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鸞已經進屋到了牀邊,屋裡同樣蠟燭油燈點了很多,很亮堂,一看齊景灝滿臉不正常的潮紅,嘴脣乾的已經有些裂皮,額頭上密密的一層汗。
唐青鸞伸手試了試額頭,果然是燙的很,又在脖頸處試了試,同樣很燙,也是一手汗。
其實這也是正常情況,齊景灝外傷嚴重,總會出現一些炎症。何況像他這樣原本身體強壯的人,若是大病倒了,病情反而會比常生病的人嚴重許多,因爲平常被強壯的身體壓制住的病菌這時候全都出來作亂了。
燒成這樣是比較嚴重,持續下去還是有些危險的。
她的箱子裡有些常用藥水,熬得主消炎去熱的藥就有,這會兒拿出來,吩咐在這邊服侍的丫鬟將齊景灝扶起來,她在旁邊小聲喚着:“齊爺?齊景灝?”
輕聲叫了半天,齊景灝才迷迷糊糊張開了眼睛,就睜了一下就閉上了。
唐青鸞便忙道:“把藥喝了。”說着將藥碗送到嘴邊。
齊景灝儘管燒得糊里糊塗的,但是也聽到了,很配合的將藥全喝了,唐青鸞叫丫鬟扶着他躺下,又把被子蓋鬆一些不用嚴嚴實實捂着,他又不是風寒,要捂被子發汗。
又讓丫鬟端來涼水,用帕子涼着齊景灝的額頭,又叫人將窗戶打開,沒必要關門關窗的。
忙碌了半個時辰左右,便沒事了,但是高燒是不會那麼快退卻的,唐青鸞也知道,自己若是就這樣走了,齊夫人肯定不放心。
想了想將在旁邊觀察到的唐子庭拉到了外面小聲道:“哥哥,我在這邊稍微等一會兒,等燒退了就回去,你先回去吧,這會兒回去還能睡一會兒。”
唐子庭搖頭道:“當然不行,放你一個人在齊家成什麼樣子?”說着拍着她肩膀:“你不要老惦記我了,安心去看你的病人。”
唐青鸞看他是不會走的,也無法,只能重新進來。
果然齊夫人就有點緊張的看着她,大約是擔心她要走。不過齊夫人也沒說出來,畢竟人家來看過了,也給吃過藥了。
唐青鸞並沒有提出來要走,而是去牀前錦杌上坐下,檢查了一下傷口位置,看看有沒有滲血什麼的,又把了一會兒脈。
見她沒有要走的意思,那邊的齊夫人鬆了口氣。然後又極端的不好意思起來,她當然也知道,唐青鸞是個姑娘家,這樣半夜出診說起來是不應該的,但是唐家又是杏林世家,這點醫德還是有,因此不但辛苦了唐青鸞,還要帶累辛苦她哥哥。
齊夫人出來小聲的叫丫鬟去準備些湯水什麼的,又叫將廂房打掃了,她去請唐子庭去廂房歇一會兒。
唐子庭自然不去,笑着安撫齊夫人。
忙忙碌碌,和唐青鸞診斷的差不多,天矇矇亮的時候,齊景灝的燒退了,睡得也安穩了很多。
唐家兄妹這才告辭,齊夫人真真的感動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唐青鸞和唐子庭回到了府裡,唐子庭自然是不能睡了,回去洗漱了就去上房院吃早飯,吃了飯和父親進宮了。
唐青鸞倒是睡了一早上,午時纔起來。
接下來兩三天,倒是沒有人在來請她去看病,唐青鸞也休息了休息。唐大太太張羅着給女兒做新衣裳,又去二房院三房院聯絡重陽節出門轉的事,反倒忙碌。
第四天,唐青鸞去看齊景灝。
齊家這段時間都沒有來請,說明沒有在出現不可控的局面。
齊夫人不在家,進門的時候管事婆子過來說,先就抱了謙,親戚家那邊突然有些事情,齊夫人不得不去。
唐青鸞忙說沒事,管事婆子叫兩個丫鬟給她領路。
進了院子唐青鸞就發現了,齊景灝確實……好的挺快,這會兒居然就在院裡!坐在院裡亭子的葡萄架下的石凳上,旁邊放着個柺棍,石桌上面擺着一副棋盤,他對面坐着一位年輕的男子,兩人正在對弈。周圍幾個穿着長衫,年歲差不多的男子圍觀。
丫鬟慌忙的去稟報,唐青鸞就在原地站住了等,心裡也實在有些無奈,這位爺怎麼就這麼不消停?幾天前還滿身滿地都是血,把他母親嚇得直哭,這才幾天就活蹦亂跳的下牀了?
另一個丫鬟在她身邊陪笑着解釋:“爺醒了就要下牀,怎麼勸都勸不住,又說這麼熱的天,牀上躺久了身上癢癢,肯定得了瘡,嚇得夫人也不敢硬不讓起來……”
唐青鸞聽到簡直又好氣又好笑,想來齊夫人也沒辦法,又不好意思再去叫自己過來看。
去稟報的丫鬟跟齊景灝一說,齊景灝很驚訝的看院門,見唐青鸞果然在門口站着,他馬上起身,叫那幾個男子從另一個角門出去避開,他拄着柺杖還想過來迎。
唐青鸞忙走過去:“不要走動了……”簡直無語:“你的傷應該在牀上多養幾天,這樣走動一點好處都沒有。”
齊景灝笑:“唐姑娘來啦。”對她的埋怨好像沒聽見,雋秀的臉上笑的燦爛無比。
唐青鸞無語搖頭,叫他趕緊坐下,讓丁香將藥箱子打開,把需要用的藥拿出來。
“感覺怎麼樣?什麼時候下牀走動的?傷口有什麼感覺?”唐青鸞問道,仔細看看他,齊景灝精神不錯,臉色也恢復了平常那種健康正常,眉梢高高挑着,還是驚喜的樣子看着自己。
似乎還真的是恢復的不錯。
齊景灝看着她笑着道:“已經好多了,昨天……今早上,剛剛!剛剛纔起來走動走動的,躺着實在悶就找人下棋解悶,正好你就來了。”
“醒了就下牀了吧?”唐青鸞毫不留情的戳破了他的謊言。
齊景灝揉揉鼻子,笑嘻嘻的看着她,看見她指着自己的腿讓平放在廊椅上,於是雙手扶着,小心的將傷腿平放好。
他穿戴都整齊了,唐青鸞伸出手又縮回來道:“我要換藥……”
齊景灝看着她眨巴眼睛,好像沒反應過來。
唐青鸞道:“要不就進屋去,你把……”褲子脫了。
齊景灝忍着笑,臉上依然裝不懂的看着她。沒錯,他自己也承認,自己就是這麼的……無賴流氓,他就是想看她緋紅了臉的樣子,想聽聽她能不能說出來,叫自己脫褲子……
等等!她到底有沒有給別的男人看過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