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濃重給季柚、沈長青、楚嬌嬌……幾位學生頒獎，甚至，將頒發的這個獎章拔高到與全員開啓嚴厲的防守模式、給31位犧牲的學生開追悼會的地步，是因爲什麼呢？
季柚一愣，其他人也沒想明白。
穆劍靈板着臉，面色嚴肅。
季柚想了行啊，道：“難……難道是提前給我們頒發獎勵嗎？祝福我們取得好的收穫？”
穆劍靈瞥她，然後就發現不僅是季柚，楚嬌嬌、嶽棲元、嶽棲光等人，竟然也有這樣愚蠢的想法。
穆劍靈繃着臉，淡淡道：“因爲空間裂縫的危險性極大，你們7個人進去，也許一個人都走不出來。”
季柚、楚嬌嬌等：“……”
穆劍靈道：“就當提前給你們開追悼會了。”
季柚、楚嬌嬌等：“……”
穆劍靈的聲音倏地一冷，道：“我沒有開玩笑，我說的這種情況，可能性達到90%以上。”
季柚感覺心尖一跳，說：“老師，咱說點吉利的哈，咱們幾個運氣再差，總不至於全滅嘛。”
穆劍靈淡淡挑眉：“哦？不怕死？”
季柚嚥了咽口水，很實誠道：“怕。”
“……”穆劍靈望向其他的學生，冷聲道：“不是說不做烈士嗎？你的雄心壯志，就這麼不堪一擊？”
季柚抹了抹額頭的汗，說：“那個不能混爲一談，您說那裡的情況很危險，我就覺得必須保持住戒備心，人可以自信，但不能盲目的自信，只有對危險有充足的準備，纔有可能戰勝危險啊。”
穆劍靈懶得聽她說一堆亂七八糟的掰扯，就轉向其他人，問：“你們怕嗎？”
楚嬌嬌、盛清顏、嶽棲元想也沒想，就趕緊點頭：“怕。”
穆劍靈嘴角一抽，視線轉到嶽棲光、柳扶風、沈長青的身上。
沈長青的臉有點微紅，說：“老師……我有點怕，但我覺得不應該怕。”
柳扶風低垂着眸：“我……我一直很害怕，
這種情緒，從來沒有離開過我。”
穆劍靈擡手，撫額。
然後。
全場，只有嶽棲光一個人拍着胸口，大聲道：“怕什麼？爸……咳……我從來不怕，怕有個屁用啊，幹就是了。”
穆劍靈：“……”
穆劍靈嘴角抽搐了一下之後，忽然轉向季柚等‘怕’的六個人，說：“2222號估計是第一掛掉的人，你們到時候還殘存一點同學情誼，就救一下他，要是情況危急救不了，就放棄吧。”
嶽棲光：“！！！”
嶽棲光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他瞪着眼，道：“糟……老師，您，您未免對我也太沒有信心了吧？我絕對可以活到最後，絕對可以活着走出來。”
穆劍靈沒理他，聲音極爲冷淡，道：“害怕不是什麼丟人的情緒，會害怕，纔會想辦法去解決問題。”
嶽棲光：“不………”不是……
穆劍靈道：“我最後跟你們說一次，進入空間裂縫之後，切忌狂妄自大，那裡的危險，是你想象不到的，別以爲你們這點三腳貓功夫，就可以在裡面翻雲覆雨，都給我收着點，夾起尾巴做人，能跑就跑，不能跑就跪、就地投降……投降知道吧？”
季柚等人全都驚呆了，稀稀拉拉的開口：“知道。”
穆劍靈搖頭，道：“不，你們不知道。”
季柚等人望着她，都一臉茫然，尤其是嶽棲光的眼睛更是瞪得大大的，顯然他十分不理解這位平時不可一世、全天下都是蠢貨、只有她一個聰明人的糟老婆子，竟然會說出這麼沒骨氣的話來。
跑？
投降？
投降還分知道不知道的？不就是求饒嗎？
嶽棲光睜着雙眼，等着解惑。
穆劍靈一雙眼睛盯着季柚七人，黑眸裡是一片幽深，讓人窺不清半點情緒變化，她的聲音也極冷，說：“投降，就是去做一條狗，狗有自尊嗎？沒有，所以，到時候，你們就把自己當一條狗就行了。”
在季柚等人睜圓的眼睛注視之下，穆劍靈的聲音依舊冷淡，說：“除非狗得了狂犬病，只要它足夠乖巧，沒有誰會故意爲難一條狗。或者說，強大如你也不會去跟一隻螞蟻計較多少……”
季柚等人：“！！！”
這是穆劍靈老師對他們說過的最嚴重的話，也是最讓他們無法接受的話。
人之所以不是狗，是因爲人有尊嚴！
季柚張嘴，想要說點什麼話來抗議，就被穆劍靈擡手打斷了，她淡淡瞥一眼季柚，道：“不想當狗，就當螞蟻吧，記得儘量隱藏自己，讓自己別那麼引人注意。”
說完。
穆劍靈似乎一點也沒有繼續跟學生們交談的意思，她揮手，趕蒼蠅似的，趕人，道：“趕緊給我滾，都給我滾。”
大家看着穆老師，都覺得一口氣憋在喉嚨裡，想說，竟然找不到機會說。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然後，都決定不打擾穆老師。
於是，都轉過身，準備離開。
季柚實在憋不住這口氣，突然回頭，衝穆劍靈大吼一聲，道：“老師，我願意苟起來，哪怕是做一條狗，我也要活着走出來見你。”
穆劍靈指尖一抖。
季柚道：“狗狗那麼可愛，您怎麼能侮辱它們呢？”
穆劍靈：“……”
季柚咧嘴，嘿嘿一笑，道：“所以，做一條狗，絕對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到了空間裂縫，我不僅要做一條狗，我還要做一條有思想、有策略的狗！”
穆劍靈：“……”
穆劍靈一甩手， 將桌子上的粉筆擦扔了過去，精準砸在季柚的大腦門上：“趕緊給我滾。”
季柚：“遵命。”
說完，季柚忽然又促狹一笑，張口：“汪汪！”
穆劍靈嘴角一抽，想要抓粉筆擦，發現竟然沒有了。
季柚嘿嘿一笑，帶頭就開溜。
楚嬌嬌、盛清顏、沈長青……也都趕緊跟在她的身後，一個個溜得飛快，溜走之前，竟然都張口，回了一句：“汪汪！”
穆劍靈：“……”
穆劍靈整個人都僵了半天，好一會兒之後，才擡起手，輕輕揉了揉眉心。
得了。
這羣糟心玩意兒，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