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每一次進步,並不一定都要伴隨着慘痛的代價,至少在安妮所處的這個時空,她所發掘出來這些無論有形或是無形的瑰寶,帶給我們的唯有使人不勝歡悅的收穫。
她終於從一開始的興奮和歡喜中醒過來,現在還不知道那邊的懸崖上已經擔心成了什麼樣子,她操控着身體輕盈地一個轉折,從一道門的水簾裡彩蝶一般穿出,向着最上面的一層飛去。
這個技能可能是她參與到探索活動中以來,個人所得到的最大收穫,如果不是處於現在這樣的情況,她真想就此留在下面的神殿裡,盡情地享受學習的歡樂。
可能是山中滿含礦物質的水質帶有某種對聲波的屏蔽效果,等到她飛上第一層石臺頂端,腰上掛着的通迅石頭馬上急切地嗒嗒響起,可見隊友們早已擔心得不成樣子。
剛纔她在下面耽擱了大約二十多分鐘,山崖上的同伴們已經擊退了兩波過路的變異動物,這次不只有習慣穿行在黑暗隧道中的老鼠,還見到了近六米長,巨大得讓人難以想象的蠍子,好在它們只是偶然從這條路經過,全無防備地被打了個落花流水。
但是下一次就不好說了,因爲死去的動物學家格倫曾談起過,凡是兇猛的昆蟲死亡後,總是會釋放出某種人類覺察不到的氣味,會引發同類向該處聚集,如果只憑借現在的這幾個人對抗大批來襲的蟲子,結果必將是一場災難。
同時大家還有些擔心那位去追趕傷員小隊的王族護衛,也不知道他有沒有遇上這類生活在地底的怪物,可眼下這種局面,衆人自保尚且不易,安妮又在下面生死不明,實在無力幫到他,只能在心頭默祝,希望這位老兄逢凶化吉、遇難呈祥。
正在裹傷的老威利腰間,終於再次響起迴應的嗒嗒聲,在此之前已經反覆呼叫過安妮,卻總是沒有絲毫消息過來,完全不知道下面發生了什麼,本要繼續與對方聯絡,卻正好有一隻大蠍子從洞裡撲了出來,還不慎被它的螯爪帶到,大腿受了輕傷。
大致與獨自在下面的安妮交流了幾句,隊員們纔算鬆了口氣,那邊並未發生什麼意外,反而因禍得福,更有了什麼了不起的收穫。
現在首要的當務之急,就是要讓小隊這批後援能儘快安全下到崖底。安妮在飛躍上石臺頂端的這片刻間,也思索過無數種方法,但都被她自己一一否決掉了,作爲久經訓練的探索小隊,並不是真沒有辦法速降下來,關鍵問題還是在於旁邊有那種無形的攻擊力量守候。
但無論最終怎麼決定,速度一定要快,因爲按威利所彙報的情況來看,上面的蟲族攻擊規模越來越大,而且那裡地勢平緩,根本無險可守,情況萬分危急。
從下面往上看去,那道連天接地的高崖幾乎就是直上直下,呈九十度角,表面平整光滑,根本就沒有可作借力之處,就算現在有吊索存在,那些並不具備超能力的普通隊員在集結成片的那種高能攻擊下,完全就不可能有任何躲閃開的機會。
可是在她的字典裡,從來就沒有放棄這個詞存在的位置,她凌空轉折,向着那邊飛掠而去,一邊注意四周有沒有被吸引出來的攻擊武器自己暴露位置,一邊觀察懸崖下的情況。
山石在接近地平面的地方有少許緩坡,應該是水流沖刷沉積下來的灰土,再往外就是被水淹沒的無邊汪洋,水中有無數斷垣殘壁正努力把它們的頂端伸出水面,好象大量溺水的不幸者正在朝天空發出他們最後的求肋。
那些坡地溼潤鬆軟,上面生長着好些菌類植物,四下散佈着幾片朽爛的枯木,看得出來是早已僵死了無數年頭的巨樹屍體,基本都接近於化石形態了。
安妮沒空去管這些雜亂不堪的垃圾,只是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些泡在水裡的建築物上,部份還未完全倒塌,比較高大的建築頂端,正如她所猜測那樣有一些金屬裝飾物還在立愣愣地戳在上面,這就是現在最爲急需的東西。
既然那道懸崖沒有可以借力的地方,那我就給你造點可以借力的東西出來,這些可以存在千萬年的金屬,恐怕也是那座石臺上所大量應用的那種強力合金,硬度讓人極有信心。
沒有半點遲疑,安妮貼着水面飛了過去,運起異能猛力擊打那些鑲嵌着金屬件的石材屋頂,雖然金屬製品因爲其精良的鍛造工藝可以萬年不朽,但這些普通岩石卻早就風化得不成樣子,而且由於長年浸泡在水中,內部毛孔也吃足了液體,酥化得碎裂開後煙塵都沒有。
嘩啦嘩啦的倒塌聲裡,她已經用最快的速度收集了大約三十根左右的尖頂飾物,之所以有這麼高的效率,最主要還是得益於飛行術的精妙靈動。
正在她抱着這些不知名金屬製成的鐵枝向岸邊飛掠過去時,身體下面的水面卻捲起幾個不正常的旋渦,正在爭分奇秒的安妮卻完全沒有注意到,因爲水這種物質對異能者的靈識感應有非常好的阻隔作用。
也正因爲如此,直到一頭從未見過的怪獸從水裡撲了出來,安妮在吃驚地發現,自己現在的境況究竟有多危險。
那些沉入水下的房屋原來的主人早已作古,他們慷慨大度地讓出來的居所被另一批水族生物毫不客氣地佔據住,這裡通常人蹤難現,地主自有其好客之義,但安妮玩過了還要把紀念品打包,就有些讓人無法容忍了。
於是其中一隻殷勤的主人彬彬有禮地探出頭來,打算要與她交流一翻做客應當注意到的禮節,它長得奇形怪狀,通身褐色,由結實的環狀肌肉組成堅韌的條形肢體,表面光滑,佈滿粘液,頂端彷彿花朵那樣裂開爲八瓣,裡面卻長滿了一圈又一圈細密的倒鉤狀銳齒,迎風一晃,就向安妮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