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很久。
直到夜晚降臨,藍岐纔在宴會大廳看見啓斯。
因爲她身份特殊,身處異國他鄉,沒人來找她聊天。她就這樣喝了一下午的悶酒暈乎乎地扒在桌子上。
啓斯上下打量着她,然後將她從桌子上提起來。
藍岐便這樣顫顫巍巍地站起來跟在男人後面,一同登上了雲梯。
在雲梯裡面,她倚靠在邊緣上,喝酒後有些眩暈的她看着地下萬丈黑暗的雲層往後墜頓時有些站不住腳。
腦海裡面浮過了千萬種畫面,眼前皆是男人殺害族人的畫面,血濺滿了她的雙眸。
在昏暗的夜晚,藍岐死死地摳着自己的手掌心,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她怕恍惚之間一刀殺死眼前的罪魁禍首。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變得相當有耐心,她會活着看啓斯死去纔好。
直到下雲梯的時候,男人才回頭看了她一眼。
“上車!”他依然嚴厲地說着。
他好像對誰都沒有好語氣。
此刻,一輛懸浮的車輛早已停靠在路邊,唐寅穿着厚厚的馬甲,點燃了一支菸。
老遠就看着早上那位絕色美人與首席糾纏不清。
他如今才知道女人的真實身份,前幾日首席大婚的新娘。他覺得自己有的時候倒笨的可以。
天空的雪還在稀稀疏疏的下着,周圍的樹木都被蓋上了厚厚的雪花,每當有車輛經過驚動到樹木雪就會順勢滑落下來。
藍岐穿着單薄的衣服走在寒天裡,可能是酒的溫熱,讓人絲毫感覺不到夜晚的寒冷。覺得心口一陣陣的痛苦,卻無論如何都嘔吐不出來。
唐寅看着後座靠在窗戶邊沉默的女人,平靜的面容下看不出她的真實想法。
車窗上滿是霧氣。
“你腳上的傷怎麼回事?”男人看了一眼,女人白皙的腳腕上有一道不深的刮痕,凍得發青的腳腕上冒着一點點不太顯眼的血漬。
首席不是沒在看藍岐,怎麼知道人家腳腕上有血?唐寅只敢細想不敢說話。
藍岐這纔回過神來,低頭看了一眼傷口。
“摔的。”
啓斯冷哼一聲,讓原本安靜得窒息的氣氛變得更加駭人。
“這當我傻嗎?這傷口分明被玻璃劃傷的,和人起了爭執?”啓斯說完後,一把將女人的腳腕拿起來放到了他的膝蓋上,從車裡面拿出了一個藥膏,一點都不溫柔的摸在女人的腳腕上。
“斯——”藍岐疼痛的看了男人一眼,“自己喝酒摔碎了瓶子,不小心割傷了腿。”
她繼續漫不經心地說着,根本不帶看啓斯一眼而是自顧自地看着外面的雪景。
“你還是適合戴手銬。”
短短一句話,讓藍岐心口又狠狠痛了一下。很多時候,她真想和這個嘴賤的男人拼個你死我活。
到達了目的地,唐寅耐人尋味的眼神看着她,隨後爲兩人打開了車門。
兩邊的軍人面對尊貴的男人低頭頷首。
唐寅看着兩個人離去的背影總覺得首席身邊多了一個女人,給人感覺古怪得很。
“要我擡你進去?”他看着跟在後面心如死灰磨磨蹭蹭的女人。
藍岐沒有說話而是默默加快了速度。
剛剛走到門口,男人將門一關,便一把將她抵在了門邊。
矜貴的他只會在單獨兩個人的時候露出另外的一面。
突如其來的力氣讓藍岐的後背有些疼痛,她充滿恨意的看着眼前危險的男人。
在夜色下,女人的頭髮凌亂不堪但卻別有風情。一雙藍色的眼睛就算是瞪着別人也是格外美麗的。
藍岐那些格鬥的招數在他面前就是一隻貓在鬧,在這種氣氛下,他喜歡有些野的女人。
他一把按住女人的後脖,強迫性的將女人反扣起來,直接忽略了女人的折騰。
他漫不經心地將衣服放在沙發上,欣賞着月光下女人美好的白皙。
“啓斯,我不想這樣。”藍岐罵得實在沒力氣了,只能在牙縫裡擠出這麼一句話。
她清冽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裡面顯得格外清晰性感。
“好。”他邪魅一笑,難得溫柔地將女人抱了起來,放到了陽臺上。
藍岐原本以爲男人良心發現,結果,還不如在沙發上。
她開始更加激烈的反抗,直到不由自主地發出聲響。
“我沒有吃藥,會傷到孩子的。”
“沒事,聯邦醫院不是吃閒飯的。”他逗着身下的尤物。
這麼多年來,她死去後,他還從未如此忘我。
在迷糊中,男人望着身下藍岐的身影想起了曾經那個女人,萊紗。
他緊緊的抱着身下的女人,聽着她的呼吸聲。
直到看着那雙藍色的雙眸,啓斯才恢復理智。
他冷漠地站起身走進了浴室。
藍岐看着男人離開後,這才一動不動地望着眼前燈火闌珊卻寒冷異常的聯邦城。
她想家了。家鄉有聽得懂的地方話,有美麗的梨花樹,有爸爸做的葵花糕,有一羣單純善良的朋友還有她的兄弟姐妹。
她露着白皙的肌膚緊緊地蜷縮着,如同一條脆弱的人魚擱淺在沒有水的沙灘上。
她憎惡這個男人隨時隨地的侮辱,憎恨戰爭。
啓斯從浴室裡面走了出來,透着外面微微的藍光,看着女人脆弱不堪的躺在那裡,仍由寒風凜冽得吹着她早已凍青的身體。
他一瞬間覺得,他們可以相互慰寄。
他用白色的被子將女人裹了起來,隨手放到了牀上,低着頭眼神冷漠地望着她。
“藍綺是你妹妹?”
藍岐聽見藍綺的名字立刻有了生機,她亮着雙眸連連點頭。
“是的,她還活着是嗎?你告訴我,她是不是還活着?”
啓斯將從訓練場撿來的鈴鐺遞給了女人。
藍岐緊緊地拽着鈴鐺,她流下了眼淚,即興奮又害怕,她從未如此期盼般的看着男人。
“她還活着,你把孩子生下來,我帶你去見她。”
啓斯說了一個謊,他沒有在意。
那個叫藍綺的女人早就死在了雪狼的牙下。他不是沒有給過她機會。
啓斯自始至終都只是想要一個和她長的一樣的孩子。
“藍岐,孩子應該不會有藍色的眼睛,是吧?”
她不明白男人的言外之意,但男人眼裡面的期盼那樣逼真。
他到底在希望什麼?難道啓斯也是在乎自己後代的人?
“孩子有一半的可能不是藍色的眼睛。”
他明明比她更清楚。
男人抽着煙,在寒冬夜晚,他想起了痛苦的往事。
“好好養胎。”啓斯只默默地說了最後一句話,便睡了。
藍岐剛剛得知自己的妹妹還活着,在眼前彷彿出現了妹妹堅毅勇敢的笑容。她開心地將鈴鐺系在了手腕上。
看着上面寫着‘藍綺’兩個字,她希望能夢見妹妹,希望能早日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