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被青龍定性爲“很驕傲喜衝動”的王大隊,一點都不知道他被人盯上了,並且準備打得他口服心服,死而無憾。
在青龍和老黑心目中,他反正是死定了的,並且怎麼死還不能由他自己決定。
關鍵王大對這一切一無所知啊,要是知道的話,肯定會嚇壞了。
他忙着赴約會。
不是白嬌嬌的約會,也不是唐依依的約會,當然更不是米蘭的約會,他就是被一個電話從米蘭家裡叫走的。
打電話給他的人是段懷山。
逃也似的離開米蘭房間的時候,王爲也不知道應該“痛恨”老段還是感謝老段。
說真的,老段這個電話要是再晚點打過來,王爲真的會控制不住自己了,米蘭對男人的誘惑不是蓋的。說到漂亮,也許白嬌嬌和唐依依都不輸於米蘭,但說到對男人的誘惑,白嬌嬌和唐依依就差得遠了。
孤男寡女待在一起,明知道屋子裡沒有其他人在,想要做到坐懷不亂,確實太不容易了。
王爲本來又並不以定力見長。
特麼的二十歲的身體,誰願意要什麼狗屁定力啊?
段懷山請王爲晚上一起吃飯喝酒娛樂,對王爲來說,這又不是第一次,自然是興興頭頭的答應了,開車直奔段懷山定的餐廳。
餐廳在河邊,是本地菜農自家開的,類似“農家樂”。
一般來說,這種農家樂做的本地菜都比較地道,段懷山經常請王爲和其他朋友一起到河邊農家樂吃飯喝酒,吃完飯晚上再一起唱歌娛樂。
偶爾王爲也會回請。
不過多數時候都是段懷山主動提出來,王爲實在太忙了,如果不是段懷山主動相邀,他都記不起來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娛樂”這回事。
估摸着段懷山也是趁着他這三天休假,特意叫上他放鬆放鬆。
一連破四十幾天案子,不說累,單是無聊都能把人無聊死。
大約六點半的時候,王爲趕到了他們經常一起喝酒的那家河邊餐廳,有點意外地發現,這回居然就是段懷山一個人在等他,並沒有其他朋友。
多數時候,段懷山爲了不讓飯桌上氣氛太沉悶,都會一次多叫幾個朋友吃飯。王爲和他那些朋友雖然沒有太多的交往,卻也不反感。
像這種兩個人吃飯的情況,反而不多。
“哈哈,兄弟,你來了?來來來,坐坐坐,飯菜都弄好了,就等你。”
一見到王爲,段懷山就笑哈哈地站了起來,連聲說道。
王爲眼光四下一掄,奇怪地問道:“段哥,怎麼就你一個?其他人呢?”
段懷山笑着說道:“沒其他人,今天就我倆一起吃個飯。等吃完了飯,我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放鬆一下,這一個多月,你無聊死了吧?”
王爲就笑:“還是段哥你理解我,確實是有點無聊。”
明明四十多天都跟女朋友待在一起,並且還在金盾賓館打隔壁,也只有王爲才能說出無聊的話來。
其實也不怪王爲這麼說,怪只怪他那個女朋友實在太與衆不同。
有跟沒有,似乎沒多大區別啊。
“我就知道,白大隊那個脾氣,嘿嘿……”
段懷山一笑而止,沒有繼續說下去。
王爲也苦笑着搖頭。
當下兩人對面坐下,因爲只有兩個人,就沒有搞大圓桌,而是一張小小的四方桌,上邊擺了幾大碗,都是農家自家養的土雞,土鴨子和河裡攔網搞的河魚,沒什麼特別的花樣,就是吃個新鮮。
王爲知道,有些農家樂也自家挖個小池塘養魚,相對來說,就沒有了河魚那個鮮味,勉強湊數吧,畢竟河裡也沒有那麼多野生魚讓他們去捕撈。
“段哥,你今天,吃得很少啊,怎麼,有心事?”
喝過幾杯酒,王爲看出問題來了,放下筷子,詫異地問道。
本來段懷山胃口一貫不錯,能吃能睡,這人沒太多心眼,在所謂“道上大哥”之中,也算是個異類了。每次吃飯,吃得不比王爲少,喝酒更是豪爽。
好幾回都喝高了,臨了還是王爲給送回去的。
今天卻明顯有心事,食不下咽的樣子。
剛剛米蘭也這樣。
合着他們這心事都湊一塊了?
“沒事沒事,我就是這兩天胃口有點不好……嗯嗯,是有點胃痛,你吃你的,不用管我……來來,喝酒喝酒……”
段懷山如夢方醒,連忙舉起了酒杯,笑哈哈地說道。
“胃痛還喝酒?”
“沒事沒事,小毛病小毛病……來,走一個走一個!”
段懷山不管三七二十一,拿酒杯往王爲酒杯上一碰,一仰脖子,滿飲杯幹。
王爲也只好喝乾了杯中酒。
這頓飯吃得有點怪怪的。
不過王爲倒是沒有再說什麼,段懷山在這個時候忽然把他單獨約出來,也沒有叫上其他人,肯定是有點原因的,應該不是去放鬆一下那麼簡單。
七點半,天已經完全黑透了。
段懷山立即放下碗筷,匆匆站起身來,說道:“兄弟,走吧,老哥帶你放鬆去!”
王爲也不多問,依言起身。
“別開你的車,開我的車。”
段懷山又說道。
這是一個很古怪的提議,要是擱在平時,王爲肯定要問個爲什麼,現在自然也是閉口不言,段懷山怎麼說就怎麼做。
今晚上,段懷山總是要給他一個“水落石出”的,不急在一時。
等走過去,才發現,段懷山連車也換了,換成一臺半新不舊的捷達,和王爲那半新不舊的桑塔納一樣,完全不起眼,車牌也不是原來的車牌。
王爲心裡明鏡似的,段懷山這是怕暴露了自己的行蹤啊。
呵呵,今晚這個飯吃得有點意思了。
段懷山原本和唐威葛文宏都不相同,這人心眼比較實在,忽然間也搞起了這種“地下工作”,還真讓王爲覺得非同一般。
不過王爲還是沒開口。
很快,兩人就登上那臺半新不舊的捷達,徑直向前。
王爲發現,段懷山並不是原路返回,而是一直向前開。
對河邊的路況,王爲很清楚。在另一個時空,曾經有一段時間,這裡頻發搶劫案,王爲曾經在這條河邊小路上埋伏過一天一夜,也多次巡行整個路網。
能行車的,就是河邊這一條水泥小路,需要一直向前開,足足幾公里之後,才能從另一頭開上大馬路,並且是直達東城區。但周邊有無數條人行小徑是通往河邊的。
所以犯罪分子在這裡搶劫之後,有很多條小路讓他逃脫追捕。
如果事先不反覆勘察每一條小路,還真沒辦法保證百分之百逮住逃跑的嫌犯。
足足十幾分鍾,車子纔開出河邊,眼前一亮,到了大馬路上。
段懷山輕輕舒了口氣,在大馬路上沒開多久,就拐進了一條小巷子。
王爲就笑了。
“按摩一條街。”
莫非這就是段懷山說的帶他來放鬆一下的地方。
東城區按摩一條街在邊城確實非常有名,雖然還談不上是紅燈區,卻也有不少灰色地帶。當然,也有不少是正規按摩的,魚龍混雜,良莠不齊。
不過,儘管這裡名氣大,但類似的地方,西城那邊也不是沒有,甚至段懷山的老巢鐵山鎮那邊就有,在鐵山,段懷山還是很能罩得住的,想要什麼服務沒有,何必捨近求遠,做賊似的跑到這裡來。
王爲抱定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還是一句話不說,跟在段懷山身後,默默上樓。
對這裡,段懷山似乎相當的熟悉,黑燈瞎火的,都不會踩空。
一口氣爬到四樓,樓道燈終於亮了。
一到三樓的樓道燈,好像都是壞的。
段懷山四下張望,神情緊張。
王爲輕輕一笑,說道:“段哥,不必緊張,我可以百分之百確定,沒有人跟蹤我們。”
在這個方面,他比段懷山專業得太多了。
要說有人能從河邊一直跟蹤他到這裡還不讓他發現,王爲說什麼都不信。你就搞個007過來,王爲也不信這個邪。
段懷山輕輕舒了口氣,終於掏出鑰匙,打開了鐵製防盜門。
“誰?”
裡面立即傳來一個女孩子警惕的聲音。
“是我,不要緊張!”
段懷山急忙說道,嘴裡說讓人不要緊張,實際上他喉嚨一陣陣發乾,聲音都嘶啞了。
進門之前,王爲手腕一翻,一枚短短的小刀子,已經隱在他的手心裡。
在這樣的室內環境,手槍從來都不是王爲自衛的首選武器。
一個從小到大,前世今生練了幾十年刀的人,有什麼理由不相信自己手裡的刀?
不過,等王爲見到客廳裡站着的那個女人時,還是吃了一驚。
“是你?”
這個女人,他談不上認識,但確確實實是見過的。
閆紅偉的財務!
那天,在娛樂城的小平房裡,王爲見過她,一直都安安靜靜地躲在辦公室一角做賬,對屋子裡發生的一切,絕不多看上一眼。
現在突然出現在這裡,王爲當然已經明白,段懷山這麼大費周章,到底是爲什麼了。
“兄弟……”
段懷山剛一開口,就被王爲打斷了。
“段哥,你別說話。”
王爲舉起手,止住了他。
“你現在出去,這個事,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再也不要摻和進來。有什麼事,我跟她談,你不要參與了,一點都不要參與!”
王爲的神色一下子變得說不出的嚴肅,語氣更是斬釘截鐵。
“……”
段懷山不由得愣住了。
王爲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段哥,我說真的,這事啊,我已經知道怎麼回事了,我就是不想你摻和進來,好嗎?我會把這事處理好的。”
屋子裡這個女人,在閆紅偉那裡做財務,現在卻由段懷山帶過來見他,再聯繫到米蘭今天下午跟他說的那個情況,這中間到底涉及到什麼事,王爲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王爲可以百分之百肯定,邊城的地下世界,怕是要大洗牌了。
段懷山最好是不要摻和進來。
論“資歷”,段懷山確實是夠資格下場博弈了,但論心狠手辣,王爲覺得,段懷山還是離這種程度的搏殺越遠越好。
一不小心,就上不了岸的。