曬久了陽光,悶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撐着將草藥一一鋪好她將手背抵住額頭,細密的汗已絲絲的滲出來。
“怎麼漏了一些?”
皺皺好看的眉頭她有些小孩的撇了下脣角但又瞬間斂起,四周望望,釋然一笑。
自己怎麼了?真傻!
彎下腰,黑色的發順着往下滑去,起身時她半眯着雙眼,陽光,看來,她還是不屬於這麼美好的陽光下。
“啪!”
視線停留在前面的一襲銀白上。拿起的草藥灑了一地,顫抖的右手緩緩擡起,好重,似灌了鉛般。
終於他走進,手終於撫上了那熟悉的臉頰,那溫度,那感覺,多像,多像……
“讓,阿——讓!”
嘴角不由得往上揚起,然而溫熱的液體卻就這樣掉落了下來,流出了眼眶,劃過了臉龐,連她都不知道自己該笑,還是該哭。
睜大的眼睛緊緊盯着面前的臉,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看着他的嘴角慢慢勾起她的淚再也止不住了,是真的,真的是真的麼?
“啊!”
他的頭突然別開,手中的溫度突然離開,耀眼的陽光直直的刺進她的眼睛,手背條件反射的緊緊壓住眉心,那股眩暈放肆的全數涌出,一陣猛烈的疼痛,只是那麼一瞬,她已落在了地上,輕的,沒有一點聲響……
是誰?在輕撫她的額頭,是誰?在低聲呼喚她的名字?那粗糙的大手,那低沉的聲音。是他啊!原來是他啊!
“是魄啊!”
擋開額上的手她躬起手肘撐起身。
“丫頭把它吃了!”
看着老頭手中的黑色藥丸一股無名的火焰直涌心頭,爲什麼,爲什麼?到最後還是,要依賴藥物麼?
“走開!”
甩開他的手,重心不穩的她重重的摔回硬邦邦的牀。緊閉的雙眼擋不住洶涌而至的淚,最終還是從細長的眼縫中鑽出。
朦朧間恍出的那張臉,那溫度,那感覺,彷彿還在指間不曾離去,是,是真的麼?
微擡的手顫抖着握緊,再也,再也不想失去了。
“藥呢?我吃。”
重新起身時淚已
被她輕輕拭去,淡漠的眸子盯着面前的每個人。
清涼的感覺從喉間滑落,脣角那抹無奈的笑容,她,只能這樣,只能這樣子呢!
“哎呀!小夕吶!多虧了少主救你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啊!”
老頭捋捋鬍子兀自搖了搖頭。
“少主……”
低頭凝思,少主?是他麼?他,他是,她的阿讓啊!
“他在哪?我要見他!我要見他!”
緊扯着魄的衣袖她眼裡充滿了央求……
“能不能爲你再跳一支舞,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你看衣袂飄飄,衣袂飄飄,海誓山盟都化做虛無。”
羽毛般的睫毛輕輕刷了刷她看着空無一人的房間。
“砂舞夕,少主他已經走了。”
魄的聲音還在耳邊迴盪,他走了,他離開了呢!可是阿讓啊!這首《白狐》,只是,只是想唱給你一個人聽啊!
頭輕輕的靠在右手腕上,左手的食指輕輕的在桌上畫着圈,他走了,他是走了,可是,她還會把他找回來的,阿讓啊!她的阿讓!……
沒有再接到任務,除了煉藥就是曬藥,她躲在陰暗處看着天,雲,好白,天,好藍啊!
“舞夕!”
身後的輕喚聲將她從沉寂的氣氛中拉回。
“魂啊!回來了!”
看着他走近坐下在她的身旁,淡淡一笑她深吸一口氣。
“魂,你甘心麼?”
“什麼?”
他的眉頭微微一皺不解的看向身旁黑色衣裙的女子。
“除了殺人,我們還會做什麼呢?會不會有一天,被別人殺死?魂,每當你看到自己身上的疤時,會不會在半夜驚醒呢?”
她轉過頭看着魂手背上那條長長的刀疤。
“呵呵,每一道傷痕,都有一段不敢回首的記憶。”
手撫上自己的右臂,那裡,那條疤,好長,好長啊,直至現在,似乎還能感受到它的疼痛呢。閉上眼睛她輕輕的晃晃頭,不要,她真的不想再去想了。靠上一旁的柱子,一口氣從她體內慢慢的嘆出。
往事,都是往事了,可是,真的會塵封在記憶的空隙中麼?
會,還是
不會呢?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了……
清早的天氣微微有些寒,她走在這條街道,不知,該往哪兒走。
“姑娘,怎麼一大清早就出來了?這幾天清早的寒氣重啊!”
轉頭看向街旁煮着粥的婆婆她微微笑了一下。
“不礙事,多謝關心。這粥真香,幫我盛一碗吧!”
頷首一笑她坐到殘舊的木桌旁。風拂過她的面頰,還很早呢!
“來,喝吧!暖暖身體!”
接過那晚熱乎乎的粥,她怔怔的望着,如果,如果每天都能這樣,即使清貧點,只要有這樣的安心就好了。
脣碰到碗口,那香香的味道,那似乎有種飽盡滄桑的感覺……
慢慢悠悠的將碗內的粥喝盡她放下碗,眼眶中竟帶着一絲淚光。將頭靠向木桌她緩緩的閉上眼睛,爲什麼?爲什麼?連那麼的一絲感動,都不允許她得到麼?
“哈!兒啊!我的兒啊!我可憐的兒啊!娘這就爲你們報仇,殺了這個妖女!”
“唰——”
刀尖劃過風的聲音在耳邊長嘯一聲。
“叮——”
“啊——”
那把菜刀重重的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音,年老的婆婆摔倒在地看着自己手上的傷口,又望了望地上的菜刀,兩行老淚就不自禁的掉了下來。
“爲什麼,爲什麼你!”
閉上的眼睛始終沒有睜開她的脣邊勾起一抹苦笑。
“毒,我用毒殺人,現在別人也用毒來殺我,可是,我殺了別人,但別人卻沒有殺死我呢!”
“砂舞夕,你是想死呢,還是很有勝算呢?”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恍恍惚惚的飄來。
“我是不是,不該出手的?”
她擡起桌上的頭轉過去看向那個一身銀白的男子。
“阿!阿讓!”
顫的厲害的聲音似從很遠處飄來,在這條空蕩的街道上,顯得如此無力,被風,一吹即散。
“阿讓?”
身後一身銀白的男子微微一皺眉,眼光從女子的手上移開,那裡,那隻剛剛攻擊那位老婆婆的黑色蜘蛛。
“我叫雲讓,不是你口中的阿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