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那四個人的說法,張家少爺帶了十二個人,去追那個少女了,之所以帶這麼多人,不是因爲那個露西有多高的戰鬥力,而是因爲這幫人很急,想盡快找到人。
這些人雖然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其實也就是紈絝,並沒有出過幾次鎮子,所以,對鎮子外邊的情況,並不是十分了解,即便如此,他們也知道,在鎮子外面的沙漠裡,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哪怕你配備最先進的通訊儀器,定位系統,還是有可能會迷路,你有再詳細的地圖,再先進的交通工具,你依然可能被褐色的沙漠吞沒,在經驗不足的情況下,只能依靠人數去探路,在經驗方面做一些彌補了,在張家少爺的眼裡,這些人就是炮灰,是用來給自己探路的,但同時,也是自己的打手。
可以明顯的感覺到,風,正在慢慢的變小,但依然將二人剩坐的小飛車,吹得左右搖晃,蘇東來心中煩躁,二話不說,抓住猥褻男的頭髮,狠狠一拽,將他的額頭,又重重地撞到操控臺上。
“現在的風速在變小,我們前進的依然如此艱難,半個小時以前,風更大的時候,那些人是怎麼出行的?甚至在更早的時候,那個露西小姐,又是怎麼出行的?你在欺騙我嗎”
“不是的,先生,我絕不敢騙您,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他們的車子,都是經過改裝了的,十分適合沙漠裡的環境。”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現在的這部車,不行?”
“不是的,先生,我們這部車更適合於在戈壁灘裡行走,您看,這部車沒有側風感應儀,也沒有自動補償機構,中央光腦裡,全是各種山地襯償的模式,沒有風補償的模式,您讓我怎麼來駕駛?”
蘇東來並不知道這其中的差距,但他卻知道,讓這種這個傢伙來駕駛的話,十有八九會翻車,於是他讓猥褻男將車停下來,兩人換了一下位置,讓猥褻男引路,他自己來開車。
斷開駕駛自動補償系統,現在的狀態是全手工操作,蘇東來在猥褻男的不停指點之下,慢慢的對這種風中駕駛,熟悉了起來。
整部車,只靠一個小小的手柄,就完全控制起來,無論是前進後退,左轉右轉,都十分流暢,就這個手柄上的應用來說,與他原來使用的那個小偵察艇,十分的相似,畢竟這個控制的原理,已經成熟上千年了。
其實這個駕駛技巧,就和狙擊手的射擊技巧一樣,考驗的是人與機器的和諧程度,這個和諧程度,不僅僅是人對機械的控制,還要包括,人通過機械去感知外界,以達到人機合一,也就是那個人與機械的極致和諧的地步,從而完全適應外部的環境,達到隨心所欲的境界。
隨心所欲而不逾矩,這裡的矩,就是指大自然的規律。
蘇東來通過每一個細微的操作,用身體所有的部位,去感知車子在前行的過程中,最細微的變化,纔不到幾分鐘的時間,他不但對眼下這部車子的操控,達到了細緻入微的程度,就是對兩年前,在星空中駕駛那艘小偵察艇的經歷,也有了更深的體悟。
他不但能感受到車子每一次的變化,還能通過這些變化,去感受到車子外面的風,對車子的影響。
車外的風,已經降到七級以下,但是它依舊很強勁,也正是這種強勁,讓它作用的車子上的每一次變化,都是那麼的有力,都是那麼的明顯,讓蘇東來可以明顯感覺到,車子在飛行過程中,哪一些是車子自身的動力造成的,哪一些是外界的風力造成的,他甚至能從這些感知中,聯想到了在阿爾法十五星上,那次機甲與戰鬥艦的對戰。
在武唐漢先生的時代,由人工操作的機甲,並不是主流,那個時候的人們,更加依賴機器人戰士,有人機甲,也只是一些新驅者的想法和實驗品而已,所以,蘇東來早期接受的訓練,並沒有這些內容,只不過到了這個世界之後,聽到的,看到的,都是以有人機甲爲主,就像霍勝雄所追求的那樣。
這也引起了蘇東來本身的興趣,在他原來的心裡,以爲這個有人駕駛機甲,是一件高上大的事情,所以,對當初霍勝雄的一些機甲描述,並沒有很放在心上,而此時,他坐在在隨風飄蕩的飛車上,竟然對人控機械,有了一些新的瞭解,而且他也認爲,這些東西,比霍勝雄所說的那種純粹的操作,更爲重要。
猥褻男不知道蘇東來在想什麼,在他看來,沙漠中的風勢複雜多變,一般低空飛行的車輛,很難適應,即使配備了全套風力修正模板的數據庫,再加上裝備有完善的風力控制翼面,也要小心翼翼的駕駛,稍不留意就會翻車,在如此大的風速之下,一旦車輛失去控制,就會一頭栽在地上,基本上就是車毀人亡了。
眼下二人所處的這個地方,是沙丘中的一條溝壑,在沙漠的邊緣,沙丘的移動,並不是很容易,所以這條溝壑也比較固定,是東石鎮進出沙漠的主要通道之一,即使頭頂的風速達到七級以上,溝裡的風速也不超過五級,各種形狀的沙丘,雖然有力地擋住了風力,但也讓這裡的風勢更加複雜,到處都回旋着風的漩渦,從各個沙丘旁邊吹過來的風,不停的在這條溝壑裡,交錯,剪切,所以,在這條溝裡,更容易出事,但是因爲風速普遍不高,出事之後的傷害不大,所以這條溝裡的事故,大多數都是車壞車不毀,人傷人不亡,也正是這種情況,東石鎮的人們進出沙漠,依然首選這條道。
駕駛着一部關閉了風力補償系統的車輛,而且是一部非沙漠專用車,沒有應付各種風情的控制翼面,在猥褻男的認知裡,應該走不出十米,就會撞到沙丘上,或者在地上翻滾,然而,這部車卻晃悠悠的飛了起來。
隨着猥褻男的介紹,風向呈旋渦時,漩渦的直徑,高度,漩渦裡的風速,漩渦整體移動的速度,還有漩渦的軸傾斜角度等,都通過車上的傳感器得到的數據,讓光腦製作了一個三維模型,給立體投影了出來。
蘇東來盯着三維模型中的小紅點,那就代表着他屁股下面的車,然後他就控制着車,順着這些氣流的方向,向前運動起來。
從順着氣流,利用氣流,再到對抗氣流,蘇東來在幾分鐘之內,就熟悉起來,從漩渦風式,到迴旋風式,再到剪切風式,各種各樣風結構,各種各樣的情形,在緩慢的前進過程中,也逐步讓他熟悉了起來。
猥褻男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大傻瓜,在介紹這些常識中的過程中,他特意混進了大量的專業術語,好來爲難蘇東來,沒想到這個人一聲不吭,車子的控制手柄,在他手中變幻的速度越來越快,車子發動機產生的場動力,也在以極高的頻率調整着,這種調整,和車外的風式,漸漸的吻合起來,讓車上的人明顯的感覺到,車輛的顛簸小了起來。
很明顯,無論他怎樣說,別人都真真切切地理解到了,也領會到了,並掌握了這些東西,車輛在風中穩定了下來,這就是真實的證據。
一個完全不懂沙漠駕駛的人,在這極短的時間裡,能夠把駕駛技術掌握到如此程度,那隻能說明,別人擁有妖孽般的天賦,再加上之前,看到別人雄壯的戰鬥力,有一種巨大的無力感,從他的心底蔓延開來,使他感到渾身一陣冰冷,在他的心裡,再也升起不了任何反抗的念頭了。
隨着蘇東來的技術越來越熟練,車輛向前飛行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一個小時以後,他們已經進入了沙漠的腹地。
空中的風,已經完全停止了下來,蘇東來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凌晨四點了,車上的傳感器,已經探清了周圍的地形,四周都是茫茫的沙漠,正前方六十公里外,最初是那一片石質山體的影像。
“那是什麼地方?”
“那個地方叫白石樑,方圓有幾十平方公里,本來是一大片石山,後來才被風沙淹沒,據說,這邊石山,在風沙下面綿延數千公里,像這樣露出在沙漠表面的,在這片沙漠裡,還有十多處,是在這片沙漠裡行走時,最重要的地標。”
“那個露西小姐,爲什麼要到這裡來?”
“我不知道,她好像在找什麼東西,也許是礦石吧!”
“沙漠裡的那些礦石,到底是怎麼找的?”
“人類最剛開始到這裡來,開採的是一種鐵礦石,然後就近把它練成一種特殊的鐵合金,但是這種礦產中,夾雜着許多其他的特種金屬,當時,人們把這種金屬,全部當作雜質給拋棄掉了。”
“這些雜質,在當初的冶煉過程中,全部都形成了一個個拳頭大小的金屬疙瘩,混在礦渣裡,消失在這片沙漠中,經過數百年風沙的洗禮,那些又硬又脆的礦渣,逐步風化成了粉末,沙粒,而那些金屬疙瘩,則逐步沉到沙漠底下去了,很多的人,找的就是這種金屬疙瘩。”
“這個東西很難找嗎?”
“也不算很難找,本來這些東西,在礦渣裡的分佈是十分均勻的,每平方公里都有那麼一些,只不過這些東西在沉降的過程中,隨着地底的地形變化,影響很大,誰也不知道他們會沉到哪裡去,也許在地底的一條小水溝裡,周圍幾十平方公里的金屬疙瘩,都會沉到那裡去,這些東西誰也說不準。”
“那跟來的十幾個人,他們會怎麼走?”
“從這裡走到山口,會出現四條岔道,每條岔道,走上幾公里,都會出現更多的岔道,那裡面到處都是流沙,陷阱,時不時還有山體塌方,十分危險,我也不知道他們會往哪邊走,再加上這片石質的山體,到處都是裂縫,有些山下面,還有很大的山洞,複雜之極。”
蘇東來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只有走到跟前,根據具體的實際情況,再做打算。
由於現在,既擔心別人會有埋伏,又怕會打草驚蛇,所以這段路走的很慢,一直走了大半個小時,才接近這些山體。
只是蘇東來的身上,既沒有激光槍,也沒有黑色的長劍,唯一所能依仗的,就是腰間的長弓了,但是他並不準備把那個東西拿出來,如今他還沒用想好,要如何處置眼前的這個猥褻男,畢竟他本身,並不是一個喜歡殺人的人,當然,他若是決定把這個人殺掉,即使被所有人看到,他也無覺得所謂。
至於手腕上的鐵釘,衣領上的口鏢,這些都是短距離的殺傷武器,蘇東來不知道有多大的用處,最後,蘇東來從車上拆下一根長的空心鋼管,兩米多長,二十多斤重,剛好夠用,又從工縣箱裡,找出了十幾個大直徑的螺帽,每個都有大半斤重,用來當暗器用,也算是一種遠程攻擊武器了。
然後,他押着猥褻男,向前走去。
凌晨五點,是天空最黑暗的時候,蘇東來再次戴上了紅外線夜視眼鏡,觀察着四周的情況,很快,他就發現了地面上一串清晰的腳印。
風沙過後的沙丘,沙面平整光滑,此時,無論是人走,還是車行,留下的痕跡都十分清晰,透過夜視眼鏡,十分清晰地看到,前面不遠處的山窩裡,藏着兩個人。
這些跟着張家少爺的混混,每個人的手裡,都有很多條人命,雖說如今的社會,沒有什麼道德和正義,隨便弄死幾個人,那也只是你的能力,但依舊沒有人喜歡那種隨意殺人的人,因爲這種無理由殺人的人,可能會威脅到每一個人。
出於隱藏行蹤的目的,蘇東來決定,什麼都不問,直接把這兩個人弄死再說,這樣好節省一點時間,去追蹤更前面的人。
於是他讓猥褻男在這裡等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提起棍子,向前方潛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