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燒焦的鹹城已經沒有一棟房子是完好無缺的了,那些五六層的房子被燒的滿目蒼夷,高一點的稍好一些,但是低層部分也是如同煤礦。就不要說那些只有三兩層的房屋了,基本上全燒垮了。
他們並沒有選擇超市,很顯然,那些大型超市已經一塌糊塗。
而是來到一棟將近三十層的居民樓裡,一進大廳何秀龍就直奔安全通道。黃立還傻乎乎的問,怎麼不走電梯啊?
朱美回頭帶着鄙視的眼光看了他一眼:“你在大街上看見電線杆了嗎?上邊還有電線嗎?”說完就跟着跑了上去。黃立撓撓頭,也跟了上去。
來到了六樓,他們輕而易舉就打開了堅固的防盜門。房子裡有幾個大大小小的人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像是被大火活活烤死的一樣,全身都已快乾枯了。朱美靠着牆壁,問:“這些死人該不會活過來吧?”
黃立正往裡走,聽到這話立即就停住並快速的退了回來:“大哥。”他們都期待着何秀龍的回答。
“用用腦子,這戶人家的大門都是好好的。你再看看他們的身體,並無殘缺。那就說明他們死之前並沒有遭到那些怪物的撕咬,當然不會復活了。”何秀龍翻箱倒櫃,頭也沒回的說。
三人合力搜刮了一番,得到的東西極其有限,只有一些大米和零食。所以何秀龍決定再去樓上看看,但他又擔心樓上可能會有危險,於是他要朱美把這袋大米拖到車裡去。
現在的鹹城,地面上纔是最安全的。
“我不去,我一個人怎麼拖得動這麼大一包米?”朱美不高興的說,“要他去。我跟你一起上去。”她指着黃立說。
“你開什麼玩笑啊?大哥要你去,你就必須得去。我跟大哥上樓還有重要的任務呢。”黃立慢慢往外走。
見二人都不願意下樓,何秀龍嘆了口氣:“那算了,我們把東西都放在樓梯間門口,下來的時候再一起搬下去吧。”
這次,大家都表示滿意。
上到第九樓的時候,黃立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大哥啊,別再上了,就這一層吧。再上,我們就真搬不動一點東西了。”
看到黃立和朱美吃力的模樣,何秀龍點了點頭:“那就這裡吧。”
打開門一看,客廳裡乾乾淨淨的,一個人都沒有。黃立正要往裡面沙發上衝,被何秀龍一把拉住了:“小心,這層可能有危險。”
“危險?這戶人家的大門也是緊鎖的,應該不會吧。”黃立有點不在乎的慢慢往裡走。
“你看到人了嗎?他們可能躲在某個房間裡吃死屍呢。”何秀龍此話一出,黃立立即就三步跑回來了。
“真的會有危險嗎?”朱美低聲問。
“我也不知道,但我勸你們還是小心爲好。”說完就走進去了。
直奔廚房,民居的廚房裡最大件的永遠都是大米,很快又找到一大袋子。何秀龍扛着袋子正要喊他們走的時候,只聽見朱美的尖叫。他趕忙放下大米,應聲而去。
朱美吃驚的站在一間臥室門口,何秀龍本想問她怎麼了,可一眼就看見四五個人躺在地上,他們早就死了。臉色白的跟奶油一樣,可是嘴巴卻張的很大,眼睛也睜得可很大。怪不得朱美要尖叫了。
何秀龍走過去看了一下,然後蹲下身子,挨個的閉上了他們的眼睛:“拿了你們家的大米,請原諒。這些東西你們也用不上了,安息吧。”
“他們爲什麼是這種死狀啊?”朱美仍不敢正視那些詭異的死屍。
“很正常啊,被***大規模轟炸過後,要麼就被烈火燒死,要麼......就是這樣。”
“怎樣?”兩人都豎起耳朵想知道答案。
“窒息而死,火焰會瞬間耗盡這片區域的氧氣。”何秀龍說到這裡就深吸一口氣,“走吧。”
費了好大力氣才把這些東西弄到車上。黃立抱怨着說:“到底是要去哪啊?帶着些東西幹嘛?又沒鍋沒碗的。”朱美看了他一眼,他就老實了。
何秀龍實際上是要去他大舅家,他大舅家住在離城區三十多公里外的一個小山村裡,日子過的不是很富裕。這一下去三個人,要吃飯啊。所以他纔想儘量多弄點食物帶過去,免得過於爲難這個老實巴交的大舅。
進入山區,路面就顛簸起來。這種鄉村公路和城市裡的瀝青路面是比不得的。四周都是高高低低的山,而公路就沿着這些大大小小的山不斷向前延伸着。鄉下山清水秀,一條條的小河彎彎繞繞的盤踞在大地上。
三十多公里的路程足足開了五十分鐘纔到。
真是山路十八彎啊,這種小山村如果把路封起來就是一個世外桃源啊。朱美看着眼前座落着五六棟一層或兩層的小樓房,心情大好。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股泥土的芬芳沁人心脾,她自言自語的說:“這裡的味道可真像我的家鄉啊。”
“你的家鄉也是在鄉下嗎?”看着這眼前一如既往的安寧,何秀龍心情也大好:“應該比這裡富足吧。”說完就走到一棟灰色的兩層建築前。
“這裡就是你大舅舅家嗎?”黃立的眼光裡並沒有絲毫的興奮,相反是充滿了鄙夷和無奈的神情。
何秀龍對這個人並沒有一絲的好感,要不是因爲朱美,早就扔下他了。
“大舅,我是小龍啊。大舅,您在家嗎?”他走到院子裡朝屋裡大聲喊。
院子的大門是開的,這在農村並不奇怪,裡屋門也大敞着,其實也不算奇怪。這是個很簡單樸素的村子,簡單到只有五六戶人家。
可喊了好幾聲了,卻並無人應答。
朱美走進院子看了看說:“現在都十一點多了,會不會是出去幹活沒回來啊?”何秀龍看了她一眼,覺得有道理。於是就進屋提了幾把椅子出來:“那你們先坐一會,我去地裡找找看。”放下椅子就往外走。
“我跟你一起去,我也想看看這裡的環境。”朱美也跟出了院子。可這時,黃立也跑出來了,一臉抱怨的說:“你們不會是想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鬼地方吧!”
“那算了,那我們就一起坐在這裡等等吧。”何秀龍又走了回去,剛一坐到椅子上又起來了:“你跟我一起去把大米搬進屋裡。”
黃立很不情願的“哦”了一聲,就跟着走了出去。
十二點半了,大舅還是沒回來,該不會是出什麼事情了吧?三人開始焦慮起來,朱美建議三人一起上山去找找。黃立的意思是,還不如鎖好門然後上樓去好好睡一覺。
就在大家決定出去找找的時候,屋裡傳來了下樓腳步聲和幾聲咳嗽。接着,大舅就慢慢出現在了三人眼前。何秀龍跑過去:“大舅,您在家啊。我剛纔喊您怎麼不回個信啊。”
大舅看見何秀龍先是一愣,接着表情就變得十分高興:“啊,小龍來了。大舅昨天晚上,咳咳,昨天晚上在搶割稻穀,忙到凌晨三四點,咳咳,一直在樓上睡覺呢。你怎麼有功夫來看大舅啊?”
這個世界已經不同了,可何秀龍卻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對於這樣一個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老農民,何秀龍實在想不出用什麼詞來說服他,世界變了。
“大舅啊,我們三人可能要暫時在這裡住下了,沒帶啥貴重東西,就給您帶了點大米。”何秀龍不好意思的說。
“說什麼呢?來看大舅,大舅高興都來不及,還帶什麼東西來啊!”大舅一臉開心:“你海哥出去打工,幾年都沒回來了,家裡冷冷清清的呢。歡迎歡迎,快,請你朋友屋裡坐,來,屋裡坐。”
“舅啊,我舅媽呢?”何秀龍邊往裡走邊問。
大舅想了一下:“我今天也沒看見她,沒準割完稻穀又回孃家了。你知道你舅娘,沒事盡愛往娘屋跑,不管她。”說完招呼大夥進屋。
何秀龍知道,舅孃的孃家其實就在兩三公里外的鄰村。見大舅這樣說,他就沒再問下去了。
進屋後,雖然三人都表示不渴,但是大舅還是給每人倒了一杯茶。
四人就坐在客廳,邊喝茶邊閒聊。何秀龍還是想告訴大舅實情,但又不知道怎麼開口;朱美雖然沒喝茶,但她挨着大舅坐,一會問這一會問那;而黃立緊皺眉心,把食指放在嘴巴里咬着玩。
“大舅,”何秀龍終於開口了:“你知道鹹城已經變成廢墟了嗎?”
大舅正在笑呵呵的回答朱美的問題,聽到何秀龍的問題後一愣,用奇怪的眼神望着這個家人一直引以爲豪外甥:“小龍,你在說什麼啊?”
“舅舅,我知道你不相信,你看看我們的衣服。都是血跡,您沒發現嗎?世界變了。”何秀龍有些激動起來。
大舅嚇了一跳:“小龍,你們該不會是殺人了吧?”
然後仔細的看了看他身上早已變乾的血跡,狐疑的問:“你是說這些暗紅色是血跡?小龍啊,別嚇唬你大舅了。”他一點也不相信沾在自己外甥身上的是血跡,他倒很願意相信那是城裡那些流行服裝的顏色。
“是的,舅舅。那個小城已經被大火燒成灰燼了。”朱美收起笑容,表情很嚴肅的說。
大舅很吃驚的站了起來,表情呆滯:“你,你,你們都瘋了吧?”
“是真的!”朱美和何秀龍同時說道。
“我,我昨天晚上九點才從城裡回來,都好好的啊。”大舅彷彿一下不認識他們了。
“昨晚九點?”黃立也吃驚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