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同意呢？”喬熠凝咬了咬牙，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任何波瀾。
但是，眼睛騙不了人。
她通紅的霧濛濛的雙眼，還有酸澀的鼻子都在告訴她，在面對司珏羞辱的時候，她到底有多慌亂，多無助，又有多麼的絕望。
這還是以前那個溫柔，對她無限寵溺的司珏嗎？爲什麼覺得現在的司珏，就像是一個魔鬼。
“不同意？”司珏揚嘴露出一抹冷笑。
他的嘴角是向上揚起的，可是眼神依然清冷沒有任何情緒。
他挑着眉頭看着她。
不，不能算是看，頂多算是打量、端詳，這種眼神，就像是在看小丑。
“你可以不同意，只要你承擔的起後果。”司珏將手從手錶移到了手指的那枚尾戒上。
眼神也落在了自己的手上，但卻有意無意的瞟了兩眼喬熠凝。
其實他在說完剛剛那句話，說要喬熠凝當自己“情人”的時候，連他自己都嚇到了。
他甚至覺得，自己都不認識說這話的自己。
情人？
不就是想要把她綁在身邊嗎？
一定要用這樣的方式嗎？
好像，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了呢。
“司珏，你別欺人太甚！”喬熠凝緊緊咬着牙，從牙縫中擠出這麼幾個字。
她的話一說出口，司珏突然揚着嘴角輕笑了一聲。
他的笑很輕，但依然是帶着不可一世的優越感。
這樣的司珏，讓喬熠凝感到陌生。
到底是什麼，讓那個雖然高冷，但卻善良的男孩子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難道當年選擇離開，真的做錯了嗎？
“欺人太甚？”司珏薄薄的脣瓣輕輕一掀，吐出了四個字。
“現在我有能力，有足夠的金錢足夠的地位，我就算是欺人太甚又能怎麼樣？”
“你不是就想要錢嗎？你要多少錢說個數，別說是三千萬，三百億我都能給你。”司珏的聲音帶着憤怒和咄咄逼人。
更多的是諷刺。
因爲現在的喬熠凝，在他的眼中就是一個爲了錢，可以出賣他，出賣他感情，甚至是，可以出賣道德底線和人格的女人。
“說啊，你想要多少錢！”司珏再次伸手鉗住了喬熠凝的下巴，比剛剛要用力很多。
彷彿要把她捏碎一般。
他看着她，看了好一會，突然沉下臉來，然後放輕了聲音開口：“喬熠凝，你知道你離開的那天我在想什麼嗎？”
喬熠凝疲憊的閉上雙眼，用那薄薄的雙眼遮住了自己的疲憊和錯愣。
她讓自己不去睜開眼看他，這樣就可以當做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是三年前她所認識的那個司珏，而是一個陌生人。
“我當時在想，你是不是考試考得不好，所以拿我撒氣，或者是，你其實只是想要考驗一下我，看看我到底會不會出去追你，我以爲你只是跟我鬧脾氣，因爲我前一天纏着你沒讓你複習。”
“所以當時我就在想，我要不要出去把你追回來，還是等你自己想清楚，等你回來找我。可當時我是真的慌了，因爲你從來都沒有跟我說過分手這樣的話。”
“截止到那天，我們一共交往了三年零三個月，雖然偶爾也會吵架，也會冷戰，但你從來都沒有提過一次分手，所以我慌了，根本就不知道你到底是生氣，還是真的要跟我分手。”“你說我脫離了司傢什麼都沒有，你說你跟着我過得很辛苦，你說你受夠了。現在我有錢了，整個司家都是我的了，當初我媽給你三千萬讓你離開我，現在我給你三個億，讓你留在我身邊，怎麼樣？嗯？”
司珏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用設麼樣的心情說完的這一大段話。
這些話，他從來都沒有說過，就算是跟程墨舫他們一起喝酒，喝多了，他也從來都沒有把這些事說給他們聽過。
因爲覺得丟人，因爲不想讓別人知道，他愛到骨子裡的人，是這麼一個唯利是圖的女人。
可是他不甘心！
他恨！
恨她，更恨自己。
恨她如此踐踏他的尊嚴，可他卻還是忘不掉她。
還是經常做夢夢到她。
她怕她過得不好，因爲心會疼。
可他也怕她過得好，因爲不甘心。
而如今看到她如此狼狽不堪，他心裡又有一半是真的想要把她留在身邊。
這樣的想法，充斥着他的腦海，他自己也感覺快要瘋掉了。
他覺得此時的自己就像是一隻掉落在旋渦裡的鳥，想要飛出去，卻根本找不到出口。
而她，就是捆住他的旋渦。
“對不起，阿珏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可是當時我根本就沒有拿你媽媽的錢。
“對不起？呵呵，遲到三年的對不起，你以爲就能換來一句沒關係嗎？”司珏放開了她，退後兩步和她拉開了一點點的距離。
在看到她通紅的眼睛留下兩行晶瑩的淚珠時，司珏眼皮輕輕顫了顫。
他真的很少見喬熠凝哭。
不，應該說從認識她以來，她就沒有見她哭過。
時隔三年再見，短短不到24小時的時間，他竟然見她兩次落淚。
他記得跟她初次相識的那天，是在冬天。是一個下雪的冬天。
那天從圖書館出來，他看到喬熠凝在跟幾個人交談，不，準確的說，是有幾個人攔住了她，應該是對她有什麼不好的意圖。
並且還有人把她按倒在地上想要做些什麼。
那麼大冷天的雪地上，她就被人直接按倒在地，一頭被按到了雪地裡。
周圍不是沒有人看到，但是沒有人制止那幾個人的行爲。
他跑過去，將雪地裡的她拉起來。
一般的小女生，這個時候不都應該嚇哭了，冷哭了嗎？結果，她自己拍了拍身子站起來，對他淡淡的說了句：“謝謝你。”
等到人羣散去之後，她很冷漠的轉身離開了。彷彿她不是被幾個人欺負了，而只是摔了一跤。
他還記得，跟她在一起之後，他們經常會去超市買東西。
很多時候在超市裡買東西之前，他都會看她用手指算半分鐘然後再決定要不要買自己想要的東西。
他問她爲什麼，她說，我要算一下是在這個超市買三件划算，還是對面那個超市兩件一起買划算。
因爲超市裡經常做活動，而每家超市的活動是不一樣的。
明明只相差人民幣幾塊錢，他不懂她爲什麼要省那麼點錢。
還有很多事情都證明，她就是一個理智，理性到雌雄同體的女孩。
剛開始，他心疼她，以爲她是出生不好。
後來才知道，她家其實不窮，而且也算是豪門千金。
只是，他好像從來都不懂，她明明可以過得好一點，爲什麼總是讓自己這狼狽。
所以，他自然而然就想成了，她其實只是想要博得他的同情，所以當時纔會“裝成”貧苦人家的小孩的。
但現在，他依然看不懂她。
以前，他不懂她的理智和節省。現在，他看不懂她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