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奉軍的蛀蟲

此時的海蘭泡並沒有完全被中國軍隊控制住,還有將近一個師團的日本部隊在海蘭泡駐守,中日雙方在海蘭泡實際上處於對持的狀態,當初張作霖能夠佔領海蘭泡也是打了一個時間差,日本爲了對付俄國的騷擾部隊,將軍隊從海蘭泡調了出來,張作霖趁機進入海蘭泡,由於日本已經準備藉助中國的幫助開發遠東,因此只採取了對持的態度,不過奉軍的處境也不好。

張作霖一聽吳桐說有二十個車皮的物資要送過來,老張暗暗鬆了一口氣,這顆人蔘算沒有白送,現在奉軍最缺的就是物資,外東北雖然富饒,但是根本沒有開發出來,而且現在已經到了冬天,天氣越發的寒冷,很多士兵已經受不了了,老張現在也是苦撐着!

“參謀長老張代表着三萬多弟兄感謝您了,實不相瞞現在弟兄們基本上就靠着凍白菜撐着呢!”

吳桐的眉頭也是皺了起來,西南在這之前對奉軍也提供了不少的物資,總不至於這麼窘迫吧。

“張帥,能不能帶我去弟兄們的食堂參觀一下?”吳桐的語氣極爲堅定,張作霖也不好拒絕,只能點頭同意,張作霖,吳俊升,馮德麟,張作相,湯玉麟,孫烈臣,張景惠等東北的高級將領全部在身後陪同。

踩着厚厚的積雪,走了好一會,就見到前面出現了巨大的破院子,只有三面有牆,剩下的一面用的是樺樹皮和破皮毛圍了起來。四面透風,在裡面不時冒出一陣陣的黑煙。

離着老遠吳桐就聞到一股餿臭的氣味,這還是冬天,如果天氣熱起來。那麼勢必更加糟糕,吳桐強忍着胃內的劇烈反應,走了進去,只見裡面有十幾個竈臺,有幾個士兵正在擺弄一堆爛白菜,似乎這就是今天的菜了。

看到張作霖進來,還有一個領頭的班長向老張報告:“大帥,今天兄弟們撿到了兩頭死鹿。能給弟兄們加點葷腥了!”

這個小兵本來喜氣洋洋的,可是一見張作霖臉上顏色不對,再一看原來張大帥並不是今天的主角,在衆人的簇擁之中還有一個書生一樣的人。頓時也知道不好了,這不是給奉軍上下丟了人麼!

吳桐也上下打量了這個士兵,只見他身上穿的破舊棉衣已經露出了棉花,再看雙手和臉上都有凍瘡,青一塊。紫一塊,看起來好不悽慘!

吳桐緊走了進步,來到了竈臺之前,只見邊上放了幾袋子米。旁邊的士兵還想用身體微微遮掩一下,但是吳桐還是能夠看到那些米已經有些發黴。看到這裡吳桐的心就沉了下來,奉軍的情況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糟糕。吃着這種東西,能夠奪回六十四屯已經很不錯了,想要進取就太困難了,看了一眼張作霖等人,老張此時一臉的愧色,而湯玉麟,馮德麟等人則一副不以爲然的模樣。

“弟兄們,平時也都吃這個麼?”

“參謀長,這幾天後勤補給有些困難,虧待了弟兄們,馬上就會好起來的,你們幾個小子也聽着這位是喬總理派來的人,我老張的頂頭上司,就是欽差大臣,再有幾天物資就能夠送來,你們都向其他的弟兄說說,好日子快來了!”

老張這麼一說,那幾個炊事兵顯得極爲興奮,眼中都是精光,“大帥,能給弟兄們送點棉衣棉鞋不?現在不少弟兄們都受着凍呢!”

“不要臉的東西,吃糧當兵,就是受苦的差事,要連這點苦手受不了就都滾回家去,別在這裡礙眼,趕快滾蛋!”

湯玉麟這個時候臉色陰沉,突然出言訓斥那個炊事兵,一副張狂的樣子很討厭,吳桐的眼神之中瞬間閃過一絲不渝之色,“湯師長,弟兄們的要求是合理的,何必如此呢,不只有棉衣棉鞋,還有大批的牛肉,藥品,燃料,大家放心,你們是光復故土的英雄,註定名標青史的事情,政府不會虧待你們,喬總理也不會忘了你們,這次派我前來,就是爲了大家解決困難,你們放心吧!”

吳桐說完之後,就離開了這個簡陋的食堂,“張帥,奉軍的弟兄們的情況的確不容樂觀。”

張作霖臉色發紅,微微點點頭,吳桐也清楚了恐怕其他的食堂還比不上這裡,索性也不再視察了,而是叫上了張作霖,張作相和孫烈臣三人留下,其餘人都去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張作霖的辦公地點選在了海蘭泡的一處俄國軍官的小樓之中,環境不錯,室內的溫度也不錯,只是此時奉軍的這三個人都有些臉上發燒。

“參謀長,俺老張向您道歉,我們虧待了弟兄們!”

“張帥,你先不要着急承擔責任,總理在我來之前就多次交代,東三省之中論起來張作霖是第一號的人物,東北的邊防還要交給你纔是,只是奉軍何以窘迫到了現在的地步,你們能不能實話實話,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困難!”

張作霖聽到吳桐說出喬宇看重的自己的話,也是一陣的吃驚,看來這位新任總理真是手眼通天,當初據說讓自己擔任東三省巡閱使的也是這位的支持,只是現在奉軍的情況的確是有些說不過去了。

看着張作霖欲言又止的樣子,一旁的孫烈臣說話了:“參謀長,雨亭不願意說,那我就說說,奉軍現在的窘境日本人和咱們自己都有責任,當初雨亭接到了出兵外東北的命令之後,就加緊籌備,可是日本人卻似乎聞到了味,堅決反對我們出兵,要求奉軍必須留在東北。

那時我們扛住了日本的壓力,將中東路的所有俄國勢力清剿一空,奪取了中東路的控制權,然後假借剿匪的名義。一舉集結部隊佔領了海蘭泡,然後陸續調遣馮德麟和吳俊升等人前來駐守,當初由於急於出兵,根本沒有準備充分。到了海蘭泡之後,我們的物資就不充裕了,而這個時候日本頻頻通過控制鐵路在後勤上爲難我們,使得我們的補給時斷時續,根本不充裕!”

孫烈臣說到了這裡,吳桐也點點頭,他也清楚這個情況,日本一直給中國軍隊扯後腿。阻撓中國收復國土的行動,不過西南已經多次和日本協調了,而且這也不是什麼說不出口的話,想來奉軍的艱難還在自己人身上啊。

“孫參謀。還是說說奉軍自己的問題吧,是不是出了蛀蟲,我記得沒錯的話早在俄國多數黨革命之前,喬總理就已經和段祺瑞達成了協議,西南就向軍隊提供了物資。算起來也會有不少的囤積,怎麼一點都沒有了呢?”

“參謀長,最開始雖然有人頻頻伸手,但是物資還是剩下了不少。但是在俄國爆發革命之後,日本就派遣了不少人到俄國進行干涉。這些日本軍也準備不足,就四處搜刮物資。而馮德麟,湯玉麟等人暗中盜賣奉軍物資,和日本人換了軍火,如此一來奉軍的補給自然不足,馮德麟和湯玉麟和我們幾個人都是結拜的弟兄,撕破臉皮讓外人笑話,所以雨亭並不願意說,一切還是參謀長裁決吧!”

其實按照原本的歷史軌跡,張作霖早就當上了東三省巡閱使,而馮德麟早已經因爲支持張勳謀逆而身敗名裂,湯玉麟也漸漸淡出了奉軍的核心圈子,可是由於喬宇的原因,使得袁世凱的稱帝鬧劇比起歷史要提早倒臺一個月還多。

使得張作霖等人根本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失去了機會,沒有像歷史一樣成功驅逐段芝貴,也就沒當上奉天督軍,而隨之而來段祺瑞又得到了喬宇的支持,地位更加穩固,段祺瑞知道張作霖等人和自己不是一條心,就更不會給予野心勃勃的老張權力了,因此又任命了王佔元這個北洋宿將擔任奉天督軍,後來升任了東三省巡閱使。

俗話說一步落後,步步落後,張作霖失去了這一次發跡的機會,就只能繼續擔任二十七師師長,而王佔元在收復中東路的問題上聽信日本人的話,毫無作爲,最後段祺瑞纔將王佔元撤掉,支持張作霖上位。

從師長驟然升到了巡閱使的高位,雖然張作霖展現出了足夠的能力,出兵海蘭泡也讓他名聲大噪,但是馮德麟,吳俊升等人還是能夠和他抗衡,而湯玉麟更是不甘心只當一個師長,既然張作霖升爲了巡閱使,那他就應該是奉天督軍,正是這種不滿情緒變成了扯後腿。

偏偏日本人也嚴重缺乏物資,他們就勾連到了一起公然倒賣軍用物資,靠着日本的軍火迅速壯大自己的隊伍,在海蘭泡還收編了不少白俄的士兵,揚言要取代張作霖!

孫烈臣將這一切都說了一遍,然後張作相在一邊也做了補充,最後張作霖面色嚴峻的說道:“參謀長,不管有多少理由,都是雨亭無能,有負總理的重託,也對不起奉軍的弟兄們,我一定採取果斷的措施進行整頓,只希望參謀長能夠讓總理把日本的壓力擋住纔是!”

張作霖一句話說到了關鍵的點子上,奉軍雖然出了敗類,老張還是有辦法對付他們的,麻煩的就是日本人,這些小鬼子在外東北足足有七個師團,人多勢衆,沒有他們的撐腰,只怕馮德麟等人根本就不敢這麼猖獗。

“張帥,日本人的補給也不充足麼?”

“的確如此,在海蘭泡的就駐紮着一個師團的士兵,糧食被服都不夠,他們軍紀敗壞,頻頻出去搶掠,不只搶劫財物,婦女也根本不放過,說起來這還是一個笑話,出兵遠東的干涉軍之中要數美國大兵最有錢,薪水是日本人的十倍以上,那些來到遠東賣身的日本妓女全部被美國人包了,日本人就只能四處搶掠俄國女人,日本人也不忌口,什麼樣都要,現在軍營之中花柳病流傳,只要是走路不順暢的,多半都是染上了髒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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