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天之後，楊屹纔開口問道：“我該怎麼辦？”
“不是你該怎麼辦，而是你想怎麼辦。”朝楊屹一指，楊鋒又說道，“當初，肖問天也問過這個問題。我沒有替他做決定，只是給出了建議，而他選擇了一條光明正大，卻異常艱辛的道路。雖然我是你的爺爺，但是無權爲你的未來做主。與當初給肖問天的答案一樣，你得自己做選擇。”
“什麼選擇？”
“接受既成事實，做一個默默無聞的平凡人。還是奮起抗爭，去影響、改變與塑造一個嶄新的未來。”
“這就是我的選擇？”
“沒錯。”
楊屹呵呵一笑，說道：“只是如此的話，根本就不用選。如果不知道這些，我會做一個默默無聞的平凡人。就算不是你的孫子，我也是人，是人類的一員。小的時候，我經常聽你說一句話。”
“什麼話？”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楊鋒微微一愣，隨即微笑了起來。
“肖問天都能做到，我也能做到。因爲我是你的孫子，是楊家唯一的傳人，所以我不會比他差。”
“有志氣。”
“誰讓我有你這麼一個爺爺呢。”
“行了，別拍馬屁。你小子，半年不見，竟然變得油嘴滑舌了。”
“老傢伙，還不是拜你所賜。”
楊鋒很是無語，隨即說道：“你說得沒錯，你不但是我的孫子，還是楊光的兒子，你身上流淌着他的血脈。”
“什麼意思？”
“改造肖問天的，只是我利用楊光留下的技術仿造的一臺設備。而改造你的，則是楊光親手打造，爲他自己量身定做的設備。雖然你不是楊光，但是你繼承了他的基因，所以改造更加徹底。”
“這……”
“還有，你是獨一無二的。”
“等等……”楊屹壓了壓手，說道，“難道說，我之前經歷的那些事情早就在你的預料之中，甚至是你的安排？”
“可以這麼說，但是並不準確。”
“你……”
“千年前，在率領軍團前往燈塔星之前，肖問天最後一次來到這裡，而跟隨他前來的有九個人。”
“九位戰區司令？”
楊鋒搖了搖頭，說道：“那是後來的事情，當時他們都是普通戰兵，是肖問天從百萬將士中挑出來的佼佼者。”
“來找你幹嘛？”
“讓我改造他們。”
“什麼！？”
“當時，戰爭已經爆發，靠近格林尼治隕石帶的數十個文明先後滅絕，硅魅聯盟的入侵大軍已經打到了家門口，人類聯邦岌岌可危。雖然肖問天戰力驚人，但是獨木難支。他能戰勝硅魅聯盟的戰皇，卻無法消滅成千上萬的敵人。肖問天想到了我，也就挑選出了展瑞麟等九人，希望通過改造讓他們成爲同樣強大的戰兵。”
“你答應了？”
“有拒絕的理由嗎？”
“可是……”
“可是，改造需要耗費大量資源，而且那套設備本來就是仿造的，在改造了肖問天之後就出了故障。雖然我沒有拒絕，但是也無法像當初改造肖問天一樣改造展瑞麟等人，只能勉強爲之。”
“什麼意思？”
“對展瑞麟等人的改造並不徹底，只是針對他們自身的特點，強化特有的能力，戰力提高的幅度並不明顯。”
“這……”
“當然，這也足夠讓他們成爲超級戰兵，成爲肖問天的得力干將。也正是如此，我才認識了展瑞麟等人。”楊鋒苦笑着搖了搖頭，又說道，“在九個人中，展瑞麟天賦最好，改造得也最爲徹底。肖問天死後，展瑞麟來找過我，希望能夠獲得我的支持。雖然他的出發點是好的，人類聯邦好不容易守住了家園星系，如果在肖問天死後沒有人站出來，很快就會四分五裂，但是他的提議根本行不通，因爲他不是肖問天，沒有肖問天的實力與威望。再說了，我只是一個老頭子，別說幫他打天下，就算自保都很勉強。此外，在肖問天死後，我消沉了一段時間。”
“所以……”
“所以我很客氣的回絕了他的請求。也許，他當時懷恨在心，但是不久後，他就明白了我的用意。”
“你的用意？”
“‘和平曙光’戰役，人類軍團大敗而歸，由展瑞麟統領的第三戰區首當其衝。雖然展瑞麟一時衝動，去找天聖皇討個說法，但是冷靜下來之後，他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資格頂替肖問天。”
楊屹很是無語，不過楊鋒也沒說錯。
“戰爭結束後，他再次來找我，徵求我的建議。”
“什麼建議？”
“與當初肖問天提出的問題一樣，而我的答覆也一樣。”
楊鋒這麼一說，楊屹明白了過來。顯然，展瑞麟在戰後歸隱，正是楊鋒的建議，而九大戰區的出現，也與之有關。
“其實，展瑞麟缺少的只是運氣。”
“什麼意思？”
“相對而言，他比肖問天更適合擔任統帥，因爲他一點都不單純。”
楊屹微微一愣，仔細一想，楊鋒的說法並沒錯。
“在對他有了更多的瞭解之後，我找到他，把肖問天的事情全都告訴了他，並且由此獲得了他的信任，也成功說服他。人類不是沒有希望，而是需要時間。‘追尋’號上的設備無法對他做全面改造，但是在‘希望’號到達南阿爾法星系之後就不一樣了。他由此相信，只要‘希望’號到達，他就能成爲下一個肖問天。”
“你把‘希望’號的事情告訴了他？”
“爲了取得他的信任，我別無選擇。”
這下，楊屹明白過來，爲什麼在“希望”號到達熔岩星之後不久，林鳳就駕駛“烈火鳳凰”號趕到。之前，林鳳已經告訴楊屹，她是受命前往熔岩星尋找一艘來自銀河系的宇宙飛船，並且帶回去交給展瑞麟。
“當然，結果並不壞。”
楊屹很是無語，卻無法反駁。
“展瑞麟希望通過我，找到‘希望’號，成爲超級強者。他在利用我，同樣的，我也在利用他。沒錯，讓你參軍是我的決定。只是，你的運氣很好，去格林尼治隕石帶的前沿哨所一個月就遭到襲擊。至於杜萬屠，只是跳樑小醜。雖然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但是第三艦隊第一個趕到，很可能跟展瑞麟的部署有關。把你流放到熔岩星，也與展瑞麟有關。以當時的情況，他肯定不知道你的身份。如果我沒猜錯，他做這樣的安排其實是爲了保密。換句話說，如果你不是楊屹，沒有率先找到‘希望’號，沒有受到改造，別說逃離熔岩星，連小命都保不住。”
“隱靈族的西嘉公主，還有那些硅魅聯盟的戰將是怎麼回事？”
“你覺得呢？”
楊屹微微一愣，說道：“是你做的安排？”
“說不上安排，只是透露了一點消息。”
“你……”
“不管是隱靈族，還是硅魅聯盟，絕對不會容忍第二個肖問天的出現。在得知有一艘承載着先進設備的飛船即將到達熔岩星，而且展瑞麟能夠利用這套設備成爲下一個肖問天，他們自然會採取行動。”
“展瑞麟知道你做的這些事情？”
“當然不知道。”
“可是……”
“其實，我也沒有做什麼，只是透露了肖問天的來歷。”
“什麼意思？”
“肖問天爲何會如此強大？”楊鋒淡淡一笑，說道，“在肖問天死後，天聖皇在第一時間派人去了肖家。雖然沒有盯上我，但是獲得了肖家收藏的那些史料，由此懷疑肖問天的強大戰力與第二紀元的人類文明有關。至於硅魅聯盟，只要盯住隱靈族，獲得‘希望’號即將到達熔岩星的消息就不是難事。”
聽楊鋒這麼一說，楊屹忍不住嘆了口氣。
“其實，就算首先找到‘希望’號的不是你，也不會改變什麼。”
“什麼意思？”
“‘希望’號上的那套設備是楊光爲自己打造的，啓動改造程序需要一把鑰匙，而這把鑰匙就是他的基因。因爲當時站在前臺的是我，他始終在幕後活動，加上他的基因是由碎裂的片斷拼湊而成的，所以他用了我的基因，準確的說是Y基因。如此一來，只有楊家的男性後代才能啓動改造程序。”
“這……”
“你是楊家唯一的男性後代。所以說，就算‘希望’號落到展瑞麟手上，他也無法啓動改造程序。”楊鋒淡淡一笑，說道，“到時候，他肯定會來找我，讓我幫他啓動改造程序。到底改造誰，就不由他決定了。”
“這麼說，你早就算計好了？”
“我說過，展瑞麟不是肖問天那樣的人。”
楊屹嘆了口氣，說道：“要是讓他知道了，恐怕……”
“他永遠都不會知道。再說了，你已經接受改造，而且比肖問天還要徹底，只是暫時沒把潛能激發出來而已。就算知道了，他又能怎樣？不出五年，你就能成爲比當初的肖問天更強大的存在。”
“前提是，我得活到五年之後。”
“要不了五年。”
“什麼？”
“只要你能活到三年之後，你將不再懼怕任何人。到那個時候，別說展瑞麟，連萬羅戰皇與天聖皇都得對你俯首稱臣。”
楊屹先是一愣，隨即就明白了過來。
三年後，“探索”號就將到達南阿爾法星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