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伐與謀(B)

“雷大人?”童焱開門見外面站着的正是雷樞,就把他請進院裡。

雷樞待她一如往常的熱情,饒是童焱有點猶豫,也還是覺得同他說話很開心。只是那次地宮遇襲後,雷樞送她回白鷺觀時她就看得出來,雷樞與鬱元機講話也是一副睦鄰友好的樣子,雖然跟什麼人交往是雷樞的自由,可是……要是他與鬱元機是一種水火不容的關係,童焱大概就能更放心一些。

雷樞問明鬱元機在屋內休息後,就進了鬱元機的房間。這兩個人在房間裡,童焱自然不會再進去的,便就溜達回了自己的小屋子。一人獨處時,她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了。童焱將方纔與鬱元機的談話回憶了一遍,再結合之前種種的所見所聞,堆砌着自己小小的推理。

A,鬱元機因爲某種原因與太皇太后有私怨

B,皇帝和鬱元機因爲某種原因一起對付太皇太后

C,太皇太后因爲某種原因都想除掉鬱元機

橫看豎看都是狗咬狗的鬧劇,那麼自己夾在中間又是因爲什麼原因呢?

皇帝千辛萬苦把自己和小夭從深山老林裡挖出來,爲的是返魂香,那麼無疑是想要復活什麼人,所以鬱元機才把自己拴在身邊,而且不得不保護自己——準確地說是保護自己身上的血。然而他爲什麼表面上一直認小夭是巫覡呢?是爲了混淆太皇太后的視線嗎?很有可能,因爲他一點也不反對小夭與太皇太后走得那般近,但卻對自己的行動十分限制。

可是……太皇太后又爲什麼要親近巫覡呢?退一步想,太皇太后是爲了自己的目的染指巫覡,還只是單純反對皇帝和鬱元機所做的所有事情?

如果是爲了自己的目的,那就是她也想復活什麼人,如果只是爲了對付鬱元機和樑崇光,那麼原因就在於B。其實這個“某種原因”也不難猜,無外乎權力和私怨兩種,只是權力的鬥爭應該跟返魂香沒有多大關係,那麼……果然還是因爲私怨嗎?

等等!私怨+返魂香……這是不是表示私怨實際上是出了人命,鬱元機想讓什麼人復活,而太皇太后不想,所以產生了矛盾。至於皇帝的加入……也許是因爲他跟鬱元機的私情,也許還順帶解決了爭權的問題。對啊!這樣就解釋通了啊!

不過,還有個問題:如果太皇太后想要破壞鬱元機和皇帝的計劃,那最簡單的莫過於殺掉巫覡,可她爲什麼不去對付小夭,卻來對付自己呢?自己曾經被劫持到太皇太后宮殿下的地道中,究竟是因爲什麼原因呢?

而且關於那個私怨究竟是什麼,也依舊一無所知啊!

童焱使勁地把自己的腦子攪了攪,總覺得好像摸着了什麼門路,可又像陷入了更混亂的漩渦裡。問題越想越多,就比如沈曇交代給她的那個任務,也還一直懸而未解。

在這座皇城裡,誰會是隱藏着的施法者?她覺得有2個人最可疑。

其一、太皇太后——完全不符合年齡的外貌,不正常。其二、鬱元機——教自己祈晴也好,毒酒下死裡逃生也好,綜合感覺也是哪裡不正常。

可這兩個人都有名有姓,有清楚的家庭背景和來歷,不可能不是凡人啊。儘管神仙也是凡人修煉而來的,但那至少也得上百年的時間,而最老的太皇太后也不過才九十多歲而已。所以童焱並不是沒有懷疑對象,只是哪個人的理由都不充分。

唉……自己果然不是推理解謎的料,沒有大喊“真相只有一個”的命。

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覺得再想下去也只是讓自己的心越來越涼,童焱耷拉着腦袋趴在窗臺下,卻在下一瞬間聽見鬱元機的房門一聲響——雷樞出來了。

“怎麼了,姜姑娘?心情好像不好嘛。”雷樞一出來就看見童焱露出窗外的一張鬱促的臉,遂好心地上前詢問。

童焱經過剛纔那番天馬行空的瞎想,心情完全跌落谷底,實在無法再跟雷樞擺笑臉,所以懨懨地答道:“嗯,什麼都想不明白,什麼都幹不了,覺得沒希望了。”

“是嗎?”雷樞笑着打量她,沉思了一會又道:“其實我現在心裡也空落落的,怎麼樣,姜姑娘要不要與我再出宮散散心?”

“出宮?現在?!”童焱猛地探出窗口。姑且不論雷樞的立場到底如何,出宮散心她還是很願意的。

“可是鬱大人那裡……”

“沒關係,他知道我不會把你帶走的……”說了一半,雷樞忽然不好意思地抓抓頭髮,“對不起啊,其實你估計很希望我帶你走吧。”

“沒關係,雷大人原本也沒有義務幫助我,能帶我出宮逛逛就很好了。”童焱倒是沒怎麼介意,她當然是希望雷樞能有這個心,帶她走得越遠越好,可是沒想到雷樞連這種事都會專門給她道歉,果然還是沒法不對他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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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作青羅帶,山如碧玉簪。

童焱與雷樞此刻站在一個不太高的山崗上,放眼望去,西側是連綿起伏的伏嶺和其上縱橫交錯的金墉城;東側是蜿蜒綺麗的洛水,波光粼粼;而中間正是風花雪月的元陽。

雷樞帶着童焱騎馬走了約半個時辰,纔到達這個叫做“龍彰”的地方。據說八百年前的□□曾駐軍與此,結果對這裡的景緻一見傾心,這才定都於元陽。至此之後,這裡也就成了遊人觀賞元陽全景的最佳地點。

“太……太漂亮了,雷大人,美得沒話說!”迎着徐徐山風,童焱深吸一口氣,再吐出來,五臟六腑都彷彿被洗滌了一遍。

跟這永恆的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相比,凡人那一點點執念是多麼微小的存在啊。愛與恨,喜與悲……任何上一刻可能還會覺得不堪揹負的重擔,若是擺在了這個天地之間,一下子就渺小的猶如這波瀾壯闊中的一個點綴而已。

金墉城裡的那幫人真該常到這來透透氣,他們能那樣不辭辛苦地鬥來鬥去,縱然有許多理由,肯定也有一個共同點——憋的。

“是吧,雖然我這個外鄉人總愛誇雍州有多好,但至少龍彰的風景也是讓我真心歎服的。而且只要想想八百年前金戈鐵甲在這裡開創的基業,但凡是熱血男兒,怕是沒幾個人不激動的。”雷樞邊說邊望着不定的遠方,微眯着眼睛,氣息中蘊藏着海闊天空的灑脫。山風順着坡度吹來,掀起他凌亂而雜碎的短髮,雙耳下火紅的寶石墜子在陽光的照射下流光四射。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盡折腰。”看着這樣子的雷樞,童焱不自覺地就念到了這首詩。雖然她對雷樞談不上有多少了解,但此時的他看起來,卻更像是個志在千里的建業之君。

“引無數英雄盡折腰……哎,姜姑娘說得很貼切啊!”聽到童焱的自言自語,雷樞笑着扭過臉來,“我只是有些模糊的感覺,被姜姑娘這麼一說,倒真是這樣的意思。”

“哪裡哪裡,我也只是道聽途說的。”童焱不好意思地搓搓手,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了,她終於也有機會剽竊一把古代詩詞。

“說來慚愧,這些文人詩詞我一向很少讀,總覺得那些書生有點無病呻吟,不過若是實際的勳功之人所做,味道倒是有點不同。”雷樞歪着腦袋想了想,也念出一首詩詞來。

“少年俠氣,交結五都雄。肝膽洞,毛髮聳,立談中,死生同,一諾千金重。推翹勇,矜豪縱,吸海垂虹。聞呼鷹嗾犬,白羽摘雕弓,不請長纓,系取天驕種,劍吼西風。”

他這麼嘰裡呱啦唸了一通,童焱也沒全明白,但仍能感到字裡行間中滿溢的崢嶸朝氣,於是拍手鼓掌道:“雷大人這首也很棒啊,你作的?”

“怎麼可能。”雷樞啞然失笑,說出來的答案讓人大跌眼鏡,“據說這是聖上寫的。”

“樑崇光?!”由於實在是意料之外,童焱也忘了避諱,脫口就把皇帝神聖不可侵犯的名諱直接喊了出來。

好在雷樞對教條禮儀一向看得淡,對童焱的反應也見怪不怪,似乎還深深理解,“很驚訝吧,我當初這麼聽說的時候,也很驚訝,但是仔細想想,並非不可理解。哪個登上皇位者沒有雄心壯志?聽聞聖上登基之初也很有一番作爲……只是後來遇到了挫折,從此一蹶不振。”

這事童焱也略有耳聞,似乎樑崇光年青時很熱衷於除舊佈新,只是一直被太皇太后壓着,然後上演的就是新舊相爭,最後新派被保守派打擊得分崩離析的老戲碼。只是童焱並不知道這會是樑崇光一副混吃等死狀態的根本原因,所以乍聽着詩,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將之與現在的皇帝聯繫到一起去。

她看雷樞輕嘆一口氣,以爲他對樑崇光起了一股惜才之心,誰知道雷樞說出來的話卻是直白的批判,“儘管如此,對聖上如今的所作所爲,我卻不能苟同。現實固然很難與理想契合,但倘若連接受失敗的勇氣都沒有,談何日後的成功?我決不允許自己如此,一旦下了決心,就是撞南牆我也不會回頭,我寧願撞死在南牆下面,如果撞不死……嘿嘿,那塌的可就是牆了。”

對雷樞的撞南牆論調,童焱還是持一定的保留態度。她的想法是在撞死之前,咱們也可以先看看能不能翻過去,或者繞過去,或者挖地洞過去。但是她知道自己現在只需做一個安靜的聽衆,隨着眼前的青年放縱在豪氣之中即可。

這份青春的躊躇滿志誰都會有,但是許多人成長之後,就會說它是天真魯莽,其實只是是因爲把這份青春堅持下去太難,所以樑崇光放棄了,那麼雷樞呢?

倘若歷經挫折,歷經沉淪,他還能如此語出輕狂。

這種人,就叫英雄。

“呵呵,我文采不好,也只能說這種大白話,是不是很枯燥?”雷樞發現童焱半天都沒有反應,方想起姑娘家大概對這種話題都不感興趣,臉色不由變得尷尬。但是作爲一個21世紀的姑娘家,童焱的思想世界自然比這裡姑娘的針織女紅要寬廣一些的。

“不會啊,我聽得很認真呢!”童焱的眼珠轉了轉,“雷大人的話,說得精闢一點,就是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吧。”

“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哎!這個好!還是姜姑娘聰明,這話就借給我當座右銘吧。”雷樞哈哈大笑,把這八個字在嘴裡來來回回唸了好幾遍,似乎真得很滿意。

童焱但笑不語,想着要不要把自己的座右銘也拿來跟雷樞分享分享。其實兩句話還是有異曲同工之妙的,只是童焱自己的這句更大衆,更通俗——好死不如賴活着。

“那麼……姜姑娘,我接下來就準備幹一件很可能會失敗的事情……”笑過,沉默過,雷樞忽然又蹦出了一句。

“什麼事?”急轉彎的場景轉換讓童焱一時發怔,雷樞的面目是她從未見過的決絕,眼眸中彷彿是上千把的利劍。

“我要回雍州去。”雷樞一字一頓,字字鏗鏘。

回雍州?!按照潛規則,作人質的人是不可以隨意離開京城的吧。童焱嚥了咽口水,“大人……你要私逃出京?”

“不,我會光明正大地回去,所以我也不得不冒一些險,但是倘若成功了,我將重獲自由,縱然失敗了……”雷樞目光漸暗,可很快又明亮起來,“即使失敗了,我也絕不會後悔,像姜姑娘說的那樣,屢敗屢戰!”

下山的時候,雷樞已經開始跟童焱大扯特扯他家鄉的風土人情了,好像這個世界已經發明瞭飛機,能讓他明天一覺醒來就回到十萬百千里外的老家似的。

“姜姑娘,日後你若有空,隨時可以來雍州找我……就算我的人回不去了,我的魂也會回去的。”

“噗!那我哪敢接受你的招待啊。”童焱笑出聲來,她看着精神抖擻的雷樞,彷彿無所不能一般,便順勢提出了一個請求。

“雷大人,既然都出來了,你能再帶我去一個地方嗎?

“哪裡?”

“你就再帶我去一趟你家吧,你還欠我許多毛皮呢!”

這當然是個藉口,只是剛纔童焱突然意識到這是個跟沈曇碰頭的好機會,縱使他交託的任務自己沒有完成,但若能看到他那張傲慢又自大的臉,也是對現在的自己很有鼓勵的事。既然雷樞都攢足幹勁了,自己又怎能繼續畏首畏尾。

“去我家?現在?”雷樞難得顯出一絲猶豫,他看了一眼天色,“現在時候也不早了,我們最好回宮去。”

“別這樣嘛!我們今天就去吧!”童焱堅持道,“用不了多長時間的,雷大人,剛剛我也算是給你鼓勁加油了,你難道這點忙都不幫嗎?”

“……”雷樞想了半響,最終眉毛一展道:“好吧,反正……那就聽姜姑娘的,姑娘去哪我都奉陪。”

雷樞答應帶她回府,童焱當然很高興,但他明顯的欲言又止又讓她很是糊塗。剛剛在山上的時候,童焱也曾問雷樞他到底要去幹什麼,雷樞卻不願對她講明,這讓童焱心中不禁有點忐忑。她很想知道雷樞要乾的事會不會影響到自己的生命安全,可剛剛雷樞還跟自己談得頗有興致,自己現在怎麼好意思表露戒心問:“雷大人你去做的那件事會害死我嗎?”

於是童焱偷偷打量雷樞,旁敲側擊道:“那就太謝謝雷大人了,那麼你去做的事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嗎?只要用得上我……”

“姜姑娘不用擔心,姑娘只要記着,日後我雷樞等你來雍州做客就行了。”綠蔭掩映下,雷樞笑得神采奕奕。

對上那雙坦誠堅定的目光,童焱這時覺得,就算是被雷樞騙了,自己也被騙的心服口服了。

許久未來的雷府還是老樣子,老管家四伯也還是老樣子,對童焱流露出一種恭敬以下,戒備以上的態度,領着她朝平時放置皮貨的倉庫走去。

童焱本來就是拿這事當作藉口,而且她也完全不識貨,所以只是隨便看了看。倒是雷樞熱情地很,一邊同她講着每件皮子取自何種動物,間或插進他打獵的種種心得。

雙手抱了好幾件,童焱一看也差不多了,就開口問道:“雷大人,上次我來你家,在書房那好像看到了幾個動物的擺設,很新奇呢!能不能也送我一個?”

“哦,你喜歡嗎?”雷樞兩眼放光。

“是啊。”

“哈哈,可算碰上識貨的了,那還是我用自己打來的動物做的,很多都是從雍州帶來的,京城附近還未必有呢!”

童焱沒想到找藉口正好找到雷樞的興奮點上,也樂得跟着他又朝上次遇見沈曇的那個院落裡走去。

雷樞的院落一如既往,粗狂中帶着幾分質樸與自然,只是院子裡的草更加青蔥茂盛了。可儘管童焱進去還有出來時都留着百分之二百的注意力在那裡面搜尋兔子的身影,她還是完全沒有發現沈曇的影子。

可惡的兔子!我好不容易纔來一趟,你不是能感知到我的氣息嗎?不好好待着等我,你竄到哪去啦?

“姜姑娘,你在找什麼呢?”雷樞也終於發現童焱對他院子裡的草地好像格外關注。

“啊,沒……那個,雷大人,你這院子草長得挺好啊。”

“……算是吧。”雷樞有點莫名。

“這麼茂盛的草地,天氣好的話,是不是偶爾都能看到些動物啊……比如野兔之類的?”

“兔子?”雷樞有點跟不上童焱的思維了,但他還是認真想了想,“兔子我倒沒注意,不過春天的晚上,這倒是常能聽見貓叫的聲音,兔子的話……沒準晚上也會有些。”

呃……難道你想說沈曇那死兔子現在正在忙着求偶嗎?童焱被自己的聯想震撼到了。可她再也找不到繼續逗留的理由,而雷樞似乎也一直惦記着回宮辦什麼事的樣子,她只好一步三回頭地告別了雷府,心中懷揣着對沈曇消極怠工的不滿,以及對他可能跟某些母兔子胡搞的莫名惱怒。

****************************************

“太皇太后,您覺得怎麼樣了?”

就在童焱糾結於沈曇兔子形態的私生活問題時,同一時刻的長春宮裡,連穹坐在牀邊,給太皇太后按摩肩膀。

“唉……還能怎麼樣呢,無非是一日一日地熬日子罷了。對了,飛媛那邊怎麼樣?”

“恐怕娘娘對太皇太后的做法……不是很理解。”

“我也不指望那丫頭能理解。”太皇太后嘆了一口氣,神色黯淡,“其實我何嘗不知道,那孩子沒有做一個皇后的氣度,當初真不該一時心軟答應她的請求,哪怕她只是一個妃子的身份,哀家照樣能將龍姬推上皇位,如今她卻成了一個廢后,反倒拖了龍姬的後腿。”

連穹起初還心不在焉地聽着,直到這裡,他不禁心中一冷。太皇太后現在所擔心的,依然不是一個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自身的命運,只是她對這個國家的影響。

呵,所以他覺得自己跟皇后比,唯一值得慶幸的並不是血統,而是性別。倘若自己真是一個女子,現在被太皇太后這樣討論的,豈不就是他自己了嗎。

“那下一步您打算怎麼辦呢?”瞬間的閃神後,連穹繼續一邊捏揉着太皇太后的肩膀,一邊問道。

“下一步……”太皇太后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

她擡眼望着牀邊擱置的鏡子,裡面的女人眼邊,已經現出了細微的魚尾紋。自己……終歸是越來越老了,雖然還能靠古捲上的殘方維持着,但衰老的腳步卻並沒有停止。還有多少時間可以用來考察、斟酌、培養合適的繼承人呢?

不能再拘泥於形式了!

“下一步嘛……阿穹,你先準備準備送姜夭兒到那裡去吧。”

“……您怎麼現在要用姜夭兒?”連穹仍然坐着,仰視着太皇太后,卻在聽到太皇太后下一句話時,神色大變。

“因爲哀家要準備一下,這纔有精神讓崇光提前退場。”

“您……難道您打算現在就讓公主登基?!”

“不,在龍姬成熟之前,將由哀家攝政。崇光廢了飛媛,就是跟哀家徹底決裂了,哀家絕對不能再留着他!” 太皇太后霍然起身,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口氣決絕。

“可是後宮不可……”

“哀家知道!”太皇太后嚴厲地打斷連穹的話,“但是現今的梁氏如履薄冰,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讓哀家尋找合適的人選了!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江山斷送在我手裡,不僅不能斷送,還要永永遠遠地傳承下去,爲此不管用上什麼手段都可以,一切的罪責,我百年之後自會向陛下謝罪!”

“太皇太后你爲何要做到如此地步?”一直以來從不在臺前現身是你堅持的底線,現在你也要放棄了嗎?其實這個天下……連穹怔怔看着太皇太后的背影,終於忍不住說道:“其實這個天下怎麼可能永永遠遠屬於梁氏?從古至今,沒有永恆的王朝,梁氏也總有一天會……”

Www ¤ttκǎ n ¤c o “放肆!”太皇太后飛快旋身,順着慣性擡手就給了連穹一耳光,直接把他扇倒在臥榻上。

“你在胡說什麼?你別忘了,你也是梁氏的子孫!這個天下是你曾祖父全部的心血,你竟敢詛咒它!你再說一句試試!信不信我把你也殺了,我沒有你這樣大逆不道的孩子!”

“太皇太后恕罪!是我糊塗了,太皇太后養育了我,我的生命是太皇太后的,是梁氏的,我也必將永永遠遠地爲這個天下頃盡一切。” 面對震怒的太皇太后,連穹捂着紅腫的半邊臉麻利地跪了下來,只是恭順地匍匐着,把頭緊緊貼在地上,說着卑微乞求的話語,卻沒有人能看見他臉上此時此刻的表情。

永永遠遠?傾盡一切?開什麼玩笑!要我永遠過這樣寵物的生活嗎?

無聊!簡直無聊透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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