此行禮已畢,落坐獻茶,茶罷擱盞。蔡有德道:“老師近兩日來身體可好?”
李密道:“託福,託福,如今我有點事情來奉託,請你給我辦理一下。”就將秦瓊的事和蔡有德一說,蔡有德一聽,就說:“不錯,今天這裡接到皁角林秦瓊鐗傷人命一案,門生正在疑惑,打算究明此事呢。這個秦瓊和老師是怎麼個交情啊?”李密道:“他乃是我一個遠親,故此求你設法。”蔡有德道:“既然老師的貴親,門生焉有不準之理,一定要開脫於他。可是一樣,他既是人命重案,必須上詳,要看上司批下回文來定罪。我想老師還要在太原府裡疏通好了,這件事纔好料理。”
李密道:“此事就煩賢契你在原供上設法輕減,我再到太原去見唐公李淵,一說就好辦了。”蔡有德道:“老師的話,門生謹遵,就在秦瓊原供上減輕上詳就是了。”說罷,就要留李密三人在這裡飲酒用飯。李密道:“賢契,咱們改日盤桓吧!你也不必相送,我先看一看秦瓊去,隨後我就到太原去了。”蔡有德道:“那我就不送老師了。來人哪!伺候着公爺,去看秦瓊去。”把李密送到了書房門外,李密三個人隨着當差的穿過了二堂,直奔西院來,暫且不說。
再說,單雄信和金甲、童環又是怎麼個認識呢?原來單雄信乃是二賢莊的財主,什麼封糧啊,拿租呀,免不了常到衙門裡來,故此和衙門裡的人都很熟識。
金甲、童環下鄉辦事的時候,就常在二賢莊做他們的下處。單雄信時常是酒飯銀錢的應酬他們。這兩個背地裡也談論過,金甲道:“這二賢莊裡,常有閒人來來往往的,什麼樣子的人都有,可透着亂,許是這個單雄信有別的路子吧?”童環道:“我也看着可疑,管他呢!咱們到那兒,酒是灑,菜是菜,銀子是銀子,借一百不給八十,他們又沒辦什麼違法之事兒,管他路子不路子呢!再說單雄信待咱們也真不含糊呀,即使他有路子,也礙不着咱們的事。哥哥!如今的這年頭,您就得活便着點吧!”金甲道:“你說的對,活便着點。”故此這兩個人和單雄信非常熟識。
此時單雄信帶着四個家人來到衙門找金甲,童環,這兩個人把單雄信讓到西跨院北屋裡坐下,小夥計沏過茶來。金甲吩咐小夥計們退出去以後,這才道:“二員外到這裡有事嗎?”單雄信道:“二位,聽說你們這兒收了一個兇手秦瓊,是在皁角林誤傷人命了,究竟是怎麼回事呀?”童環道;“有啊,您怎麼知道的?”單雄信道:“咳!不瞞二位說昨天秦二哥是從我那裡出來的,怎麼今天就出了這個事兒了呢!”金甲就把秦瓊如何在皁角林鐗傷吳廣的事細說一遍。單雄信就道:“知府大人那裡我已然去託人和他疏通去了。就是下邊的事還得託你們哥兩個關照關照。”金甲道:“那還用您託咐嗎,我們彼此又都是公門裡頭的人,當然得有照應。”單雄信道:“勞你們二位的駕,同着我見一見秦瓊二哥去。”童環道:“二員外,您在這裡等一會兒,我去把秦二爺請過來吧。”說罷,走了出去,不一會兒,把秦瓊請了過來。單雄信往前緊走了幾步,走到跟前拉着秦瓊的手道:“二哥,這倒是小弟把您害了!”說罷,不覺掉下了眼淚。秦瓊一看單雄信來到,心裡也是難過,就道:“唉!怎能算是賢弟害了我呢?這真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金甲、童環道:“秦二哥,二員外,都請坐下說話吧。”大家落坐,單雄信道:“二哥,不要着急,我已然派王伯當、謝映登兩個兄弟找李密設法,在上邊疏通去了,無論如何,決不能叫二哥給他抵償,下邊金甲、童環二位是我的朋友,請他們二位關照,二哥您耐心等候吧。”秦瓊道:“這兩個兄弟對待我十分關照,單二弟你放心吧。”正說着李密和王伯當、謝映登三個人由外面進來,彼此施了個常禮落了坐,單雄信道:“這一次倒請李兄多受累了。”秦瓊道:“爲我一人的事,請諸位分心受累,使我秦瓊實在不安得很。”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