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呂氏復出上(01)

事情總有其兩面性。

——石越

熙寧五年閏七月,浩浩蕩蕩十輛馬車,幾十個行人走在通往東京汴梁南薰門的官道上,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騎着馬走在車隊的最前面。他身着一襲白色的長袍,頭上戴的是黑色的烏紗襆頭,削瘦白皙的臉龐上,一雙細細的眼睛炯炯有神,留着三縷美須的嘴角略帶微笑,左顧右盼之間,神采流轉,加上跨下的白馬,實是個俊逸的美男子。同樣騎着一匹白馬,緊跟着這人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路人們從這一行人的規模與氣勢來看,就知道肯定是官宦人家舉家進京。

中年人打量着南薰門外官道兩邊,只見兩邊屋宇鱗次櫛比,有茶坊、酒肆、腳店、肉鋪、書店……商店門樓懸掛市招旗幟,招攬生意,各色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和汴京城內城的繁華比起來,亦是毫不遜色。他臉上不自覺的露出驚訝的神色,停住馬嘆道:“履善,我等不過離開京師三年,這裡的變化竟然翻天覆地,真讓人吃驚。”他叫的那個人,正是熙寧三年與唐棣、柴氏兄弟等人同榜進士,外放晉江判官的陳元鳳,這次是推行新法有功,治所內賦稅與戶口都有增加,回京敘職,眼見就有提升。而和他說話的中年人,就是居喪三年的呂惠卿,外號“護法善神”,新黨中深受王安石器重,被皇帝稱爲“今之賢人”。呂惠卿是晉江人,居喪間和陳元鳳相交甚歡,這次正好順路,就相伴返京。兩個人離開京師,都差不多有三年了。

陳元鳳也勒住馬頭,感嘆道:“老師說得不錯,京師的確是日新月異。”因爲呂惠卿是他中進士那一年的考官,私下裡,他稱呂惠卿爲老師。

二人卻不知道,這南城的南薰門外到西城的萬勝門外,之所以一片繁華景象,短短兩年多時間就變得堪與汴京城的內城相比,完全是因爲在這一段的中心,有一個規模空前龐大的白水潭學院,還有一個白水潭兵器研究院和負責警戒的一千名禁軍,而《汴京新聞》的報館,桑氏印書館的白水潭分店,亦在此間。僅以白水潭學院爲例,在校學生已近萬人,大部分學生都有書僮,以平均每個學生一個書僮來計算,就有近兩萬人口。再加上延請了數百名教師以及家眷,還有許多赴京趕考的士子,來京遊歷的學子,爲了貪圖方便與節省,也儘量住在白水潭附近,白水潭的人口單就這一項,就已經有三萬多。如果加上其它種種,人口已在十萬有奇。雖然白水潭村依然固執的保持着自己的農業化,但是在中心區的一片田園之外,卻不可避免的興建起大量的服務性店鋪。而隨着白水潭學院區的房價慢慢變得幾乎和可以趕上潘樓街,這些旅店就自覺地向外擴張,竟然一直延伸到了南董門和萬勝門附近。現在朝廷已經在討論開封的城牆是不是要向外擴建,把這一片繁華區納入保護之當中,如果不是因爲朝廷在西北用兵,導致財政緊張的話,只怕早就開始建新城牆了。

從南薰門和萬勝門開始,有幾條水泥馬路在城外連結戴樓門和新鄭門,一直通往白水潭學院,沿路兩邊,在還顯得瘦小的樹木之後,各種店鋪都如雨後春筍般豎立兩旁,這些房子與汴京城的不同之處是,大部分都是紅磚水泥結構。白水潭學院在九月份即將迎來第三屆學生,估計可能高達一萬人。而桑充國在開封城的百所義學計劃中,在白水潭區的就興建了十所總計三千人的規模,分散在從南董門到萬勝門的九十度角區域。一片市鋪的叫賣聲中,傳出兒童清脆的讀書聲,也是所謂“白水潭區”獨特的景緻。

雖然不知道這些前因後果,但是以呂惠卿的聰明,很快就明白了這一切,與那個叫石越的年輕人密切相關。他衝陳元鳳笑道:“石子明名不虛傳,履善,現在天色還早,我們不如在前面的酒樓歇會兒。”

陳元鳳遲疑了一下,提醒道:“老師,你這次返京,肯定有同僚在城門前迎接你的。”

呂惠卿揮了揮手,笑道:“他們不知道我的行程,王丞相不喜歡這些虛文,我們也不必搞些繁文縟節。等進了城安頓好,明日就可以遞牌子面聖了。”

兩人說話間,就到了一家叫“蔡水居”的酒樓前,立即有幾個店小二迎了出來,殷勤的招呼着,這一隊人有近百人的規模,這些見慣了世面的店小二還不知道是大主顧上門嗎?當下便把家眷們請到了樓上的雅座,家人們卻在樓下用餐。

呂惠卿執鞭上樓,和陳元鳳憑窗而坐,談論些佛老要義,各地風物,一邊看官道上人來人往,也別有一種味道。二人正把酒交談間,卻聽到外面有人抑揚頓挫的讀着什麼東西。二人傾耳相聽,卻不是說書人,而有人在讀着什麼文章,呂惠卿好奇心起,便吩咐家人撤去屏風,只見一個五十多歲的酸儒,手裡拿着一張印滿了字的紙,坐在一個小桌子旁,搖頭晃腦的讀着:“……故曰,治者國當以民爲本,民爲重……”而一干客人或自顧自的吃着飯,輕聲談笑,視若無睹,或傾耳相聽,細細思考,還有人則交頭接耳,輕聲評論着什麼,有幾個魯莽的便高聲問:“報博士,你剛纔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給灑家解說解說……”那讀書的應了一聲,便開始細細解說。

呂惠卿和陳元鳳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又是什麼新行當。想到自己離開京師不到三年,今日回來,竟然有諸般事物都不知道了,呂惠卿心裡的滋味,真是說不清道不明。陳元鳳叫過酒博士,問道:“什麼是報博士?”

酒博士臉上的笑容擠成一團,輕聲答道:“那個讀報的,就是報博士了。”

“你這不是廢話嗎?”陳元鳳罵道。

酒博士本意是想要些好處,不過他也知道這兩個官人來頭大,倒也不敢輕慢了,見陳元鳳生氣,連忙正經答道:“客倌想是外地來的,報博士就是專門給客人讀報紙的人,各家酒樓都有,一般都是酒樓出錢請的,客人都喜歡這個,哪家酒樓沒有這個,生意就不好。他們就在酒樓裡、茶館裡給客人讀當天的報紙,客人不明白的,他就要詳加解說,客人走的時候,也會賞幾個錢給他。這些人收入比說書的還高呢。”說到這裡,酒博士已是滿臉的羨慕,顯然這些讀報人的收入比他要高。

“報紙?”呂惠卿在旁邊聽明白了,笑道:“是桑充國的《汴京新聞》吧?你們這樣做,不是沒有人買他的報紙了嗎?”

酒博士笑道:“哪裡會,讀書人,官老爺,只有錢的,都是自己買。聽說每天能賣五六萬張,上次軍器監案,印了十萬張,桑家印書坊有時都印不過來,有時候還要請別的印書坊幫忙,晚上那一塊燈火通明的加班趕,我們這酒樓裡,不過是些不認字的,或者沒空讀書的,聽着玩玩。連相國寺說書的張十三,都是上午讀報,下午說書。”他說的張十三,呂惠卿倒也知道,說一部隋唐出名,在東京頗有點名氣。

呂惠卿點了點頭,朝書僮使了個眼色,那書僮便拿出一把銅錢塞給酒博士,呂惠卿笑道:“麻煩你去幫我買幾張近幾日的報紙,多出來的算是賞你的。”

呂惠卿自從皇帝接見之後,當日就被授予天章閣侍講、同判司農寺,兼知軍器監事,新黨核心第二號人物的地位立即就被確立起來了。當天皇帝留下他賜宴,詢問他對朝廷政事的看法,瞭解地方民情,一直到天色作晚,才放他出宮。如此恩寵,當世罕有。第二日拜會王安石等諸宰相之後,呂惠卿就正式走馬上任了,皇帝認爲石越應當主要在中書省學習公務,同時解了他權知兵器研究院事的差使,改由呂惠卿推薦的陳元鳳權知兵器研究院,這樣,呂惠卿在形式上便把軍器監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因爲兵器研究院無疑是軍器監的重點部門,而那裡又是石越白水潭系的老巢,最初幾日,呂惠卿只要有空就會親自去兵器研究院視察,幫助陳元鳳瞭解各個部門研究的課題以及意義,一方面試圖儘快淡化石越的影響,一方面也希望能夠搞出一點成績來。

“履善,”呂惠卿溫和的囑咐陳元鳳,“剛纔讀過石越和沈括定下兵器研究院管理規則與獎懲條例,你有什麼看法?”

陳元鳳一怔,答道:“老師,學生以爲不過如此。”

“嗯?”呂惠卿臉色一沉,“履善,聽說你和石越等人不和,是吧?”

陳元鳳臉上一紅,卻也不敢否認,“是的,我就是看不慣這些人。”

“履善,你和石越之間的恩怨我不管,但是做大事的人,要明白事理,懂得對方與自己的優劣,這樣纔會有成功的希望。”呂惠卿不緊不慢的說道,他比陳元鳳長十多歲,自然可以用老師的態度對他,“我看石越此人,計慮深遠,處事謹慎,你若想有一天能壓倒他,就要承認他的優點,做出點成績來,讓皇上承認你的能力。當今皇上,勇於有爲,沒有政績,是不能打動聖心的。”

陳元鳳低着頭道:“老師教誨得是,學生記住了。”

呂惠卿點點頭,繼續說道:“你看這石越在兵器研究院制訂的種種條例,都是相當的精細,可以說面面俱到,他有沈括等人幫忙,自己在虞部和胄案積累了大量的經驗,加上才華出衆,所以才能制定出這些細則來,我們奉聖命來接掌此處,凡是好的,都要因襲,所以石氏成規,就不要輕易改動,否則鬧出笑話,反會被人看輕,讓御史知道,必有話說。”

陳元鳳佩服的點了點頭。只聽呂惠卿繼續說道:“兵器研究院的人,都是白水潭出身,對石越必有好感,若要得到他們的支持,你平時不可以對白水潭學院表現輕慢之意,對桑充國與石越,也要有一份尊敬的樣子,這樣纔不至於激起反感,象石越留下的計劃,就要全力支持,這樣是告訴大家你的胸襟寬廣,來這裡也不是和石越爲敵。這樣才能把兵器研究院爲我所用。這個道理你明白?”

“學生明白。”

“你能明白就好。”呂惠卿笑了笑,又說道:“不過這樣消極的因勢利導,也只是一個方面,你平時要多觀察,儘量提撥一些不是白水潭出身的人來主持新的研究,軍器監能工巧匠甚多,市井中多有奇人,你能加在提拔,他們必定感激你的知遇之恩,竭心盡力爲你做事。你再用這些人來在兵器研究院樹立威信,這纔是上策。”

陳元鳳聽得頻頻點頭,對呂惠卿佩服得五體投地。

呂惠卿輕輕拍了拍他肩膀,溫聲說道:“履善,記住,小不忍則亂大謀,軍器監和兵器研究院,是最容易建立功勞的地方,你不會因此而得罪人,卻可以立下極大的功勞。震天雷就是一個極好的例子,若不是沈括等人行事不謹,讓人有機可趁,現在我們哪裡有這個機會?你好自爲之。白水潭學院,桑充國和石越實際也有矛盾,桑充國在野,不足爲懼,所以白水潭出身的研究員,你也可以多加交往,凡是傾向桑充國的,不妨加以引導,許以重用,把他們爭取過來。”

“學生明白得,老師放心,我一定在這裡做出點成績來。”陳元鳳認真的答道。

“好,好,年輕人就要有這個氣度。”呂惠卿哈哈笑道,“聽說四大學院在白水潭講演,我準備順路去聽聽,你要不要一起去?”

陳元鳳遲疑了一下,說道:“學生就不去了,我再多瞭解一下兵器研究院吧。”他心裡卻是不願意去看到桑充國名滿天下春風得意的樣子。

呂惠卿也不勉強,從小廝手裡接過馬鞭,縱身上馬,直奔白水潭學院而去。

白水潭學院這幾天出奇的安靜又出奇的混亂,軍器監案在這裡並沒有引起太大的風波,因爲升學考試相當的困難,大部分學生都要全心投入進去,以免自己成爲不名譽的留級生。每個人都是要面子的,特別是這些在自己家鄉看起來不可一世的年輕人。而另一方面,爲了趕在九月開學,各地學子從七月開始,就陸續來白水潭報到的,他們中大部分是讀一年級,也有少部分是申請參加一年級的升學考試,希望可以直接讀二年級的。這些人的到來,讓白水潭在安靜中多出了幾分混亂。另外,從關西橫渠書院、以及嵩陽書院,各來了十五名學生,將在講演堂做一次爲期十五天的講演活動,白水潭和太學也將各派十五名學子,參加這次學術交流。這就是呂惠卿口中所謂的“四大學院在白水潭講演”了。

隱隱已經是執天下學術牛耳的白水潭學院自然不願意在這第一次交流中丟臉,所有人員是桑充國、程顥、賈憲(格物院代院長)親自選定,雖然許多出色的學生已經進了兵器院和《汴京新聞》報社,加上白水潭十三子等人南奔杭州,但是以明理院常州人佘中爲代表的白水潭二年級生中,依然是人材輩出的。但是格物院這次卻只派了三個人出來,卻不能不讓桑充國感到困擾——本來他是希望格物院多派一點出來,讓橫渠書院和嵩陽書院也能開格物課的,但是石越親自介入格物院的二年級的升學考試,以及提前公佈格物院畢業設計的題目,讓所有格物院的學生一方面受寵若驚,一方面極度擔心自己畢不了業。

算術系的日子最好過,至少現在看來如此,畢竟所有的畢業論文課題,都是自選的,而且討論的不過如何系統化的解決三次方程以及一些關於三角形計算的論文之類;而博物系的學生就比較痛苦了,第三年他們將分成四個小組,分別向四個方向出發,沿途繪製地圖,考察地形與物產,提交論文,有一個小組的題目竟然是沿河而西,考察黃河,其中重要的一問竟然是“黃河是否可以變清”,雖然博物系的學生不相信什麼“黃河水清聖人出”的民謠,但是提出這樣的問題,未免也太難了一點;但是相比于格物系的畢業論文題目,博物系的學生可以開心的睡着都要說自己運氣好,“試論溫度測量的可行性”、“你對熱與力關係的理解”、“質量守恆假設是否成立”、“試論兩個鐵球爲何同時落地”、“磁鐵性質”、“空氣是否燃燒之要素”……雖然學生們可以自己申報論文的題目,但想想石山長與那些教授的神態,就知道想隨便申請一個題目過關是不可能的。相比之下,博物系可以得到大筆津貼出去遊山玩水,纔是讓人羨慕不已。據說這個事實直接導致當年報博物系的人數激增。

呂惠卿和王安石、王雱等人不同,石越對他來說,無疑是一個可怕的政敵,一個競爭對手,但卻並非是仇敵,王安石是因爲叩闕事件之後,身份尷尬,所以他不可能親自來白水潭學院看看,更不用說他還有宰相這樣崇高的身份了。而王雱卻是純粹的意氣用事,他似乎根本就不能接受白水潭學院出色的成績這樣的事實,於是站在書房裡把手一揮,眉毛一揚,不屑一顧。號稱“護法善神”的呂惠卿,自從回京的那一刻起,就對白水潭學院充滿了興趣,他很有興趣研究石越爲什麼這麼快速竄紅。

寄好馬匹,悄悄走到講演堂,有三千座位的講演堂被擠了個水泄不通,呂惠卿饒有興趣的打量着這座內部就有兩丈多高的建築,三千個座位呈一道弧線排列,在弧線上每三百個座位形成一塊,按梯狀高度由低而高從裡向外排列,共有十塊,而縱向則由八條過道分成整齊的九塊,它們共同的中心點,則是一座高臺,講演者便在那高臺上講演,他的背景,是一幅一丈多高,四丈多寬的人物畫,畫的是孔子給三千弟子講學的故事,這三千座位,估計就有孔門弟子三千的意思。不過此時的講演堂內,絕不止三千人聽講,所有的過道都站得滿滿的,傳說中精力過剩以至於在酒樓打架的白水潭學生,此時卻顯得秩序良好,沒有人交頭接耳,整個講演堂內,只聽得到講演者的聲音。

呂惠卿在後排聽了一會,原來是橫渠學院的高足在演講,這些學生的學問顯然比他呂惠卿差遠了,他聽了一會,索然無味,便走了出來,信步走到旁邊的辯論堂。辯論堂的佈置和講演堂不同,辯論堂的座位是分成三塊的,似乎三足鼎立,他略略能猜到爲什麼辯論堂會這樣佈置,無非是立論者、反對者、中立者,各坐一方吧。而進門就可以看到的背景,也是一幅大型人物畫,以呂惠卿的淵博,一眼就知道那是孟子稷下學宮辯論的故事。兩邊的牆上,刻着一些字,“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真理越辯越明”諸如此類……想來講演堂兩邊的牆壁上也有刻字吧,不過是人太多了,自己看不到。

正在遐想之間,忽然聽到人叫自己的表字:“吉甫大人,你怎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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